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浩面朝衆人負手而立,自顧輕聲道:“在王家糧鋪之時,本侯就開始有了一絲疑惑!既然一州司馬來訪王百萬都不予親自迎接,爲何在後廳之內,你坐入席上之後,王百萬才緩身坐下。孫大人,你說這前後是否有些不一致?若是本侯所料不差的話,你孫燾就是糧鋪的真正東家。至於王百萬,不過是你的替手罷了!”
孫燾神色微滯,略有疑惑道:“你!你是……”
陳浩衝着驚愕的孫燾冷笑說:“本侯是如何得知的?這很簡單,縱使一個人再如何去扮演一個角色,但是常年習以爲常的習性是無法改變的。王百萬扮演一個富豪鉅商未有將你放在眼裡,但是後廳一個小小的習慣舉動,足以說明之前王百萬所有的囂張都是僞裝的!因你二人是主僕關係,因此在後廳是你先落座,而王百萬習以爲常故此隨後坐下!”
這時跪在一旁的王百萬已經冷汗連連,陳浩瞥了一眼並未多作理會,於是又接着道:“起初本侯不過是略有疑竇罷了,不過之後在孫大人的府上,本侯又發現一件稀奇的事兒……”
“什麼事……”此刻的孫燾已經沒有之前的神采,死灰的臉上盡是疑惑,如今他最想知道的是,陳浩到底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孫大人不覺得王家糧鋪與府上,所用的茶盞與茶葉都是同出一轍嗎?別緻幽雅的居所,個人的飲食習慣,這些都是每個人所特有的。茶盞雖是平淡無奇,卻是梅洛輕雕……”陳浩說到此處,不禁揶揄道:“可惜了畫龍畫虎難畫骨,喜梅愛梅不知魂!孫大人空有愛梅之心,卻無梅之精魂!”
孫燾聽聞陳浩的分析,神色很是錯愕,他沒有想到這些入微的細節,陳浩竟然可以絲絲入目。最後強作不服道:“侯爺莫非僅憑這兩點,就斷定孫某有意設局?這未免有些太過牽強!”
“呵呵!當然不是!”陳浩說着從袖中取出摺扇,隨後自顧的扇了起來:“記得當時你說周刺史故意託病,將賑災之事交予你督辦。當本侯問你如何斷定之事,你曾說出周刺史‘花天酒地’四個字。然而就是這四個字,讓本侯認定你是在說謊!”
“哦?爲什麼!?”孫燾聞聽不覺一愣,他不明白陳浩此言所謂何意。
“只因周刺史不甚酒力,重要的是他是一個懼內之人,試想他又如何如你所說,在府上花天酒地!?”陳浩此話一出讓身旁的周峰面色一僵,隨後有些泛紅的低頭不知該說些什麼。雖然大唐男女較爲開放,但這怕老婆畢竟是文人所不雅的。
“你是……”
瞧着面露驚詫的孫燾,陳浩冷哼道:“本侯是如何知曉的?哼!本侯雖坐鎮范陽不久,所見官員也只是各州刺史。然九州每個刺史的所有習性、嗜好都在本侯的掌控之中!這一點孫大人沒有想到吧!”
孫燾神情落寞的低頭,最後才木訥的自語道:“原來如此……”
“哼!當本侯爺心生疑竇之時,就在懷疑這是不是個陰謀。出於這種猜測,本侯索性來了個將計就計順水推舟。你缺糧食本侯就幫你籌集,爲的就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意欲何爲!之後本官便暗中派人調查此事……”
“最後調查的結果卻是讓本侯感到驚訝,爾等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暗中謀害朝廷命官!尋一個與本侯形貌相似之人,故意私下拜訪周刺史,以便讓周府管家一眼就斷定當日拜訪之人是本侯!而所投之毒也是頗爲講究,竟是本侯最爲熟悉的血色花,這一環你們可真是用心良苦。
因爲這種毒栽贓本侯,會更有可信度!你爲了置本侯於死地,爲了不給本侯辯駁的機會,接着買通永元客店的掌櫃,故意在廂房內搜出血色花粉末。如此一來,人證物證俱在,即使本官百口也難以辯駁!此等伎倆可謂是狠辣之極!”
陳浩的分析讓衆人心頭狂震,思忖這真是環環入扣絲絲入理,而孫燾此刻卻如泥塑一般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爲這就是事情的經過。看着衆人驚愕的神色,陳浩又接着道:“你們之所以對周刺史下手,想必是爲了阻止他與本侯相見吧!之所以不將周刺史毒死,一來是爲了證實周刺史所中之毒乃是血紅花,二來也是想從他的手中得到什麼!孫大人,本侯說的對麼?”
“你是……”孫燾聞聽陳浩有此一問,不禁瞳孔收縮直直的瞪着陳浩。
“之前已經說過,本侯統轄范陽九州時日不長,對於各州官員都不甚熟悉,因此這些時日裡,本侯也只見過九位刺史,所以刺史以下的官員認識本侯真面目者甚少。你也正是利用這一點,故意假裝不認識本侯,繼而將本後引入一個又一個圈套!試想一下,若是此次督辦薊州賑災的是周刺史,周刺史定會認識本侯,屆時爾等的計劃佈局豈不是全盤落空!?”
“……”孫燾沉默了,此刻他再也沒有之前的驚愕,因爲他覺得一切,仿若在陳浩的注視之下完成的。
陳浩說到這裡緩步向裴泰走去,來到近前衝着裴泰戲虐一笑道:“裴大人,如今可還有證據判定本侯有罪?”
裴泰神色有些恍惚,他無法接受勝利後的失敗,見陳浩如此戲虐他,於是便色厲內荏冷哼道:“哼!這不過是你一面之詞,諸多推論卻並無真憑實據。即便如今周刺史身體痊癒,可斷定此事與你無關,然你又如何證明私吞賑糧一事?”“欽差大人言之有理,即便下官斷錯了周刺史中毒一案,但侯爺私吞賑糧一事卻是證據確鑿!方纔侯爺所言不過諸多推論,又豈能做得公堂證據?”裴泰的話提醒了孫燾,此刻他從震驚之中緩過神來,勢必要將陳浩拖下馬!一更。-- by:89|100543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