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寒玉的神奇效用再一次得到了證實,如今的楚天奇已基本恢復正常,只需要儘快把體內的餘毒清理乾淨便好。經檢查之後確認了這一點,秦錚便告訴他可以先拿血寒玉給楚凌飛解毒,好讓他先恢復語言和行動能力,之後這父子二人便可輪流佩戴,直到徹底解毒。

幾年來,變故不斷髮生,原本的九位皇子已所剩無幾,楚天奇在痛心之餘,自然加倍珍惜身邊的幾人,毫不猶豫地連連點頭答應。

除了命楚家軍和皇城禁軍聯手守衛京城和皇宮,時刻都要保持警惕,楚凌雲還專門調派了一部分隱衛和天狼的高手隱身在暗處,保護楚天奇,以防楚凌霄伺機報復。眼見一切都處理妥當,一行人終於返回了闊別多日的琅王府。

整座王府已經閒置了數月,本該是雜草叢生、灰塵滿布、蛛網密集的,只不過帝王一聲令下,早有無數人齊齊動手,當楚凌雲推開大門之時,一切都與他們離開之時一模一樣……甚至比那時還要乾淨整潔,哪裡還有半點曾經閒置的樣子?

出於安全考慮,楚凌雲並沒有急着“化零爲整”,先讓府裡那些人繼續躲在暗處,等楚凌霄歸案之後再說。橫豎這裡還有天狼和隱衛負責打理伺候,人越少越容易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在房中來回轉了幾圈,端木琉璃由衷地感慨:“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就算走遍天下,還是覺得自己的家最好。”

楚凌雲微笑:“放心,從此之後再沒人能趕你走,我們會一直住在這裡。”

端木琉璃點頭,接着轉向藍月白:“藍閣主,這段時間你便留在琅王府,等你的狀況穩定了,我立刻給你做手術。”

藍月白感激地點頭:“是,多謝王妃。請問王妃,診金該付多少?我問過段先生,他說他右手有點問題,琅王收了他十萬兩黃金。我這病要嚴重得多,不知……”

雖然完全信得過他,但段修羅和水冰玉的身份畢竟還是秘密,便只告訴他兩人一個姓段,一個姓水,其他的則不便相告。行走江湖多年,藍月白也很識趣,自不會多嘴自找麻煩。

不過聽到這幾句話,端木琉璃不由失笑:“舉手之勞,什麼診金不診金的?何況你是爲了給凌雲送火鳳丹纔會遭此厄運,是我們欠你纔對。”

“不不不!絕對不是那麼回事!”藍月白連連擺手,“是我對不起琅王和琅王妃在先,纔想拿火鳳丹贖罪的,誰知卻不慎將寶物遺失,更是錯上加錯,所以這診金是無論如何都要付的。我想……一百萬兩黃金夠不夠?”

端木琉璃滿臉黑線:感情你們都是有錢人是吧?我可總算知道“揮金如土”四個字怎麼寫了!

“不愧是三閣之一,果然財大氣粗。”楚凌雲笑眯眯地開口,“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

端木琉璃瞪他一眼:“還有閒心開玩笑?不怕二皇兄殺回來是吧?”

“兩回事。”楚凌雲兩眼放光,一副饞得要流口水的樣子,“愛妃,一百萬兩黃金啊!只要有了這筆錢,我就不必做什麼琅王了,帶你走遍天下,遊山玩水,豈不快哉?”

端木琉璃只當沒聽到,重新看向藍月白:“藍閣主,別聽凌雲瞎說,診金我是不會收的,段先生的十萬兩黃金也只是句玩笑,不必當真。”

藍月白搖頭:“我不是開玩笑……”

“藍閣主!”端木琉璃皺眉,眼中居然閃過一絲冷意,“朋友之間施以援手再正常不過,你若繼續堅持,便去找別人治吧,我不管了!”

藍月白愣了一下,頓時嚇得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不堅持,不堅持了!王妃莫氣!”

順便轉頭看看琅王,以眼神示意:我偷偷給你,不讓王妃知道,應該沒事。

楚凌雲晃晃腦袋,笑得見牙不見眼:沒問題。

不曾注意他們的小動作,端木琉璃這才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我已命人給你備好房間,你回去歇着吧,等時機合適了我會告訴你。還有,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藍月白答應一聲起身,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又閒聊幾句,藍醉也起身告辭,說要回靖安侯府看看。離開了那麼久,也該回去清理一下了。段修羅和水冰玉跟着他一起前往,有需要再回來。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得到消息回來伺候的狼燕等人立刻去準備午飯。片刻後,秦錚走了進來:“王爺,王妃,蘇姑娘來了。”

蘇天蔻?楚凌雲點了點頭:“讓她進來。”

秦錚答應一聲轉身而去,不多時卻看到蘇天蔻獨自一人走了進來,臉上的神情有些陰冷:“凌雲哥哥,琉璃。”

二人點頭,端木琉璃已經起身含笑開口:“凌雲,我去廚房看看,你們慢慢聊着,天蔻若是願意,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見大廳中只剩他們兩人,蘇天蔻才淡淡地開口:“凌雲哥哥,聽說你已經拿到血寒玉,替皇上解毒了?那現在是不是不需要解藥了?”

