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正午時分,大小飯館都人滿爲患,別說明月山莊等人,給君子李幾個孩子找位置都難,何況妞妞腳邊還有一條緊跟不輟搖頭擺尾的土狗。
張小花牢牢牽住大哥哥的手,心氣足膽子壯,連之前的河東獅吼都絲毫不怕,脆聲建議:“吃包子呀,那邊的包子鋪生意可好了。旁邊還賣燒雞,我爹爹是熟客。”
張大哥是個獵戶,常打些野味到集上出售,再買些吃食,並於某天撿了個病秧子——即常寧,或者長寧,沒人深究,村裡人多數不識字。張家爲常寧治病頗花了些銀兩,可惜收效甚微。如果不是明月山莊入駐,丹南妙手回春,常寧大概至今還下不了牀。
包子鋪生意興隆,老闆剛忙完一撥捶了捶腰,扭頭就見門口多了個小鬼還怪眼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怎麼又是你?又被你爹孃落下了?”
大寶端端正正坐着,屁股底下塞了個小包裹,旁邊還堆着幾個大包,聞聲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回答:“孃親還要買鐲子,讓我看着東西。”
老闆無語凝噎:“老子這裡又不是幼稚園!這麼大點兒的小孩子,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你爹孃是不是腦子有坑?”
大寶娘愛不釋手地摩挲着手腕上一對沉甸甸的鐲子,選擇性耳聾,親親熱熱地抱起兒子:“寶貝走啦,回家吃飯!”男人不知陪逛了多久,紅光滿面都變成一臉死灰,拾掇着大包小包試探:“媳婦啊,要不以後我和兒子一起等吧!”大寶娘眼珠子一瞪,他立刻飛快改口:“咱家老婆最大!逛逛逛!買買買!”
老闆抱着胳膊,撇着嘴,涼涼地問:“喂,你兒子呢?”
男人一震,低頭四顧,一拍腦袋發出哀嚎:“完蛋!又把孩子丟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幾個包裹往身上一胡擼,腳下生風往來處狂奔,沿路嘶吼:“大寶!大寶!大寶啊!”
女人只來得及狠狠剮了老闆一眼,抱着娃奮起直追,倆鐲子太陽底下熠熠生輝:“餘大成你個傻子!孩子在呢在呢!”
老闆笑眯眯衝兩人相繼消失的背影揮了揮手:“走好了您吶!”神清氣爽轉過身:“客官來幾個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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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莊衆人安靜圍觀全程,各自嘖嘖稱奇,上前買了一大兜包子,又去隔壁檔口挑了幾隻燒雞,讓夥計在樹蔭下襬了長桌條凳,又要了兩壺茶水。
君子李四個小孩挨着坐下,一人一隻肥嫩嫩的大雞腿,土狗急得團團轉,撕燒雞的弟子禁不住它可憐巴巴的眼神,扯了一大塊雞頭雞脖子給它
這是一棵年頭頗久的槐樹,綠茵如蓋,微風吹過簌簌有聲,宛如竊竊私語。土狗埋頭咀嚼正歡,啪嗒一下,一根光溜溜的雞翅骨不偏不斜正中它的狗頭。
狗子呆愣,一口吞下豪華加餐,仰頭一陣亂吠:嗚汪汪!
濃密枝椏中探出兩隻幽幽貓瞳,漆黑皮毛若隱若現。天敵本能作祟,狗子撲到樹根處叫的更歡,齜牙咧嘴做兇惡狀。
一隻黑貓優雅地由枝葉深處三兩下跳到最低的一根樹杈上,擡爪蹭了蹭臉頰鬍鬚,長尾輕晃,悄無聲息。
妞妞舉起油乎乎的小手,興奮指認:“喵……貓貓……”倒是發音標準。
丹南常在野外採藥,一眼分辨出來:“這是山貓,體型雖小卻兇得很,最好別招惹。”
兩個人由遠及近而來,其中一個少女嘬脣打個呼哨,黑貓騰空一躍,頭尾拉成一道優美弧線,矯健輕盈如一隻蝙蝠,穩穩落在少女肩膀。
正啃雞腿的崽子們齊齊張大油亮亮的嘴巴,衆口一致地讚歎:“哇哦!”
