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繪樓二樓處薄紗迷霧,一白衣女子雙手撫琴,煙波浩渺,眼眸傳情,悠揚的曲調自她手中彈出,漣漪碎了一地。女子不時偷看一眼坐在對面飲酒作樂的男子,臉頰通紅。心道:“這位公子氣質如此出衆,瞧這身穿着打扮,想必非富即貴,只是,不知哪家女子有這樣的福分,與他結爲連理。”
軒轅昊繞有興趣地看着對面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屑,他今日來這兒,可不是爲了飲酒作樂的,只是他意外發現這彩繪樓中,暗藏玄機,於是便想邀背後之人一見。
兩日前,軒轅昊與諾言輾轉來到陵城後,卻得知陵城城主已定的消息,這讓原本想來看熱鬧的他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惱怒。沒想到北冥女皇也是個有手段的,居然想出了一武定乾坤這樣的招數,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招借刀殺人可謂用得高明。
但是,不得不說,陵城真的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民風淳樸,他此番出門也是爲了讓諾言散散心,便沒有急着回去。在陵城逗留了兩日後,一次路過彩繪樓時,軒轅昊居然碰巧遇到了朝歌,一眼便看出他氣度不凡,非池中之物,隨即派諾言親自查探,諾言暗中調查後,發現此人行蹤詭秘,不時會來彩繪樓,於是,軒轅昊就帶着諾言來到了這兒,想要探明對方真實身份。
“閣下在一旁觀看了那麼久,何不現身一見?”軒轅昊喝盡杯中酒,雙眸一冷,杯子如劍般脫手而出,向簾幕後飛去。只聽見咣噹一聲,杯子似乎砸到了柱子上,最後歸於平靜。
很快,從簾幕後面走出來一個青衣男子,一雙桃花眼裡充滿了探究,手上只拿了一把普通的摺扇,卻仍舊掩蓋不住周身的風華。“公子火氣似乎有些大了,可是媚娘伺候得不周?”
軒轅昊淡淡地瞟了一眼那個叫媚孃的女子,勾脣說道:“明人不做暗事,你明知道,我等的是你,不如換你來伺候?我大概會很樂意。”
此言一出,媚娘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感覺自己瞬間僵住了,彷彿動也不能動,那男子說什麼?他等的人是主子,難道,他,他是斷袖!
朝歌不悅地皺皺眉,擺擺手示意媚娘下去,麻煩一個接一個的來,如今,連西昭三皇子軒轅昊都來了,難不成,她軒轅微真的以爲自己會娶她吧!真是太可笑了。
待媚娘下去後,朝歌靠近軒轅昊耳畔,低語道:“我竟不知公子好這口,只不過,今日恐怕要讓公子失望了,彩繪樓中,並沒有這等營生,公子還是另尋去處吧!”
此幕場景若被他人看到,恐怕又要編排些是非出來,只有兩位當事人知道,這其中的劍拔弩張。
軒轅昊的臉色變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他重取了一個杯子,倒上一杯花間醉,遞到朝歌面前,一字一句說
道:“告訴我,你是誰?想必你也不希望我派出大量人馬打擾你的生活。”
朝歌擡起手中的酒杯,一口飲下,漫不經心道:“西昭三皇子軒轅昊,與大公主軒轅微皆爲皇后高氏所生,深得皇帝軒轅傲所喜,傳言,文武雙全,愛民如子,生性淡漠。聽聞傳言不可盡信,你覺得呢?”
軒轅昊聽聞自己的信息被他人隨意說出來時,不竟暗暗心驚。對他國動向如此瞭解的人應該不多吧,排除了所有的可能,真相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一個。軒轅昊一雙桃花眼微眯着,右手指微微蜷縮,敲擊着桌面,“是的,傳言並不可信,有些人,我從未看懂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比如,東渚和西昭。東渚和西昭既已定親,理應就是一家人了,但是令我不明白的是,爲何東渚的朝歌太子還不進宮商量迎娶之事呢?”
“想必時機未到吧!”朝歌坐在軒轅昊對面,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軒轅昊心中徒生起一股憤怒,什麼叫時機未到?在他看來,對方根本就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只是,東渚唱的哪一齣戲,他便猜不透了。雖說他並不喜歡自己那個勢利的皇姐軒轅微,但是,好歹是一母所生,若讓軒轅微由着外人欺負,自己的臉面往哪擱!
