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和谷主交流了一下下棋之道,毒中之術。”御凰雪抹了把汗,風風火火往角門裡走。
帝炫天擰了擰眉,慢步跟到她身後。
“宮裡面有新鮮事嗎?”她裝作不在意地問道。
“什麼樣的新鮮事?”帝炫天沉聲問勻。
御凰雪深吸一口氣,扭頭看他,“王爺出去一天,可捉到青衫刺客了?”
帝炫天搖了搖頭。
“別人呢?有捉到嗎?”御凰天眨了眨眼睛,又問。
“你到底想問什麼?怎麼對刺客一事這麼上心。”帝炫天眉頭輕擰,盯着她的眼睛問道掇。
“看你有沒有可能再得點賞錢。”御凰雪胡亂搪塞了一句,平常口齒伶俐,這時候還真想不出什麼好的託辭來問十三哥的事。
而且……誰能保證珂離滄的話又是真的呢?
“困了,去睡。”她擺擺手,衝他一笑,大步走進小樹林。
帝炫天不快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直到看到她跑進了小院子才停下腳步。
“王爺不歇這裡?被褥都鋪好了呀。”小元正在門口站着,見他要走,趕緊過來叫他。
“小元你皮癢嗎?”御凰雪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帝炫天嘴角輕輕抽了抽,無奈地搖頭。他也想泡在這裡,但是,一來是這樣泡着他實在有點撐不住。明明抓着一顆甜汁四溢的梨,你只能聞聞。二來,他去驗過了,他確實中了毒。這毒還古怪,還沒有確定是什麼。
身邊有個可以給他下毒的人,而他全然不知,這種滋味可不好受。要知道,剩下的這幾位夫人,都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和仔細辯別才留下來的。不然,就憑童妙音,哪來的本事趕走那麼多女人?
“王爺,珂離滄在行宮裡。”童舸匆匆回來,俯到他耳邊小聲說:“是來給阿阮治病的。”
“誰出面請他的?”帝炫天小聲問。
“不知道。”童舸搖了搖頭。
“珂離滄爲人性格古怪,只憑喜好做事,能請動他的人,一定給了他想要的代價。盯緊一點,他不是善類。”帝炫天神色嚴竣地說道。
“是。”童舸看了看他,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您是不是應該去去五夫人那裡了……不然別人也會懷疑,更會把矛頭都對準十九夫人。”
帝炫天眉頭緊鎖,沉思了會兒,點了點頭。
童舸面露喜色,趕緊抱拳說:“那屬下先退下了。”
“童舸。”他叫住童舸,緩緩地說道:“你應該知道的,我與妙音從無夫妻之實。若你真心喜歡她,待來日大事一成,我會成全你們。”
童舸滿臉尷尬,輕聲說:“謝王爺,但五夫人對王爺的心是真的,王爺就看在她對王爺忠心耿耿的份上,分她……分她……一些雨露吧。”
帝炫天愕然看着他,他臉漲成豬肝紅,匆匆一作揖,掉頭跑開了。
“傻小子。”他搖搖頭,又忍不住哂笑,他自己又何嘗不像個傻小子呢?爲了個小他十歲的小丫頭,瘋魔了這麼多年。如今睜眼閉眼,全是那小丫頭。他還不敢惹她生氣,不敢輕易碰她,明明每晚都像生活在火堆裡,恨不能摁着她盡情要個痛快……忍着啊,忍着……
他甩了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丟開,慢步往童妙音那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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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一晚上沒睡着,前半夜擔心得要命,後半夜興奮得要命。因爲一直沒有傳出刺客被捉的消息,若有消息,前面肯定會熱鬧起來的。刺殺皇帝,那是多大的事啊,帝炫天肯定會被催着進宮去。
兩個可能,一個是珂璃滄騙她,根本沒有十三哥。另一個是十三哥去了,但沒成功也沒被捉到。
若是後面一個就好了,她又有十三哥了!
十三哥又風趣又好看,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梨渦,可漂亮了!絲毫不比帝炫天他們這些男人差。他的眼睛也好看,亮閃閃的,每時每刻都帶着笑意!
若他真回來了,那太好了!她多了個親人,以後兄妹兩個可以天天在一起。
小歌的穴道一直沒衝開,小元一直在小歌身邊照顧着。她睡不着,跑去看了兩回,折騰來去,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小元和小歌終於睡着了。她不等小元和小歌起來,自己匆匆梳洗完了,隨便翻了本酒譜出來,出去找帝炫天。
藉口總要有,她的藉口就是想釀新酒,管他要東西。
一路急匆匆地往他的院子跑,掃地的奴僕們見着她趕緊行禮。她一身淺碧的長裙,從梨花湖邊跑過,風揚起她的裙裾,隱隱露出她腿上白皙的膚色……她忘了穿襪子!
