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犯了事被髮配充軍,家裡與鄒家是遠親,寄居在鄒家。我們便尋上她,利用時機混進齊家。”清水避重就輕,突然擡起頭來,怪異地瞅着齊青玉,驚聲問:“那隻鸚鵡死了沒?哈哈哈,”她忽然大笑,“鄒氏可真狠,居然想得到用鸚鵡來毒殺你。你怎麼沒死!”
她尖叫着,尖銳的聲音充滿怨恨。若非之前見過,哪裡能將眼前狀若瘋狂的人與在齊家時那個淡如秋菊的清水聯繫在一起。
齊青玉心裡微微發燙,可是她見過比清水更可怕的面孔,對於欲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捅破那層窗戶紙後變得如此猙獰,便見怪不怪了。“胡說,哪裡是三嬸要害我,明明是二嬸。”
“什麼?”她認真的勁兒令清水愣了一下。
齊青玉噙着討好的笑,以商量求情的口吻道:“好姐姐,你背後那人是誰,我已經曉得。我哪裡敢得罪她,只要她能放我一條生路,我便求他們放了你。”
清水幾乎要信了,她也很想很想活着回到晉陽,卻突然想到齊青玉既然能從建鄴活着回來,除了暗中保護她的人的功勞外,她本人必然是不簡單的。清水嗤笑道:“六姑娘好生狡猾,明明就是鄒氏做的,你偏說不是。我家主人是誰,你可是說來聽聽?”她纔沒那麼傻節外生枝去誣陷張氏保鄒氏。
齊青玉走到清水跟前,李子連忙守在邊上。“你家主人是……”鄒氏。
“放狗屁,那賤蹄子配嗎。”清水怒罵。
齊青玉又說了一個名字,“滾蛋!”清水尖叫。
齊青玉再說一個名字,清水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是文英郡主,你們這些蠢貨!”
齊青玉恍然大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謝謝了。”說罷,站起來拔正裙襬就要走了。
“等等,”清水自知壞了事,見齊青玉要走。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慌忙叫道:“六姑娘等等。”
“?”齊青玉站定,回頭以眼神詢問。
清水態度一轉,連忙堆滿討好的笑。“六姑娘饒了我吧,我可以幫你做證,懲治鄒氏。”
“清心已經過世了,難道要我開棺驗屍?不划算的事我不做。”齊青玉展現出與蠢笨無差的精明來。
清水暗笑。拋出魚餌誘惑齊青玉靠近:“清心只是小菜一碟,關鍵是果香、果甜。還有福芹的祖母,他們都死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做的嗎?”
“你說什麼?”齊青玉表現得大驚失色,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拍掉李子的手。衝到清水跟前想要問個究竟。
清水心中得意,暗自提氣,咬破藏在口中的藥。用力往齊青玉臉上吐去。
李子慌忙擡手去擋,卻被齊青玉暗踢了一下。不知究竟是何意,登時手忙腳亂。待腦筋迅速轉過彎來,李子只好又擋又漏,硬是讓一星半點的紫黑色無異味藥汁彈到了齊青玉臉上。
“哈哈哈……”清水眯起眼,待瞅見齊青玉臉上確確實實沾了一點藥末,雙眼倏地放出妖異的光芒,“下地獄去吧!”
她尖叫着。
齊青玉像被嚇到了,渾身直顫。
李子心裡明白齊青玉有舍利子護身,哪會怕邪穢之物,只暗罵一聲顫你個大頭鬼,真會裝樣子。而手另一隻乾淨的手,已經抽出絲帕抹去那點污。
李子將齊青玉抱上臺階,又衝到清水跟前,怒瞪着她惡狠狠地詛咒:“你纔不得好死!你這個濺人,萬人騎千人壓!”
