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荷葉像是給自己鼓勁似的,用力的搖搖頭說道,“皇嫂怎麼說,荷葉就怎麼做。”
慕容曦笑起來,“那你乖乖的在外面等着,等到皇嫂帶着蘇將軍出來之後,你就帶着蘇將軍去馬車那裡,把蘇將軍送走,記住了嗎?”
荷葉點點頭,對慕容曦囑咐道:“皇嫂小心。”
慕容曦握緊了手中的繩索,在手中晃了幾下輕盈的拋了出去,繩索那頭的鉤子牢牢地攀附住了牆壁,慕容曦用力拉了拉繩子,跳了上去,穩穩的落在了牆那頭。
大牢裡面沒有一絲動靜,只有昏暗的牢房中點着的火把燒到了撲火的飛蛾,劈啪作響,慕容曦見四下無人,悄悄的向着關押重犯的牢房摸了過去。
門口的兩個守衛被慕容曦不費吹灰之力的放倒,慕容曦嘴角上挑,將那守衛拖到一邊,換上了他的衣服,大搖大擺拿了火把走進去。
“把你這東西拿遠點。”屋裡的獄卒突然受到這火把強烈光照的刺激,有些煩躁的說道,“哥們在這屋裡悶了一天了,你還拿我調戲。”
慕容曦忍着笑,把火把插到一邊的牆上,探頭看看,牢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在守着,便問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被太子殿下調走了,不知道爲了什麼。”獄卒無奈的撓頭說道,“你溜進來要是被太子殿下發現了,可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曦笑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了獄卒的身後,一個手刀下去,獄卒便昏了過去,慕容曦從他身上翻出鑰匙,便要往軒轅少恭的牢房裡衝。
“等等。”
一雙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慕容曦的雙臂,慕容曦回頭,竟然是慕容岑!
“你……你來幹什麼?”慕容曦有些驚訝,卻又着急去救軒轅少恭,用力拽了一下手臂想要把鑰匙奪回來。
“你以爲今晚你爲何這麼輕易就進了刑部大牢?”慕容岑焦急的說道,“還不是因爲太子早就預料到了你的行動!”
由不得慕容曦在說什麼,慕容岑上前一把拉着慕容曦就要往外衝,可是這是已經晚了,門口亮起了燈火通明的火把,一人傲然站立在門口,冷麪看着牢房中的兩人。
慕容曦下意識的後退,卻被慕容岑一把攔住,“你怕什麼。”
“本宮,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司徒俊從身後將一個人一把推了出來,那人踉蹌了幾步,擡起那張愧疚的臉,對着慕容曦說道,“皇嫂,對不起,我是想跑的……”
“你們妄圖劫走犯人,該當何罪?”司徒俊頗有些得意的看着慕容岑,眼睛卻不看慕容曦,“皇兄,不如你來說說。”
慕容岑剛要開口,慕容曦卻攔住了他,向前一步說道,“無論岑世子此番犯了何罪,還請太子殿下饒恕!”
司徒俊的表情有些驚訝,“你以爲,你是太子妃,就可以對本宮……”
“金牌令箭在此,可免世子罪過。”慕容曦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東西,對着司徒俊一字一句的說道,“請放世子回府。”
“好。好好好。”
司徒俊顯然是被慕容曦胳膊肘向外拐的舉動氣的失去了語言能力,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才指着慕容曦說道,“你那日向父皇,竟然是求了這個東西?”
“沒錯。”慕容曦點點頭,看向司徒俊,“臣妾已是太子妃,不需要其他身外之物,唯有師兄幼時恩情難忘,所以爲師兄求得護身符一塊。”
司徒俊的表情陰沉不定,半晌揮手說道,“放人!”
門口站着的侍衛瞬間閃開一條通路,慕容岑壓低聲音問道:“那你……”
“我都說了,我是太子妃。”
慕容曦胸有成竹的笑笑,“帶荷葉走。”
“太子妃,請把。”
等到慕容岑和荷葉離開之後,慕容曦大步走到司徒俊面前,仰頭看着他說道,“你現在,可以把我帶走了。”
最轟動全城的新聞,難道不是太子妃犯法竟然被太子當場捉住,用囚車押回宮中嗎?