淡白的晨曦落在她的身上,像披了一層薄紗,風搖動樹上的花,花瓣撲嗖嗖地往下落,遠遠看着,就像是她一邊跑,一邊下了場花瓣雨。
那些人看呆了,一直看着她跑得看不見了,才面面相覷,小聲議論。
“十九夫人怎麼這麼好看呢?”
“難怪王爺視若珍寶。”
“就跟花妖似的……”
若干年後,這些老去的人還未能忘掉這一幕,甚至懷疑當年看到的就是花妖。因爲一個女子能美成那樣,空靈成那樣,也實在難得,人間難見。
御凰雪衝到小院門口,用袖子擦了擦汗,平復了一下喘得太急的呼吸,輕拎裙襬,慢步往臺階上走。
“夫人,王爺不在。”守門的太監趕緊攔住了她,小聲說道。
“上朝去了?”御凰雪一拍額頭,她怎麼忘了這事了。
“在五夫人那裡。”路過的黃管家見着她,趕緊過來說道。
“整晚都在?”御凰雪的臉一下就拉長了,眉頭緊皺,小聲追問。
黃管家一見她變臉,連聲苦笑,“是吧,可能是半夜去的?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你怎麼說他在那裡?”御凰雪握着酒譜的手用了力,捏得紙張吱嘎地響。
黃管家愁眉苦臉地說:“我剛去送新朝服……”
“好了。”御凰雪掉頭就走。
她真是、真是被豬油糊了心!怎麼會覺得他是真心的呢?前天說喜歡,昨天就去了別人那裡睡着!難道男的和女的不睡在一起,那就談不上喜歡,他就會去別處睡?
越走越急,越走越生氣,扭頭看童妙音住的小院,一股無名之火猛地竄了上來。她腦子一熱,直接往那邊衝了過去。
“十九夫人?”見她筆直過來,守在門口的人滿臉愕然。
“告訴王爺,我來了。”她在門口站定,滿臉冰霜地說道。
“啊?”幾人面面相覷,不敢進去。
“我有急事,若耽誤了大事,你們擔待不起。”她忍了忍,放緩了聲音。
見她這樣說了,守門的人不敢怠慢,趕緊往裡面跑。
過了一小會兒,帝炫天急步出來了。御凰雪不看還好,一看更氣。他還在一面走,一面穿袍子!而童妙音就跟在他身後,一身水紅色的中衣,領子敞着,長髮披散,滿臉紅暈。
“怎麼了?”他大步走下臺階,疑惑地看着她。
御凰雪仰頭看着他,盯了好一會兒,手往他心口上拍了拍,然後——
“呸……”
她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御凰雪也是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她剛纔吐了他一臉口水!
哼,管他的!對於他這種三心二意,虛情假意的男人,一口口水算什麼?她恨不能變成一條龍,一頭河馬,一頭大象,反正是那種吐一口唾沫能淹死他的巨獸!她討厭死這種感覺了,他沒有女人就會死嗎?她不給他,他馬上就找別人……
身後傳來童妙音的尖叫聲。
“十九,你太無禮了,你這算什麼?王爺,您沒事吧!”
御凰雪忍了好久,才忍住不回去往她臉上也吐上一口。她現在感覺一身都在癢,被他觸碰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癢得難受,恨不能現在找把刀子過來,使勁兒的刮上幾下,把他碰過的皮膚全都割掉纔好。
“十九。”他在她背後叫她。
御凰雪步子更大了,鬼叫什麼?還想說什麼好聽的話?男人好聽的話是靠不住的!還是玉娘說得對,他們都是用腰下那團肉想事,什麼地方好鑽,就往什麼地方鑽。管你是溫柔還是醜陋,只要他覺得好,那就是好。什麼喜歡什麼愛,都是爲了鑽得舒暢,信口胡說而已。
呸呸呸呸呸……真是髒死了的男人!
她陰沉着臉,步子快得像要飛起來了。
這時突然有小公公尖細的聲音追了過來。
“宮裡來旨意了,讓王爺趕緊進宮去。”
她猛地收住腳步,轉身看向他。
帝炫天其實一直在追趕她,這時候離她已經沒幾步了。
“什麼重要的事?我剛大婚,按規矩是可以有三天不上朝的。”他擰擰眉,低聲問道。
“宮裡昨晚鬧青衣刺客了,皇上震怒,讓你和琰王,玥王馬上進宮去,一起審問刺客。您還是快點,別讓他們搶先了。”小太監壓低了聲音。
“進宮,你去套馬。”帝炫天沉聲說道。
小太監一跑開,御凰雪立刻雙拳緊握,飛步走回去,壓低聲音說:“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麼?”帝炫天愕然看着她問。
“想梨花宮了。”御凰雪硬着頭皮說道。
“你昨晚就問刺客的事,是誰?藏心?”帝炫天眉頭緊皺,不悅地問道。
“你帶是不帶?”御凰雪擡眸看他,冷冷地問。還不能確定是十三哥,她可不敢把十三哥活着的事供出來。她就想去看上一眼,親自確定一下,那個人是誰。
“你講不講道理?”帝炫天反
問她。
御凰雪小臉拉長,扭頭就走。
“喂……”帝炫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聲說道:“別胡來。”
御凰雪咬緊牙關,死死盯着他。
“我只是在那裡睡了一晚。”他擰眉,有些尷尬地解釋。
“你也只是在我那裡睡了幾晚。”御凰雪譏笑道。
“等我回來再說吧。”帝炫天百口莫辯,現在外面這麼多人,他怎麼能說,一個在榻上,一個在榻下?