“看來,閣下對東渚太子的想法倒是很瞭解,只是這朝歌太子再不露面,只怕西昭要前去討個說法了。”軒轅昊站起身,冷冷地說道。
軒轅昊說完後,不再看朝歌的表情,轉身下了二樓。該說的話他已經都說完了,若對方要找死,他不介意送對方一程。
朝歌沒有再次接話,他目送軒轅昊的身影消失在喧鬧的集市上後,淡然地收回了目光。虹桉從暗處走出來,低聲問道:“主子,是否要找人跟上?”
朝歌抿了一口茶,不屑地笑了笑,“不必,他的威脅,我還不放在眼裡,北冥皇都那邊有什麼動向麼?”
“沒有,不過金陵國主竟讓自己的兒子住進了北冥皇宮。”虹桉將頭埋得低低的,眼裡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稍瞬即逝。
“哦!有意思。”朝歌打開摺扇,眼底閃過一絲算計,金陵帝這老狐狸,想必是去北冥借兵遭拒了,於是便想出了這種餿主意,果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虹桉看着自家主子的這抹笑容,越發覺得慎得慌,主子好久不曾露出這幅表情了,記得上次他露出這種表情時,連夜血洗了一個貪污受賄的大臣家。這次,不知道誰又會倒黴了。
“我最近要出去一趟,歸期未定,你好好的在這待着,如果西昭那邊有什麼大的動靜,飛鴿傳書於我,可聽清楚了?”
虹桉擡眼看了一眼朝歌,不解地問:“西昭那邊,主子真的不打算露面麼?如果把西昭惹急了,我怕……”
朝歌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不必多說,我自有分寸,那金陵帝之子我還從未見過,一直以來十分神秘,他此番進京,必定圖謀不軌,轉告父皇,讓他稍安勿躁,我必不會讓他失望。”
虹桉皺了皺眉,片刻又舒展開來,她知曉自家主子的脾性,如果逼主子太緊,只怕會適得其反。看來,主子的去意已決,皇上那邊,她只能暫時拖延着了。
“屬下遵命,望主子以大局爲重,早日歸來。”虹桉微微抿脣,似乎是有些無可奈何,她說完後,快速退去,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
“皇上,攝政王與大祭司在偏殿等您,說是有事相商。”
楚蕪莜擡起頭,就看到了小太監木託,他低眉順耳的站在那裡,乖巧得不得了,無一句多餘的話。記得初見那日,他便是如此,不因自己是皇上而特意討好,也不因宮女地位卑微而去欺凌,楚蕪莜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提拔他在御前伺候着。
“嗯,朕知道了,你去忙吧!”
木託得到指示,中規中矩地走了出去,卻在楚蕪莜看不見的地方,留下了一抹慘淡的笑容。
楚蕪莜看着木託走出去後,放下手中的奏摺,揉了揉痠痛的脖子,快步向偏殿走去。皇兄和大祭司居然同時找她,這種情況可謂是少之又少,不知道這次等着自己的又是什麼,楚蕪莜無奈地嘆了口氣,自從做了皇上後,她越來越不自由了。
因是深秋的緣故,御花園裡的花大多已經凋零,一眼望去,全是光禿禿的一片,楚蕪莜心想,似乎該從南嶽運些四季常開的奇花,種在園中,這偌大的御花園,着實清冷了些。
穿過楊柳提案,楚蕪莜輾轉來到了偏殿的議事廳,剛推開門,便落入了兩道熾熱的目光之中。
“小妹,你可算來了。”楚捩彥拉住楚蕪莜的手,順勢就把她往桌邊帶。
楚蕪莜坐在主位上,顧不上大祭司遞過來的茶,急急開口:“你們火急火燎的把我叫來,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皇上不要急,先喝口茶,我們慢慢商議。”大祭司又一次把茶遞給楚蕪莜。
楚蕪莜把茶杯接過來,放在面前,卻沒有喝,看兩人臉上嚴峻的表情,她可以粗略的猜出,這次的事情應當是相當棘手的。“先說事,可是關於鳳鳴山的?”
“皇上果真料事如神,我們從鳳鳴山回來後,我就派人調查了其中的事,那個逍遙王果真有問題。在我們走後不久,逍遙王以叛國爲罪名,將鳳鳴山一行人關押了起來,判決秋後問斬。據暗衛來報,逍遙王之子王楓正在趕往京都,預計過幾日就會到達,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大祭司見楚蕪莜如此心慌,只好說出了實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