楚凌雲示意她落座:“有血寒玉,的確劇毒可解,不過時間會拖得久一些,你若配出瞭解藥,可以幫他們儘快解毒。”

蘇天蔻看着他,微微冷笑:“讓我白給?你答應我的條件呢?”

楚凌雲看着她,眸子陡然銳利了一下,接着恢復慣常的淡然:“你可以走了,我不留你吃午飯。”

蘇天蔻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卻強忍着沒有發作。原本以爲這次總算可以得償所願,讓兩人的孩子成爲楚凌雲永遠的牽絆,誰知到頭來居然還是一場空?

眼中的怒意突然變成冷笑,她若無其事地開口:“聽說是琉璃破了二皇子的日月神功,你纔拿到血寒玉的?不知道二皇子知不知道這一點?”

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楚凌霄知道,必定會恨端木琉璃到極點,處心積慮報這個大仇。

楚凌雲抿了抿脣,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什麼也不說。雖然看得出他眼中冰冷的殺意,蘇天蔻卻故意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保持着原本的微笑。然而片刻之後,她卻終究有些害怕了,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瞼,暗中惱恨:狼王不愧是狼王,這份氣勢無與倫比!

一聲冷笑,楚凌雲終於開口:“你剛纔的話只是問題,沒有其他含義吧?”

蘇天蔻放在桌面上的手一緊,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是。”

“那就好。”楚凌雲點頭,“有血寒玉,原也不需要解藥,你走吧。”

蘇天蔻哪裡還能說什麼,很快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秦錚隨後進門,忍不住哼了一聲:“到了這個地步,她居然還要癡心妄想?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發現她居然如此討厭?”

楚凌雲看了看他:“她對我始終不曾徹底死心,可悲。”

“那也不該如此不擇手段,絲毫不顧你的感受。”秦錚哼了一聲,“你看我們王妃,無論何時何地,都以你的感受爲第一準則。”

楚凌雲微笑,目光溫暖:“嗯。”

感受到那股暖意,秦錚也不由笑了:“幸虧找到了血寒玉,否則讓你跟這樣的女子同牀共枕,你還不得嘔死?”

“不會。”楚凌雲搖頭,目光狡黠,“琉璃說過,她的話裡有一個很大的破綻。”

秦錚興致昂揚:“什麼破綻?”

“她只說讓我給她留一個我的孩子,但沒說孩子的母親是誰。”楚凌雲得意地笑笑,“到時候我跟琉璃生個孩子給她,不也是我的孩子嗎?哪裡需要碰她一根指頭?”

雖然在正常情況下,孩子的母親是誰這一點根本不需要強調,但氣憤於蘇天蔻拿楚凌雲做生育工具,完全不考慮他的感受,端木琉璃偏偏就要抓住她沒有刻意強調這一點,到時候就說自己生一個楚凌雲的孩子給她。蘇天蔻惱怒之下,自然不肯撫養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孩子。就算她肯,夫妻兩人也有的是辦法讓她主動放棄。

明白了其中玄機,秦錚樂得嘿嘿直笑:“果然好辦法,王妃真聰明!還有王爺你也是,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楚凌雲斜他一眼:“你說誰是惡人?”

秦錚撇撇嘴:“難道是我嗎?”

二人正在鬥嘴解悶,瀟行空溜溜達達地走了進來:“哇哇哇!好香啊!什麼好東西?”

香味是從廚房那邊飄過來的,他伸長了鼻子拼命地嗅着,垂涎欲滴。楚凌雲得意地笑笑:“琉璃不止聰明絕頂,廚藝也是一流,這下你有口福了。”

瀟行空大喜,點頭如搗蒜:“好好好,那我就不走了!”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楚凌雲翻個白眼,懶得理他。瀟行空的注意力雖然大半都在廚房那邊,卻還難得的問了一句正經話:“我還忘了問你,當時既然在琉璃的幫助下用幻影移情控制了楚凌霄的心神,你爲何不趕緊問問火鳳丹的下落?”

楚凌雲嘆了口氣:“沒來得及。我也知道他心神被我控制的時間必定極短,只能先問父皇和血寒玉的下落,第三個就要問火鳳丹,他卻已經清醒過來,我只好讓你立刻出手。否則就算你徹底廢了他的日月神功,他也是寧死不會招供的。”

瀟行空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奇怪:“火鳳丹和水龍丹從哪兒來的?”

楚凌雲看他一眼:“火鳳丹來自禧太宗陵,水龍丹來自順元帝陵。”

瀟行空臉上的表情更加古怪,秦錚原本只是隨意地聽着,看到他的反應卻突然心中一動:禧太宗名爲瀟赫陽,順元帝名爲瀟正崇,瀟行空也姓瀟……

“啊呀!”他忍不住一聲驚呼,“難道你跟禧太宗和順元帝有什麼關係?”

瀟行空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秦錚頓時石化:“猜的,你們都姓瀟嘛……難道我猜對了?”

