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川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在了楊安的身上,待問及陳浩所言真僞時楊安直言以對,聲稱昨夜的確未有見過陳浩,而是一幫陳府的家僕將他救下。萬蒼松聞聽此言臉色更加的難看,他心中明白陳浩這是在說謊,莫邪身手了得豈會被幾個僕人所抓獲。但是如今陳浩有人證在此,萬蒼松也無可奈何只能雙目一閉,他知道這一陣又輸給了陳浩。
萬蒼松連番阻攔是因爲他知道,如今楊安死裡逃生,定會替陳浩作證推翻昨日的堂證。如此一來昨日的一切佈局將成爲泡影,同時自己也會因此深陷其中。這一次萬蒼松可謂是馬失前蹄,本來以他三十年的訟案經驗,不會犯這種授人以柄的錯誤。
但是萬蒼松謹小慎微應對陳浩此案,卻忽略了陳浩暗藏的能力。此刻的萬蒼松心中可謂是再明朗不過,暗歎陳浩這一手雙管齊下着實是一步高招。一面暗中保護楊安,來了個請君入甕。另一面不給他們逃離的機會,待反應過來之時已經爲時晚。
萬蒼松曾經多次推敲此次佈局每一個環節,均認爲是恰到好處無懈可擊。然而千般算計卻未有料到陳浩身旁竟然有高手相助,如此一來莫邪被抓,接着楊安推翻供詞,可謂一棋不慎滿盤皆輸。
……
既然萬蒼松未有言辭阻攔,陳浩便請示向證人問話,待得到王百川的默許之後,陳浩來到楊安近前問道:“楊安,昨日你言之鑿鑿,揚言陳某三月前曾夜會孫劉氏,不知你可還記得?”
楊安此刻渾身不住的顫抖着,似乎還未有從昨夜的驚恐之中緩過神來,見陳浩詢問於他便慌亂迴應道:“小老兒記得,然那些皆是有人威脅小老兒,小老兒纔會在公堂之上誣陷陳公子!”
譁!
楊安此言一出讓本來安靜的公堂,頓時變得喧囂起來。衆人紛紛對楊安這前後不一的供詞,均是議論紛紛難辨真假。王百川聞聽眉頭一動繼而沉聲問道:“何人威脅?速速道來!若再有隱瞞本官決不輕饒!”
戰戰兢兢的楊安不敢有所隱瞞,這才詳述此中內情。當日楊安從從縣城賣竹耙歸來,家中卻迎來兩位客人。而其中一位客人也正是今日公堂之上的萬蒼松,另一位便是昨夜刺殺他的莫邪。當日萬蒼松以威逼利誘的手段讓楊安上堂作僞證,否則就會有生命之憂。
由於楊安膽小貪財,於是便答應了萬蒼松的要求,這纔有了昨日公堂之上的僞證。只是楊安未曾想到的是,萬蒼松會事後殺人滅口。
這一番證供可是讓衆人不由一陣驚詫,衆人萬沒想到一直言之鑿鑿的萬蒼松竟然纔是元兇。此刻萬蒼松臉色陰沉的冷哼道:“陳翰林好手段,竟然買通楊安來誣陷萬某實乃有些可恥;再者而言,楊安反覆證供其言行豈可輕信?”
看着萬蒼松說此話竟然面不紅心不跳,着實是讓陳浩佩服的五體投地。對於萬蒼松的反咬一口,陳浩又豈能未有後手,於是冷冷一笑:“萬訟師也是好手段,誣衊陳某買通了楊安做了這假證供。那萬訟師爲何篤定昨日楊安所言,不是受他人買通?”
“這……一派胡言,即便萬某有意買通楊安,也須有動機!萬某與陳翰林素無恩怨,又豈會有意冤枉陳翰林!楊安這小老兒實乃一派胡言!”
陳浩也知道單憑楊安的片面之詞,是無法證明他的清白,更無法問罪於萬蒼松。於是轉身衝着萬蒼松笑道:“既然無法證實楊安證供真實,然陳某可證明自身清白!”
萬蒼松聞聽蠶眉微蹙,隨即沉聲道:“那萬某願聞其詳!”
“昨日楊安聲稱曾見陳某私會孫劉氏,此事實乃可笑至極!楊安雙目患有眼疾一丈之外已然模糊不清,又豈會將陳某看得清晰?又因楊安所見陳某,分別是在掌燈與五更兩個時辰,當時天色並非大亮,對於身患眼疾的楊安而言,又豈能真切見到陳某真面目?”
說到這裡陳浩衝着萬蒼松揶揄一笑:“或許有人會認爲楊安是於近處看清了陳某的容貌,那陳某請問諸位,陳某莫非是瞎子看不見楊安?既是私會,豈會讓他人瞧見?既然已被瞧見,陳某又何必鋌而走險夜宿孫家遭人非議?”
