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吃完飯,繼續幹活,一個個的就跟枯木一樣,雙眼無神,表情木訥。
御凰雪有點着急,歸寒邪不會是把她丟在這裡,然後繼續當他的殺手去了吧?那她不是得和這些女人一樣,變成了生孩子的木頭。生得出來還好,生不出來的話,就會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往她的肚子上咔地來上一刀……
她打了個冷戰,終於理解爲什麼和她一起洗衣的三個女人是死灰的臉色了邾。
門響了幾聲,那兩個男人又來了,和管事僕婦說了幾句話。
婦人扭頭看了一圈,指着其中幾個年輕一點、肚子小一點的女人大聲說道:“你們幾個去前面伺候幾位爺沐浴。”
御凰雪被指中了。
她擦乾手中的水,和幾個發抖的女人一起往外走。她們的表情更加難看,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一去就會腦袋落地。
院中一共有十幾個吊腳樓,但人並不多,估計也就三十多個男人,他們打量了一眼幾個大肚子女人,毫無興趣地扭開了頭,繼續聊天。
按着歸寒邪的說法,都是戴着面具,全是假臉。出了這裡,誰也不認識誰,很可能連聲音都是假的,身上背的兵器也是故弄玄虛,不是自己平常用的犍。
他們中可能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母親和這些女人一樣,但是因爲從小就接受最殘酷無情的訓練,從來沒有感受過一天父母之愛,所以他們生命裡只有鮮血、冷酷、殘忍、殺戮……
其中有一人的目光停在了御凰雪的身上,眼神閃了閃,隨即轉開了頭。
她的注意力沒在那男人身上,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御凰雪跟在女人的身後,繞過了吊腳樓,眼前出現了一個開闊之地。這是幾眼溫泉,中間有巨石隔開。她數了數,一共六眼泉水。
“你在這裡,你去那裡。”婦人隨手把幾個女人往前推。
御凰雪繞過大石頭,看到了泡在裡面的男人,歸寒邪。
他的背上多了十多條縱橫交錯、血肉模糊的傷疤,看樣子剛受過了鞭打。
“你下來。”他從水裡游過來,向她伸出手,低聲說道。
“藏心呢?”她蹲下去,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問他。
“晚一點去。”他抓住了她的腳踝,輕輕往前拉。
“滾開,你們這些畜牲。”御凰雪胸膛裡堵滿了怒火,恨不能連他一起,把這裡全燒光。
他擰了擰眉,小聲說:“怎麼了?”
“你們搶女人,殺孩子,殺女人。”御凰雪忿然指責道。
他不以爲然地笑笑,輕聲說:“我也不也是這樣來的?人和植物一樣,強者長成樹,弱者化成灰。”
“你有多強。”御凰雪腳尖一踢,正中他的額頭,把他踢翻到了水中。
他揉着被踢紅的眉心,披着一身水花站起來。水剛到他的心口,肌肉隨着他的走動慢慢扯動。
旁邊的池子裡有男人探過頭看她們,男人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的陳年舊疤,讓他的臉看上去又詭異,又可怕。
“怎麼着,一個女人搞不定,我這個很聽話,我們換換?”
“用得着你嗎?”歸寒邪冷着臉,殺氣騰騰的視線投向他。
“不過,你換的這張臉還真是好看,誰換的,我也去換一張。”那人沒縮回脖子,饒有興趣地看歸寒邪的臉。
“滾,”歸寒邪曲指一彈,幾株水珠直擊那人的臉。
他根本躲不開,水珠比鐵還要堅硬,直接打進了他的臉皮,痛得他一聲嚎叫,摔回了水裡。
“多嘴,該死。”歸寒邪從水裡完全走了出來。
御凰雪趕緊捂上了眼睛,我的個天,什麼都看到了!
他從御凰雪的身邊走過去,站在巨石邊,見那男人浮出來,立刻就一腳踩下去,把男人重新踩回了水裡。
男人掙扎着,卻怎麼都掙不開,沒一會兒,他就不動了。
歸寒邪收了腳,男人的身體浮了上來,已經暈死過去。那個大肚子婦人衣不蔽|體,捂着臉在一邊尖叫。
幾個男人衝過來,把水裡的男人拖上去,又捶又拍,終於把他給弄醒了。但他們也不敢久留,也不敢看歸寒邪,匆匆離開。
御凰雪對歸寒邪生起一陣懼意,他是個殺手啊!他殺人不眨眼的!
