時光荏苒,歲月流轉,花開花落,春去秋來,這一晃,便是過了五百年。
朔澤看着頹廢不堪的親弟北幽,如今的北幽變得沉默,總是一個人獨自飲酒,他的心情,他再清楚不過。
五百年前,他還不知幽歌的心在他這裡,便當着雷神仲霆的面提及幽歌愛上了異族,她本就是除妖滅魔的熾靈仙君,加上他的話,她更加拼命。一次,兩次……她用命試圖封印幽魂之境,更試圖與魔君蒼傕同歸於盡,視死如歸,但那雙眼睛中,他知道,她也還是掛念着他的。但他想過,若他不曾說過她愛上異族,是否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說到底,還是他親手將她推入了滅亡。
北幽也是如此,親手害死最愛的人,心中怎會好過?
不過朔澤知道,北幽並非真心要害死鳳卿離,就像他並非真的要讓幽歌死。
朔澤奪過北幽手中的酒。“你是冥帝,昏死前爲她輸送的法力雖然不足以讓她平安無事,但也至少保住了她一縷魂魄。千年,萬年,終有一日,她會回來的!”就好像幽歌說過,她也會回來的。
北幽奪過酒壺,依舊借酒消愁。
朔澤不再管他,便離開了冥界。
他飛在空中,試圖找到幽歌,因爲她說過,“百年之後,我會找你!”他相信,一直都相信,因爲,她是鳳舞幽歌,是最重承諾之人!
一道紅光閃過,他連忙飛下去。
爆發的火山流出熔漿,黑色的煙瀰漫山頭,熾熱的火焰中包裹着一把紅色的劍。他想起鳳雨靈曾經說過的話:“焚陽劍和赤焰弓箭劫是師父的專屬武器,武器在,師父便在。師父若不在,武器也會永久消失。赤焰弓已毀,但焚陽劍再現,便說明師父還活着!”
他用法術將焚陽劍拿在手中,再三確認,這的的確確便是她的專屬武器,焚陽劍。
“我便知道,你會回來的!”
他用法術控制住這爆發的火山,爲了這美麗山河,更爲了她一直保護着的黎民百姓。
見到了焚陽劍,他的信心更盛,她會回來,他們也會再次相遇的!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流年歲月,百年,千年。
千百年來,朔澤一直行走於凡間,以望能早日遇到她。
最繁華的城市,最熱鬧的街道,最佳的酒樓,朔澤一人獨自坐在包廂內,只點了好酒與烤魚。
好酒香醇,魚香四溢。
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美味非凡,更是十分熟悉。
他愣了愣,有些不相信似的又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口中,果然是那個味道!
酒香醉人、魚香誘人,然而坐在那裡的人卻突然消失不見。
酒樓廚房很大,但卻是分離而來,偏大的廚房十分忙碌,而偏小的那間卻只有一個人。她站在竈臺前,此刻手中的活計並不忙,透過窗子,她可以看到外面美麗的花朵。
朔澤突然出現在門口,看着她的背影,她身上雖不是最好的衣料,不過光看背影,便知曉她雖身處凡塵,卻不屬凡塵。不過她能有獨立的一間廚房,想必廚藝驚人。他想起幾千年前幽歌下凡做將軍時,他們墜下山崖的事情:
幽歌將魚烤得香味四溢,朔澤聞着都要流口水了,肚子也跟着叫了起來。本以爲她會將烤魚給他,但誰知幽歌自己撕掉一塊吃了起來。朔澤一直盯着,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問:“好吃嗎?”
幽歌淡淡的點了點頭。
朔澤湊過去,坐到她的旁邊,伸出手想要拿到那條魚,幽歌用手指抵着他的肩膀,還說:“冥界之人,也需要吃東西嗎?”
“我是不會餓,但是,”他嚥了咽口水。“我的嘴巴想吃,肚子也想吃。”他點着自己正在叫的肚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本將不想吃了,不然丟了吧。”說完她便要將烤魚丟開,但朔澤連忙抓着她的手:“不要,不吃多浪費呀!”
幽歌看着他緊握自己的手,但他眼中只有烤魚,一時之間竟沒有發現。她便只好將烤魚給他,他這才鬆開自己的手。
朔澤嚐了一口:“嗯!真好吃!你竟然不想吃,真是糟蹋了自己的手藝。”他一邊吃着。一邊又說:“你若是不打仗,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做廚師,定有許多人愛上你的烤魚!”
“本將只會打仗。”
雖然已過了上千年,不過一切恍如昨日。
朔澤微微笑着,她還真的聽了他的話,成爲了大廚。
“幽歌!”他緩緩開口,輕聲喚道。
她微微回過頭,轉過身來,熟悉的臉龐,熟悉的氣息,重逢的這一幕,朔澤想了很多次,體內的這顆心突然像活過來一般劇烈地跳動着,連這顆心也知道,他們重逢了,再次相遇。
“你食言了。”朔澤望着她。“你說的百年,可我等了上千年……”
她望着他,似乎早便相識。
匆匆歲月,悠悠流年,百年也好,千年也罷,唯有今朝。花落會再開,人去亦會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