瀟行空神情複雜地點頭:“我是瀟氏一族的後裔。”

“真的?”秦錚大爲驚奇,“原來前輩也是皇室中人?難怪氣質如此高貴,那可是數千年歲月的沉澱!”

瀟行空一聲苦笑:“一切都已煙消雲散,說什麼皇室中人?玄冰大陸早已由一枝獨秀變作四分天下,哪裡還有人記得瀟氏一族?縱然有,也不過是掛念他們墓中的寶貝罷了。”

王朝更替,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三人正在沉默,端木琉璃已端着幾道菜走了出來,四處張望一番:“天蔻走了?”

“嗯。”楚凌雲若無其事地笑笑,“她說還有事要做,就不留下吃飯了。”

秦錚翻個白眼:明明是你把人家趕走的。

端木琉璃笑笑:“也罷,咱們多吃一點。前輩,嚐嚐我的手藝。不過要慢慢吃,後面還有更好吃的。”

“好好好!”一看到美食,瀟行空早已將方纔的傷感丟到了爪哇國,眉飛色舞地連連點頭,“不過琉璃啊,我也大不了你幾歲,別總前輩前輩的,把我叫老了!就叫大哥吧!”

楚凌雲橫他一眼:“我也叫你大哥?”

“那不行!”瀟行空立刻搖頭,“你得叫前輩,輩分是絕對不能亂的!”

楚凌雲皮笑肉不笑:“死老頭。”

“臭小子你叫誰死老頭?”瀟行空立刻火大,伸向盤子裡的筷子瞬間換了方向,朝着楚凌雲的面門擊了過去。楚凌雲冷哼一聲,順手抄起一把勺子迎戰。

端木琉璃翻個白眼,轉身就走:“秦錚,看着點,別讓他倆打翻了桌子,這幾道菜我做得好辛苦的!”

秦錚嘿嘿笑笑:“知道啦!我會拼死保護桌子的!”

“乖。”端木琉璃衝着他回眸一笑,傾國傾城,“趁着他倆打得高興,你多吃點,給他們留點渣渣就好。”

秦錚頓時大喜:“是!王妃最好!我吃啦!”

“喂喂喂!秦錚你住手!”眼見他吃得順嘴流油,瀟行空那個急啊,哇啦啦亂叫着,“不對!你住嘴!不準吃了!哎呀你給我留點,那是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哎呀孽徒!你敢打我?哎呀秦錚你少吃點……”

楚凌雲好整以暇,一勺子敲在了瀟行空的額頭上:“秦錚,我攔着他,你快吃!渣渣也別留!”

秦錚咔嚓嚓嚼着,含糊不清地答應:“是!屬下遵命!”

瀟行空大怒:“敢打我的頭?我打你個欺師滅祖的孽徒!”

跟着便是楚凌雲一聲痛叫:“啊呀!你敢打我的臉?你個死老頭……”

等端木琉璃終於做好滿桌佳餚,師徒兩人才各自黑着臉坐到了桌旁,每人的頭上都有幾個大包,青青紫紫煞是好看。看了兩人一眼,她笑顏如花:“咦?片刻功夫不見,你們怎麼都五顏六色的了?”

楚凌雲笑笑:“沒事,老頭子考較我的功夫,看我退步了沒。”

“哦。”端木琉璃忍住笑,“那退步了嗎?”

“沒。”楚凌雲肯定地搖頭,“你看他臉色就知道了,臭不可聞。”

端木琉璃噗嗤笑出了聲:“只看臉色就知道?”

“還有這個。”楚凌雲指指自己滿頭的包,“只要我頭上的包比他少,就說明合格。”

“呵呵呵!哈哈哈!”端木琉璃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們……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師徒,好有趣……哈哈哈哈……”

看着她明媚如春的笑容,楚凌雲笑得溫柔:“能博佳人一笑,滿頭是包都值了。”

端木琉璃有些赧然,忙收斂了笑聲:“行了,快吃吧,都做好了。前……大……”叫前輩確實不合適,叫大哥又不合輩分,她不由撓了撓頭,乾脆改口,“先生,打了半天也累了,多吃點。”

瀟行空哪裡還等她多說,也不去計較稱呼的問題了,瞬間把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當當,吃的那叫一個滿足,彷彿就算整個天下也換不走口中這點美食。

好不容易嚼碎嚥下,他愜意地晃了晃腦袋,跟着突然面對端木琉璃萬分誠懇地開口:“說真的琉璃,反正我也大不了你幾歲,你要不要考慮改嫁給我?那我就可以天天吃到你做的……哎呀!痛死我了!臭小子你幹什麼?不是說好不準背後偷襲?”

看着捂着後腦勺瞪着自己的瀟行空,楚凌雲冷笑:“缺女人是不是?瑤池苑找去,那裡美女如雲,而且個個活色生香,熱情如火,絕對讓你欲仙欲死。敢打琉璃的主意,當心我真的欺師滅祖!”

瀟行空摸了摸後腦勺,哼一聲不言語,端木琉璃已經轉頭看着楚凌雲,笑得眉眼彎彎:“瑤池苑的美女熱情如火?你怎麼知道的?”

