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峰向廳外瞥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白衣麗人。
正待說話時,身旁的鐵掌段子玉和怪腿董孝先也癱倒在地,昏厥了。
白衣麗人見狀道:“江大俠,饒是你功力深厚又能堅持多久?”
江遠峰高聲道:“我可以喝下你的湯藥,可以讓你做試驗,但是你必須先爲他們三人服了解藥。
“待他們醒來後連同人質釋放了他們!否則,我們不惜都死在這裡。”
白衣麗人輕輕一笑道:“你若同意喝藥,釋放他們倒不難,只是你得先喝藥,不然待他們都離開了我‘雲軒閣’。
“那時你再反悔,我們也沒辦法,況且依你的武功要衝出去,我們也沒人能攔得住。”
江遠峰道:“你們有理由這麼想,但若我喝完了藥,你們並不釋放他們,那時我又怎能奈何你們!”
白衣麗人道:“你知道他們對我們並不重要,我們沒必要欺騙你!”
說着朝旁邊恭立的幾位護法道:“去,爲他們三人服了解藥。”
聲音剛落,大護法東方冰便走到倒地的三人跟前,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紅色丹藥分別掰開三人的嘴放在裡面,食指點喉結使丹藥滾下,然後收起玉瓶,又站回原地。
白衣麗人望着江遠峰道:“這回你該相信我們了吧!”
江遠峰一字一頓地道:“端湯藥來,在下不會反悔的!”
白衣麗人對恭立身側的碧衣少女道:“去取湯藥……”那碧衣少女嬌應一聲,蓮步輕移轉入側門裡去了。
碧衣少女剛剛離去,廳外走進來地煞門執事呼延奇龍。
手裡拿着幾件兵器,兵器中有江遠峰的寶刀和冷雪玉等三人的佩劍。
白衣麗人見呼延奇龍走進,便漠然道:“將那三人的劍還給他們,而江大俠的寶刀等一會兒他喝完湯藥由本盟主親手還給他。那時只怕他連自己的刀也不認識了。”
呼延奇龍依言把三柄劍放到地上躺着的三人身旁,而那把刀依然拿在手裡,站到幾位護法旁邊。
少頃,進入側門的碧衣少女手端一隻瓷碗緩步走出來,到了白衣麗人身畔站定,恭聲道:“盟主,湯藥端來了。”
白衣麗人投目江遠峰,輕輕一笑,道:“江大俠,你是現在就喝,還是等你的人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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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遠峰朗朗地道:“自然現在就喝,端來吧。”
白衣麗人聞言朝端藥的碧衣少女擺了擺手示意她給江遠峰端過去。
碧衣少女端着藥碗走到江遠峰面前,畢恭畢敬地雙手遞過去……
江遠峰伸手去接藥碗。
驀地響起一聲驚叫道:“江大俠,不能喝!”
鐵掌段子玉自地上一躍而起,上來意欲阻止。他站起的同時,怪腿董孝先也睜開眼睛,見狀慌忙跳起。
兩人服了解藥,中毒解已醒來。
見江遠峰要喝湯藥,豈能不急!
江遠峰對鐵掌和怪腿淡淡地道:“等三夫人醒來,你們就護着公子離開這裡……”
說着接過碧衣少女手中的藥碗,瞥了一眼碗內,見碗內竟是半碗清水。
知道必是湯藥煉得精純了,變成了無色無味的清水,遂也不猶豫,端碗一飲而盡,將那半碗清水喝得一滴不剩。
然後把藥碗還給碧衣少女,碧衣少女拿着又站回到白衣麗人身畔。
江遠峰喝完藥湯,冷雪玉才呻吟一聲,悠悠然醒轉過來。
鐵掌和怪腿都惶恐不安地注視着江遠峰。
江遠峰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目光注視着面前的白衣麗人。
似乎在說,藥湯我喝了,看它能把我怎麼樣!