鄭恍張小花呱唧呱唧拍手,興奮尖叫:“啊啊會飛的貓!”
君子李見自家狗子還僵硬地維持着四腳扒在樹幹上的動作,狗眼震驚狗臉懵逼,大人似的地嘆了口氣。別人家的貓長得酷能上樹會滑翔,自家狗子則除了饞就是懶還是個慫貨,敢於撩貓根本就是狗仗人勢。
少女行至樹蔭下,對衆人燦爛一笑,勉強給蠟黃寡淡的臉添了幾分靈氣。她身側倒是個美少年,由額頭到口鼻到下顎,線條凌厲秀絕,只是神色懨懨一步三晃,宛如一隻渴睡的大貓。
土狗賊眉鼠目地四下看了一圈,仗着人多勢衆,跑過來仰頭衝黑貓齜牙:“嗚……汪!”
黑貓充耳不聞,捲成一團假寐。少女微一彎腰,動作熟稔地拍了拍狗頭,好生規勸,“算了,你打不過它!”
妞妞雞腿也不吃了,兩隻油手拉住哥哥的袖子,滿眼熱切:“貓貓……我要!”君子李拿溼帕子給她胡亂擦了擦手,大咧咧一擺腦袋,霸氣十足:“狗是你的貓是你的都是你的,自己去拿!”
小丫頭當了真,噔噔噔跑過去,昂着臉,指着貓,露着豁牙小嘴:“喵!我的!”
少女逗她:“你叫它一聲,看它答應嗎?”
妞妞信心滿滿,響亮地招呼:“貓貓!”
黑貓抖了抖耳朵,調了個頭,不耐煩地拿屁股對着她。君子李拎着蟈蟈籠,紅漲着臉衝過來把妹子拖到一邊:“傻妞子什麼都信!蟈蟈給你,別鬧!”
妞妞兩眼盯貓,抓着籠子就往上送:“喵,吃!”
君子李跳腳:“這是我的大將軍不是貓糧!”
張小花嘻嘻地笑,快活地甩着兩條整整齊齊的辮子,末梢還繫着粉紅緞帶。常寧每天給她扎小辮,手法熟練花樣百出,以至於這貌不驚人的小姑娘成了村裡頭最靚的崽,大大小小的女孩子都豔羨嫉妒得要命。
一衆精壯漢子匆匆而來,其中一個堪堪從少女旁邊擦過去,頭也不擡的攘了一把:“滾開!”
黑貓被驚動,唰的一就是爪子,那人手上登時多了五條血淋淋撓痕,怒氣勃發:“畜生找死!”掄刀就劈。
少女急急忙忙地往少年身後躲,少年隨手拉了另一個漢子擋在前頭,這刀便徑自衝着冤大頭的肩膀去了。
漢子甲:……
漢子乙: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麼?
好在漢子甲總算有幾分功底,手腕一翻,硬生生轉了攻擊方向,刀尖衝下,嗆啷一聲半截插入青石板,震起一陣沙土灰塵,撲了他滿臉。
漢子們都愕然。
少女在少年肩頭探出一雙骨碌碌的眼,心有餘悸地拍胸口:“哎呀好險,嚇死了嚇死了!”
漢子乙驚魂未定,萬料不到被搶了話,一張嘴開開合合,這叫一個憋屈。
有人站將出來,貌似其中老大,冷着臉地問:“怎麼回事?”
少年抓着少女背心,將她從身後推到身前,又伸手拎着黑貓的後頸皮塞到懷裡揉搓,一反之前的萎靡不振狀,興味盎然地看熱鬧。
少女轉頭翻個白眼,對老大抿嘴一笑,扭來扭去搔首弄姿,以色動人的意圖明顯。
老大神色十分的一言難盡,往少年那邊挑了挑眉:“不如讓他試試?”