瀟行空頓時興奮異常,雙眼放光:“沒錯,你怎麼知道的?你見過還是試過?”

……“我就那麼隨便一說。”楚凌雲學到了端木琉璃這句口頭禪,神情間很是莊重,“如果不是這樣,瑤池苑的生意怎麼會那麼火?”

端木琉璃淺淺一笑:“也是。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能看到希望的一幕,瀟行空失望不已地耷拉了眉毛,對自己沒能搶先娶到端木琉璃再次遺憾了一把。

楚凌雲咬牙瞅他一眼,揀着他最愛吃的幾樣猛往口中扒拉,師徒兩人瞬間又打作一團。

瑤池苑的生意的確很火,夜夜人滿爲患。而每天來此的客人自然都是爲了尋歡作樂,用大把大把的銀子換得片刻極致的享受。或許,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頂樓的某個房間內,依然只點着一盞昏黃的燭火,在其他燈火通明的房間的遮掩下完全可以忽略,何況門窗上還都掛着厚厚的布簾。

牀上盤膝坐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另有一個黑衣人坐在桌旁,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悶酒,片刻後突然一把捏碎了杯子,跟着狠狠一咬牙:“功虧一簣!”

牀上的男子正是那日從法場狼狽而逃的楚凌霄,聽到酒杯碎裂時的咔嚓聲,他睜開眼看了看順着對方手指滴落的鮮血,面色平靜:“血是你自己的,流乾了也沒人疼,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這黑衣人當然就是楚天辰,任憑手上的鮮血繼續往下流着,他狠狠地咬着牙:“我就是不甘心,明明只差最後一步了!日月神功怎麼會被他們破掉,這根本不可能,我不相信!”

楚凌霄勾了勾脣角,自我解嘲一般笑笑:“事實擺在眼前,你不信也得信。”

楚天辰看他一眼,冰冷的目光中透着煩躁:“你若早點把那老東西殺了,怎麼會有今天?我早就說過,留着他必定是個禍患!”

“你以爲我不想?”楚凌霄皺了皺眉,“那老頭一直死咬着牙,就是不肯說出傳國玉璽的下落,我怎麼殺他?殺了他又有什麼用?”

雖然這是事實,楚天辰卻依然冷笑:“你留着他又有什麼用了?還不是隻能等着他來告訴世人真相?”

楚凌霄的情緒原本還算平靜,三言兩語之間,他也顯得有些狂躁起來:“這能怪我嗎?還不是你告訴我日月神功天下無敵,根本無人可破,結果怎樣?”

楚天辰一時無言以對,可是想到自己那麼多年的等待和苦心經營又要全部付諸流水,他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惡氣:“不管怎樣,我絕不會就這樣算了!就算你我都當不成皇帝,我也要把楚天奇大卸八塊,以消我心頭之恨!”

楚凌霄又看了他一眼,暫時沒有做聲。沉默片刻之後,楚天辰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些:“你覺得怎樣,好些了嗎?”

楚凌霄點了點頭:“好多了,那黑衣人打中了我的期門穴,險些廢了我的日月神功。不過幸好我躲得及時,雖然損失了一部分功力,但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再重新吸一部分內力來就是了。”

楚天辰冷哼了一聲:“損失了多少?”

楚凌霄沉吟着:“吸來的內力少了一大半,恐怕得三兩個月之後才能恢復。”

楚天辰更加惱怒,不由緊緊攥着雙拳:“等你恢復了,多吸一些內力,咱們便立刻殺回去,殺他個雞犬不留!”

楚凌霄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容易?只憑我們兩個,本就不是天狼和楚家軍的對手,原先還有日月神功作爲倚仗,可是如今連這唯一的法寶也被他們破掉了,還說什麼殺回去?”

楚天辰的臉色瞬間難看到極點:“你的意思是就這麼算了?”

“算了?”楚凌霄一聲冷笑,“如果就這麼算了,我做鬼都不會安心!”

楚天辰的臉色略略緩和:“這還差不多。而且你也不必害怕,楚凌雲破得了你的日月神功,楚天奇未必做得到!難道他能日日夜夜守在楚天奇身邊嗎?只要他一個疏忽……”

楚凌霄目光閃爍,卻慢慢搖了搖頭:“父皇能不能破解日月神功姑且不論,就算他不能,我們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裡。何況,萬一三弟真的已經把訣竅教給他了呢?別忘了,父皇當年也是身手卓絕、驍勇善戰的高手,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楚天辰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你有更好的辦法?”

楚凌霄不答,突然轉頭看向門口:“來人!”

一聲門響,推門而入的居然正是燕淑妃!迅速走到牀前,她躬身施禮:“主人!”

楚凌霄點頭:“外面情況如何?”

“消息已經傳開,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主人您纔是弒君……”後面兩個字本能地嚥了回去,她稍稍調整了一下才重新開口,“皇上已經下令全國搜捕,而且任何一處地方都不放過。狼王已經命楚家軍和皇城禁軍聯手挑了瀲陽城很多青樓酒館,依屬下看,只怕很快就會搜到此處。”

有了切身經歷,楚凌雲深知大隱隱於市的道理,自然不會犯與楚凌霄一樣的錯誤。

楚凌霄一聲冷笑:“果然還是三弟更有對敵經驗,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隱藏行跡!不過他還是不夠老練,否則本該首先就找到這瑤池苑纔是!”