冷雪玉緩緩站起身,見此情景,感到不對頭,急對江遠峰道:“你沒有
中毒?而適才我分明……”
江遠峰見冷雪玉醒來,沉聲道:“還愣什麼。你們快拾起地上的劍,護送公子離開這裡!他們已經答應放你們回去!”
冷雪玉脫口急道:“那你?”
江遠峰道:“我也會回去的,只是你們要先走……”
段子玉瞥了冷雪玉一眼,悽然輕聲道:“江大俠被他們逼着喝了那湯藥,否則他們不會答應釋放咱們!”
冷雪玉渾身一顫,正欲說話,便聽江遠峰對面前的白衣麗人道:“湯藥我已經喝了,你們也該交出人質,放他們離開這裡吧。”
白衣麗人輕輕一笑,道:“好吧,三護法和四護法送人質和他們三人離開‘雲軒閣’。
“五護法和呼延執事把江大俠,領到我住的‘雲閣’去,我要看着他藥力發作。
“大護法和二護法回去歇息吧。”
大護法東方冰和二護法嶽震天也離開大廳走了。
冷雪玉還想說什麼,但是她看見江遠峰那陰沉的鷹眼時,畢竟沒開口。
這時段子玉將地上的她的劍遞給她。
她接過,佩在腰上。
那個押護公子袁清明的碧衣少女這時已經把袁清明推到了幾人的面前,輕聲道:
“盟主說了,他的藥力再過幾天就會失去,那時他就和原來一樣了。”
說完轉身走進那個側門,並將門關死了。
這時三護法郎青雲和四護法姚大鵬把目光投向了冷雪玉。
朗青雲道:“你們走吧。”
冷雪玉無奈何地嘆息一聲,瞥了江遠峰一眼。
然後和鐵掌怪腿守護着公子袁清明向廳外走去,郎青雲和姚大鵬跟在他們後面……
江遠峰見他們離去,方略略心安,心神一鬆,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抗拒已久的毒性發作使他再支持,身形搖了搖,終於倒了下去。
五護法西門英傑和呼延奇龍對視一眼,然後擡起了江遠峰……
江遠峰不省人事,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擡起,不知道被擡到了那個叫做‘雲閣’的地方。
“雲閣”是天地盟總盟主棲身之處,其豪華與闊綽自然比那“雲軒”更勝一籌。
總盟主是白衣麗人,她的棲身之所也更充滿魅力與芬芳。
而這些畢竟是江遠峰醒來時才感受到的,他的‘氣門穴’已經被制,他雖然能夠行動,但卻不能運氣行勁,儼然不諳武功的常人。
他睜開眼睛,第一個闖入眼簾的就是流淚的紅燭!接着他又看見了紅羅帳;看見了紅羅帳旁的梳妝檯;看見了端坐梳妝檯前的白衣麗人。
白衣麗人依然戴着面紗,一雙美目瞬也不瞬地注視着他。
屋內沒有別人,除了江遠峰就只有白衣麗人。
擡來江遠峰的五護法西門英傑和呼延奇龍已經離去。
呼延奇龍離去時留下了他的寶刀。
寶刀此刻就放在白衣麗人的那個梳妝檯上。
江遠峰以意領氣,除了感到“氣門穴”被封,並未感到別的不適。
莫非服下的湯藥還未到發作的時候?
投目白衣麗人,淡淡地道:“這裡就是你所說的‘雲閣’?”
白衣麗人輕輕一笑,道:“是的,這裡就是‘雲閣’,‘雲軒’在這上面呢!你感覺怎麼樣?”
江遠峰沉聲道:“沒感覺,只像我喝下去的真是半碗清水。你爲什麼要把在下帶到這裡呢?不怕我逃出去?
“雖然你制了我的‘氣門穴’但我要逃走,你是阻止不住我的!”
