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楚凌歡突然問道:“之前本王吩咐你去做查一查晴妃或五皇兄身邊的人,查得怎樣了?”
“五皇子身邊的人很難查,屬下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接近他們,”邢子涯回答,“屬下看得出來,他們應該是受了五皇子的囑託,因此警覺性都很高,從不輕易與陌生人有任何來往。”
“意料之中,”楚凌歡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五皇兄這個人一向是獨來獨往,與衆兄弟都十分疏遠,不過如今本王倒是明白了,他是怕跟晴妃的秘密被人發覺,才幹脆躲得遠遠的。晴妃那邊呢?”
邢子涯點頭:“這個就容易得多,晴妃身邊伺候的宮女本身就不多,而且或許是出於跟五皇子一樣的心思,情妃對他們一向也是比較冷淡疏遠的,她也沒有什麼心腹。”
楚凌歡摸着下巴,沉吟着說道:“這對我們來說倒是個機會,既如此,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務必從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
邢子涯點頭是:“屬下必定盡力而爲。”
夜色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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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到月中,月色分外皎潔,彷彿籠着輕紗的夢。因爲天氣燥熱不堪,宮中諸人各自三三兩兩地在院中乘涼,等熱氣下去之後才陸陸續續回到房中就寢。
“雪球,雪球乖!不要到處亂跑,快給本王停下!”不遠處突然有一團雪白的物體迅速向這邊而來,跑到近前才發現原來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狗,說不出的可愛。它蹦蹦跳跳地向前跑着,速度居然不慢,身後跟着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一邊追一邊不停地喊叫,正是八皇子、莊德妃之子、璋王楚凌昭。
宮中上下、宮裡宮外都知道這位小王爺最喜歡養狗,府中大大小小的狗不記其數,可謂品種繁多,五顏六色。莊德妃整日罵他胸無大志,要他把那些狗全部處理掉,他卻充耳不聞,依然樂此不疲。毫不誇張地說,凡有楚凌昭處,必定有狗叫。
今晚莊德妃要他們兄弟二人入宮一敘,他便賣弄一般將這隻剛剛弄到手的新品小狗帶了進來,到處跟人炫耀。方纔敘談完畢,兄弟二人各自準備回府,可是他剛剛抱着小狗走出去不遠,這狗也不知道突然發什麼瘋,拼命掙扎着從他懷裡跳下來撒腿就跑,害得他一路追趕了過來。
“雪球你別跑啊!快停下!”眼見那小狗越跑越快,專往僻靜的犄角旮旯裡鑽,楚凌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加快腳步追了上去,“本王警告你,快給本王停下!否則等本王抓到,你非把燉了吃不可!”
狗自然聽不懂人話,依然繼續向前跑着,很快便轉到了一座假山之後。楚凌昭無奈,只得隨後追了上去,然而就在此時,他卻突然發現假山後是一片盛開的花叢,透過花叢的縫隙,他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依偎着摟抱在一起,彷彿正在說着什麼悄悄話。原來有人在此幽會,會是誰呢?
那隻狗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那兩人立刻被驚動,緊跟着便聽到男子低聲喝道:“誰?”
儘管他只說了一個子字,楚凌昭卻依然敏銳地聽出了他的聲音,不由吃了一驚:“五皇兄?”
不錯,這個人居然是珺王楚凌飛。而這一聲喝問出口的一瞬間,楚凌昭清晰地看到那個原本依偎在他懷中的女子迅速倒了下去,場面詭異之極。不過不等他反應過來,便聽楚凌飛接着說道:“狗?八弟,是你麼?”
顯然,看到小狗之後,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楚凌昭必定就在附近。而楚凌飛的聲音儘管力圖穩定,卻依然可以聽出一絲隱隱約約的驚慌失措。如此一來,楚凌昭越發起了疑心,乾脆加快腳步繞過花叢,邊走邊含笑開口:“打擾五皇兄,實在是抱歉得很,可是雪球到處亂跑,一時之間我還真追不上它,結果就……”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頓,這才發現方纔那個女子已經倒在了楚凌飛的懷中,楚凌飛打橫抱着她,讓她的臉埋在了他的懷裡,根本看不清長相。不過藉着皎潔的月光,他還是發現那女子似乎在微微發抖,是因爲緊張、害怕還是其他?
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疑惑,楚凌昭接着說道:“五皇兄,這姑娘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幫你叫太醫嗎?”
“不必了,”楚凌飛搖了搖頭,倒是一貫冷淡疏遠,眉頭早已皺了起來,“她沒事,只是怕見生人。”
楚凌昭心中疑惑更深,面上卻抱歉地笑了笑:“原來如此,那倒是我的不對了,不該嚇到這位姑娘,在此給五皇兄和姑娘賠罪了。”
說着他雙手抱拳施了一禮,態度誠懇之極。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楚凌飛接着便擺了擺手:“無妨,你也不是有心,不必在意,你的狗已經跑遠了,快去追吧。”
“是,”楚凌昭含笑點頭,“既如此,我便先去了,五皇兄請自便。”
說完他又施了一禮,這才轉身而去。片刻後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不自覺地回頭一看,才發現楚凌飛已經領着那個女子急匆匆地離開了,彷彿逃命似的。
怎麼走得這麼急,是嫌被自己打擾了興致,還是被自己撞見他與人幽會害羞了?楚凌昭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心下卻好奇不已:那女子是誰?看她與五皇兄如此親熱,顯然關係非同尋常。不是說五皇兄一向不近女色嗎?原來是個深藏不露的,早就已經美人在抱了。
只是剛纔她的臉根本看不到,真不知是怎樣的天仙國色,才能打動五皇兄那顆石頭一樣的心,會不會跟三皇嫂一樣傾國傾城呢?瞧她的背影,身段倒是窈窕婀娜,想必容貌也差不到哪裡去吧?管他呢!那是他的事,與咱無關,還是先去找找雪球吧。
想到此,他加快腳步向着雪球奔去的方向追了過去。轉過一個拐角,才發現小狗正在前面的草地上,對着一塊手絹連撕帶咬,玩得不亦樂乎。他不由嘆了口氣,趕緊上前將小狗抱在了懷裡:“行了行了!你這又是從哪裡撿來的髒東西,還不快丟掉!走,咱們回去了。”
說着他將手絹從小狗的嘴裡奪了下來,揚手就要扔到一旁。然而就在此時,他卻突然發現那手絹絕對不同尋常!