輪到少女神色十分的一言難盡,啞然片刻,回頭對少年嘆道:“所以你看,漂亮的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其餘人:……
少年勾着嘴角,左腮明晃晃的旋出一個酒窩,面容青蔥眼眸剔透,果然十分漂亮。
雙方靜默中被君子李御賜爲大將軍的蟈蟈仍然聲聲嘶鳴,中氣十足,後勁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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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哥警惕,早將兩娃一狗帶了回來,司徒明月道:“路城宋氏?”
蔣哥頷首,低聲道:“這應該是小宋宋霆,大宋是宋雲,宋老爺子一年前過世,宋雲是現任家主。”
他旁邊的弟子悄聲道:“那少年不知什麼來頭,看着不簡單。”
能跟隨宋霆左右的應該也算個好手,而這好手被輕描淡寫當了肉盾,且毫無反抗之力,那就相當耐人尋味了。
要麼一方太弱,要麼一方太強。
江湖荏苒,向來後起之秀輩出,然而如斯之強又如此年輕,蔣哥從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滄桑一嘆,第一次悲催地覺得:老了。
司徒明月一瞥之下便知他想些什麼,將剩下的半個包子喂狗,悠悠道:“沒什麼,我也贏不過。”
雲送雨,雨送風,一輪明月耀江東。
明月山莊少莊主與路城宋氏大公子宋雲,南宮世家少主南宮霖比肩齊名,龍章鳳姿光風霽月,人人趨之若鶩。
方纔搭話的弟子笑了,分明覺得少莊主太過謙遜:“怎麼可能?”
常寧手肘支在桌上,託着半邊臉頰出神,陽光透過枝椏絲絲縷縷落了滿身。他腰背筆挺舒展,瘦而不弱,極有風骨,氣質很好地掩蓋了顏值上的不足。
旁邊的丹南對這個病人充滿好奇,對方記憶有缺,關於自己來自何方去往何處又爲什麼到了泰安郡一概不知,只記得“常寧”二字,他一直懷疑這其實是個地名之類,總覺得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後面藏着許多故事,此時輕輕撞了撞常寧肩頭,悄聲道:“想起什麼了嗎?”
張小花從來不是個粘人精,但總是粘着常寧不放,拉着他的手好奇追問:”大哥哥,你認識那個好看的哥哥和不好看的姐姐呀?”
丹南:……
小孩子就是這麼坦白直率,一針見血。
常寧目光微動,不自覺的漾起一絲笑意,記憶雲山霧罩,隱約顯出模糊輪廓,下意識糾正:“姐姐也好看。”
—— —— ——
少女放棄色誘,指了指橫眉立目的漢子甲:“暴躁易怒,功夫稀鬆,不堪大用。”
宋霆擺擺手,示意漢子甲稍安勿躁,冷眼反問:“那麼誰可堪大用呢?姑娘你嗎?憑什麼?憑長得醜嗎?”
少年撲哧笑了,酒窩深深,探身覿面去瞧,點點頭以示贊同:“醜八怪。”
漢子們個個茫然:大哥你到底哪頭的?
少女眼皮一抽,裝沒聽見,笑對着宋霆:“美醜不過是表象,大家一個兩個的不要執着於皮囊。何況紅顏禍水,想那夏桀妹喜、商紂妲己、西周褒姒,晉朝驪姬,甚至覆滅一國,而況一人哉……”
看着就不像個讀書郎的漢子們昏昏然:……
妹喜誰?妲己好像是個狐狸精?什麼褒姒什麼驪姬?什麼跟什麼?
打就打罵就罵你老夫子上身什麼鬼?
