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驥快步奔向樑湘菱所住的庭院,來到這裡,發現這座庭院的佈置,與他所住居住的庭院佈置並無異同,都是青石地板鋪地,正中央建一個小花壇,構造頗爲樸素,想來是佛門弟子對居住之所並沒有太多的講究。
他來到樑湘菱的房間門前,也不管什麼進屋前應當先敲門之類的禮儀,一鼓作氣走了過來,推門便入。
樑湘菱早已醒來,眼下正躺在牀上閉目修養,忽然聽到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毫無準備,嚇得身子一抖,立刻擡眼向門口看去。不過,見到來人是她的師弟顏驥,心中便沒了怒意,對顏驥微微笑了笑,道:“看你生龍活虎的樣子,你一定沒有受什麼傷吧?”
顏驥望着那美麗的臉龐,此刻笑靨如花,清麗無比,不覺之間,看得竟有些癡了,嘴角也泛起淡淡笑意,道:“我沒有受傷,睡醒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倒是你的傷怎麼樣?很嚴重麼?”
樑湘菱搖了搖頭,柔聲說道:“沒什麼,就是受那樹妖的毒氣侵襲太久,渾身虛脫乏力,不能下牀走路,不過休息幾天就好了。”
樑湘菱這般對顏驥說着,見她牀邊站着的少年,原本微笑着的清秀臉龐,忽然間變得凝重起來,顯然是在擔心着她。樑湘菱心中雖有感動,但臉上卻有微笑,罵他道:“白癡,臉色那麼難看做什麼?難道以爲我有什麼事?”
顏驥搖頭道:“沒有,我希望你什麼事都沒有!”
樑湘菱又看了幾眼顏驥沮喪着的臉孔,緩緩說道:“師弟,當我昏過去的時候,我還以爲再也不能醒過來了,直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知道並沒有死,原來又是你救了我。上次在南陽鎮外遇見那個魔教殺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況。”
樑湘菱說到這裡,聲音微有變化,停頓了一會兒,接着道:“原來你這臭小子挺有良心的,有你這臭小子在我身邊,比什麼都好。”
顏驥聽着,心中甚是溫暖,但隨即想起了什麼事,“啊”了一聲,忙解下手腕那塊玉墜,對樑湘菱道:“其實,當時我也沒有能力破開樹妖的肚腹逃出來,不過在你的手觸摸到這塊玉墜的時候,這塊玉墜忽然就散發出無窮無盡的靈力注入我體內,然後我就有能力破開樹妖的肚腹,帶着你逃出來了。”
顏驥解下玉墜,將玉墜放至樑湘菱的手心,又道:“師姐,你的這塊玉墜是無價之寶,正是靠着它,我們才能活下來,千萬不能弄丟了。”
樑湘菱想了一會兒,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塊家傳的玉墜,爲什麼會含有豐厚的靈力。她想了許久也不明白,便猜測是家人無意中撿到的,也不再費心思多想,對顏驥道:“那你就收好吧,興許下次遇到危險的時候,它還能救你一命呢。”
這時,顏驥已經將那塊玉墜綁在了樑湘菱的手腕上,說道:“師姐,這玉墜不是普通玉墜,是塊仙玉,實在太貴重了,我還是把它還給你吧,給你用來保命。”
樑湘菱白了他一眼,罵道:“你這白癡,我已經送給你了,爲什麼又還給我?貴重又怎麼樣?東西送出去了,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顏驥緊皺眉頭,道:“可是、可是我也不知怎麼使用這東西,好像只有你碰了它,它纔會散發靈力,你纔是它真正的主人。”
樑湘菱狠狠瞪了顏驥一眼,嗔怒道:“我也不知怎麼使用呀!我戴了它那麼多年,就從來沒見過它發出光,散出什麼靈力,你快點拿去!”
顏驥認爲這塊玉墜留在師姐那裡較爲妥當,搖頭道:“我不要,你說送給人的東西不能收回去,那我再把它送給你,它不就是你的……”
“拿去!”顏驥正說着,被樑湘菱切冰斷雪的怒喝聲打斷道:“你真會做人,直接拿我送給你的東西,當做禮物回再送給我,你這算得上有心意麼?你好歹也找個其他的東西送給我吧!”瞪了顏驥一眼,末了,又加了四個字:“拿去,收好。”
顏驥聽着師姐的怒喝,不敢有半點違抗的意思,“哦”了一聲,躡手躡腳地將那塊玉墜從樑湘菱的手腕上解下。
顏驥怔在哪裡,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想了一會,忽然道:“對了,你那個時候好像要對我說什麼話呢!師姐,你到底要說什麼啊?”
樑湘菱怪眼一翻,看了顏驥幾眼,皺眉道:“有嗎?”
顏驥見師姐這種反應,想她一定是記不起來了,不過還是確信的回答道:“有啊!”