白衣麗人緩緩地道:“我正要告訴你爲什麼要帶你到這裡來,如果你仔細留意就不難知道這裡是我的寢房。
“進入我寢房的人還沒人能夠逃出去,不是逃
不脫,而是沒有再想到逃走。”
她說得緩慢,聲音也輕柔,透出一種讓人無法駁辯的魅力,彷彿誰聽了她的話都會相信她說的是對的。
而這聲音現在江遠峰覺得耳熟,他甚至想到那白衣麗人面紗所遮掩的可能是一張他熟悉的面孔。
自然這念頭在他是一閃即逝的,因爲他知道自己不認識萬壽山的女兒。
不管怎樣,身爲天地盟總盟主的白衣麗人把他帶到自己充滿了芬芳又神秘的寢房,這多少有些怪異!
江遠峰沒有回答白衣麗人的話,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適當。
她既然說要告訴自己來這裡的原因,那麼就只有聽她說。
白衣麗人終於又緩緩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聲音很耳熟?是否猜想你一定見過我的真面目?你想讓我除去面紗麼?”
粉色面紗遮去了一臉春色,只露兩泓秋波深不見底。
江遠峰注視着白衣麗人,想起見她第一眼時的感覺。
然而現在看上那兩泓秋波卻不那麼深,但卻似蒙上一層薄霧蓋着星光隱隱的。
單從眼睛上看這白衣麗人似乎與初見時判若兩人。
江遠峰淡淡地道:“你對我這麼客氣,使我差不多忘記了是你的俘虜……”
回答得很狡猾,一個男人讓一個陌生的女人除去面紗要有點理由。
江遠峰沒有理由讓白衣麗人除去面紗露示真面目,但他希望知道那面紗後面竟是怎樣的一張花容。
不管相識與否,大凡男人都願意更多地瞭解一個女子。
白衣麗人果然是有理由。
“我曾經發過誓,只有對我深愛的並決意嫁給他爲妻的人才除去面紗!也就是說天底下有權力看見我真面目的只有我的丈夫!”
這話彷彿聽誰說過,江遠峰把目光投向了紅燭。
燭光爍爍,似乎地在預示着什麼!
“我覺得天底下能夠使我心動的只有兩個男人。一個是你,另一個是袁崇武,而他死了,其實就只有一個人,就是你!所以我若想找個男人非你莫屬!”
這白衣麗人真的是萬壽山的女兒麼?
江遠峰把目光又投向了白衣麗人。
目光中含着挑剔與疑問。
白衣麗人的目光越發地變得朦朧,一字一頓地道:“我曾經發過誓,一定要嫁給當世的英雄,而當世的英雄舍你還有誰?
“所以簡言之我想嫁給你,否則我不會讓一個男人走進我的自己的寢房,不管有多麼充足的理由。”
江遠峰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可是整個寢房除了白衣麗人坐着的軟椅,另外能夠坐的地方就只有紅羅帳內的牙牀。
牙牀江遠峰連邊兒也不想沾,軟椅白衣麗人又坐着,所以他只有站着:“我不是你千方百計請來用作毒藥試驗的麼?怎麼又想嫁給我了?”
“我想嫁給你的想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而請你來試驗毒藥這一點天地盟誰都知道。而這兩點你必須選擇其一。”
江遠峰冷冷地道:“我已經選擇了其一,湯藥我已喝下了。”
白衣麗人道:“但還沒發作,在你變成行屍走肉之前,我還有辦法挽救你,那就是儘快給你服下解藥,當然要吃解藥就必須答應娶我爲妻。
“只要你首肯,今夜就是咱們的新婚之夜而解藥就在我身上,等你幫我除衣後就會發現解藥……”
白衣麗人眼光薄霧般的不見了,射出刺眼的熾烈的光芒。
江遠峰感到那粉色面紗後面遮掩着一顆燃燒的芳心的灼熱。
然而,他依然沉默。
面對美人與毒藥的兩者選擇他竟沉默!
莫非他願意自己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