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醜,打都不想打你。快把她擡到柴房去,我不想看到她,反胃得很。”帝琰走到一半,把柴火丟了,滿臉厭惡地走去了一邊晨。
御凰雪一口氣塞在喉嚨裡,差點沒氣死。
幾個侍衛過來,拎手擡腳,把她丟進了柴房。
這裡倒還舒適,地上鋪着厚厚的稻草,她滾上去,感覺自己就像待宰的肥豬,在臨放血之前,享受一下片刻的寧靜。
院子裡微弱的燈籠光從破窗子裡透進來,勉強照到了窗子下巴掌大小的一處地方。
外面吵吵嚷嚷的,還有雞湯的香味兒飄了進來,看樣子開始吃飯了。
此時她手腳的麻痹感開始減退,嘴巴也沒那麼麻木了。
太好了!
她嘗試着活動手腕腳踝,彎曲手指。
“好了。”她的拳頭能握緊了,人也能坐起來了,她欣喜地捧了捧臉,想爬起來。
但腿才曲着蹲下,她又往後跌去,摔回了原處副。
原來這些“肥|肉”根本不像她想像的那樣輕軟,它們很重,重到就像身上綁了好幾個沙袋。方纔因爲藥物的麻痹,所以她感覺還不怎麼明顯,現在藥力全都退去了,這一身重量就沉甸甸地壓在她小巧的骨架上,讓她喘氣都會覺得心口痛。
更讓她不適的是喉嚨,她的嗓子還是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這藥太好了,她一定要學會這個!
她坐好,開始撕扯身上的“肥|肉”,沒想到這玩藝兒根本就撕不動。
窗子處響了一聲。
她飛快扭頭,只見一個黑衣人過來了,貓腰鑽進來,看到一大團蜷縮着的她也嚇了一跳,飛快地又跳出窗外,慢慢地探出頭往裡面看。
這人的眼睛極黑,像能吸走人魂魄的磁石。
二人對視了片刻,她啞啞地喚了一聲,歸寒邪。
男子又跳進來,蹲到她的面前,拿出小刀抵在她的喉嚨上,冷冷地威脅她,“不許出聲,否則挖了你的眼睛。”
又來一個睜眼瞎。
也對,親|密共枕的男人都認不出她,何況這個半路殺出的歸寒邪?
歸寒邪伸手點她的穴道,手指飛快地戳了兩下,然後貓着腰去了門邊。
御凰雪低頭看被他戳中的地方,兩個坑,衣裳都被戳進去了!
但歸寒邪的注意力不在她這胖婦人身上,而在外面。
錦珠兒回來了!
不,那是他們眼中的御凰雪。
她看到歸寒邪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無數種情緒在他烏黑的眼睛裡翻滾糾纏。
他認出那是錦珠兒了嗎?
不對,歸寒邪又怎麼會認識錦珠兒呢?
他握緊了尖刀,手輕輕地抓到了門上,準備打開。
“皇上他和申晉去山上看看了。”錦珠兒在院中坐下,搓了搓手,接過了侍衛遞上的熱茶,抿了一口,笑着看向柴房,脆聲說:“給那位大嬸也送點飯菜去吧,她身上的毒解了嗎?”
“我去看看。”一名侍衛端了一碗飯菜,大步走向柴房。
歸寒邪立刻跳起來,躲到了房樑上。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侍衛看着坐在地上的御凰雪,打着了火摺子,把鑲嵌在牆上的一盞銅油燈點着。 щщщ•Tтka n•¢ ○
“吃吧,夫人賞你的,吃完了趕緊說,你怎麼在那院子裡。”
御凰雪沒動。
“還沒解嗎?”侍衛低下頭來,推了她一把。
御凰雪掀了掀眼皮子,啞聲說:“皇上呢?我只和他說。”
“你還想見皇上?等着吧。”侍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柴房。
風颳進來,把牆上的油燈又給吹滅了,屋子裡重新陷進漆黑。
歸寒邪跳了下來,看了看她,開門出去,貼着牆根往前院跑。
好吧,他去找“御凰雪”了,祝他開心!