陳浩這一席話讓衆人聽了不住點頭,也未曾想到楊安竟然患有眼疾。如此一來,一口咬定陳浩的供詞便不攻自破。待萬百川詢問楊安是否患有眼疾之時,楊安也供認不諱,確如陳浩所言一丈之外視覺模糊不清。
既然身患眼疾之前的證供自然視爲作廢,萬蒼松此刻可謂臉色極度陰沉,他未有想到陳浩會拿楊安的眼疾說事。當初他只考慮道楊安居住在孫家附近,作出僞證會更有說服力,卻未曾想這楊安的眼疾如此嚴重。而坐於一旁頭如糉子的盧琛卻是雙目微寒,對於陳浩輕易破了這一環很是不甘。
其實昨日在公堂之上,陳浩就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楊安在公堂之上目光有些呆滯且雙目無神。當時陳浩就懷疑楊安患有眼疾,但是當時處於毫無準備的劣勢,於是就未有發問將其壓在心中。待退了公堂陳浩特意命人查詢了城中醫館,詢問可有楊安前來就醫。最後果不其然,終於在一家醫館內得知楊安的確患有眼疾已有三年,一丈之外已然模糊不清。
隨後再陳浩的提議下,將昨夜行刺楊安的刺客莫邪傳喚至公堂。起初莫邪誓死不跪,最後在郝英俊的殺威棒之下,只得乖乖的跪在公堂之上。然而無論王百川與陳浩如何審問,莫邪竟是閉口不言隻字不提。王百川見此人如此不識時務,於是喚來衙役準備用刑。
就在盧琛與萬蒼松心中惴惴不安之時,陳浩卻阻止衙役對莫邪用刑。陳浩瞥了一眼盧琛,隨後自顧的向王百川稟明道:“今日陳某不想將此事鬧大,還是勿要動刑爲好!”
萬百川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隨後衝着陳浩深意的點點頭,這纔將刑具撤了下來。這一結果讓盧琛與萬蒼松二人始料未及,雖然不知陳浩此舉何意,但是也讓二人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起初二人見莫邪被押入公堂,都在擔心莫邪會經受不住刑具的折磨,繼而將二人招供而出,屆時二人即便如何巧言令辯也無法逃脫罪責。
“大人,既然這名兇徒閉口不言,那今日就由陳某向大人剖析這宗命案的本原!”陳浩說着將莫邪所使用的長刀端上公堂:“大人,此刀名爲儀刀,乃是禁衛軍所有,此刀體表裝飾華麗,柄首有環。其刀身纖長單刃有鋒,雖不能說削鐵如泥但也可橫樑斷木……”
禁衛軍?陳浩此言一出讓衆人想起,之前盧琛口口聲聲說他的護衛就是禁軍,這其中又有何聯繫?莫非方纔楊安所言是真的,萬蒼松與這位盧駙馬纔是此案的幕後黑手?一時之間衆人揣測紛紛,眼神紛紛落在了盧琛與萬蒼松的身上。
萬蒼松故作鎮定冷哼道:“陳翰林果然見多識廣,不過一把儀刀而已又豈能證明什麼?”
“呵呵,陳某又何曾說證明什麼?不過這把儀刀纔是真正殺害孫科的兇器!”
什麼?之前的那把匕首竟然不是兇器?若是這把儀刀是兇器的話,那殺人兇手豈不就是眼前此人?萬蒼松臉色極不自然的笑道:“陳翰林真乃思慮多變,昨日尚且直言兇手乃是劉鐵膽,今日卻成了這位刺客。若是此案審理下去,陳翰林豈不是將這堂上衆人懷疑個遍?”
“此前有人故佈疑陣才使得陳某陷入迷局,今日陳某便要勘破這迷局,萬訟師還請拭目以待!”陳浩說着便拿起儀刀接着道:“孫科身中六刀,而最爲致命的乃是腹部一刀。而這最爲致命的一刀,陳某曾經檢驗過,其刀口深度遠遠超出匕首刀刃的長度,有此可見那匕首絕非致命一刀的兇器!”
萬蒼松依舊不甘心的阻撓挑問:“即便如你所言,那匕首並非真正殺人兇器,那又如何證明這把儀刀便是殺人兇器?從死者傷口來看那兇器乃是雙刃利器,而這把儀刀乃是單刃又如何是兇器?莫非陳翰林也患有眼疾不成?”
“萬訟師言之有理,陳浩,爲了讓舊情人脫罪,竟然如此不顧事實亂咬人……”久未言語的盧琛,此刻卻不有餘力的戲虐陳浩。但當看到陳浩那略有厲色的眼神,與手中不停晃動的鐵盒子,盧琛眼角微微抽動,繼而又將下面的話生生的嚥了下去。一更。-- by:89|1005426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