東越國曆來的規矩,凡是被立爲妃之後,帝王便會要求及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一種花作爲其專用的標誌,自此之後這位妃子所用的一切物品,譬如衣服,手絹,甚至桌椅碗碟等等,上面都會有這個專屬圖案,負責伺候的人一見便知某樣物品是屬於哪個人的,一來顯得風雅,二來也不容易弄混。
小狗口中奪下來的這條手絹是白色的,上面繡着一朵清雅的蘭花,頗能給人高潔雅緻之感,而這蘭花圖案正是晴妃專用。楚凌昭知道他絕對沒有看錯,也不是因爲他曾經分別研究過宮中所有妃子的專用標誌分別是什麼。而是因爲莊德妃的專用的圖案是芍藥,但自從晴妃入宮並且選擇了這個蘭花之後,她便幾次感嘆說早知如此,當初便該那選用蘭花多麼風雅,哪像那芍藥看似繁華富麗,其實俗不可耐。
這話莊德妃曾經當着他的面說過兩次,他便不經意間記住了,正是因爲如此,他才一眼就看出這手絹是晴妃的,可是怎麼會出現在小狗的口中?方纔經過五皇兄身邊時,它的口中明明還什麼都沒有,難道……
一個令人不敢想象的推測陡然浮現在腦海中,楚凌昭吃了一驚,緊跟着眼中卻涌上一抹興奮:難道他在無意之間撞破了五皇兄一個天大的秘密?怪不得那個女子要把臉藏在五皇兄的懷裡,怪不得他們急匆匆地離開了,原來五皇兄竟然勾搭父皇的妃子!他們肯定是因爲走得太匆忙,纔不曾注意到落下了這條手絹!
不行,一定要立刻將此事稟告父皇,那麼五皇兄就……不過僅憑這點證據只怕是不夠的,畢竟他並沒有當場揭穿兩人。楚凌昭的目光不停地閃爍着陰冷的光芒,慢慢將手絹藏在了懷中,轉往來路而去。
不過,當他回到方纔發現楚凌飛的地方,卻突然看到有個小宮女正彎着腰在地上仔細地搜索着,口中還不停地喃喃自語:“哪兒有啊?是丟在這裡了嗎?怎麼找不到呢?”
楚凌昭心中一動,立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了過去,並故意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宮女吃了一驚,忙不迭地擡頭一看,趕緊直起身子屈膝見禮:“奴婢參見八皇子。”
楚凌昭含笑搖頭:“不必多禮,起來吧,這麼晚了,你在找什麼?”
那小宮女聞言愣了一下,立刻有些支支吾吾:“回、回八皇子的話,奴婢找、找……”一邊說着,她急的得抓耳撓腮,卻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耳朵,立刻眼睛一亮,“奴婢在找耳環,耳環!”
楚凌昭淡淡地笑着:“如果本王沒有看錯,兩隻耳環不是都在你的耳朵上嗎?”
小宮女眼中的慌亂更加明顯,面上卻力圖鎮定:“回八皇子的話,奴婢找的不是、不是這個,而是另一副。”
“哦,是另一副,”楚凌昭點了點頭,“怎麼,很值錢嗎?”
小宮女看樣子都快哭了,卻不敢不答,只得硬着頭皮說道:“是因爲那耳環乃是娘娘賜給奴婢的,奴婢無論如何都要找回來。”
楚凌昭微笑,又點了點頭,好像已經完全相信:“對了,本王都忘了問,你是哪宮的,在誰的身邊伺候?”
小宮女有些遲疑,卻知道此事根本隱瞞不過,只得老老實實地答道:“回八皇子,奴婢是晴妃娘娘身邊的。求八皇子千萬不要告訴娘娘奴婢弄丟了她賜的耳環,否則娘娘會懲罰奴婢的。”
一聽晴妃二字,楚凌昭早已眼睛一亮,眼中的興奮之色更加明顯:晴妃?什麼在找耳環,分明就是在找那條手絹,想要毀滅證據!
冷笑一聲,他的話中已經滿含深意:“本王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不過你也要答應本王一個條件。”
小宮女越發欲哭無淚,只得點了點頭:“是,八皇子請吩咐。”
楚凌昭滿臉和氣的地笑了笑:“你不必緊張,本王的條件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以後本王倘若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不能拒絕。”
小宮女頓時滿臉匪夷所思:“八皇子您開什麼玩笑?奴婢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哪能幫上您的忙呢?”
“那可未必,”楚凌昭搖了搖頭,“總之只要你答應本王這個條件,本王就替你保守秘密。”
小宮女無奈,只得點了點頭:“是,奴婢答應了,將來八皇子若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盡心就是。”
楚凌昭這才滿意:“那本王就多謝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叫蜻蜓。”
“蜻蜓?真是個好名字,”楚凌昭溫和地微笑着,“既如此,你繼續找吧,本王先走了。要不本王幫你一起找?”
“奴婢不敢,”蜻蜓立刻屈了屈膝,“奴婢自己找就好,八皇子請。”
楚凌昭不過也是隨口一說,跟着便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看着他離開,原本還滿臉惶惑的宮女突然挑脣一聲冷笑,整個人的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楚凌昭此時若是回頭看一看,絕對想不到她與方纔的小宮女是同一個人。
又裝模作樣地找了片刻,估計楚凌昭去得遠了,不會再回轉,蜻蜓才左右瞧了瞧,確定無人發現後展動身形飛奔而去。一路穿房越脊,她居然回到了珺王府。自屋頂飛身落下,她抱拳見禮:“王爺。”
方纔還在宮中出現的楚凌飛就站在院中,負手仰望着頭頂的天空。點了點頭,他淡淡地答應一聲:“怎麼樣?”
蜻蜓點頭:“一切順利,請王爺放心。”
“我是問你怎麼樣?”楚凌飛回頭看她一眼,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的時間雖然短暫,卻很溫暖。
蜻蜓微微一笑:“多謝王爺關心,屬下沒事,而且不曾引起八皇子的疑心。”
楚凌飛又點了點頭:“那就好。”
蜻蜓抿了抿脣,反而有些不太確定:“王爺,請恕屬下大膽,琅王妃這個計劃真的可行嗎?”
“我相信她。”楚凌飛毫不猶豫地點頭,“三皇嫂是奇蹟的創造者,無論任何不可能的事到了她的手中都有可能變成可能。用三哥的話說,端木琉璃四個字的意思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蜻蜓眼中浮現出一絲喜悅:“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王爺與安姑娘已經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也是時候修成正果了。上天若是有眼,便該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爲何要咫尺邢子涯兩離分?”
楚凌飛挑了挑脣,算是笑了笑:“上天有沒有眼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三皇嫂一定可以幫我們修成正果。成敗在此一舉,千萬小心。”
蜻蜓神情肅穆:“是,屬下明白。”
朝陽初升。
儘管只是清早,天氣卻已悶熱不堪。吃過早飯,楚凌雲與端木琉璃坐在前廳,早已命人送了涼茶上來,一邊品茶一邊各自安靜地看書。
端木琉璃看的依然是鳳靈寶鑑,一邊看一邊不住地嘖嘖稱奇。這本書上記載的很多蠱蟲,作用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對她這個來自現代社會的特工來說的確新鮮不已。看着看着,她都有些躍躍欲試,忍不住想要養幾隻來玩玩了。
“琉璃,你咂什麼嘴?”楚凌雲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來看,“什麼東西令你那麼驚奇?”
“沒事,”端木琉璃搖了搖頭,“只是看這些蟲子花花綠綠的,挺好看。”
楚凌雲掃了幾眼,居然有幾分興趣:“影蠱?”
“是的,”端木琉璃點了點頭,“一旦中了此蠱,便會對施蠱者死心塌地,毫不猶豫地執行他的任何命令,至死方休,就像施蠱者的影子一樣,故此得名。”
“哦……”楚凌雲拉長了聲音,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琉璃,原來我是中了你的影蠱。”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繼而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失笑:“別亂說。”
“我沒亂說,”楚凌雲的神情的確認真到不行,“我對你就是死心塌地了,無論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毫不猶豫。”
“是嗎?”端木琉璃斜了他一眼,“那我叫你不要亂說,你怎麼不聽?”
