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從耳邊飛過,帶來可怕的呼嘯聲,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是雲,飄渺虛幻,什麼也看不見,丹妮卡現在處在半空中,正在飛速的墜落,而且速度還越來越快了。
會死的!這樣掉下去會死的!丹妮卡在心裡喊着,努力調動精神力,用風系魔法來減緩自己下墜的速度,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她現在所能施放出來的風系魔法還不足以讓自身飄起來,雖然稍微減緩了一點兒,但無濟於事,下墜的速度依然很快。
不能這樣下去了,必須要馬上落地!丹妮卡心裡這麼想着,終於穿透了這片雲層,看到地面就在下面不遠處了。
下面的景在快速的放大,眼看着要砸在地上了,丹妮卡壓榨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吹出一陣強風,讓自己的速度儘量放緩……
在落地的一瞬間,巨大的衝擊力給了身體極大的壓力,丹妮卡能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崩裂,好像一個海邊的老房子,在狂風暴雨下馬上就要散架了。
丹妮卡是腳先着地的,她本來還想着用姿勢來儘量緩衝一下,但以這麼快的速度落地。這點兒小技巧根本沒用,在落地的一瞬間,她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腳掌骨、脛骨都已經碎裂了,接下來是大腿骨,盆骨,最爲重要的臟器也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力,肋骨折斷,胡亂的插入了內臟之中。
丹妮卡倒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紅,應該是眼部出血了,耳朵蜂鳴不斷,什麼也聽不見了,嘴都不敢張,滿嘴都是血和內臟的碎塊。
總算是活下來了,但離死也不遠了,丹妮卡自己都驚訝這時候還能做出這麼冷靜的判斷。
之前一直抱在手裡的那副肖像畫也砸在了地上,隱約間丹妮卡看到有個小物件從畫裡摔了出來。這是自己辛苦找到的東西,不能讓別人給拿了,丹妮卡調動精神力,把那個小物件收到了自己的儲物戒指裡,然後就徹底昏死了過去。
事後丹妮卡都覺得自己那時候絕對瘋了,都快死了還想着這些身外之物,難道是腦子摔壞了?
幸運眷顧了丹妮卡一次,她剛剛“摔”下來,阿芙蘿就打開了公寓的柵欄門走了出來。她還挺奇怪的,丹妮卡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一臉的驚恐絕望,而且還持續了幾分鐘,嚇的她都不敢出來了。結果突然,丹妮卡的腿骨折斷,骨茬都刺了出來,肋骨全折,胡亂的扎進了內臟,有根甚至紮了出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量,直接把她弄成這樣了。
阿芙蘿連忙推門出來,稍微檢查了下她就立刻跑去找醫師,這麼重的傷根本不是她能應付的,丹妮卡的身體幾乎可以說已經死了,全靠着職業者強大的靈魂在吊着一口氣,也不知道能堅持幾分鐘。
好在附近就有個醫館,丹妮卡算是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但醫館的醫師也只能幫丹妮卡吊住命,還是等阿芙蘿把學院的醫師請過來,在一位六階醫師的強力救治下,她才撿回了一條命。
丹妮卡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才睜開眼了,至少她認爲自己睜開了眼睛,但什麼也看不到,只是隱約聽到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啊!你醒了?”然後就又昏過去了。
這次丹妮卡受傷昏迷的很徹底,沒有再遇到什麼紛亂的回憶碎片,就是陷入到了永恆的黑暗沉寂中,什麼都感受不到,沒有空間,沒有時間,但也沒有恐慌,沒有害怕,總之什麼都沒有。
那就是真正的死亡狀態嗎?當時沒什麼感覺,但事後丹妮卡回想起來還是一陣的後怕。
等丹妮卡徹底醒過來後,發現是躺在自己的臥室,全身都被什麼固定住了,連扭個頭都做不到。
“你醒了?稍等下。”這次這個小女孩兒的聲音清晰了很多。
丹妮卡能聽到她噔噔噔跑去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了:“看來你恢復的不錯。”
“耐奧斯,是你啊?”丹妮卡一張嘴,發現自己的聲音極其沙啞,而且每一個字的發音都能帶來巨大的痛苦。
耐奧斯把腦袋探了過來,出現在丹妮卡的視線範圍內,說道:“是我,你好好休息吧,能撿回一條命來也不容易,以後探索未知遺蹟的時候謹慎點兒。”探索遺蹟?他們不是去鬼屋探險嗎?難道說那個鬧鬼的公寓其實是個遺蹟?什麼魔法師會把遺蹟給弄成那樣啊?