“他們看到了你的臉,你出去之後,他們會殺你。”御凰雪冷冷地說道。
“他們不敢。”歸寒邪又滑進水裡,站在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腳踝,小聲說:“你走了一路,腳凍了一路,我讓你來泡泡。不要怕,這裡未經通傳,是沒人敢進來的。”
“你師傅會來,你難道也敢殺你師傅?”御凰雪故意嚇唬他。
歸寒邪脣角輕掀,把背給她看。
“他已經出完氣了,不會來。”他脣角一掀,抓下了她的鞋襪,把她的腳泡進水中。
真的很舒服,一陣暖意從腳底一直往上竄,讓她的四肢五骸都暖了起來。
“你在院中呆着,晚上我來接你。”他低低地說道,手指在她的腳底輕輕地按動。
御凰雪想把腳收回來,但掙了幾下都沒能成功。
“別動,我給你揉揉。”他擡眸看看她,笑着說:“你把我當木頭,當泉水,不要當男人看就行了。”
“哪有你這麼壞的木頭和泉水。”御凰雪又用力掙了一下。
這回歸寒邪不僅不鬆手,還把她給拽進了泉水裡。他死死摟着她,不讓她沉下去,也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你知道嗎,爲什麼帶回來的大肚子女人會被帶到這裡來?”他小聲問。
“爲什麼。”御凰雪抓狂地問道。
“這是一種儀式,我得到你,你的孩子就是我的,是這個地方的。”他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御凰雪嚇了一大跳,正要尖叫,被他一手捂住。
“我不碰你。”他微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說道:“作戲而已。”
“你這一輩子都在作戲嗎?”御凰雪被泡得渾身發燙,匆匆說道:“有身孕的人也不能泡久了,稍微暖暖就得上去,你懂不懂。”
“那你上去吧。”他趕緊抱住她,把她放到了岸上。
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噴嚏。
“衣裳。”他從巨石邊的小箱子裡拿出一套衣服給她。
粗布衣裙,和那些女人的一樣。
“我閉上眼睛,不看你。”他轉過身,小聲說道。
御凰雪太冷了,她顧不上那麼多,飛快地脫|下溼衣,把乾爽衣服往身上套。剛穿至一半,歸寒邪突然轉過頭來,笑眯眯的仰頭看着她。
“喂!”御凰雪火了,把小箱子整個砸向他。
他躲開了,水面被小箱子砸得水花四濺。
又有一羣男人過來了,眼看他們越走越近,可是她還有一隻手臂還沒穿上衣裳。她扭頭看看,飛快地把胳膊往衣服裡塞。長長的溼發跟着手臂一起塞進去了,纏在手上,衣服也穿不好,頭髮也扯不出來。
“我來。”歸寒邪又從水裡起來了。
御凰雪想罵娘,他就這樣光|着,晃來晃去,這是存心害她要長針眼?
她死死閉着眼睛,閉着嘴巴。她不敢弄出動靜,若再來幾個好奇管閒事的,把她從歸寒邪這裡弄走,她寧可和歸寒邪死在一起。
“先脫|下來。”歸寒邪拉着她的手,把手指伸進袖子裡,輕輕地拽她的長髮。
那羣人已經完全近了。
“這是幹什麼呢?”有人大聲問他。
“滾開。”歸寒邪瞟了一眼,冷冷地說道。
“大師兄就是這麼橫。”那羣人冷笑,繞過巨石,去另一邊。
御凰雪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有一人正扭頭看她,眼神犀利。
“好了。”歸寒邪的聲音招回了她的注意力,她的長髮被他撈了出來,披到了身後。
“穿上吧。”歸寒邪幫她撿起了掉在地上的外袍,遞到她的手中。
“你把褲子穿上去。”御凰雪的眼睛都不敢睜,恨恨地說道。
“嗯?身體而已,皮囊而已。”他低頭看了看,微笑着說道。
“呸。”御凰雪臉漲得通紅,飛快轉過了身。
“不過,你身上好香,我好想要你。”他雙手撐在石壁上,小聲說道。
“你就是不要臉的祖宗,再不走開,我剪了你的。”御凰雪忿忿地說道。
“你要剪嗎?”他去拉她的手,作勢要往下放,“你要剪,我給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