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並武威武劫兩堂香主尊鑑:
“茲有李童至蘇州,備說詳情我心領神會。
“遙祝‘神武令’到手,神武教輝煌之日有望。
“然而因前番我赴武義堂賀龐婚喜遇鞏在此,談及另三堂俱未來人,心中大惑,疑風月山莊變故。
“我心惴惴,以言搪之。
“但亦知龐鞏二人非庸常之輩,定暗中留意防範。
“現我若護公子迴風月山莊,沿途皆是龐鞏二人地界,稍有不慎,公子有失,將功敗垂成,其罪大焉!
“我實不敢冒此險而求萬幸。
“是以,還請三夫人或兩堂香主親攜‘神武令’來蘇州,公子‘神武令’在手,即爲尊主,再回總舵,龐鞏二人當沿路迎送,萬無一失。
“大敬不贅言,天地可表!我之拙見望斟辦,靜待迴音。
“武雄堂耿忠誠敬筆知期不具”
看完這封信,上官玉鼎發出幾聲冷笑,擡眼看着身旁的李童,沉聲道:“你幹得不錯,辛苦了!”
李童躬身一揖,道:“爲上官香主效勞。不辭辛苦,心甘情願,以報知遇之恩。”
上官玉鼎微微頜首,道:“去歇息吧,回頭我會好好謝你!”心裡卻說:你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李童應聲離去,轉入後院,他竟不知死到臨頭。
上官玉鼎又瞥了手裡的信一眼,微喟一聲,投目遠處,見殘陽斜照,晚霞如火。
山林間風聲瑟瑟,落木蕭蕭,滿目蒼涼,當下情因景發,兀自長嘆道:“耿忠誠,我低估了你……”
上官玉鼎此刻是站在庭院裡。他身後站着“鬼面七煞女”。
只因數日前,他往自己所轄武殺堂飛鴿送信調本堂高手,現已經全部來到風月山莊,分把各處,各肩護莊之任。
並設遠哨近哨,嚴加防範。可以說較原來之防守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官玉鼎可以說高枕無憂,儼然這風月山莊成了他武殺堂的第二個駐地。
調來的長治、晉城、武鄉、昔陽四點口高手共計二百八十餘人,還有武殺堂的頂尖好手“雷霆八劍”,邪道異人“無形三老”與“萍蹤九怪叟”,加之原來帶在身邊的“鬼面七煞女”。
如此強悍的防衛,真可說固如金湯,萬無一失。
前番上官玉鼎遣李童往蘇州送信,詐稱三夫人冷雪玉和武威堂香主司徒星、武劫堂香主龍海川奇襲風月山莊得手,自水麗娘處逼取得到了“神武令”,讓耿忠誠速護送公子迴風月山莊繼任總舵手……
今日,李童返回帶來了耿忠誠親筆所書的這封密函。
他自然不會先呈給冷雪玉和司徒星、龍海川三人,第一個便送至上官玉鼎過目……
上官玉鼎沒想到耿忠誠心藏玄機,竟找藉口拒絕送公子來風月山莊……
事態變得複雜,於關鍵時刻節外生枝。
顯然,耿忠誠護送公子來風月山莊正是冷雪玉和司徒星、龍海川所希望的。
這也許是耿忠誠早就設計好的圈套讓冷雪玉人三人鑽,他帶公子到蘇州名則是爲了公子安全,實則是巧爲人質……
冷雪玉與公子乃是母子,情同骨肉,她手裡有“神武令”焉能因之不顧兒子死活?
耿忠誠這步棋實在是高!
而眼下與耿忠誠較量的又不是冷雪玉三人。
他們名則賓客,實同人囚。
在風月山
莊遭到軟禁,自由有限。所以,耿忠誠的對手變成了上官玉鼎,三人是旁觀袖手,坐山觀虎……
上官玉鼎左思右想,難以爲繼,手裡捏着的信如一團火焰,使他心中煩亂不安……
顯然,冷雪玉和龍海川,司徒星不會反抗,他們知道那樣對他們無益。
他們也不擔心有性命之患。
一旦他們被害,所轄香堂之衆聞訊就會揭竿奮起,爲之報仇。局勢擴大,難以控制。將兩堂香主軟禁在此,無疑馴服兩堂之衆徒……
當務之急就是如何從耿忠誠手裡奪到公子,然後以立公子爲名逼迫水麗娘交出“神武令”……此乃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計!
上官玉鼎緩緩地把信函摺疊,心想:如果讓冷雪玉與兩堂香主看到此函,他們會怎麼樣呢?
他們原來是否會有耿忠誠變卦的準備?
他們事先有沒有想到耿忠誠有可能……
他們不是傻瓜。
他們應該想到耿忠誠挾公子爲人質逼取“神武令”,他們所以還要採取行動,一定有應變之策!
何不用他們的應變之策對付耿忠誠?
冷雪玉一定不會不管自己的兒子,借用她這位母親的力量,奪回公子豈非更有希望?
上官玉鼎略略舒展了眉頭,轉首對身後冷道:“傳告三夫人,武劫武威兩堂香主廳堂議事!”
廳堂內明燭高照。
桌案一側並坐着冷雪玉,司徒星和龍海川。
另一側端坐着上官玉鼎,身後並站七煞女。
上官玉鼎現在已有強兵猛將護衛,更不把三人瞧在眼裡。
但是,“神武令”未到手,霸業未成,還不得不忍耐一時,盛氣稍斂。
一句話,還沒到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而冷雪玉三人已覺察出上官玉鼎心懷叵測,否則不會調來本堂高手護衛,其野心宏圖見一斑可知全豹。
所以,已知自己處境,無疑囚徒。
今日上官玉鼎又欲何爲?
