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炫天第一個動作就是把御凰雪拉入懷裡,袖子遮住她的口鼻,帶着她疾退了十數步。
清風明月,松濤聲似海浪入耳。
御凰雪被他悶在懷中,心中有些悸動。她能感覺到帝炫天對她是真心實意的。
“王爺緊張什麼……我是把我身上的靈氣和佛性送你們一些,天子腳下,我怎敢對二位王爺怎麼樣?”珂離滄眸子微眯,不慌不忙地搖着葉子往前走。
“珂離滄,你給我站住。”帝琰怒氣衝衝地上前,想找他算帳呶。
“老四。”帝炫天喝住了他,鬆開了御凰雪,盯着珂離滄的背影,淡淡地說:“算了。”
“恭送二位王爺,王爺早歸的好。”珂離滄扭過頭,藍瞳裡精光一閃,隨即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笑嘻嘻地走了膦。
“你們稍等我片刻。”帝炫天鬆開了御凰雪,大步追上了珂離滄。
“這妖孽,早晚有一天收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三哥一定要忍,事事都忍,我看他儘早會忍成個悶葫蘆。”帝琰鐵青着臉色,轉頭看御凰雪。
她一雙烏瞳正靜靜地看着珂離滄離去的背影,風掀起她的烏髮,神情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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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凰雪,他有這麼好看嗎?你也不怕三哥挖了你的眼睛。”帝琰陰惻惻地指責。
“比四爺好看。”御凰雪瞟他,脆脆一句。
帝琰的眼神若能化爲手指,此刻一定掐緊她的嘴巴了。
“四爺,你若再這樣看我,我就要告訴帝炫天,你喜歡我。到時候被挖眼睛的人可不是我,還有可能挖的是心肝。”御凰雪驀地輕笑,擡步就走。
帝琰的心跳快了幾拍,又緩下來,彷彿被千斤重石壓住,不能呼吸。
御凰雪是有毒的彼岸花,生長在他夠不長的彼岸,他只聞聞她身上的香,靈魂就被鎖住了。但帝琰是死也不會承認的,他在御凰雪這裡栽了一次,顏面盡失。還沒報復回來,她倒成了帝炫天的小妾,還和帝炫天纏纏綿綿,卿卿我我。
氣煞人!
“四爺還不走,留在這裡喂毒嗎?”御凰雪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風裡飄着古怪的香味,帝琰一個激靈,拔腿就走。
流光溢彩就在前面,彩韻拿着一把香,正在揮舞。隨着亮光劃過,有蝴蝶飛了過來,跟着亮光跑。遠遠地看,就像一隻拖着瑩藍色尾巴的鳳凰,鳳冠是明亮的光。
“那是什麼?”帝琰愕然看着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給阮皇子捕藥引子。”流星轉頭看他們,溫和地笑。
“這是什麼蝴蝶?”御凰雪伸出手掌,一隻蝴蝶落在她的掌心,輕輕地撲動翅膀。這些蝴蝶都是同一種類,瑩藍色,大翅膀。
“呀,雪公主居然不用香,可以誘得蝴蝶歸。”流星轉過頭,驚訝地看着在她掌心裡飛舞的蝴蝶。
“什麼意思?這些蝴蝶都是你們養的嗎?”御凰雪微笑着問道。
“後山有一種花草,早晨有露珠,這種蝴蝶食了露珠,晚上回來時翅膀就會變成瑩藍的顏色。”
御凰雪扭頭看,只見這羣蝴蝶被亮光引到了一張大網裡,一隻一隻地往下掉。蹲在大網裡的幾名小藥僮正把蝴蝶撿起來,一隻一隻地擺弄翅膀。
“然後殺了它們做藥引嗎?”她微微變臉,若是如此,這些小精靈太可憐了。
“只是要弄下它們翅膀上沾的花粉而已。”流星脣角輕揚,笑着說道。
“可以給我幾隻嗎?”御凰雪輕聲問道。
“可以。”彩韻主動拿了只琉璃瓶子過來,把兩隻藍蝴蝶放了進去,“這叫大閃蝶。你早上放出去,晚上它會自己尋着香味找回來。”
他說完,又遞了一束香給御凰雪。
御凰雪把琉璃罐和香一起往帝琰的手心一放,繼續往前走。
“門主和王爺在前面大殿,我們要捕蝴蝶,就不送了。”流星衝她揮揮手,笑着說。
“御凰雪,你當我什麼人?”帝琰大步過來,一臂撐在樹上,把她扣在了身前,烏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我相公的三弟,我的仇人之一,還有什麼?”御凰雪眉頭緊鎖,小聲說:“四皇子不要咄咄逼人了,大家和睦共處,都好過。”
“你不要以爲可以仗着三哥喜歡你……”他的身子慢慢俯低,嘴脣幾乎快靠到了她的額上,聲音也低,一字一字地從齒縫裡咬出來,“我告訴你,我真想要把你怎麼樣,沒人攔得住。”
“你想把我怎麼樣?帝琰,你總欺負我,有意思嗎?”御凰雪怒極反笑,冷聲問他。
“很有意思!你不就是仗着你這張臉漂亮嗎?總有一天……”他的呼吸滾燙,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臉上,嘴脣已經快靠到她的嘴脣上了。
“怎麼樣?”御凰雪拔高了嗓音,厲聲問道。
有小藥僮扭頭看了過來,但帝琰一點都不在乎,就這樣盯着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
“錦珠兒!”帝阮的聲音突然從二人身後傳來。
帝琰匆匆撤回雙手,扭頭看向帝阮。
他把長袍繫好了,但是還是光着兩條腿,包得太厚實的腦袋往左邊微微彎着,走路的姿勢有點怪異。
“阮皇子?”看到他這模樣,御凰雪大吃一驚,怎麼把腦袋包得這樣緊實?