少年打哈欠,鼻子裡一哼,“廢話多。”
少女轉身給他一腳,“討厭鬼!”順手奪過掙扎不能解脫的黑貓拋向大樹。黑貓四足在枝杈上一撐,繼而往下一跳,無聲無息地落在蔭涼下的長桌上,精準定位在裝燒雞的油漬麻花的紙袋跟前,爪子撥了撥,兩隻碧綠貓瞳盯住距離最近的丹南。
拿帕子揩手的丹南莫名其妙,人眼對貓眼:……
常寧笑着從袋子裡挑了塊雞脊骨,去了油膩的表皮撕成幾條白肉,放在黑貓面前:“嚐嚐這個。”
一直暗搓搓垂涎以待的土狗登時炸了毛,常寧眼疾手快將一塊雞骨雞皮塞進狗嘴,成功堵住了它忌恨的咆哮。
黑貓斜眼一睨,神態高冷。張小花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想摸摸那一身黝黑皮毛,貓兒身子一歪,銜着幾條雞肉上了樹,三兩下便蹤影全無,張小花連根毛都沒碰到,無限失望地一嘆:“唉呀!”
那頭漢子乙偷偷拉宋霆:“小宋爺,大宋爺還在等我們,何必爲這點小事勞神?”
漢子甲聽得分明,舉起血痕宛然的手背,憤然道:“怎麼能算了?堂堂宋氏被如此欺辱,豈不墮了我們的名聲?”
漢子乙怒道:“還說!你一貫囂張跋扈惹事生非,給大宋爺和小宋爺添了多少麻煩!如此不知悔改,難怪不堪大用!”
少女笑嘻嘻的,面貌雖醜身形卻苗條修長,處在幾個高大漢子中間也不顯違和,此刻應聲一指:“咄!不堪大用!”
漢子甲七竅生煙,眼見少年立在人羣之外,明擺着袖手旁觀,仗着自家小宋爺向來護短,衝上來劈面一掌,勁風激得少女額前鬢髮揚起。
少女淺淺一笑,也不見如何動作,就那麼輕飄飄地伸手抵住他手掌,聳了聳肩:“屢教不改,如之奈何?”五指翻轉,咯嚓一聲,對方腕骨脫臼。
漢子甲痛呼出聲,急往後撤,少女如影隨行,五指往上托住他手肘,含笑道:“總得吃虧捱打才能辨高低,識進退。你背靠大樹好乘涼,不知感恩卻來生事,要你何用!”作勢欲折,宋霆疾聲:“且慢!”
少女衝他拋個媚眼:“好說,小宋哥請講。”
宋霆抖落一身雞皮疙瘩,耷拉着眼皮隱忍不發:“總歸是他理虧在先,姑娘略施小懲即可,雙方各走各路,不如就這麼算了。”
少女攏了攏蓬鬆亂翹的秀髮,含羞帶怯地擺了擺腰肢:“好嘛,就聽小宋哥的。”退後幾步,挽住同行少年手臂,兩條胳膊扭成麻花相似,嬌滴滴地道:“好哥哥,耽誤你了。我們這就去吃桂州八寶佛跳牆,再來個十壇八罈女兒紅,別說吃酒,用來泡澡都可以,泡腳也夠……”
漢子們紛紛黑線,只覺這少女妖妖調調的不成體統,偏又古古怪怪無從下手。宋霆給漢子甲接好手腕,沉聲道:“今後務必收斂,休要再生事端。如若再犯,我亦不能保你。”
漢子甲只得應了,尾綴在衆人之後,將灰撲撲的腰刀入鞘,心下到底不忿,眼瞧着黑貓從槐樹茂盛的枝葉中間探出身子,默默踢起顆小石子,就見宋霆轉首一記冷眼,登時繃緊了皮,老老實實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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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哥納悶道:“我只道那少年高明,原來那小姑娘也不尋常。說來也奇,這姑娘醜歸醜,爲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張小花一派天真:“大哥哥說了,姐姐也好看。”
蔣哥嘲道:“你常寧大哥哥看誰都好看。”猛然頓悟,“易容或是面具?”