燕淑妃頓了頓,小心地開口:“主人,我們是否要移往別處?”

“嗯。”楚凌霄點了點頭,“爲防三弟突襲,明日我們便立即離開!你立刻傳信,讓他們到這裡來見我,共商大計!”

所謂的他們指的自然是西門紫龍等三人,燕淑妃立刻答應一聲轉身而去,楚天辰已眉頭一皺:“你想利用他們對付楚凌雲?”

“不然你以爲呢?”楚凌霄吐出一口氣,“除了他們,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楚天辰沉默。雖然在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之下,二人手中也握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但比起楚家軍泱泱百萬人和威力不容小覷的皇城禁軍,規模簡直不夠瞧的。最要命的是本以爲無敵天下的日月神功居然成了一捅就破的窗戶紙……早知如此,他們本該計劃得更周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輕輕敲響,得到允許,燕淑妃推門而入,輕輕咬牙:“主人,屬下接到消息,原來西門紫龍等三人聽說瀲陽城發生鉅變,已各自回國了!”

楚凌霄目光一厲,臉上已有怒色泛起!

這三個膽小怕事的東西!當日他登基爲帝,他們迫不及待地跑來想要分一杯羹,如今一看到狼王神威大展,便嚇得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就憑他們這點本事和膽色,活該一輩子呆在荒涼之地,徒然羨慕東越國的富庶繁華!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孬種。”楚天辰一聲冷哼,“區區一個狼王就把他們嚇成這副德性,你還指望他們幫咱們報仇雪恨?”

楚凌霄冷冷地笑笑:“還真是天真,以爲不聲不響地回國就萬事大吉了?沒關係,他們不來,我親自去!”

不久,房中的燭火悄然熄滅,再無半點聲息,只在牀頭的枕畔,靜靜地放着一個陰森森的鬼面具。

對楚凌雲等人而言,雖然知道未必有什麼收穫,對楚凌霄的搜捕卻從來不曾停止過,就算抓不住他,至少可以將他在京城中所有的暗樁、據點等等連根剷除,先端了他的老窩再說。

果然,一直過了半個多月,仍然沒有楚凌霄的消息,楚凌雲深度懷疑他要麼躲得極爲隱秘,要麼已根本不在瀲陽城,甚至已不在東越國。

這日一早,瀟行空睡眼惺忪地來到大廳,左右張望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琉璃呢?是不是又去給我做好吃的了?”

楚凌雲看他一眼:“自從來到琅王府,除了吃就是睡,你上輩子是豬啊?”

瀟行空眼睛一瞪:“我乃瀟氏一族的後裔,你敢罵他們是豬?”

楚凌雲滿臉不屑,懶得開口。看得出他眼中閃爍着淡淡的憂色,瀟行空難得地正經了些:“怎麼,在擔心楚凌霄?”

楚凌雲沉默地點點頭,他已接着開口:“更擔心火鳳丹吧?”

楚凌雲接着點頭:“我懷疑火鳳丹已經被他帶走,或者藏在非常隱秘的地方。”

這一次瀟行空也不由皺了眉頭:“那怎麼辦?水龍丹已經在琉璃體內,萬一找不回火鳳丹……”

“這個暫時倒不必擔心。”楚凌雲搖了搖頭,“琉璃以前雖然修煉過冷月玲瓏訣,但她如今已經功力全失,應該不會對她造成威脅。何況,我已將水龍丹封印在她體內,這世間能夠解開者寥寥無幾。”

瀟行空慢慢點了點頭,卻突然目光一緊:“不對!你不是說以前她已經藉助藍月白的內力使用過水龍丹?會不會……”

“不會。”楚凌雲依然搖頭,“她從藍月白體內吸走的內力很有限,完全不足以喚醒水龍丹,何況那些內力很快就還給了藍月白,跟沒有存在過一樣。”

“那就好。”瀟行空鬆了口氣,“不過話雖如此,咱們還是儘量試着找一找火鳳丹,方能永絕後患。”

楚凌雲點頭,便在此時,只聽一陣腳步聲響,二人轉頭看時,秦錚已急匆匆地奔了過來:“王爺,先生,有情況!”

奔到近前,他將一個十分恐怖的鬼面具遞到了兩人面前:“這是在瑤池苑頂樓的一個房間內搜到的,有線索表明,二皇子曾在那個房間躲避過。”

楚凌雲伸手接過,挑脣一笑:“果然,二皇兄就是鬼麪人。能查到他往什麼方向去了嗎?”