“錦珠兒,我想你了。”帝阮終於靠近了,顫抖着兩隻胳膊想去拉她的手。
“皇兄,你不是很疼嗎,怎麼跑出來了?”帝琰攔到二人中間,眼神往他腰帶下面溜,“你這樣太不雅觀了,還是趕緊回去歇着吧。”
“這個給你。”帝琰堅持把手伸了過來,理也沒理帝琰。
御凰雪低頭看,他拿的是一塊糕點。
“我就快好了,就快變好看了,你等我下山找你。”帝阮的語氣很樂呵,聲音卻很嘶啞。
“那你保重。”御凰雪笑笑,順手把糕點往嘴裡塞。
“別吃。”帝琰用力她遞到嘴邊的糕點,眉頭緊鎖。
“你幹什麼?”御凰雪惱火地瞪着他。
“沒關係,我還有,我去拿。”帝阮又以怪異的姿勢往回走。
御凰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帝琰,正顏道:“帝琰,做人不要張狂無禮,不要像帝麟一樣,最後萬人唾棄。”
帝琰黑着臉,冷冷地說:“御凰雪,你做人也不要不識好歹,小心命丟了都不知道怎麼丟的。害死自己就算了,若敢連累三哥,我不放過你。”
“多謝忠告。”御凰雪再懶得看他一眼,抱着蝴蝶罐子大步走開。
“不識好歹。”帝琰一臉忿色,拂袖就走。
帝炫天和珂離滄在大殿裡關了有半個時辰,御凰雪一直坐在臺階上看罐子裡的蝴蝶,他們二人出來時,御凰雪正想得入神,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御兒,回去了。”帝炫天連叫她幾聲,見她不動,於是輕輕地拍了拍她。
御凰雪抖了一下,飛快轉頭看他。
“回去了。”帝炫天微微皺眉,低聲說道。
“他給你看了嗎?到底是什麼毒?”御凰雪輕聲問道。
珂離滄擰了擰眉,突然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王爺真是癡情種。”
“走吧。”帝炫天淡淡地笑笑,拉起她,慢步往行宮外面走去。
流星從大殿一側繞出來,站在珂離滄身後,小聲問道:“門主只欠他一個人情,他用這人情交換御熠然的命,我真沒見過這麼用情的男人。”
“沒見過?不是還有我嗎?”珂離滄長眉輕揚,慢條斯理地說道。
“門主喜歡御凰雪,只是淺淺的喜歡而已。”流星笑嘻嘻地回道。
“誰說的?本門主明明是深深的喜歡,每個男人,都喜歡……深深的喜歡。”珂離滄脣角浮着一朵壞笑,轉身往大殿裡走。
流星捲了一縷長髮,扭頭看他的背影,大聲說:“門主破戒了嗎?是什麼時候的事?哪家的姑娘遭了門主的毒手?”
“下去。”珂離滄笑容急收,雙臂一振,一陣勁風往大殿的門上撞,沉厚的木門被他強大的內力重重碰上,砰地一聲響。
“流星,你又踩門主尾巴了,當心門主哪天沒收住,一掌打到你的腦門上,像拍西瓜一樣拍碎了。”
光影他們三人過來,一人捧着一隻玉碟子,上面是瑩藍的粉末,站在大殿窗口往裡面看。
大殿中,無燈無燭,他站於正中,手裡拿着一塊斷玉靜靜地看着。
人的心上不能有傷,刻在肉上的傷總有一天遇上一個妙手神醫,替你醫好他。但在心上留下了傷,它就會永遠在那裡,看着你心裡的淚,凝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