衆人還沒來得及思考並發表意見,就聽街上喧喧嚷嚷,一撥人簇擁着一輛七香車招搖過市。圍着的青年多數黝黑健壯,車廂簾櫳高挑,坐着位烈焰紅脣的美婦人,大紅裙裾烏髮高挽,膚白貌美豐胸細腰,腕上的紅瑪瑙手串足足纏了六七圈,環佩叮噹,顧盼生姿。
蔣哥最愛這種颯爽御姐,激動之餘啪地一拍大腿:“乖乖,這是我的菜啊!”
丹南友情介紹:“鯨魚幫幫主周景興,前後五任丈夫,個個橫死,現下寡居,面首數十,蔣哥請。”
蔣哥頓覺尾椎骨一股寒氣上來,滿腔熱血冷下去一半,然而這紅衣美婦實在每一處都長在自己審美點上,棄之不捨,色膽包天,正色曰:“那些鬼鬼祟祟的傳聞都不足信,何況有明月山莊爲我做主。”
衆人戲謔:“蔣哥務必三思,兄弟一場,咱們不想日後爲你收屍。”
蔣哥嗔怒:“滾滾滾,兔崽子口無遮攔!”
司徒明月見周景興着實美豔,不由多看兩眼,恰與對方四目相對,周景興停了馬車,一手托腮,衣袖下垂,露出半條雪白臂膀,秋波流轉,嫵媚地拋個眼風:“小公子,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司徒明月扯過蔣哥橫在前頭,蔣哥老臉一紅,居然結巴了:“在在在夢裡?”
海上鯨魚幫衆人:……
明月山莊衆人:……
周景興呵呵一笑,染着蔻丹的長長指甲翹着,花枝亂顫風情萬種,“大兄弟真會說話。”
蔣哥顧不上計較爲什麼司徒明月是小公子自己卻成了大兄弟,暈暈乎乎的單是傻笑。大抵是他眼神太過熾熱,一個俊俏少年從另一頭轉過來,有意無意擋住了車門。周景興一巴掌拍過去,咯咯笑道:“年紀不大,醋勁不小!”
這耳光清清脆脆,形式重於內容,不像懲誡,更似調情,然而如此乾淨利落,彷彿似曾相識。
司徒明月和丹南一起擡頭,君子李和鄭恍吃了一驚,心慌慌地捂住了彷彿發熱腫脹的腮幫子。張小花則攥着常寧兩根手指如同攥着定海神針,還不忘給妞妞把玩的蟈蟈籠裡送了一小撮青草葉。
那位酣暢淋漓、怒摑流氓小胖子,狂扇悍潑胖婦人的原主顯出真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周景興擰了擰少年細嫩的臉頰,低聲調笑着一徑去了,徒留下氤氳香風,和一個滿心冰涼,枉自斷腸的蔣哥。
衆弟子嬉皮笑臉,競相上前。
“蔣哥?蔣哥?你怎麼了蔣哥?”
“那就是一匹脫繮的野馬,蔣哥你倆不合適……”
“蔣哥要不你爭取個面首?每天牛奶泡澡花瓣洗臉,跟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年輕分個高低?”
“蔣哥其實我有個表姐……”
“我有個大姨子……”
“我有個鄰居……”
“我有個姑媽……”
衆人:……
滾油入鍋,話風急轉直下。
“我有個乾孃……”
“我有個叔叔……”
“我有個舅姥爺……”
“我有匹馬……”
蔣哥額頭青筋直跳,滿肚子傷春悲秋灰飛煙滅,咣咣砸着桌子一聲暴喝:“都特麼給我閉嘴!“
……
愛情它來匆匆,去匆匆,好似平地一陣風。你道是芳心生寸草,實則萬般都作空。愛不能,恨不成,水中月,鏡中影,指間流沙醉挑燈,咿呀呀,愁煞個磨人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