御凰雪又氣又怒又好笑,這幾個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的男人,在距離她三尺的地方,一個個掉頭走開,走向了那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她”,可見皮囊纔是男人愛的第一重要的東西。
正腹誹時,後窗處突然又跳進了一個人。
她艱難地扭動脖子去看,那人一身黑衣,矇住頭臉,露出一雙烏眸。眸子裡銳光閃動,讓人不敢直視。、他動作敏捷,如獵豹一樣到了她的面前,雙手掐着她的手臂,用力一拖。兩隻手掌都深陷進了她的“肥|肉”裡面。他眉頭皺了皺,沒停頓,直接把她拖起來,揹着就走。
“你誰呀。”她啞啞地問。
他不出聲,揹着她疾行,翻過了院牆,到了相隔幾戶的一個小院子裡,把她往地上輕輕一放。、
御凰雪眯了眯眼睛,啞聲說:“皇叔嗎?”
他蹲下來,取下了蒙面巾,盯着她的胖臉看。
果然是帝炫天,單腿跪着,一手託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臉看。
“看個屁啊,趕緊給我弄好啊。”御凰雪怒了。
他這是什麼眼神?看好戲嗎?
“確實很醜,我都不想看第二眼。”他擰擰眉,手指捏住了她的胖臉頰,輕輕地撕。
“疼。”御凰雪啞呼一聲。
“不知道什麼材料,粘得很緊。”帝炫天擰眉,打着火摺子,湊到她臉邊看。
“要取不下來,你就慘了,你天天得抱着這樣的我睡覺。”御凰雪氣憤地瞪着他。
他這表情,是不是說他早就認出來了?那爲什麼還要把她丟上驢車,看她像團爛肉一樣被大家丟來丟去?
帝炫天是在院子裡才反應過來的。
御凰雪不是個喜歡找人套近乎的人,就算來過這裡,也不會當着大家的面嘰哩呱啦地扯關係。她骨子裡有點傲氣,穿成銅錢一樣的肥耳朵鄉紳,不是她結交的對象。
“用熱水試試。”他把她拖起來,扶着她往屋子裡走。
這裡面的人都被他給清走了,廚房的竈臺裡埋着火,一拔就燃。他燒好水,過來用帕子給她捂在臉上,想把臉上這些東西捂軟一點,再給她揭下來。
“痛。”御凰雪又是一聲輕呼。
他趕緊收手,放輕了力道,一點點地往下扯。
終於取下了半邊“胖臉”,她的臉已經有些紅腫了,很癢。
“給我留着,等下貼到她臉上去。”御凰雪捏了捏這東西,忿忿地說道。
“還有這邊。”帝炫天又給她捂左邊的臉頰,依着剛剛的步驟,幫她取下假臉。
臉頰終於輕鬆了,能自由地呼吸了,眼皮子也能擡起來了。
御凰雪捧了捧臉頰,嘴角一抿,往他懷裡鑽去。
“是帝琰做的好事,我已經教訓他了。”帝炫天拍着她的背,小聲說道。
“歸寒邪來了。”御凰雪小聲說道。
“什麼?”帝炫天怔住。
嗖……
放在竈臺上的蠟燭滅掉了。
一道黑影撲過來,手掌直劈帝炫天的頭頂。
帝炫天躲過去,一腳踹向他的心窩。
“帝阮。”御凰雪大叫了一聲。
黑影落在地上,正好站在窗口處,他轉頭盯着御凰雪,眸子幽黑,晦測難辯。
“別裝了。”御凰雪扶着帝炫天的手,努力站了起來。
黑影垂了垂眼皮子,突然一揮手,一捧黑霧從他的掌心裡飛了出來,屋子裡瀰漫。
帝炫天下意識地去抓御凰雪的手,卻撲了個空。
待黑霧淡去一些,再看身邊時,御凰雪已經不見了。
他衝出去,只見宏村四周都燃起了大火,尤其是方纔他們在的那個小院子裡,廝殺聲已起。