茶餘飯後,京都百姓們的談資,於是又多了這麼一條。
“我聽說太子妃是去救蘇將軍的,難道蘇將軍跟太子妃之間……”
“什麼呀,是宮中的一位公主,心儀蘇將軍,所以才央求太子妃帶她進大牢看看。”
“我就說嘛,太子妃怎麼可能放着太子殿下不喜歡,倒是喜歡上一個將軍。”
“噓噓噓,可不要亂說了,被人聽到可不是鬧着玩的。”
慕容曦說的沒錯,她果真不會有事。
司徒俊一沒有將她囚禁,二沒有對她用刑,而是帶回宮中好吃好喝的照看着。
環兒看着慕容曦欲言又止,“太子妃,不是奴婢……”
“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慕容曦好言安慰到,“若是你的話,你現在怎麼可能還安然無恙的伺候我。”
“你還要跟我作對到什麼時候?”
司徒俊將慕容曦押解回宮,並沒有驚動其他人。
可是慕容曦很清楚,明天一早,她這個太子妃私放犯人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皇宮,乃至整個京都。
慕容曦面無表情的看着司徒俊。
“當你將我腹中孩子打去的時候,我原以爲,咱們的情分就到此爲止了。”
她知道從前與他笑談,插科打諢不過是無關風月,他娶得只是她的身份家庭,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狠心至此!
連一個孩子都不留給她!
她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隨着那個孩子一起流失了。
是她不該多做期望的。
司徒俊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耐心的勸說道:“孩子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慕容曦盯着司徒俊,“如今我已經爲師兄討到了免罪金牌,師兄的事情我從此不需擔心,而你也已經到了太子之位,不需要我再爲你做什麼,自然可以將我一腳踢開,要殺要剮,隨便你就是!”
司徒俊一言不發,慕容曦更是滿臉怒氣,“我已經解釋過多次,軒轅少恭不過是誤傷了我,爲什麼你還不肯放了他?”
“你整日爲別人籌謀着想,又何曾爲我考慮過!”
或許是積攢了多日的怒氣終於在這一刻迸發出來,司徒俊聲音突然拔高,指着慕容曦說道:“除了你的師兄,還有其餘不相干的人,你又何曾在心中爲我留過一點位置!”
慕容曦愣住了,她沒有嗎?
闖武林大會,拼命去拿武穆遺書是爲誰?
與南宮昊決裂,不惜被人追殺掉落懸崖又是爲誰?
可是司徒俊一心只想讓她在他身邊,顧及她的安危就夠了,至於那些男人的爭霸天下的事情,他不想她操勞……
兩個人明明都是爲了對方着想,又爲何非要走到這一步……
“還請太子殿下,英明決斷,務必秉公執法。”慕容曦笑了笑,擡頭望向司徒俊,“這是臣妾最後一個願望。”
“本宮,滿足你。”
司徒俊像是也下了決心,“私放犯人,私闖大牢,就將太子妃一併押到刑部,褫奪其封號,三日後開庭審案!”
此時的世子府中,燈火通明,直到天亮。
“皇兄既然手中有免罪金牌,爲何不用免罪金牌救皇嫂一命。”荷葉有些着急的催促道,“這免罪金牌,不是有三次救人的機會嗎?”