“查不到。”秦錚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們去的時候,那個房間已經空了很久了,而且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經調查,瑤池苑的老闆娘及所有人都不知道房中住的是什麼人,只知道他包下了整層樓,從不讓任何人靠近。”

正常,越少人知道,他便越安全。楚凌雲點了點頭,看到狼燕等人已經擺好碗筷,便揮了揮手:“先吃飯吧。”

吃過飯不久,狼鷹便來稟報,說五皇子來了。幾人聞言均十分開心,忙將他迎了進來。寒暄之後各自落座,端木琉璃首先開口:“五弟氣色不錯,想必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是,多謝三皇嫂救命之恩!”楚凌飛滿含感激地點頭,“我和父皇體內的餘毒都去得差不多了,多虧了你們。”

端木琉璃擺擺手:“一家人還說兩家話?不過既然體內還有餘毒,便該多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楚凌飛撓了撓頭,有些遲疑:“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三皇兄,可以把紫晴接回來了嗎?她都快急瘋了。”

楚凌雲略一沉吟:“可以。不過以前我教你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得?知道該怎麼跟父皇說吧?”

“知道!”得到允許,楚凌飛頓時大喜,立刻連連點頭,“就說是三皇兄派去的隱衛幫我找到的,但因爲當時跌落懸崖受傷過重,所以功力全失!”

楚凌雲點頭:“記得就好,派人把她接回來吧,這段時間也夠她受的了。”

楚凌飛越發眉開眼笑,歡天喜地地告辭離開,只管儘快安排此事不提。

夜色已深。

雖然召了寧皇后前來,楚天奇卻顯然沒有*之歡的興致,只是呆呆地對着燭火出神。寧皇后見狀,也不敢上前打擾,何況皇上的龍體剛剛恢復,也不適宜高強度的運動。

寢宮內一時安靜得令人大氣不敢出,好在片刻之後楚天奇便咳嗽了兩聲,終於開了金口:“朕有些渴了。”

寧皇后忙答應一聲,親自倒了杯茶端了過來:“皇上請。皇上,您在想什麼?”

楚天奇嘆了口氣,接過茶碗啜飲了幾口:“朕這幾天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很對不起雲兒。”

寧皇后忙安慰了一句:“皇上不必如此,您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只能怪二皇子太深沉,令人看不出半點端倪。”

楚天奇搖了搖頭:“你不懂,朕的意思是當年望月關一役……”

說到這裡,他突然住了口,似乎有些後悔自己的失言。寧皇后察言觀色,含笑開口:“皇上恕罪,臣妾不該妄議朝政。”

這個臺階給得不錯,楚天奇淡淡地笑了笑:“你我夫妻閒聊,哪裡是什麼朝政了?只是如今朕總算明白了,所有人都認爲雲兒最有野心,其實恰恰相反,他纔是最沒有野心的那一個,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東越國安寧祥和。”

想起楚凌雲爲成全楚凌飛和安紫晴做的一切,寧皇后由衷地點了點頭:“正是如此,可惜臣妾也被二皇子矇騙,居然真的相信琅王包藏禍心,實在是太對不起他了,理應向他賠罪纔是。”

楚天奇搖頭:“不知者不罪,所有人包括朕都被霄兒這孽子給騙了,何況是你?雲兒……唉……”

他的目光突然不停地閃爍起來,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時候不早了,歇着吧,這些事朕會處理,你不必煩心。”

寧皇后點頭,略有些遲疑:“皇上,臣妾……伺候您?”

楚天奇擡頭看着她,微微一笑:“不願意?還是以爲朕力不從心了?”

寧皇后羞紅了臉:“臣妾不敢……”

楚天奇笑笑,輕輕擁住了她……

這段時間楚凌雲等人忙的不分白天黑夜,端木琉璃也不曾閒着。休養了幾天,確定藍月白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可以接受手術,她便做好了一切準備,開始幫助藍月白恢復正常。當然,憑她的醫術這一點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段修羅和水冰玉一直住在靖安侯府,藍醉知道他們是不放心楚凌雲。畢竟楚凌霄如今還不知去向,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突然出現,他們也是怕楚凌雲應付不來。留在這裡,一旦真的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好隨時趕過去增援。

藍醉當然不會趕他們離開,畢竟靖安侯府從前只有他一個人,現在好不容易多了兩個人和他作伴,他樂得熱鬧,倒希望他倆永遠住在這裡。

這日一早吃過早飯,藍醉便拉着水冰玉的手來到段修羅面前,鄭重其事地說道:“段大哥,你信得過我嗎?”

看到他這副架勢,段修羅便猜到了他的用意,卻只是微微一笑:“信得過。”

“那好。”藍醉又點了點頭,“我想正式娶冰玉過門,希望你能成全。”

段修羅側頭看着他,笑得依然溫和:“我?”

藍醉點頭:“是,冰玉說過了,她沒有別的親人,你對她而言如兄如父,是她這輩子最親的人,如此重要之事,她不但希望得到你的成,全更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段修羅轉頭看向水冰玉,那慈和的目光果然就像一位父親看着自己最珍愛的女兒:“冰玉?”

水冰玉看着他,也像一個最乖巧的女兒看着自己最敬愛的父親:“嗯!主子,別人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一定要得到你的祝福,你會祝福我嗎?”

段修羅臉上的神情非常愉快,忍不住呵呵地笑出了聲:“冰玉,我永遠祝福你,祝你和藍醉白頭偕老,百子千孫,一生一世一雙人,只羨鴛鴦不羨仙!”