上官玉鼎從三人的目光中看出了警覺與不安。
他淡淡一笑,拿出那封耿忠誠的來信晃了晃,道:“李童回來了,拿來耿香主一封親筆信……”
三人都顯出茫然不解,旋即又像是感到很釋然。
他們在爲耿忠誠沒送來公子而暗慶幸麼?
“他怎麼沒把公子送回來?”冷雪玉畢竟惦念自己的兒子,沉不住氣大聲動問。
愛子心切,舐犢情深,溢於言表。
上官玉鼎把手中信函推向冷雪玉……
冷雪玉伸手去接,上官玉鼎又驀地縮回手,沉聲道:“三夫人,你們事先就沒想到耿忠誠會變卦麼?你們就沒想到置公子於蘇州,無疑是把刀柄給了耿忠誠麼?”
冷雪玉受到戲弄,粉面潮紅,怒道:“我們就沒想到防備你!”
上官玉鼎展顏笑道:“在下好說,畢竟同意與你們一起擁立公子爲總舵主。
“但耿忠誠以公子爲人質逼取‘神武令’他可不想擁立公子,其意可見,他要自己稱雄,獨霸神武教……”
冷雪玉失聲叫道:“怎麼會?耿忠誠不會變心!他一向對總舵主忠心不二,且爲人也沒你這樣的魄力……”
上官玉鼎冷笑道:“承蒙夫人獎譽,在下愧不敢當。耿忠誠外表老實,心懷奸詐。以前你們是看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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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海川移開投向窗外的目光,瞥了上官玉
鼎一眼冷冷地道:
“直說吧,你讓我們幹什麼?是不是讓我們去和耿忠誠拼命,奪回公子?然後把公子交給你,你再用他去逼迫大夫人交出‘神武令’?”
上官玉鼎冷笑道:“你希望我會那樣麼?兩位老兄若離開嶗山,無疑是龍歸大海,虎放南山!
“再說,這擁立公子繼承大業宏圖還要仗賴二位臂助!在下實不相瞞對二位一直懷有好感!並不想傷了和氣。”
司徒星道:“我們並不相信耿忠誠有此野心,他所以不送公子來此,定另有原因……”
上官玉鼎冷冷一笑,把手中信又推到冷雪玉面前,他知道此刻冷雪玉是最想看到這封信了……
冷雪玉瞥上官玉鼎一眼,伸手拿起面前的信,投目信函,臉色微變,看完信思忖道:
“這也怪不得耿香主,他想的不無道理,一旦給龐鞏二人發覺,的確難以收拾!單看此信不足以證明耿香主心懷二主……”
說着把信遞給身旁的司徒星……
上官玉鼎道:“難道耿忠誠會明說,夫人不給他‘神武令’他就不交出公子,那樣纔算心懷二志?那是公然背叛,挑明瞭幹。
“他所以要騙咱們送‘神武令’去蘇州護送公子回山,就是要讓咱們帶‘神武令’進入他的地盤,那時就由不得咱們了。而‘神武令’到手,誰又敢不聽他的!”
司徒星把信遞給龍海川,附聲道:“言之有理,耿忠誠說提心龐鞏二人從中攔阻不過是藉口!
“他真正目的就是以公子爲誘餌,引咱們上鉤!想不到他還有如此縝密心機……”
龍海川看完信猛地一拍桌,破口大罵道:“他媽的!這個耿忠誠!”
上官玉鼎見了,冷冷一笑,道:“三位認爲耿忠誠是不是有以公子爲人質而取‘神武令’之心?”
龍海川大聲道:“顯而易見!不然他要擔心沿途會受到龐鞏二人刁難,不走旱路還可走水路、另外,派人去接公子也不必非帶‘神武令’不可?他的用意一目瞭然!”
冷雪玉顫聲道:“那怎麼辦?我們手裡又沒‘神武令’,又不去人接公子,時間長了公子豈不有危險?”
龍海川瞥了上官玉鼎一眼,冷道:“請教上官香主,我和司徒香主不能離開這裡,那麼就請閣下調兵遣將去蘇州救出公子吧。
“公子不來,‘神武令’,難以到手,擁立公子爲尊主,就是一句空話。
“時間長了,若龐鞏二人察覺出個風吹草動,到那時難免教內發生一場內戰,結果總舵主苦心經營的大業付之東流……”
司徒星道:“他會不敢?他巴不得讓咱們爲他送去‘神武令’呢?況且,水麗娘絕不肯交出‘神武令’……若她有個三長兩短。
“鞏龐二人對付咱們可就有藉口了,說咱們一個逼殺夫人,造反逆上之罪,整個神武教就會對咱們羣起而攻之,結果不堪設想。”
上官玉鼎冷笑道:“都別說了,好在我已經有了一個辦法。”
冷雪玉投目上官玉鼎,急道:“快說……”
上官玉鼎道:“請夫人親身去一趟蘇州……”
司徒星急阻攔道:“不可!那豈非又爲耿忠誠多送去一個人質?”
上官玉鼎:“我們可以派人保護!”
投目龍海川道,“雖然龍香主不便親身前往,但手下的四把刀威猛無朋,保護夫人遊刃有餘,堪當此任,不知龍香主意下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