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皇宮,一名矮小老者盤膝坐在案前。
他的身形佝僂,只在凝目看着案上的一盤插花。
他,正是東瀛皇者天皇。
此乃新插的花枝,有玫瑰、百合、芍藥,還有白花點點的滿天星,其間穿出幾根綠草,充斥其中。整盤插花看起來,近乎完美。
但在天皇的眼中,似乎還覺得差了一點什麼,還沒有達到他需要的完美。他手裡拿着一束花枝,赫然正是百花之王的牡丹。
豔麗的牡丹,天皇還想插入這盤插花中。
可是,他遲遲不知該從哪裡下手。
忽然,門口一陣風動,一名尖頭禿頂,兩鬢火紅的怪人奔了進來。他的名字很奇怪,叫做火狼,似乎也與他的長相十分相配。
尖口狼嘴,眼噴綠火。
火狼乃是天皇兩大助手之一,是東瀛火武門的門主,亦是他的內衛總管。火狼如此匆匆奔來,並且目吐綠光,必是有了好消息。
天皇的眼光卻不移開花盤半寸,幽幽道:“火狼,中原的情況怎麼樣了?”
“主公,大喜,絕無神意欲用假扮的皇帝禪位給自己,被天下會幫主雲乘風所殺,絕心要走其父的路,也被雲乘風所殺!”
天皇目色一驚,手中的花枝差點摔落,心中喃喃道:“雲乘風,這雄霸的徒弟,真有這麼厲害?絕無神擁有不滅金身,也能被他所斬?……”
火狼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又問道:“主公,目下我們該怎麼做?”
天皇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忽兒起身,身軀崩得筆直,甩手扔出,花枝飛入花盤中,他微微一笑:“成了,此盤插花,才當得完美絕倫。”
他轉過身,目中銳光射出,緩緩道:“既如此,你速速聯絡幻聖一心,舉兵攻佔無神絕宮。”
“是,主公!”火狼歡喜奔出。
天皇收回目光,忽兒記起那日對絕無神的勸戒。絕無神死了,可如今他非但沒有記住自己說過的勸戒,反而涌起了一股心思。
“絕無神一死,無神絕宮必破,內憂可除。看來,一切時機已經成熟,朕的兒子們,你們也該開始有所行動了。
想到此處,天皇的臉上不禁露出了詭秘的微笑。
其實不止是火狼稟告的消息,還有潛在中原的探子發回來的信報。絕心臨死前誅滅皇族,中原無主,神州羣雄並舉,紛爭將起。天皇怎還可安然而坐,他隨即傳令,召衆兒子來見。
片刻後,九個兒子已經跪俯在地。
龍生九子,形性各異。
在這東瀛,天皇已算的上龍,他的九個兒子,有人妖、有猛漢、有文士、有俊才,形性各異,還真應合了那句古話。
龍生九子,形性各異。
但對於自己的兒子們,天皇頗有信心。
“父皇,召兒臣門相見有何大事?”衆兒子問着。
天皇道:“中原皇帝慘死,天下無主,此正是我東瀛入侵中原的大好時機,待得平了無神絕宮,你們隨我前往中原,先取神州龍脈,再奪神州江山!”
說話間,他伸手點了大兒子鐵梯神煞與二兒子姣羅剎二人。
其餘兒子頗有不悅,齊道:“父皇,爲何不讓我等跟隨前去?”
天皇仰首看天,喃喃道:“有你們兩位大哥隨我已可,你們留在東瀛看好我神武家的江山……待得時機成熟,自會傳令而來,那時候你們纔可帶兵進駐中原……”
幼子神武一夫最得天皇看中,雖才二十餘歲,才智武功卻已是衆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得父皇之言,他心中暗贊父皇調度得當的同時,立即應聲領命。
中原,神州大地,雖然天下大亂,但有一個人,依然平靜的生活着。
原來中華閣所在的那條街道上,一名粗布白衫的青年,肩扛一頭大熊,正在穩步向前走着。正是平凡的小馬,卻也是不平凡的聶風。
聶風走過中華閣前,微微看了一眼,至今爲止,他依然不明白原本的中華閣,爲什麼會舉閣搬遷。
而現在中華閣已被換了牌匾,成了一家名叫悅來的客棧。
客棧自然不會收他獵到的大熊,聶風繼續往前,向遠處的一間酒樓行去。
這時,街道上行來了一輛馬車,十多名兵衛夾道護着,向着前方衝來。此時街心有一名女童,被快馬驚嚇,揉眼哭泣,卻是一時忘記了避開。
聶風步子一展,肩上的大熊不曾卸下,伸出另一隻手一抄一帶,片刻抓起女童閃了過去。而這時,快馬律律嘶鳴,卻已在他的身前停了下來。
馬車,正是隆親王的馬車。
隆親王下了馬車,華服上襟帶隨風而動,一股凌然之氣自然瀰漫,但他笑起來,也特別和藹。可一旦發怒,亦是讓人生懼。
“路上有人,爲何不扶走!”龍親王呼聲罵着親衛,很快又轉出柔和的笑容,輕聲說着:“多謝少俠相救,否則險些傷了孩子性命!”
聶風只是不理他,自顧問着:“小妹妹,沒嚇到你吧!趕緊去找你爹孃……”
隆親王也不發火,因爲方纔聶風一展輕功,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此人必是聶風。聶風的風神腿獨步天下,縱是他久處皇宮,也曾耳聞。
隆親王趕緊吩咐着親衛,“快去,送這孩子去找爹孃。”
直到這時,聶風都沒有正臉看過他一眼。
隆親王徐徐走過來,微微抱拳,徐徐開口道:“聶公子,在下隆基,久仰大名,不想在此處相見,還請入酒樓敘話,正有一事相求?”
聶風淡淡道:“你認錯人了,我叫小馬!”聶風說着,繼續扛着大熊往前方走去。隆親王也不氣惱,喚了親衛繼續跟上。
到了一間酒樓前,聶風摔下大熊,問着:“老闆,這個給多少錢?”
他常來這間酒樓兜售獵物,老闆認識,笑着說道:“小馬,你又來了呀……”
聶風微微點頭,面色平和,讓人一見,就覺平易近人。
老闆看了大熊,說道:“六兩銀子?”他正要叫喚店夥計過來搬走,忽然,一隻手攔在了他的面前。
隆親王道:“這熊我要了,我出六百兩銀子……”
老闆驚訝,以爲自己聽錯了,“客官,這就是一隻熊瞎子,也值六百兩銀子?”親衛已把銀票遞在了聶風的身前,聶風也不客氣,說了聲謝謝,收了銀子,轉身就走。
隆親王也不要那熊瞎子,轉身帶了親衛繼續跟去,一面叫着:“聶公子,等等再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聶風自顧走着,很快去把銀票換成現銀,提在身上,走去他居住的那條街上,把一碇碇的銀子分給他的鄰居。
酒樓內,掌櫃看着那隻大熊,十分疑惑:“這隻大熊能值六百兩嗎?”
這時,酒樓中的一爲老人淡淡開口:“熊不值,但獵熊的人,非但值得,還遠遠比六百兩更加昂貴百十倍。”
掌櫃尋聲望去,剛纔明明就坐在廳堂中說話的老人,此時卻已經不見了。他方纔坐立的地方,上空飄着一股淡淡的煙氣,那是老人一直在抽着的大煙杆傳出來的煙氣。
“真是怪人!……”掌櫃無奈笑笑,隨即喚了店夥計過來,沒人要的大熊,他自然要擡進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