“對天發誓我沒亂說,”楚凌雲一本正經,“你若不信就召喚蠱蟲來折磨我。”
說的跟真的一樣。端木琉璃懶得理他,低頭繼續看書。不過就在此時,她突然聞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立刻擡頭一看,果然看到藍醉已經邁步走了進來,不等她開口說話,只聽噗的一聲,秦錚滿口的茶水已經噴了出去:“你你你……”
原來你真的很喜歡噴茶水,那就讓狼王把你做成噴壺算了。端木琉璃剛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藍醉已經看着秦錚冷冷的地開口:“幹什麼,見鬼了?”
秦錚擦了擦滿臉的茶水,毫不客氣地說道:“大白天的見到你,還真跟見了鬼差不多。你不是喜歡晝伏夜出的嗎?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出來捕食啊?”
“對,”藍醉冷笑,“出來捕你。”
秦錚瞬間大爲不滿:我又不是蟲子。
端木琉璃早已起身迎了上去:“又是來看我的?你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應該在府中等着我去看望你纔對。”
“我沒事,”藍醉搖頭,“我只是來看一看身無綵鳳雙飛翼你開始修習了沒有,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一般入門的時候最難,慢慢順上道了就好了。”
端木琉璃忍不住撫了撫額:“我還沒開始練。”
話未說完,藍醉已經目光一寒:“琉璃,你……”
“停!”端木琉璃立刻一擡手阻止他,“你別慌,我不是答應過你的事不算,而是你總要給我幾天時間做準備吧?練功可不是吃飯,拿過來就能往身體裡塞。”
藍醉暫時不曾開口,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臉上寫着兩個大字:懷疑。
端木琉璃嘆口氣,生怕他再度吐血,忙安慰道:“我保證這次真的不是故意拖延,而是手頭上有件事比較重要,必須先忙完,否則會出人命的。等忙完這件事我就開始練。”只不過練多少就是我說了算了。
藍醉依然不開口,還是那麼靜靜地看着她。不過看到他緊緊閉着脣,端木琉璃生怕他已經在醞釀着吐血,連忙說道:“幹嘛?你又要吐血給我看?你不信的話,大不了我先吃一顆血魂丹給你看怎麼樣?你等着,我去拿!”
說着她轉身就走,藍醉已經一把拉住了她:“回來。我說過不信了嗎?我只是想問你,既然事情那麼重要,需不需要我幫忙?”
知道狼王在旁,他倒是接着就鬆開了手,但垂在身側的手卻不自覺地輕輕握了一下,彷彿還在感受着掌心殘餘的溫熱和滑膩。而且很不巧的,這個細微的動作正好落入了楚凌雲的眼中,但他卻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端木琉璃倒是不曾注意這些,鬆了口氣說道:“不需要,如今你還是應該以休息爲主,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何況還有凌雲在。”
藍醉點頭:“既如此,那我先走了,等你開始修煉之後,有什麼問題都可隨時來找我。當然狼王驚才絕豔,找他比找我方便。”
說着他轉身離開,連來加去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難爲他真願意來回跑。不等兩人吩咐,秦錚已經主動上前:“我去送送他。”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狼王府,藍醉便站住了腳步:“有話跟我說?”
“是,”秦錚點了點頭,“藍公子,請恕我大膽,我只是實話實說,絕無絲毫冒犯之意。王妃是唯一的血族後裔不假,但她也是王爺的王妃。”
藍醉皺眉:“我知道,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秦錚笑笑,“只是我不管別人怎麼想,至少整個狼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希望王爺與王妃白頭偕老。”
藍醉淡淡地看着他:“我也是這樣想的。”
秦錚看着他,依然笑得清淡:“既然如此,我只希望藍公子做的能與想的一樣。”
此言一出,藍醉先是靜了片刻,接着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不由更加冰冷:“我懂了。原來你懷疑我對琉璃有不軌之心,懷疑我是在破壞她與狼王?”
“不敢。”面對他冰冷的怒氣,秦錚依然面不改色,“我知道如今藍公子對王妃還只是族人之親,並無男女私情,可是藍公子請不要忘了,還有盟魂血咒。”
此言一出,藍醉先是目光一凝,片刻後纔有一絲淡淡的瞭然氤氳開來,這絲瞭然也恰到好處地衝淡了他眼中的冰冷:“原來這纔是你真正想要跟我說的話。你是怕我利用盟魂血咒暗中做手腳搶走琉璃,是不是?”
秦錚笑笑,坦然地望着他:“既然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就請藍公子恕我直言:你都已經對王妃用了盟魂血咒,還用得着再暗中做手腳嗎?盟魂血咒本身就是一種手腳了好不好?”
其實當初一聽說藍醉對端木琉璃使用了盟魂血咒,秦錚就脫口說了一聲過分,正是因爲這盟魂血咒對使用者的傷害非常大,令其根本活不過四十歲。若不是愛對方愛到了極點,沒有人捨得如此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也就是說這種血咒往往是在情人之間施展的,就算兩人之間原來並非生死相依的戀人,譬如藍醉與端木琉璃,但是因爲端木琉璃的體內已經流淌着藍醉的鮮血,所以久而久之,她就會漸漸對藍醉生出一種異樣的情愫,再繼續發展下去就很容易成爲男女之情。
因爲有血咒作爲催化,這種男女之情往往很難控制,一旦出現便會以令人吃驚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強烈。儘管當初藍醉對端木琉璃使用盟魂血咒時並不曾存了私心,也沒有想過破壞端木琉璃跟楚凌雲之間的關係,秦錚卻一直對此非常不安,偏偏藍醉又三天兩頭往端木琉璃面前跑,今日他才幹脆當面露出了指責之意。
儘管明白了他的意思,藍醉卻是面不改色,脣角甚至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並且說出了一句看似毫無關係的話:“但是你也別忘了,還有水龍丹。”
這一次輪到秦錚愣住,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恍然:“你的意思是說……”
“不錯,”藍醉淡淡地打斷了他,“否則你以爲狼王爲何會放縱我毫無顧忌地接近琉璃?那是因爲他早就知道我對他跟琉璃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威脅,即便有盟魂血咒也是徒勞。”
秦錚靜了下來,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見他如此,藍醉也不再多說,立刻轉身而去:“總之放心吧,狼王跟端木琉璃之間的威脅可能來自任何人,但絕對不會來自於我,我對琉璃始終沒有不軌之心。念在你是護主心切,這次我不與你計較,下次你若再說出這種褻瀆我跟琉璃之間關係的話,我便不會這麼客氣了!”
看着他的背影,秦錚不由撇了撇嘴,齜了齜牙:“功夫好了不起啊?你敢對我不客氣,我叫王爺對你不客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是不該懷疑人家嘛,那也算是自找的。何況藍醉怎麼說都是血族之王,豈容他隨意指責?
