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紅七在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不請自來的人還敢挑剔酒?她又不是爲了給他喝才調的。
不過,這番話,紅七並沒有宣之於口。
她同李墨又不熟。
她只是微笑着客氣地問:“世子來此,不知有什麼事?”
有禮、客氣,就像面對一個客人一般。
這些日子,儘管李墨來的次數不少,可是,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進展。不過,這樣的態度卻並沒有影響到李墨什麼,他想來的時候就來,想走的時候就走,完全不需要別人的同意,很有他的風格。
紅七這樣的態度,如果是後院其他的女人,李墨定然二話不說,直接叫人打發了。
不過,因爲是紅七,雖然並不滿意,但李墨倒也由着她了。李墨不是沒有手段讓紅七屈服。既然當初他能將並不情願,都要成婚的紅七也能弄到鎮北王府,別的,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但如今,李墨想要的,不再是紅七的迫不得已的屈服,而是她的心甘情願。這絕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過,反正現在,紅七人都已經在這裡了,有的是時間,所以,李墨並不着急。
他在同紅七的不斷接觸中,在慢慢地瞭解她。
最終,李墨相信,紅七一定會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因爲,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都會得到,從來都沒有失敗過。
李墨信心十足,他是天之驕子,天生就高人一等的身份,富貴權勢滔天,自身不論是外貌頭腦身體素質還是其他條件,都是億萬人中絕無僅有的存在。他是上天神明鍾愛的寵兒,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想要什麼,甚至不需要開口,只是一個眼神,所有的人自然會替他安排得妥妥帖帖。
而女人,更是前赴後繼,認識不認識的,都會或明或暗地用渴慕的眼光看着他。
誰能與他相比?
紅七怎麼可能不會把心給他?
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是,李墨此時絕對沒有想到,也許,以他的條件,是這個世間所有少女無法拒絕的,外貌、才能、家世,無一不是絕頂,又對你有意,還有什麼可求的?但這世間,沒有絕對的事,總會有些特例的存在。
就比如紅七,就是李墨的那個特例。
如果紅七是一般十多歲的懷春少女,那麼,也許她真的會被李墨吸引,鍾情於他,甚至,情到深處,爲妾也不在意。
但是,紅七畢竟不是,外表雖然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可實際上,她已經三十多了,也曾經有過好幾段感情生活,雖然因爲工作的原因,每一段都沒能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就無疾而終了,再加上模特兒工作的性質,見多了愛情的脆弱易變、分分合合,今天張三明天李四,本就對愛情可憐的那點兒憧憬,也早就被殘酷的現實磨滅得連渣也不剩了。比起愛情、男人,紅七倒更相信親情、友情一些,這些,也會變,但至少保鮮期要長久得多。
而在生活來說,她來自另外一個物質科技都極爲發達的時代,在那個時代,就是一個普通都市人,所能享受得到的,都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富豪。更何況,紅七的兩份工作性質,更讓她經常出入那些普通人接觸不到的上流圈子,爲了任務,組織提供的資源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紅七做過的一個任務,就曾扮過一個名媛,當時,住的是海邊數千坪的別墅,車庫裡的車都有好幾十輛,每輛都是天價,衣帽間,是單獨的一個樓層,擺出來的首飾,都可以開一家的珠寶店了。
如同很多厭倦了都市的喧囂,反而追求迴歸田園、迴歸生活的本質,尋找真我的都市人一樣,李墨代表的一切浮華,對紅七的吸引力爲――
零。
所以,這個時間的漫長,是完全超乎李墨所想象的。
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李墨竟有了這樣的念頭,也許,這一輩子,紅七的心裡都不會有他了。
那個念頭起時,李墨,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僅僅只是因爲一個女人而已,這是現在的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若是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的話,這個時候,李墨還會如此從容地坐在這裡嗎?
還是,寧肯此時就轉身而去,在來得及的時候,再也不看這個叫他一生爲之悲、爲之喜、爲之怒,爲之牽腸掛肚、做出了無數他想都不曾想過會做的事情的女子?
但是,後來的事情,我們又如何會知道呢?
所以,李墨此時還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將紅七的一切收入眼裡,研究着這個女子,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在想着什麼……
雨本來沉默地站在房間的角落的,悄無聲息地,在黑暗處,就如同影子一般。因爲她絕對不肯讓紅七離開她的視線,所以,紅七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時候就拜託她站在紅七絕對不會留意到屋子裡還有一個人的地方。
聽到紅七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對李墨敬如天神,實在是看不得紅七如此。能被主子看上,是多大的榮幸,應該受寵若驚纔對。這紅七卻總是拿喬,一點兒也沒有女人該有的恭順,也不知道用心服侍,真不知道主子看上她什麼了?