慕容岑搖搖頭,“皇上當日將金牌給慕容曦的時候,也是立了條件的,這金牌,只能用在我自己身上。”
荷葉臉色暗下來,在屋裡團團轉着,着急的說道:“那總要找個方法救出皇嫂來纔是,太子哥哥向來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皇嫂又動不動就喜歡跟他嗆聲……”
慕容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慕容曦向來是個脾氣倔的,那日失去孩子的事情,已經是慕容曦心頭的一根刺了……
想到這裡,慕容岑突然靈光一現,對荷葉說道:“你即刻進宮,去宮裡把平日裡貼身服侍慕容曦的丫鬟帶出來,我有話要問她。”
“這個時候了,皇兄找一個丫鬟有什麼用處?”荷葉不明白慕容岑的用意。
“那日慕容曦失了孩子的事情,你難道不覺得很是蹊蹺嗎?以司徒俊的性子,就算慕容曦不是他心尖上的人,那他應當也會掘地三尺,讓太醫保住慕容曦的孩子,可是那日,他連命令都沒下,好像是……”
“好像是早就預料到,慕容曦的孩子會保不住。”
一個清秀娟麗的身影走來,朗朗說道,荷葉行了個禮說道。“皇姐。”
“我如今不是皇室中人,以後見我不必行禮,叫我名字便好。”宇文拓衝荷葉笑笑,然後說道,“他們兩個人,的確是爲了某些芥蒂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你又如何知曉?”雖然是質疑的語氣,但是慕容岑看向宇文拓的眼神中還是帶了暖意。
宇文拓低頭笑笑,“阿璟在意些什麼,難道我這個皇姐,不是最清楚的嗎?”
慕容岑皇子的地位,很明顯威脅到了司徒俊唾手可得的皇位,即使慕容岑已經聲明過多次並無染指皇位之意,可是君王枕邊,豈容他人鼾睡。
這麼關鍵的時刻,自己的妃子反而偏偏與這個競爭者有着舊日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這個妃子還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護着自己的師兄,就更讓人浮想聯翩。
況且,宇文拓是司徒俊的姐姐,司徒俊向來記恨當年慕容岑害宇文拓不得不離宮的事情,雖然如今宇文拓離開了霓裳閣,但是這件事在司徒俊的心中始終是一塊心病,對司徒俊來說,慕容岑奪走了他最親愛的姐姐。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宇文拓看向慕容岑和荷葉,面色凝重的說道,“慕容曦的孩子,並不是意外流掉,而是個人爲的計劃!”
荷葉的小臉迅速變得煞白,“皇嫂的意思,難道是說,是太子哥哥刻意不要太子妃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宇文拓見荷葉有些害怕,連忙上前安慰,“從前宮中的人,怎麼說也是我的舊相識,那日的事情,我今日打聽了個一清二楚。”
“阿璟不要這個孩子是真的,可是,是爲了保護慕容曦。”
“怎麼說?”慕容岑的眉頭深深皺起,顯然有些懷疑。
宇文拓手中抖出一張字跡稍稍潦草的藥方,指着上面的診斷語說道,“慕容曦的身子,因爲受傷而元氣大傷,若是強行留下這個孩子,走到末路的時候,只能是孩子與大人一同去了鬼門關,而最好的做法,就是除掉這個孩子!”
“原來是這樣!那太子哥哥爲什麼不直接告訴太子妃這件事情呢?”荷葉有些着急的說道,“這其中有這麼多的誤會,我趕緊去告訴太子妃!”
宇文拓上前攔住荷葉說,“你以爲阿璟是真的不想說嗎?”
慕容岑此刻也明白了,“是因爲軒轅少恭……”
“阿璟一早就知道,軒轅少恭與你……還有慕容曦都是舊相識。”宇文拓笑道,“你以爲阿璟真是這麼好糊弄的,慕容曦處處維護軒轅少恭,更何況阿璟的身邊,還有個無所不知的珍瓏閣閣主做他的妹夫!”
“那……”慕容岑有些擔心,他們隱瞞了跟軒轅少恭的舊相識,會不會讓司徒俊更加忌憚軒轅少恭,給軒轅少恭引來殺身之禍呢?
“若是告訴慕容曦,她的孩子必須流掉,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心心念念護着的軒轅少恭,慕容曦怎麼能承受的住,所以,阿璟選擇自己背上這個黑鍋,讓慕容曦……恨便恨他吧。”
“只是沒想到,兩人竟然走到了這步田地。”
宇文拓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很是無奈。
“那現在究竟如何是好,我們不如就告訴慕容曦這個事實,如今,就算慕容曦跟軒轅少恭絕交也罷了,至少要抱住慕容曦的性命啊。”
宇文拓卻突然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看向慕容岑說道,“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