“秦錚怎麼還不回來,把人送到爪哇國去了不成?”大廳裡,端木琉璃不由皺起了眉頭。
楚凌雲的目光微微閃爍,笑了笑說道:“誰知道這小子又順道去哪玩了,不必理會。琉璃,既然藍醉已經找上門來,你要不要考慮去練練那身無綵鳳雙飛翼?”
端木琉璃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她是真的不想練好不好?說什麼有緣人,她看得出來,藍醉分明就是一直把她當做了血族後裔,有朝一日真相揭開,他還不知道會有多麼失望。所以她原本是想着儘量不要跟他有太多牽扯的,可是如今看來根本就躲不開了!
嘆了口氣他,她只得站了起來:“好吧,我回房看看去,最好那身無綵鳳雙飛翼根本不適合我修煉,那就萬事大吉了。”
“去吧,”楚凌雲含笑點頭,“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或者直接去找藍醉。”
哇咧!還是算了吧,躲都躲不及,誰會自己主動去找死。端木琉璃一邊搖頭嘆息一邊回到了內室,開始了修煉身無綵鳳雙飛翼的漫漫征途。
見她離開,楚凌雲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消失,長久不語。不過片刻後一陣腳步聲響,秦錚終於回到了前廳,左右瞧了瞧:“咦?王妃呢?”
“練功去了,”楚凌雲喝了口茶,“她說了,要練成身無綵鳳雙飛翼。”
這話若是被端木琉璃聽到,非掐死他不可,居然明目張膽地胡說八道。秦錚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王爺,你還不快去阻止她?她跟藍醉之間已經夠糾纏的了,難道你還要讓他們繼續糾纏下去?”
楚凌雲笑笑:“你急什麼?該來的我阻止不了,該走的我也留不住。”
秦錚愣了一下,眉頭早已慢慢皺了起來,許久之後才吐出幾個字:“王爺,你變了。”
“是嗎?”楚凌雲不置可否,而且渾不在意,“變就變吧,這世上有誰是始終一成不變的?”
秦錚又沉默,片刻後竟然一聲冷笑:“可是我以爲,你對王妃的心會永遠不變。”
楚凌雲回頭看他一眼,笑得溫和:“怎見得我對琉璃的心已經變了?”
秦錚依然冷笑:“王爺尚未康復之前,決不允許任何人對王妃有絲毫的不軌之心,哪怕只是想一想,你都會把他撕成碎片。可是如今你已經恢復如初,你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阻礙,王爺對王妃反而如此不在意了,甚至不管她與多少人糾纏在一起,難道這不是一種改變嗎?”
楚凌雲靜靜地聽着,居然不曾反駁,只是依然溫和地笑着,給人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怎麼,被我說中了?”秦錚毫不客氣地追問,“怪不得藍醉對王妃施了盟魂血咒你無動於衷,藍醉數次夜訪王妃你毫無反應,我想知道你這樣的態度是真的覺得無所謂,還是爲了考驗王妃對你的心!”
楚凌雲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脣角的笑意已經消失,眼眸早已幽深如海:“秦錚,你是最瞭解我的,我是什麼意思你真的不懂嗎?”
秦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反問:“難道真的被藍醉猜中了,你是因爲水龍丹?”
“連他都知道,你居然說不懂,”楚凌雲挑了挑脣角,勾出一抹含義不明的微笑,“你應該知道,比起水龍丹,盟魂血咒根本不值一提。”
秦錚愕然,但毫無疑問的是,他眼中的指責早已消失無蹤,而代之以濃濃的擔心:“王爺,水龍丹真的像傳說中那般……”
“不,那不是傳說,”楚凌雲淡淡地打斷了他,“其實之前我也曾經懷疑過真假,但自從水龍丹出現之後,我便知道那絕對不是傳說。”
秦錚的目光不停地閃爍着,慢慢點了點頭:“可是王爺,就算如此,你怎麼就肯定你絕對不是那個人?”
楚凌雲笑笑,搖了搖頭:“我不肯定,我希望我是。但是秦錚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按照我的希望發展的,所以我只能選擇等待。”
“可是你這樣要等到什麼時候?”秦錚滿臉的不贊同,“難道要一直等下去嗎?等到地老天荒?那你就打算永遠跟王妃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你確定這樣做對她更好?”
“不,不會永遠等下去,”楚凌雲搖了搖頭,眸中閃爍着睿智的光芒,“秦錚你別忘了,故老相傳,只要水龍丹出現,那麼那一天還會遠嗎?”
秦錚愣住,長久無言。是的,水龍丹已經出現,那一天的確不遠了,楚凌雲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很快就可以見分曉。
正沉默間,那個號稱去練功的人喜滋滋的地走了出來,一看到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幹什麼?你們倆比誰的眼睛大嗎?”
“沒,不用比,我贏定了,”楚凌雲笑了笑,“琉璃,你怎麼那麼開心?不會是這麼短的時間就把身無綵鳳雙飛翼練成了吧?”
端木琉璃搖頭,笑得更加開心:“錯,不是練成了,而是練不成,所以我才高興,這樣就不怕藍醉生氣了。”
楚凌雲又笑了笑:“怎麼知道練不成?你是故意的吧?”
端木琉璃滿臉一本正經:“上天作證,還真不是。剛纔我照着那本秘籍打坐運氣,結果發現內力根本就無法順利運轉,每到丹田處便覺得有阻礙,完全無法通過,足以證明那本秘籍絕對不適合我,我可以將它還給藍醉了。”
然而聽到她的話,楚凌雲卻抿了抿脣,眸中的光芒顯得有些複雜。端木琉璃見狀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皺了皺眉:“怎麼了?我不能修煉血族心法你不高興嗎?難道你很希望我練成不屬於我的東西?”
楚凌雲笑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這下只怕藍醉又要抓狂了。”
端木琉璃笑笑搖頭:“那就是他的事了,這回可不是我不練。現在不說這些,今天晚上我們要進行下一步的行動,都準備好了嗎?”
秦錚點頭:“好了。”
“那就好,”端木琉璃答應一聲,“總之如今這件事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先不理會。”
等她離開,秦錚才抽空問道:“王爺,你又隱瞞了我什麼?王妃的內力爲何不能順利運轉?”
楚凌雲笑笑:“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隱瞞?”
秦錚本能地搖頭,他已經接着說道:“所謂的隱瞞就是,我沒打算告訴你。”
說完他起身而去,秦錚氣得吹鬍子瞪眼,片刻後也轉身揚頭,傲嬌地哼了一聲:不告訴我拉倒,我還不樂意知道呢!
自皇陵搬回來之後,安紫晴更是足不出戶,整日待在宮中,而且爲了便於她休養,宮中上下更是不敢大聲喧譁,甚至連腳步聲都放得輕輕的,很容易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安靜得要命,令這個地方更像一座墳墓,而不是妃子的寢宮。
又是夜幕降臨,蜻蜓端着藥渣走了出來,誰知一個不小心,居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盛着藥渣的盆子也遠遠地扔了出去,她不由暗說了一聲倒黴,認命地爬起身找來工具慢慢地清理着。
便在此時,只見另一名侍女急匆匆地奔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叫:“蜻蜓姐!蜻蜓姐!”
“哎!”蜻蜓答應了一聲,“我在這裡,怎麼了?”