樑湘菱昂頭想了想,然後搖頭道:“不記得了。”
顏驥雖然對那個時候,樑湘菱想要說的話有好奇心,但因樑湘菱記不起來,也沒再多問。他閒暇着也沒什麼事可做,便繼續與樑湘菱說着話。
太清宮經昨晚一役,很多弟子都受了重傷,要住在這裡療養很長一段時日。期間,顏驥除了研習太清宮道法和《天書·黃卷》,其餘時間都在陪着樑湘菱說話解悶。重音寺裡都是些佛門弟子,六根清淨,因樑湘菱是女子,便只是爲樑湘菱送來齋飯,不便多照顧,所以照顧樑湘菱一事,就落在了顏驥身上,他每日三餐前準時到來,不是一勺一勺的餵飯,就是端到她的牀前,讓她自己吃,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段時日,樑湘菱被她這位小師弟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心中倍感溫暖,覺得這個相貌清秀的少年郎,心性改變了不少,雖然外表看上去無甚變化,還是三年前那副模樣,但內心裡已不再是八公山青竹仙居那個毫無思想,毫無涵養的小子。
三天後,樑湘菱傷勢痊癒,真力也完全恢復,便不需顏驥的細心照顧,不過顏驥每天除了修習道法,依舊習慣性的往樑湘菱的房間跑去,就彷彿他一刻見不得樑湘菱,這個世界就失去了色彩,變得索然無味。
又過了兩天,這日清晨,顏驥正在樑湘菱的房間與她說話。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樑湘菱立刻走過去開門,見門外是位中年女道,一身月白色道袍,眉目和善,正是掌教落霞大師。
樑湘菱沒有想到掌教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怔了一下,立刻行禮道:“弟子參見掌教師叔。”
顏驥聽師姐這般說話,自然知道了來人是誰,也立刻走來行禮道:“弟子顏驥,參見掌教。”
落霞大師看着兩人微微點頭,然後目光停留在顏驥身上,道:“顏師侄也在這裡,我便不用再跑一趟了。”
顏驥點頭回道:“是啊,在這裡呢。”
樑湘菱卻從落霞大師的話中聽出了內在的意思,恭敬問道:“掌教師叔找我和師弟有什麼事?”
落霞大師原本平和的面孔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前幾日經過樹妖一役,我太清宮出行瀟湘的弟子只剩下了四十餘人,並且都受了重傷,現在恢復的並不好。但此時正是四大門派會盟瀟湘,要阻止魔教的陰謀得逞,任務也不能耽擱下去。眼下正需要派出兩名弟子外出查探,我看兩位師侄恢復的最好,就想勞煩兩位師侄出去跑一趟。”
樑湘菱聽了,連忙道:“掌教師叔嚴重了,‘勞煩’二字愧不敢當,我們定會盡力去完成掌教吩咐下的任務。”
顏驥跟着道:“弟子遵從使命,必定全力以赴。”
落霞大師見兩人毫不猶豫便接下了任務,忍不住喜上眉梢,微笑道:“很好,兩位師侄天資過人,道法精妙,是我太清宮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當擔起光大我太清宮的重任。”
一番客套話後,落霞大師開始爲顏、樑二人詳細介紹着此次任務:
“相傳衡山之巔有一座神仙居住的府邸,名爲‘鳳舞聖殿’,此聖殿乃是仙人所建,有仙術庇護,凡人肉眼根本不能看見宮殿所在。魔教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神火之源’便藏在那座‘鳳舞聖殿’中,不日後,聖殿大門會自行開啓,到時魔教各大門派必會進入聖殿搶奪神火,所以我們也要儘快找出聖殿大門的所在,然後集聚人力,前去阻止魔教進入聖殿。眼下四大宗派都派出了門下精英進入衡山羣峰中查探聖殿所在,我們太清宮也不該缺席。”
說着,落霞大師又將一本藍色封面的破舊古籍和一張薄紙交予樑湘菱,道:“這是衡山的地形圖和記載‘鳳舞聖殿’相關東西的古籍,你們拿去看看,應當對你們的任務有所幫助。”
樑湘菱接過那本古籍和地圖,問道:“掌教師叔,我們何時出發?”
落霞大師道:“如果你們沒有要緊事要做的話,現在就出發吧,畢竟這種重要事情也是不容耽誤的。此次任務,同行的還有燕山派與少華派門下的弟子,等下你們在寺院的後門會和,一同前往衡山。”
樑湘菱點頭應道:“那好,我們這就前行。”
落霞大師點頭一笑,交待了幾句“要小心魔教殺手”之類的話,在顏驥、樑湘菱的目送之下離開了小院。
接到師門頒下的任務,顏、樑二人一刻也沒有耽誤,各自回屋收拾了東西,帶上佩劍立刻往寺廟的後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