雨心中暗暗不滿,不過,臉上卻仍然是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
李墨這時嫌棄地把酒杯推到了一邊,喚道:“給我泡壺茶。”
他不是個會委屈自己將就的人。
“是,世子爺。”
冬雪在外頭脆生生地應道,沒過多久,就用盤子端了茶和杯子進來。自從李墨三不五時會來這裡之後,他喜愛的茶、還有茶具什麼的,就有人送了過來。開始的時候,春風、夏溪幾個誰在就誰泡,不過,其他幾個丫頭泡的茶,李墨基本上不怎麼動,只有冬雪泡的,他纔會真正喝。這個男子生來享受得就是世間最好的一切,就是一杯茶,也是極挑的。不是最好的,就難以下嚥。
四個丫頭都是聰明伶俐的,後來,這份差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冬雪的頭上。
冬雪很快地就泡好了茶送了上來,恭敬地送上,道:“世子爺,請喝茶。”
態度恭敬,心裡卻想着一事。
前幾天聽幾個丫頭在那裡說,京裡的公子們如何如何,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李墨最好看,誰也比不上他的一星半點。
以前,冬雪並沒有太注意李墨的長相,聽過他曾經對紅七的所作所爲之後,本來膽子就不怎麼大的冬雪怕都怕死了,哪裡敢仔細看他長什麼模樣?
可這回聽她們說了,心裡就有些不服氣了。
別的公子冬雪沒怎麼見過,說不好,可是汝南王府的世子朱靖寒,和太師府的顧緋,冬雪都是見過的,都好看得緊。若說李墨比他們稍稍好看一些,冬雪說不定也信了。可是,若說差這麼遠,打死冬雪也不相信。
這麼一想,心裡頓時起了好奇之念,終於忍不住用眼角卻飛快地偷偷地瞄了李墨的臉龐一眼。
轟!
冬雪的臉如同火燒一般,渾身虛軟無力,只是,別處虛軟倒也罷了。這手一虛軟,就壞了大事。
本來應該輕輕放在小几上的茶杯就這麼不小心從手中滑了下去,發出一聲脆響,落在了几上,又從几上打了幾個滾,滾了下去。而這一折騰,茶水自然也就順勢傾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正好倒在了李墨的胳膊上,燙得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大怒。
“搞什麼鬼?”
啪!
雨一個箭步上前,毫不客氣地就賞了個冬雪一個大大的耳刮子。
“大膽奴才!”
“茶杯都不會放嗎?”
這一巴掌把冬雪打回了神,知道闖了大禍,嚇壞了,只知道可憐兮兮地看着李墨,目露祈求之色,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墨的臉陰沉得如同墨一般。
春風、夏溪幾個也聽到了裡頭的動靜,知道不好,此時緊張地站在門邊,關切地看着冬雪,心裡暗暗焦急。
冬雪今天是怎麼回事?
好歹也是府裡的一等丫頭,又不是毛手毛腳的粗使丫頭,怎麼會犯下這樣的大錯呢?
雖然幾個丫頭有時也會鬧些小矛盾,但單純沒有什麼心機好相處,又沒啥競爭力和野心的冬雪無疑是她們幾個之中,人緣最好的一個。春風、夏溪、秋霜同她的關係都不錯。此時見她出事,都有心替她求情,但也知道她們幾個的話在李墨這裡無足輕重,只能把眼光都投向了紅七。
紅七微微皺眉,冬雪的臉都紅腫了。
就算是冬雪做錯了事,也該是她這個主子來處置。她都沒有開口,雨,過了!
不過,紅七也知道,現在暫時不是提這個的時候。
紅七淡淡地開口:“都楞着幹嘛?沒見世子爺燙傷了嗎?春風,還不趕緊把燙傷藥找出來?夏溪,去打點冷水來。秋霜,趕緊去請太醫過來一趟。”
紅七這一開口,頓時將衆人的注意力從冬雪的身上轉移了開來,雨的眼中露出了懊惱,怎麼只顧着這個賤婢,倒把李墨的傷給忘了。她緊張地看着李墨:“世子爺,容我大膽,能看一下你的傷勢嗎?”李墨漆黑如墨的眼卻看向了紅七。“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