那侍女聞聲而來,急得連連跺腳:“哎呀!你怎麼還在做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快回去伺候着吧,娘娘又吐了!”
“又吐了?”蜻蜓不由皺了皺眉,“中午不是剛剛吐過嗎?怎麼這會兒又吐了?是不是還是喝不下藥去?”
“哪兒啊!”侍女一邊拉着她往回走一邊唉聲嘆氣,“那藥剛剛端過來,還不曾給娘娘服用呢,娘娘就吐得昏天黑地的,險些連苦膽都吐了出來。”
蜻蜓皺了皺眉:“既然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那應該去找太醫啊!你來找我有什麼用?”
“還用你說麼,”侍女又嘆了口氣,“我也是這樣跟娘娘說的,可是娘娘也不知怎麼了,就是不准許我去,還說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請了太醫來也沒用。”
說着兩人已經進了房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片刻之後,一條黑影自旁邊的樹上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不過奇怪的是,隔了不多久又有另一條黑影自旁邊的屋脊上躍了下來,朝着之前那個黑影所去的方向看了片刻,這才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寢宮內,蜻蜓和另一名侍女守在牀前,滿臉擔心地看着還在哇哇嘔吐的安紫晴。儘管她早已難受的得趴在牀沿上,一邊嘔吐一邊不住地喘息,卻並未吐出多少東西,只是嘔了幾口酸水。片刻後她無力地躺了回去,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蜻蜓忙用毛巾替她擦了擦嘴角,擔心地問道:“娘娘,您這個樣子可怎麼行?不如奴婢去請太醫吧。”
安紫晴喘息着搖了搖頭:“不必了,本宮不是說過了嗎?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即便請了太醫來也不過是象徵性地開幾服藥,繼續苟延殘喘而已。如此,何必去受那個罪,本宮實在已不想再去喝那些苦的得要命的藥汁了。”
“可是良藥苦口啊,”蜻蜓仍然試圖勸說,“說不定吃幾副藥就好了,哪怕不要再吐得這樣厲害也行啊?”
“本宮沒事,真的不用,”安紫晴再度搖了搖頭,“不過藥雖然不想喝,卻突然想吃些東西了。”
“好,”蜻蜓立刻點頭,轉頭吩咐那侍女,“我在這裡伺候娘娘,你快去準備些吃的。”
侍女答應一聲,立刻起身走了出去。瞧瞧左右無人,安紫晴才突然壓低聲音問道:“蜻蜓,本宮方纔表現的如何?沒有露出破綻吧?”
“放心吧娘娘,沒有,”蜻蜓同樣低聲回答,“方纔琅王妃已經派人送了信來,說請您再堅持堅持,這件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安紫晴點了點頭,早已露出了滿臉的神往:“本宮已經等了這麼多年,還差這一時半刻嗎?你記得悄悄告訴她,無論再等多久本宮都不在乎,就是辛苦你了,要陪本宮一起在這深宮內院受苦。”
蜻蜓搖了搖頭:“娘娘這是說哪裡話來?王爺是奴婢的主子,您又是王爺的人,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爲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安紫晴點頭,不由嘆了口氣:“王爺能有你這般忠心的屬下,實在是他的福氣。”
“奴婢不敢,”蜻蜓微笑,“奴婢倒是覺得王爺能得到娘娘您如此生死不棄地追隨,才真正是他的福氣呢!”
“你這話說反了,”想起楚凌飛的款款深情,安紫晴不由有些羞澀地笑了,“本宮這一生能夠得到王爺如此青睞,那纔是三生三世都修不來的福分。”
蜻蜓忍不住笑了笑:“娘娘,這些話你還是先留着等將來慢慢說給王爺聽吧,他一定會很喜歡聽的。”
安紫晴笑笑,果然不再開口,眼中卻閃爍着動人的希望。琅王,琅王妃,一切拜託了,只要能夠達成我此生唯一的心願,今生、來世、生生世世爲你們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嘔吐?”楚凌昭慢慢地在房中轉着圈,眼睛不停地閃爍着,“你是說晴妃繼連續不斷地嘔吐?”
“是,”黑衣人點了點頭,“屬下依照王爺的吩咐,躲在暗處盯着他們的動靜,發現這兩天晴妃娘娘時常嘔吐,而且堅決不允許侍女去找太醫。”
楚凌昭的連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嘔吐,不允許去找太醫?難道其中有什麼貓膩?
雖然他尚未成親,但好歹是成年人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何況晴妃又與五皇兄之間有姦情,難道他們已經珠胎暗結?若是如此,她當然不敢去找太醫,畢竟他她從未侍過寢,怎麼可能會有身孕?一旦被太醫發現,豈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嗎?當然單憑這一點就說晴妃已經有了身孕畢竟太過武斷,還必須進一步尋找更加確鑿的證據。
想到此,他含笑開口:“辛苦了,下去領賞吧。不過記住,你要繼續監視晴妃的一舉一動,尤其注意會有什麼人去找她。”
屬下答應一聲:“多謝王爺,屬下遵命。”
等他離開,楚凌昭才一聲冷笑,從懷中取出那條蘭花手絹輕輕地抖了抖:五皇兄,這一次看來你是在劫難逃了。一旦證實晴妃的確懷了身孕,那麼……
你以爲不讓太醫前去,就沒有辦法知道你是不是珠胎暗結了嗎?楚凌昭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嘔吐?”同一時間,更早派人監視安紫晴的楚凌歡也接到了屬下的稟報,而他的第一反應與楚凌昭幾乎一模一樣,“難道晴妃已經與五皇兄珠胎暗結了?”
“不知道,”邢子涯搖了搖頭,“晴妃死活不肯讓侍女去請太醫,只說是吃壞了肚子,休息一下就好了。”
楚凌歡沉默片刻,突然一聲冷笑:“有好戲看。她不肯請太醫,咱們就偏偏要讓太醫過去瞧一瞧,看她有什麼反應。”
邢子涯不由皺了皺眉:“王爺,怕是很困難,如今晴妃的身體是由琅王妃負責調理的,咱們若是突然派個太醫過去,豈不是容易引人懷疑?”
“當然不能強攻,要智取,”楚凌歡冷笑着,“不必着急,本王會想個好辦法的。”
邢子涯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王爺,除了屬下之外,還有一夥人在監視着晴妃的動靜。”
“哦?”楚凌歡眉頭一皺,“能不能確定是哪邊的人?”
“暫時不知道,不過屬下猜,會不會是五皇子派去保護晴妃的?”
楚凌歡沉吟片刻:“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也知道了五皇兄跟安紫晴的事,因此派人暗中監視,那麼他的目的跟咱們就是一樣的。”
邢子涯沉吟着點了點頭:“有可能,那麼來人會是哪位皇子呢?”
一旦楚凌飛倒臺,好處最大的自然是衆位皇子,也難怪邢子涯首先就想到了這個方面。
楚凌歡冷笑了一聲:“這個很難說,誰都有可能。不過如果來人的目的真的和咱們一樣,那倒是一件好事,到時就算咱們不動手,也會有人急着把五皇兄扳倒的。”
邢子涯點頭:“那麼咱們是依照原來的計劃繼續行動還是先等等看?”