“你纔是濺人,今生爲奴,下世爲娼,三世……”
齊青玉默默嘆了口氣,不似李氏聽得起勁,回身出了密室,到前廳去了。
朱度正與陳芝說話,問她如何辨別食物有毒與否的事宜,見齊青玉回來了,然而臉色不太好,連忙止住了話,向她問安。
有人事事關心自己,齊青玉當然是高興的,神色一振笑道:“朱先生,如果清水有意逃跑就讓她跑掉吧,派人注意一下她會上哪去?”早在清水引她近身時,她就猜到清水可能想使什麼詐。可單憑一星半點的藥末兒就能叫自己下地獄,不免有些可愛。
當然更好奇清水那夥人背後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好的。”朱度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如果她會去找鄒氏,我想盡早把我齊家這個禍害除了。”齊青玉心思飛轉間,已經有了進一步的打算。
朱度稍作思量才道:“那我今晚就製造機會讓她逃,等追蹤到她的去處,與何人接頭後,馬上稟報六姑娘。”
“好,此事就這樣,我先行回去。”齊青玉笑了笑,雖然意外一個接一個,但是總算有了解決之道。
就可憐果香姐妹因她遭受了無妄之災,當初應該帶她二人出行,可惜再沒反悔藥。
怪她自己謀算不周,太小看一個人的歪心了。顧念什麼親情,該除的一點不應該手軟。
重活一世,竟還有這樣的挫折,連累這樣的無辜。齊青玉揹着他們,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心中那點鬱結,卻無論如何吐不出來。
“六姑娘,那個清水弄神弄鬼的,她到底想幹嘛,噴一星半點藥沫到你臉上就得瑟成那樣?”回程的馬車上,即使齊青玉的已經淨過臉了,李子依然疑惑不解地瞅着她臉上被噴到的位置。
而陳芝也是很擔憂,因李子喋喋不休地把前塵後事都說了個遍。
“你比黃公子還舌噪,還不閉上嘴就走路回去。”齊青玉不甚耐煩。
“瞅你偏心,對誰都一臉笑容,淨對我這麼兇!”李子冷哼一聲,憤憤不平地咕嘟了句,才老實閉上嘴。
齊青玉經她一提醒,這才又想起了清水這點小動作,還真猜不出她的意圖,只能等朱度的好消息了。
回到齊家時,爲了裝樣子,齊青玉故意讓李子抱她回荑薇院。
朱嬤嬤就守在東昇院,因姑娘的小院子就在正房後側不遠處。
“六姑娘可回來了。”朱嬤嬤見着了齊青玉,面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慌忙上前行禮。
“嗯。”齊青玉顯得很虛弱。
“朱嬤嬤是吧,咱六姑娘剛服了大夫開的藥,心裡不舒坦要回去歇息。”李子粗聲粗氣,言語委婉地趕人,可眼神像刀子似的。
朱嬤嬤知道李子連主子的長輩都不放在眼內,當然不會去招惹她,忙笑道:“是老太太讓奴婢過來候着,說六姑娘回來了就請她過去一趟,如今六姑娘不舒服,奴婢不敢打擾,先去回信兒。”
“有勞朱嬤嬤。”陳芝送了她出院門,回到荑薇院時,才發現自己背部全汗溼了。
李子已經侍候齊青玉換衣裳睡下,到了明間看到臉色蒼白、眼神驚懼的陳芝,揶揄道:“怎麼樣,還受得了嗎?”
陳芝咬着蒼白的脣,沒說話。
李子又道:“你知道的,六姑娘餘毒未清。可中這毒之前,她還中了一個毒。那時她的大丫鬟福芹就在跟前侍候,倒沒你這樣不長臉的,動不動嚇得快死的樣子。人家只是一個豫章鄉野丫頭,虧你還在建鄴呆過。”
語氣充滿嘲弄。
陳芝慚愧地低下了頭,磕巴道:“我,我燒,我燒飯去!”
李子回身進了裡間,神情突然變得十分戒慎,全神慣注地站在牀畔傾聽了一會兒後,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案前仔細地睃探着。
卻眼看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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