“這件事是預謀的,我們被困在這裡了。”申晉找了過來,焦急地大喊:“屬下聽從你的安排,沒讓大家喝夫人給的茶水,但是夫人還是得手了,她丟了把黑霧,大家都倒下了……”
他沒說完,帝炫天已經衝了過去。
“那是錦珠兒,御凰雪剛剛被歸寒邪帶走了。”
一路上不時見到有村民渾身是火,從屋子裡衝出來。
還有一些婦人小孩子嚇得四處亂跑,不時有流箭射過來,將他們射殺在地。
“三哥,一定是老九。”帝琰衝過來,激憤地說道。
“他們拿着村民做威脅,把村口堵上了。”侍衛也殺出重圍,跑了過來。
“真是討厭,我還沒睡到呢。”錦珠兒一身紅衣,落在衆人面前,心有不甘地盯着帝炫天。
“你到底是什麼人?”帝琰大聲問道。
“哈哈,姑奶奶是你們的煞星。”錦珠兒掩脣笑,花枝亂顫,“本來是想把你們一個個地嚐個遍,但看樣子有些人不樂意,把那個醜婦人從柴房裡弄走了。還有,我的師傅不樂意我讓你們多活半晚,所以提前動手了。這地方雖比不上山莊,但也山青水秀,你們埋骨此處,也算是你們的福氣。只是辛苦我們的人了,只能奔波到這裡來。殺人放火,也是很費力的事呢。”
“你師傅是什麼人?”帝炫天握着劍,沉聲問他。
“說出來,嚇死你。”錦珠兒冷笑,手腕一翻,手裡多了把鬼頭劍。
這劍很詭異,劍鋒是暗紫色,不知道是淬的什麼毒。
“那就說出來,讓爺嚇死算了。”帝琰冷冷地笑。
“四爺是和我一起的,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趕緊過來吧。”錦珠兒嘴脣輕嘬,吹了聲口哨。
四周跳出無數身影,不分男女,扯去外面的黑衣,全是大紅的衣袍,繡着沙棘花。
“去你的一起,像渾身抹了豬血一樣,爺會和你們一起?你拐了爺的黃金,趕緊還回來。”帝琰氣急敗壞,跳起腳來罵。
“幾萬黃金而已,四爺未免太小氣了,只要你成爲我們師傅的奴才,你會得到更多的黃金。”錦珠兒眼睛眯了眯,滿眼怨毒的光。
“你們師傅還挺有本事,不妨叫出來一見。”帝炫天鎮定自若地說道。
“想見他,你沒這福氣,你們帝家人沒死光,他是不會出來的。”錦珠兒笑笑,手腕一轉,鬼頭劍直直刺了過來,厲聲大呵,“殺了他們,殺的人越多,殺的人越有身份,門主的賞賜越多。”
紅衣人圍過來,拼命地攻向帝炫天一行人。
“三哥,這些人什麼路數,武功這麼怪異。”帝琰咬牙切齒地問。
“愚蠢的路子。”帝炫天臉色鐵青,一劍穿透了一名紅衣人的胸膛,直刺向錦珠兒。
這一劍擦着錦珠兒的脖子過去,鮮血隨着劍的收回,飛濺而出。
“啊……”錦珠兒捂着脖子,飛快退開。
帝炫天毫不留情地再刺一劍。
錦珠兒躲不開,一劍直接穿過她的琵琶骨,把她釘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告訴你一個秘密。”帝炫天俯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這地方,是青衣軍的地盤,裡面真正的村民只有二十多個。族長,村長,都是青衫軍。”
錦珠兒猛地一個激靈,擡頭看向他。
“還有一個秘密,我還準備了一個錦珠兒,會跟着他們一起逃回去。我最恨的事,就是別人碰我的御凰雪,誰碰,我讓誰死得最難看。”帝炫天的劍用力往回拔,另一手掐住了錦珠兒的脖子,慢慢把她往上提。
她的眼睛死死瞪着,雙腳亂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