楚凌歡想了想:“雙管齊下,咱們不能被動地等待,否則萬一那些人是五皇兄派去保護安紫晴的,豈不是錯失了良機?何況安紫晴已經病入膏肓,支撐不了多久了,本王已經說過萬一她一命嗚呼,咱們做的這一切便都沒有意義了。”
邢子涯點頭:“那王爺說的雙管齊下是……”
楚凌歡冷笑:“咱們雖然不能一直被動等待,但也不要太明目張膽,一切儘量在暗中進行,即便將五皇兄扳倒了,也不要讓別人知道是咱們做的。”
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萬一所有人都知道他連親哥哥都不放過,便很容易失去人心。因此能夠借刀殺人,借別人的手除掉楚凌飛是最好的。這種事雖然功勞不小,但並不是任何功勞都值得去爭去搶的。
明白他的意思,邢子涯點了點頭:“是,屬下知道了。”
楚凌歡答應一聲:“那麼你去吧,繼續暗中監視,有任何情況即刻來報。只要找到更確鑿一些的證據,咱們立刻動手。”
邢子涯領命而去,楚凌歡則遲遲不能入睡,究竟是什麼人呢?如果是五皇兄派去保護安紫晴的,應該不太可能中途離開,而且不會只派一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跟邢子涯一樣,也是在監視安紫晴的動靜,好抓住兩人通姦的證據。那麼這個人會是哪個兄弟?
可惜呀,不能兩人聯手了,否則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畢竟在這深宮內院,尤其是在皇位的爭奪戰中,兄弟之情是最不可信的。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楚凌歡冷冷地笑了笑,袍袖一揮轉身而去。
過了幾天,安紫晴便派侍女蜻蜓前去面見君王,說明日是她母親的壽辰,希望皇上能恩准她回去爲母親慶賀。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楚天奇早就說過既然安紫晴已經命不久矣,願意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當即便點頭恩准,並且派人準備了一份賀禮讓安紫晴帶回去,聊表心意。
第二天一早,安紫晴便強撐着病體命人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接着乘坐馬車離開了皇宮。看着她的馬車駛進安家的大門,負責監視的邢子涯纔回到琰王府向楚凌歡稟報。
楚凌歡一聽此言便冷笑了一聲:“什麼爲母親慶賀生日,她這分明就是想要找藉口溜出宮去跟五皇兄幽會。快,立刻派人去查一查五皇兄的動靜,並且嚴密監視安紫晴的一舉一動,看她是否真的會一直呆在安家。”
邢子涯領命而去,半個時辰之後回來稟報:“王爺果然有先見之明,五皇子一早也離開了王府,說是有要事去辦。”
“很好!”楚凌歡不由擊了一下手掌,“一切都在本王的預料之中,那麼接下來安紫晴肯定也會偷偷溜出安家,注意監視她會往什麼方向去,再來稟報。”
邢子涯點頭再度離開,楚凌歡則興奮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當場捉姦,好讓兩人無可抵賴。
邢子涯這一去耽誤的時間明顯長了很多,直到一個多時辰之後,他纔派人傳了消息回來,說安紫晴居然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說是要去城外的千佛寺拜佛燒香。不過她畢竟身嬌體弱,家人自然不放心,派了幾名家丁陪同。
千佛寺?當年端木琉璃不就是陪霜妃去那個地方進香的時候中了埋伏,才跌落懸崖的嗎?她倒真不怕出事。何況這分明就是藉口,跑到那個地方去幽會倒是不容易被人發現,只可惜早就被本王識破了。
楚凌歡冷笑一聲,命邢子涯繼續監視。可惜他沒有辦法不引人懷疑地把楚天奇弄到千佛寺去,否則就可以直接抓他們個現形,什麼證據都不用了?就怕他直接告訴楚天奇五皇兄跟安紫晴私下幽會,楚天奇倒是怒氣衝衝地去了,卻什麼都看不到,那他就倒了大黴。若是如此,他寧願暫時按兵不動,另外找更好的機會。
千佛寺雖然處在高山之巔,但據說此處求籤特別靈驗,因此依然客似雲來,香火鼎盛。其中更不乏城中的達官貴人,甚至是宮中的諸位娘娘。而今日的香客之中就包括了莊德妃。
莊德妃雖然一直是在千佛寺進香求籤,但她一般都是月初纔來。此時剛剛月中,只不過這幾日不知怎麼回事她總是覺得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甚至夜晚都遲遲不能入睡,請了太醫來看,卻又沒有什麼不妥。侍女便提議不如前來燒香拜佛,或許可以獲得心靈的寧靜。莊德妃聞言覺得大有道理,這才趕了過來。
不知是真的有效還是心理作用,燒了香拜了佛之後,莊德妃果然覺得心中寧靜了不少,之前那心神不寧的感覺已經大爲減輕,不由越發感謝佛祖。
不安的感覺一消失,她便覺得心胸開闊,更有心情欣賞周圍的美景。何況此時正值盛夏,山頂空氣清新甜潤,天空湛藍深遠,再加上鳥聲啁啾,山間雲霧繚繞,越發宛如仙境。
主僕幾人便在山間小路上慢慢地走着,一路說說笑笑,倒也難得有如此輕鬆的時刻。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低低的喘息聲突然傳入耳中,伴隨着一個女子的聲音:“王爺,王爺不要……會有人看到……”
緊跟着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怕什麼,你是本王的人。本王就是想要你,管你是什麼身份?”
那個女子的聲音莊德妃很陌生,但是這男子一開口,她卻不由皺了皺眉:珺王?
堂堂王爺居然跑到這山野密林間與身份不明的女子幽會,這成何體統?何況他方纔說“管你是什麼身份”,足以說明這女子的身份必定有些問題。
然而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莊德妃也不願多管閒事,轉身就要離開。誰知就在此時,突聽的女子一聲驚呼:“王爺快放開我!好難受!”
楚凌飛顯然吃了一驚:“怎麼了?哪裡難受?”
女子似乎已經顧不上回答,緊跟着便聽到她哇哇地嘔吐起來,楚凌飛越發着急,連聲問道:“怎麼了?究竟怎麼了?好好的爲何突然吐得這麼厲害?究竟哪裡不舒服?”
女子又吐了好一會兒,纔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知道,已經好幾天了,總是莫名其妙地噁心想吐。但並沒有什麼大礙,吐過之後就好了,王爺不必擔心。”
話雖如此,楚凌飛自然不可能不擔心,立刻問道:“既然已經好幾天了,可曾找太醫看過?”
“不曾,”女子回答,“我真的沒事,王爺不必擔心,只是壞了王爺的興致,真是……”
“有什麼關係,”楚凌飛倒不太在意,“無論如何身體要緊,既然你不舒服,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找太醫來瞧一瞧如何?”