這些問題剛剛冒出來,丹妮卡就感覺腦子生疼,眼前也有點兒發昏,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實在不適合進行這種思考。
“病人現在需要休息。”那個小女孩兒對耐奧斯說道,語氣有點兒不滿,哪有病人剛醒來就指責的道理。
“好吧,好吧,你說的對。”耐奧斯對丹妮卡說道,“你好好休息吧,什麼事等身體好了再說。”
丹妮卡還想問問耐奧斯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一句話沒來得及說,耐奧斯就被小女孩兒給推出門外了。
重新回到牀頭,小女孩兒說道:“你醒來後就要換一種藥劑了。”過了一會兒,丹妮卡感覺手臂一陣刺痛,好像被注射進了什麼東西。
醒來、昏睡,丹妮卡這樣渾渾噩噩度過了一天又一天,身體也在不斷的恢復着。
又過了十幾天,丹妮卡已經可以坐起來了,但依然什麼都做不了除了兩個手臂還好點兒,她全身都包裹着厚厚的繃帶,腿上還打了石膏進行固定。
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走了進來,說道:“今天感覺怎麼樣?”這段時間就是她在照料丹妮卡的生活。
丹妮卡說道:“挺好的。”
小女孩兒把手上的東西放在牀頭櫃上,說道:“別逞強,我知道這時候不好受,傷口復甦時候的痠麻痛癢能把人給逼瘋,你確定不需要一點兒鎮定劑嗎?”
丹妮卡笑了笑,說道:“不需要,你不也知道嗎?我是個古典派的魔法師,身體的痛苦可以磨礪靈魂,讓精神力更加強大。”
“你們這羣瘋子。”小女孩兒嘟囔了一句,一邊給丹妮卡手臂上打了一針,一邊說道,“今天想吃點兒什麼?”
丹妮卡說道:“昨天的那種粥就挺好的。”
小女孩兒收拾着東西,說道:“好的,我去訂一下。”
丹妮卡說道:“謝謝,愛莎。”
那個叫愛莎的小女孩兒做了個鬼臉,說道:“你可是付了錢的。”收拾完,她就出去了。
丹妮卡這次的傷實在太重了,阿芙蘿請到了學院的一個六階醫師來救治,愛莎是那個醫師的學徒,被派過來照料這個重病號。
六階醫師的身價可是很高的,之前的看診費、醫藥費都是阿芙蘿墊付的,現在丹妮卡已經欠下了十三萬金幣的債務了。
想到這兒丹妮卡微微嘆了口氣,金幣這種東西總是能還清的,不過人情就不好還了。
丹妮卡拿出了一個殘碎的玉塊,很小的一個,隱約可以看出這上面雕着一個魚尾巴。這就是她之前歷險的收穫,看起來是雙魚玉佩的一部分,但已經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動,好像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這次實在是虧大了,丹妮卡又嘆了口氣。
正巧這時耐奧斯走了進來,笑着說道:“幹嘛這麼嘆氣,覺得鉅額債務在身?” ⊙тt kān ⊙¢o
丹妮卡並沒有把那塊殘缺的玉佩收起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耐奧斯已經取得了丹妮卡的部分信任。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是什麼底細,對魔法的理解極其深刻,雖然理論和知識儲備有些陳舊,但依然能教給丹妮卡很多東西,在這個過程中丹妮卡對他有了份信任。
丹妮卡把玩着那個玉塊,說道:“是啊,感覺自己虧大了。”
耐奧斯坐在牀邊的一個椅子上,說道:“怎麼了,你不是拿到想要的東西了?那可是雙魚玉佩。”
丹妮卡說道:“準確的說是隻剩下四分之一,殘缺的很厲害是雙魚玉佩,我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好像已經死了。”
耐奧斯說道:“如果這個玉佩真的死了,你這身傷是怎麼回事?”