水冰玉瞬間笑魘如花,臉龐甚至都散發着聖潔的光芒,早已忍不住撲到了他的懷裡:“我會的,我一定會!我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能夠和我一樣幸福快樂!”

不願讓場面變得太過煽情,段修羅故意唉聲嘆氣:“你都跟別人跑了,我哪裡還能幸福快樂,我命苦哦!冰玉呀,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了嗎?其實我覺得我比藍醉強得多……”

“門都沒有!”藍醉滿臉黑線,一把將水冰玉拖過來摟到了自己的懷裡,“告訴你,這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就算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也無法改變了!”

段修羅哈哈一笑,繼而臉色一整:“開個玩笑,不必介意。冰玉,我看得出藍醉絕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你跟着他我很放心。不過藍醉,你絕對不允許欺負冰玉聽到沒有?否則地獄門的絕殺令一旦發出,看不到你的腦袋絕不收回!”

藍醉點頭,眼中閃爍着從未有過的堅毅的光芒:“你放心,我保證你的絕殺令這一輩子沒有對我施展的機會!”

段修羅滿意地點頭:“很好!我會記住你這句話,並且會親眼看着你今後的表現。既然你們郎有情妾有意,那大婚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藍醉頓時一愣:“準備?還需要準備什麼?擺上一對紅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不就好了嗎?”

段修羅白眼一翻:“哪有那麼容易?我一直當冰玉是我的親妹妹,婚姻大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怎能如此寒酸?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藍醉撓了撓頭:“這個我不懂,你說吧,我照做。”

段修羅沉吟半天,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最終卻只說了四個字:“我也不懂。”

二人皆忍不住絕倒:不懂你在那考慮半天?

“我們去找凌雲和琉璃。”藍醉總算提出了一個可行之策,“他們一定明白的,就讓他們費心幫我們張羅張羅。”

當下三人不再耽擱,立刻來到了琅王府。聽到他們的來意,端木琉璃自然由衷地替他們高興,楚凌雲卻看着兩人,尤其是水冰玉,眼中頗有深意:“冰玉,你真的決定了?真的不在乎藍醉活不過四十歲?”

水冰玉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我不在乎。只要曾經擁有過彼此,一夜也可以是一生,我也心滿意足。”

楚凌雲的笑容越發溫暖:“很好,既然如此,那麼在你們的洞房花燭之夜,我有一份驚喜送給你們,算是給你們的新婚賀禮。”

既然有資格被狼王稱爲驚喜,自然是大手筆,兩人頓時萬分期待,藍醉更是興致勃勃:“什麼驚喜,可以提前透露一些嗎?”

楚凌雲故作神秘地搖頭:“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若是提前說出來,便不靈了。”

藍醉只好點頭:“那麼接下來我究竟該做些什麼準備?快教教我,我真的是一團亂麻。”

端木琉璃含笑點頭:“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保證給你辦得妥妥當當。當然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的生辰八字給我,我先請人給你們挑個黃道吉日。”

寫下生辰八字,端木琉璃仔細收好,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挑選了一些手腳勤快,老實忠厚,同時又比較機靈的家丁和婢女送到靖安侯府。接着又從楚家軍中調派了一部分侍衛,讓他們從此之後就留在靖安侯府做事。根據今後各方面的需要,廚師、廚娘、花匠等等更是一應俱全。這一番張羅下來,靖安侯府總算有了王府該有的熱鬧樣子,再也不是從前的冷冷清清。

當然,至於那些臨時考慮不到的,可以等兩人成親之後再由水冰玉慢慢補齊。日子嘛,總還是需要他們自己去過,旁人是代替不了的。

人員配置基本完成,接下來就是爲大婚儀式做準備。

依端木琉璃的意思,爲了儘可能準備得更周全一些,成親的時間最好往後放一放。但藍醉和水冰玉卻一致決定,如今是多事之秋,更是非常時期,還要時刻提防楚凌霄去而復返,不宜拖延太久。經過一番商議,便將好日子定在了半個月之後。

時間雖然倉促了些,但好在楚凌雲手下的人個個都是以一敵百的精英,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準備,半個月之後,靖安侯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已煥然一新,大紅燈籠更是隨處可見,一派喜氣洋洋。

既然號稱一直將水冰玉當做自己的親妹妹,段修羅做的又是沒有本錢的買賣,此次妹妹大婚,他當然不會吝嗇,光是嫁妝就裝了十幾車。除了數不清的黃金白銀,更有各色珠寶首飾,綾羅綢緞,珍珠瑪瑙,翡翠玉器等等,簡直令人眼花繚亂。粗略估算下來,其總價值購買成百上千座靖安侯府都綽綽有餘了。

而在所有的寶貝當中,最讓藍醉驚喜的是居然有一件綴滿各色珠寶的大紅嫁衣。原本他還在爲時間太過倉促,來不及縫製最好的嫁衣而遺憾,這下一切都完美了!