“我沒事,不用了,”女子的聲音裡含着濃濃的歉意,“王爺,咱們出來一趟不容易,不必因爲這點小事耽誤了好心情。”
楚凌飛沉默了片刻,大概是在確定女子的身體究竟能否支撐得住,片刻後才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了,來……”
緊跟着又是一陣低低的喘息聲傳來,聽到這裡,莊德妃不由冷笑:這個楚凌飛果然不知勾搭了哪家的女子,在這裡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瞧他平日裡沉默寡言,不與任何人來往,卻想不道原來是愛咬人的狗不叫。若是知道那女子是誰,把她的家人找來可就有他受的了,看他還如何去爭奪皇位。
密林中傳出的聲音顯然不止莊德妃一個人聽到了,其餘幾名宮女也是面面相覷,眼中各自閃爍着好奇的光芒。片刻後,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娘娘,那是……”
然而僅僅是這幾個字出口,林中的楚凌飛已經被驚動,立刻低聲說道:“有人?”
“什麼?”那女子也吃了一驚,“王爺,咱們快走,不要被人看到!”
莊德妃不由瞪了那宮女一眼,低聲說道:“快藏起來,不要被他們看到,否則會惹麻煩!”
幾人答應一聲,立刻加快腳步藏到了路旁的草叢之中,各自捂住了嘴不敢出聲。莊德妃不由暗中想着這楚凌飛的功夫果然厲害,枉他在那樣的時刻居然還能聽到如此細微的動靜。
片刻之後,只見一男一女從樹林中間急匆匆地奔了出來,各自東張西望。那男子果然就是楚凌飛無疑,而那女子正在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身上的衣衫,雖然臉上佈滿了驚慌,卻並不妨礙他們一眼就看出那個人居然是安紫晴!
這一下衆人自然吃驚不小,尤其是莊德妃,更是險些失聲驚呼了出來!怪不得楚凌飛方纔說管你是什麼身份,怪不得那女子說出來一趟不容易,怪不得他們生怕被別人看到,原來楚凌飛竟然與自己父皇的妃子攪和在一起!這根本就是*!
不過就在他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那女子已經迅速將面紗戴在了臉上,那張臉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王爺,哪裡有人?”女子驚慌失措地說着,“你會不會是聽錯了?”
楚凌飛點了點頭:“有可能,希望是我聽錯了,不過趁着此處無人,我們快走吧,若是真的有人來可就糟了!”
女子點了點頭,兩人便手拉手迅速離開了:“我都說了這個地方不保險,你偏說此處人跡罕至,不會有人經過,結果……”
“快走吧,別說了!”楚凌飛阻止了她,終於漸漸地去遠了。
直到此時,莊德妃等人才從草叢中走了出來,盯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各自驚訝不已。片刻之後,莊德妃突然冷笑一聲問道:“看清楚那是誰了嗎?”
幾名宮女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說道:“那是五皇子。”
“當然是五皇子,”莊德妃又冷笑了一聲,“本宮是問那個女子是誰?”
幾人又彼此對視,誰也不敢開口。許久之後,方纔那宮女才大着膽子說道:“奴婢不敢確定,剛纔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那女子便將面紗戴在了臉上。不過,奴婢瞧着似乎與晴妃娘娘有幾分相似。不過晴妃娘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人有相似,原也並不奇怪。”
莊德妃依然微微冷笑:並不奇怪?本宮倒不是這麼認爲的。其中若是沒有什麼蹊蹺,他們何必怕被人看到,而且要倉皇逃離呢?
想到此,莊德妃心中一動,立刻揮了揮手:“都跟本宮過來。”
她帶領衆人從方纔楚凌飛和那女子鑽出來的地方鑽了進去,一邊仔細搜索一邊說道:“給本宮仔細找找,看看有什麼發現!”
幾人答應一聲,各自散了開去,仔細地尋找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片刻之後,一個宮女突然驚叫起來:“娘娘,你看這是什麼?”
莊德妃聞聲擡頭,只見那個宮女的手中拿着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不過那東西十分細小,彷彿一個金色的沙粒。她上前接過仔細一看,不由冷冷地笑了。
回到宮中,莊德妃早已提前叮囑幾名宮女務必守口如瓶,萬萬不可將此事傳揚出去,否則殺無赦。幾名宮女自然連連點頭,誰也不願多嘴多舌惹禍上身。
莊德妃滿意地點頭,這才命人去請楚凌昭入宮,說有十分重要的事與他商議。接到消息,楚凌昭立刻趕到了宮中:“見過母妃,不知母妃召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莊德妃揮手屏退左右,招手示意他上前落坐,壓低聲音問道:“昭兒,母妃方纔去千佛寺拜佛,你猜母妃看到了什麼?”
楚凌昭不由笑了笑:“母妃這不是難爲兒臣嗎?兒臣這可怎麼猜?”
莊德妃詭異地笑了笑,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已經等同於耳語:“昭兒,母妃懷疑楚凌飛和晴妃暗中往來!”
“什麼?”楚凌昭吃了一驚,“母妃您是怎麼知道的?”
一聽這話,莊德妃反倒吃了一驚:“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此事你早就知道了?”
“這不重要,”楚凌昭搖了搖頭,“母妃,您先告訴兒臣您知道了什麼,兒臣再向您稟報。”
莊德妃點了點頭,把將剛纔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隨着她的講述,楚凌昭不由興奮得摩拳擦掌:太好了!如此看來,這件事更是*不離十,五皇兄死定了。
“對了,”他突然開口,並且伸出了一隻手,“母妃,你剛纔說在那山林間找到了一樣東西,是什麼?快拿給兒臣看看!”
莊德妃點頭,把東西拿出來放在了他的手心裡:“喏,就是這個。昭兒,你方纔說這件事你也知情,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可以告訴母妃了吧?”
楚凌昭一邊看着手心裡得來不易的證據,一邊得意地冷笑起來:“母妃,兒臣知道這件事可比您還要早呢!”
說着他也將那天晚上因爲要找他的小狗,卻意外發現楚凌飛跟一個女子在假山之後幽會,並且的意外撿到一條手絹的事說了出來。
莊德妃聞言也是興奮異常:“如此說來,五皇子果然跟晴妃暗通款曲,咱們立刻去稟告皇上,他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母妃不要慌,”楚凌昭陰測測地笑着搖了搖頭,“僅憑你我二人只怕是不夠的,到時候萬一五皇兄來個咬牙不認,咱們豈不是拿他毫無辦法。”
莊德妃皺了皺眉:“照你這麼說,此事就算了不成?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啊!”
