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須男子正欲要說話,卻見身旁的少女率先發聲。少女揚起玉頸,美目上下打量着陳浩,又瞅了一眼身後的穆魯詩雅,這才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聲問道:“你又是誰?”
“額……我?……呵呵……哎呀……”
陳浩被眼前的小丫頭的突然發問,弄得有些發懵。但是隨後便欲要以笑容掩飾尷尬,卻不料這時腰部傳來陣陣的疼痛。陳浩表情豐富的側過身去,很是無辜的看了穆魯詩雅一眼,眼中盡是哀求之色。而穆魯詩雅卻是嘴角微微上揚,隨後輕哼一聲這纔將玉手從陳浩的腰間抽離。
呼!陳浩暗自長出了一口氣,心道這女人嫉妒起來可真是夠狠得,不就是多看了幾眼而已,至於在他的腰部狠掐嗎?陳浩此刻都覺得回去必須搽藥酒,否則這淤青一時半會很難消去。
少女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很是疑惑,於是秀眉緊蹙的問:“你叫艾亞?這名字怎麼如此的怪異,莫非你不是漢人?”
噗!陳浩險些笑出聲來,隨後尷尬拱手道:“在下姓陳,咳咳,可不姓哎……”
少女嘟着嘴哦了一聲,見鋼須男子面露不悅下之色,於是便乖巧的退到了身後。這時鋼須男子鄭重一禮,拱手道:“原來是陳公子,在下溫庭筠有禮了!”
額!
陳浩聞聽此言心頭不由一怔,他驚愕之餘不禁失聲道:“閣下就是溫岐、溫飛卿?”
這一番詢問可是將鋼須男子,給問得一愣,隨後帶着驚異的目光問道:“在下正是,陳公子認得溫某!”
這鋼須男子正是溫庭筠,更是晚唐的詩詞名家,只是讓這位溫鍾馗疑惑的是,自己的名與字對方是如何得知的。他自問自己沒有如此大的名氣,使得天下文人皆認識他溫庭筠。再說溫岐這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他年少之時的名字,自從改名溫庭筠之後,就少有人知了。
陳浩一時激動未有經過思慮,這才失口而出,此刻才發現方纔有些失態,於是便鄭重道:“呵呵!飛卿兄的詩詞陳某可是耳熟能詳,陳某對飛卿兄可是崇慕已久啊!”
陳浩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正是後世稱爲花間詩派的鼻祖。既是詩人又是詞人,可以說唐宋由詩轉化爲詞的過程中,溫庭筠這等晚唐名家可是做了不少貢獻。陳浩對於溫庭筠可是早已仰慕已久,曾於後世每每合卷都會感慨溫庭筠此人不但文采出衆,而且以醜陋之容,竟然能夠使得衆青樓女子傾心於他。這不得不說是一種人格魅力,較之宋朝那位奉旨填詞的劉永也不遑多讓。
一想到這裡,陳浩突然神色微驚似乎想到了什麼,旋即將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身上。少女被陳浩這種火辣辣的目光,瞧得是渾身不自在,頓時俏臉紅韻暗起,旋即低首掩羞的啐了了一口:“登徒子!”
陳浩也意識到了自己失態,於是連忙賠禮歉意道:“誤會誤會……”爲了掩飾失態,於是接着說了一句忽悠:“在下年少之時曾學過觀相識人之術,可通過對方容貌推算出姓名,家世……故此……呵呵……其實在下是一個好人,不是登徒子……”
這番虛掩之詞又有誰會相信,溫庭筠只是輕捋鬍鬚微微一笑,而穆魯詩雅卻是銀牙緊咬鄙夷的瞅着陳浩。而縱使如此,但溫庭筠身旁少女卻來了興趣,於是反問道:“哦?既然如此,陳公子可否觀出小女子的姓氏以及家世……”
穆魯詩雅本想看着陳浩出醜,因爲她可不信陳浩會有這等奇術,更覺得是一種搭訕的伎倆。而就在她準備看陳浩吃癟時,卻見陳浩輕輕掐動手指,老神在在的叨咕了一會,這才鄭重道:“你姓魚,名幼薇,不久前你的先生爲你取字爲蕙蘭……”
穆魯詩雅在背後聽着陳浩說的是頭頭是道,本以爲是陳浩胡謅亂語,但是當她看向少女之時,卻發現少女已經驚愕在當場,雙目不可置信的望着陳浩。穆魯詩雅心頭不由一跳,心道莫非哥哥說的都是對的不成?可是素不相識又是如何知悉的如此清楚呢?難道真的如哥哥方纔所言,他懂得觀相識人之術?
這一連串的疑惑在穆魯詩雅的心頭縈繞,而這時陳浩有掐動手指接着說:“你父生前乃是一名落魄秀才,終因鬱郁不得志而病逝。你母女二人無依無靠,之後多虧遇到你的先生,才得以……咳咳,不知在下所言可曾有誤?”
陳浩的侃侃而談,可是將對面的少女驚的是花容失色。她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向先生,見先生驚異的向她搖頭,她的心中更是驚詫萬分。心中暗忖,既然先生不曾提及,那對面這位公子又是如何知之甚詳的呢?
“你……”少女凝望着陳浩,眼中盡是不解之色。
對此陳浩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於是便與溫庭筠聊起了這觀壁石由來。溫庭筠此刻神色雖然略顯驚愕,但是卻依舊心態平和,於是便與陳浩說起了這觀壁石。經過了溫庭筠的一番講解,陳浩才知道這崇貞觀爲何香火鼎盛了。
原來這崇貞觀爲了吸引香客,於是便傳言此處的人觀壁石具有靈性,可夜見浮光掠影似有神光。於是衆人紛紛前來參拜,之後又有人言,若是將詩文筆墨留於石壁之上,就會登科及第心想事成。又恰逢今年朝廷恩科舉士,故而衆多舉子便來此留名。
鬼神之說自古有之,信與不信皆在一念之間。飽讀詩書之人對於鬼神之論即便無百姓那般虔誠,但也不減他們來此附庸風雅的興致。陳浩聽聞了這些不禁搖頭無語,又瞧了瞧一旁的嶽孟,心道若是留在筆墨就可登科及第,那還要他這個主考做什麼?見天色已晚,陳浩又見穆魯詩雅那雙吃人的眼睛,於是便拱手告辭離開崇貞觀。
待陳浩二人離去之後,名喚魚幼薇的少女凝望遠方,不由自主的輕語道:“先生,您說他是不是神仙呀?”
一旁的嶽孟捋動花白的鬍鬚,渾濁的眼睛望向遠方,神色鄭重道:“此人真是怪哉,老朽閱人無數,此人的言談舉止定是大家子弟,然周身所透露的氣質,卻是如此的祥和與平凡……”
溫庭筠聽罷不禁神秘一笑,他回過身來對着魚幼薇道:“他是不是真的神仙爲師不知,不過據爲師所知,此人自揚名以來,所有問題都從未難倒過他!”
話到此處,溫庭筠又對嶽孟笑道:“嶽兄此次只要心態平和,榜上定會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