“王爺慢走。”御凰雪冷笑。
帝炫天擰擰眉,轉身走開。
御凰雪惱火地跺了跺腳,飛快地回跑。
“該死的討厭鬼。”她把酒譜往桌上一丟,撲到了榻上。
小元和小歌起來沒見着她,正着急呢,見她這樣奔進來,嚇了一跳。
“夫人這是怎麼了?”
“他在童妙音那裡。”御凰雪捶了捶被子,憤怒地說道。
小元和小歌對視一眼,無奈地看着她。
“可是,昨晚也是您不讓王爺進來的啊。”
“那他就能去別人那裡?”御凰雪反問。
“能啊。”小元小聲嘟囔。
“那我也能去別人那裡了?”御凰雪坐起來,氣惱地看着她。
“不能,快別這樣說,會被浸豬籠的。”小歌臉色大變,趕緊過來捂她的嘴。
這時外面傳來了嘈雜聲,童妙音帶着人怒氣衝衝地殺進來了。
“十九,王妃叫你前去問話。”
“又來了個屠夫。”御凰雪冷笑,起身迎了出去。
“夫人何事?”她站住,盯着童妙音問。
“王妃叫你過去。”童妙音的臉有些扭曲,尖刻地說道。
帝炫天不在府中,王妃爲大,若她不去,王妃會不會找人來砸了小院?但若去了,會不會把她困在裡面毒打一頓?
她盯着童妙音,突然一笑,擡步就走。
“走吧。”童妙音得意地笑了笑,帶着人跟在她身後。
崔靜好剛起來,還在梳妝。幾人在院中一直半彎着腰,雙手端在腰間,直到裡面的人收拾完了,才聽到了崔靜好的聲音傳了出來。
“十九夫人,你剛剛做了什麼事?”她扶着東福嬤嬤的手邁過臺階,慢吞吞地問道。
“不知王妃所指何事?”御凰雪輕聲反問。
“聽說,你跑去了五夫人那裡,還吐了王爺一臉口水?”崔靜好用手中的摺扇輕輕挑起她的下頜,冷聲問道。
“是。”御凰雪點頭。
“你好大的膽子。”崔靜好猛地變臉,揮起手,用摺扇狠狠往她臉上打去。
御凰雪一側身,躲過了這一扇子,笑吟吟地問道:“不知王妃爲何生氣?”
“你敢對王爺不敬!來人,把她給本妃摁倒,重笞二十。”崔靜好冷聲呵斥。
“是。”一羣大僕婦圍過來,摁着她的肩就往地上摁。
童妙音站在一邊,滿臉興奮,看那樣子,恨不能大喊幾聲加油打,用力打……
小元和小歌急了,趕緊過來跪下,連連磕頭求饒。
“王妃開恩,夫人並非故意。”
其實兩個丫頭也暗暗叫苦,怎麼也沒想到御凰雪早上衝出去居然做了這麼一件“大事”!
“王妃,府中可有規定,我不能朝王爺吐唾沫?王爺並未生氣,也未罰我,王妃爲何要罰呢?”御凰雪仰頭看着崔靜好,不慌不忙地說道。
“什麼?”崔靜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王妃又何必受人挑拔呢?”御凰雪扭頭看向童妙音,淺淺一笑,“五夫人當時就在那裡,她比我先進府,王爺讓她執掌王府後院大權,完全可以懲罰我,爲何她不做,偏要來讓王妃您來做呢?她明明知道您若打了我,一定會受到王爺的責備,所以她才借刀殺人的啊。”
“什麼?”崔靜好又看童妙音。
童妙音急了,趕緊上前去,拍着心口賭咒發誓,“王妃,妾可從來不敢那樣想。之前王爺確實是把後院大權給了妾,但現在王妃您來了,妾又哪敢自作主張?”
“可是印還在你手裡呢。”御凰雪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說:“通常如此,誰掌印,誰是女主。您既然不敢自作主張,爲何不交出印?王爺愛新鮮,所以去我那裡多了點而已,您何苦要挑拔王妃去觸怒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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