“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兒臣也知道這是個大好的機會,”楚凌昭又冷笑一聲,“只是此事必需做到萬無一失,才能一舉將五皇兄扳倒,否則若是給了他還手的機會,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莊德妃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楚凌昭笑笑,壓低聲音說了很久。
又過了一日,蜻蜓便急匆匆地離開了皇宮,說是琅王妃給安紫晴開的藥已經吃完了,再去請她開藥方,好照方抓藥。
她這一去耽誤的時間倒不算很長,不多時便從琅王府走了出來,手中果然提着幾個藥包。奇怪的是,她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東張西望,彷彿在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不僅如此,她還將那幾包藥緊緊地抱在懷裡,生怕被人搶了去似的。
邢子涯已經跟着她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越看越覺得只怕事有蹊蹺。眼看着已經快要走進宮門,他目光微微一閃,右手食指一彈,一顆小小的石子已經激射而出,瞬間打在了蜻蜓的腳踝上。
一陣劇痛襲來,蜻蜓不由哎呀一聲大叫,整個人已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藥包也遠遠地甩了出去。
不過,那藥包包得十分結實,這一下居然並不曾摔壞,依然完整無缺。邢子涯皺了皺眉,第二顆石子緊跟着彈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藥包上,裡面的藥材頓時灑出來了少許,隨風飄揚。
不好蜻蜓一聲大叫,顧不得身上到處劇痛,趕緊爬起來撲了過去,手忙腳亂地收拾着破損的藥包。
藥包上的缺口雖然不算太大,卻無法修補,無奈之下,她只得撕下了一塊衣襟,將所有藥包放在裡面簡單系了一下之後抓起來迅速地離開了。
邢子涯上前幾步,將被風颳到半空的藥材輕輕抓在手中,只看了一眼臉色便不自覺地一變,立刻轉身急匆匆的地往琰王府而去。
敲門進入書房,他將那根紅色的藥材放在了楚凌歡面前:“王爺,有情況。”
正在看書的楚凌歡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方纔晴妃身邊的侍女蜻蜓急匆匆地出宮,說是要去找琅王妃爲她開藥方,”邢子涯簡單地解釋了幾句,“可是她出來的時候手裡卻已經提着幾包藥,而且遮遮掩掩,形跡可疑,屬下便跟在她後面找機會偷偷查看了一下,這才發現藥包裡的藥材居然是這個。”
“這個?”楚凌歡皺了皺眉拿起那根紅通通的東西看了看,“這個是什麼?有什麼可疑的?”
邢子涯笑了笑:“王爺有所不知,屬下雖然只懂用毒,不懂醫術,但卻認識一些藥材,所以知道這個是藏紅花。”
楚凌歡雖然也不懂醫術,對於大多數藥材都不甚瞭解,但對於這種耳熟能詳的藥物還是不陌生的,一聽此言,他不由騰的站了起來,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墮胎藥?”
“是,”邢子涯點了點頭,“不過屬下還不知道這藥究竟是不是給晴妃用的。”
“自然是,這還用說嗎?”楚凌歡興奮地來回轉圈,臉都漲得通紅,“你也說了,那侍女遮遮掩掩,形跡可疑,自然是怕別人知道她的秘密!很好,這下子他們總算是無法抵賴了!”
邢子涯倒是平靜得多,沉吟着說道:“王爺打算揭穿他們嗎?”
楚凌歡點了點頭:“揭穿自然是要揭穿的,只不過什麼時候揭穿、該怎樣揭穿,咱們必須從長計議,決不能輕舉妄動。何況,此事咱們雖然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卻必須有更具有說服力的人站出來揭穿這一切,才更容易取信於人。到時候咱們再從旁加以證實,五皇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邢子涯皺了皺眉:“更具有說服力的人?王爺指的是……”
楚凌歡笑笑:“那個去給安紫晴拿墮胎藥的人是誰?”
邢子涯恍然,慢慢點了點頭,楚凌歡已經接着說道:“子涯,找機會悄悄將蜻蜓帶來,讓她與我們合作。不過千萬記住,不能讓她知道你的身份,一切必須在暗中進行。”
邢子涯聞言不由皺了皺眉:“那她要是不肯呢?”
楚凌歡冷笑一聲:“不肯?由得她嗎?你忘了你最擅長什麼了?”
用毒。邢子涯瞭然地點頭,眉頭反而皺得更緊,眼中更是閃過一絲淡淡的猶豫。這一幕偏偏落入了楚凌歡的眼中,目光一閃,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邢子涯,怎麼了?你是不是覺得不忍心?皇位之爭向來都是如此不擇手段,不能婦人之仁,你若跟了別人,也是如此。”
邢子涯抿了抿脣:“是,屬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楚凌歡點了點頭,十分溫和地笑了笑,“要知道在這皇宮之中,如果你不想辦法打倒別人,就會被別人打倒。說到底,皇位之爭就是八個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邢子涯又點了點頭:“是,多謝王爺教誨,那我去了。”
“邢子涯靠不住。”楚凌歡看着他的背影一聲冷笑,“而且居然如此婦人之仁!早知如此,當初本王何必費心設局把他弄過來?沒用的東西!”
回到自己的房中,邢子涯慢慢在桌旁落座,許久之後纔拿出懷中那隻珍藏的玉鐲輕輕摩挲着。片刻之後,他不由微微嘆了口氣:“你說,我做的這一切是否正確?是,我答應過你會盡心盡力輔佐王爺,可是當我看到王爺如此不擇手段地想要登上皇位,我又覺得異常不舒服,我不適合做大事對不對?說真的,我實在厭倦了這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日子,我真的想走了!但我答應過你不能離開,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玉鐲自然不會回答,沉默了許久,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夜色漸漸深沉,邢子涯早已換好了夜行衣,悄無聲息地離開王府潛入了宮中。來到安紫晴的寢宮,他躲在房樑上盯着房中的動靜。只見安紫晴坐在桌旁一手托腮,望着燭火怔怔地出神,嘴角不時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不多時,蜻蜓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娘娘,該吃藥了。”
安紫晴回神,收回目光看着她,頓時顯得有些不安:“這、這藥吃下去會如何?”
蜻蜓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面上卻故意嘆了口氣:“還能如何?什麼藥解決什麼問題是註定的,娘娘既然惹了這些麻煩,有什麼後果都得自己承受,奴婢也替不了您。”
安紫晴愣了一下,片刻後也嘆了口氣:“說得對,拿來吧。本宮已經時日無多,有什麼結果都認了。”
蜻蜓答應一聲把碗端了過來:“娘娘,琅王妃說您的身子太虛,這藏紅花的藥性有些猛烈,您服了之後會有些難受,這是正常現象,請不要驚慌,熬過去之後就好了。”
安紫晴似乎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答應一聲,一仰頭把碗中的藥汁全部喝了下去。蜻蜓接過碗,有些緊張地問道:“娘娘覺得如何?”
“還沒有感覺,”安紫晴搖了搖頭,不自覺地撫摸着自己的腹部,“會不會這藥對本宮沒有效果?”
“不會的,”蜻蜓搖頭,“藥效沒那麼快起作用,您先休息一下,奴婢把這些東西收拾出去。”
安紫晴點頭,蜻蜓便端着托盤走了出去,看似一切正常。只是在她轉身的剎那,眼中卻冷芒閃爍。
出了門,她剛要把東西送到廚房,就在此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輕響,她已被人點中穴道,頓時渾身一軟往旁倒去。與此同時,一個黑衣人已經刷的竄過來,一把接住了即將落地的托盤,果然是好身手。
另一個人則將昏過去的蜻蜓扛在肩上,迅速地離開了。先前的黑衣人左右瞧了瞧,發現沒有驚動任何人,便將托盤放下,也跟着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房中的安紫晴完全不知道門外已經發生了怎樣的變故,片刻之後她突然捂着肚子,皺着眉頭自言自語:“糟了!果然開始難受了,蜻蜓怎麼還不回來?來人!”
“是,”一名宮女答應一聲,趕緊跑了過來,“娘娘有何吩咐?”
安紫晴強忍不適:“快去廚房看看蜻蜓怎的還不回來,讓她立刻前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