丹妮卡的表情有些尷尬了。通過阿芙蘿的講述她才知道,離開那個鬧鬼公寓的時候,她陷入了這塊玉佩構築的幻境中,並且是很高明的那種,在幻境中,認爲自己死了,就真的死了,認爲自己是從高空墜了下來,丹妮卡就真的差點兒摔死了。
丹妮卡之前有點兒瞧不上幻境這種東西,認爲不過是糊弄人的,但這次,她差點兒死在幻境之中。
丹妮卡把那塊殘缺的玉佩舉到面前,說道:“但我真覺得它和一塊石頭沒有什麼區別。”
耐奧斯說道:“那是你不懂得利用其中的奧秘,對了,你不是欠了一屁股債嗎?要不要把這個東西賣了,找到合適的買主還能大賺上一筆呢!反正你又不修幻術,這種東西留在手裡也沒用。”
丹妮卡的表情有點兒掙扎,但還是說道:“我再研究研究吧。”這塊玉佩給丹妮卡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那種強大的複製能力實在讓人心驚。
耐奧斯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麼,還在想複製人的事?”之前丹妮卡和耐奧斯聊天的時候提到過在鬧鬼公寓的遭遇,並且着重描述了下複製品這種神奇的東西。
“怎麼了?”
耐奧斯說道:“你現在還相信真的有複製人?這個玉佩真的把你們每個人都複製出來一份?”
丹妮卡驚訝的說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耐奧斯說道,“我承認,最開始我確實被你的講述給唬住了,後來我回去仔細想了想,越想越不對,你想想看,一個和你思維、記憶完全一模一樣的複製品殺了你並且附身,和原來的你有什麼區別?”
丹妮卡微微顰眉,對耐奧斯用自己做比喻有些不滿,但他的問題還是很值得思考,丹妮卡想了想,說道:“好像沒什麼區別?”用一模一樣的東西進行替換和原先有什麼區別?
耐奧斯說道:“這不就得了,我猜測那個所謂的複製人根本不存在。”
丹妮卡驚訝的說道:“你是說我們看到的都是自己腦子裡幻化出來的東西?”想想看,他們都是自詡非凡的聰明人,結果和空氣搏鬥了大半個晚上,還各種算計,各種激烈的交戰,其實都是自己的獨角戲。
看到丹妮卡驚訝的嘴都長大的表情,耐奧斯故作老成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們還是太年輕,經驗太少了,創造出一個靈魂,哪怕只是殘缺的靈體,這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別說是一塊殘缺的玉佩了,就算是完整的雙魚玉佩在那兒也不可能。”
丹妮卡又想到一個問題,說道:“那你說恩斯特他們怎麼會死?”阿芙蘿這邊瑪莎是被殺了,但恩斯特確實是被他的複製人給殺了,按照耐奧斯的說法,所謂的複製人替換附身其實沒什麼區別,那麼他怎麼死了?
耐奧斯說道:“你不是已經體會過了嗎?在那個幻境中,認爲自己死了就真的死了,恩斯特如果認爲他自己被複製品殺了,那他就死了,也就是說根本沒有後續的附身什麼了。”
耐奧斯的說法給了丹妮卡太大的衝擊,她靠坐在牀上,把那天晚上經歷的一切一幕幕的回想了一邊,說道:“你說我爲什麼會認定後來看到的艾倫斯是被替換附身了的?”就像剛纔說的那樣,複製人替換附身後和之前應該沒有任何的區別,當時她怎麼就認定艾倫斯是被附身了?
耐奧斯說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可能你當時看到了什麼,或者是依據什麼推斷出來了這個結論,在幻境中就認爲這是真的了。”丹妮卡並沒有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耐奧斯,所以他也只能做出這份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