段修羅很是得意,說他早就準備好了這件嫁衣,就是想等水冰玉將來遇到真正喜歡的人時,好送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然,其他寶物藍醉和水冰玉原本是堅決不肯接受的,畢竟段修羅還有整個地獄門要養活,怎能如此揮霍浪費?可是段修羅卻又堅決不肯收回,說水冰玉爲地獄門拼殺了那麼多年,這是她應得的那一部分。

無奈之下,兩人只得暫時將這些寶貝收藏起來,但聲明仍然將他們當作地獄門共有,一旦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前來取用。

一切準備就緒,黃道吉日終於來臨。

雖然除了琅王夫婦,藍醉從不與任何人來往,但他既然是楚凌雲的朋友,面子自然也不會小,成親這日靖安侯府竟然也高朋滿座,笑語喧譁,其熱鬧程度不亞於皇子大婚。

衆人不時彼此交談,更好奇新娘子究竟是何來歷。但不管怎樣,她必定出身富貴人家,否則送親隊伍不會有那麼大的氣派。

而對於水冰玉的身份,衆人也早已套好了詞,就說她是外地某富商家的獨生女,偶然與藍醉相識,便彼此傾心,這才成就了一樁美好姻緣。

這話究竟是真是假,沒有人計較,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來湊個熱鬧,享受一番美酒美食也就是了,順便再祝人家白頭偕老。反正是舉手之勞,何樂不爲?

不多時,大婚儀式舉行完畢,二人被送入了洞房,留下一衆賓客在大廳中繼續開懷暢飲。

進了洞房,藍醉簡直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卻更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站在門口撓了撓頭,他只好出聲請教:“冰玉,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水冰玉羞不可抑,卻又忍不住笑出了聲:“笨人,當然是先揭開我的紅蓋頭,難道你要一晚上對着這塊紅布說話嗎?”

藍醉恍然大悟:“啊,對對!你等着,我馬上來!”

片刻之後,水冰玉只覺得眼前一亮,一張被燭火映得俊美無雙臉已經出現在面前,她不由俏臉一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藍醉根本找不出合適的詞形容自己剎那間的驚豔,選了半天,他只好說出了最俗的一句話:“冰玉,你好美!”

水冰玉越發羞得不敢擡頭,但就在此時,卻聽一人帶笑的聲音響起:“是嗎?有多美?我們也來看看好不好?”

藍醉一回頭,看清楚來人之後立刻眼睛一亮:“凌雲,你是來送給我們驚喜的嗎?”

來的正是楚凌雲和端木琉璃,聽到問話,他含笑點頭:“沒錯,我說過的,要在你們大婚之夜送上一份好禮,我相信聽了這個驚喜之後,你們的洞房花燭將更加恩愛甜蜜,而且再無任何遺憾。”

藍醉越發迫不及待:“你快說吧,我都等不及了!”

楚凌雲微笑,轉頭看了看水冰玉:“好,你聽清楚,這份好禮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盟魂血咒我能解。”

兩人聞言先是一呆,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片刻之後眼中才突然射出了狂喜的光芒:“什麼?你能解?”

楚凌雲點頭:“沒錯,我能解,而且是真正的能解。解掉之後藍醉將會恢復正常,至少活個七老八十是沒有問題的,說不定還能長命百歲。”

兩人這才相信自己沒有聽錯,忍不住興奮地握緊了對方的手。看着端木琉璃,藍醉含笑開口:“既如此,從此之後我便不能守護你了,但有凌雲在,他一定可以保護你萬無一失。”

端木琉璃微笑點頭:“從此之後,你唯一要守護的人就是冰玉,而且要做到萬無一失。”

藍醉堅毅地點頭:“我會的!不過凌雲,你是什麼時候弄到解法的?爲什麼一定要到此刻才告訴我?”

楚凌雲故作神秘地笑笑:“故意這個時候告訴你,就是想考驗考驗你們,尤其是冰玉,我要看看她的決心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那麼大,恭喜你們,通過考驗了!至於我什麼時候弄到解法的,這很重要嗎?”

想到自己終於可以永遠陪伴着水冰玉,藍醉的一顆心早就真的醉了:“不重要,凌雲,謝謝你!”

楚凌雲含笑搖頭:“不客氣,你好好洞房,明日我就幫你解掉盟魂血咒。”

藍醉開心地點頭,閒雜人等便都退了出去,把這人生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刻留給了兩人。

盟魂血咒的解法楚凌雲一直都知道,之所以不說,是因爲他想看一看藍醉是不是火鳳丹的主人。不過很想明顯,他不是。而且如今他又有了水冰玉,便沒有必要繼續折磨他了。

新郎新娘忙着洞房,端木琉璃只好替他們招呼客人。楚凌雲剛要上去幫忙,便聽到對面屋頂上傳來段修羅的聲音:“狼王,上來陪我喝幾杯。”

楚凌雲笑笑,飛身上了屋頂:“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下面沒人陪你喝嗎?”

段修羅遞給他一壺酒:“人是不少,不過有資格陪我喝酒的人還真不多。琅王,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比試,等你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咱們再好好打一場。”

楚凌雲接過酒壺喝了幾口:“沒問題。不過我瞧你這架勢,短時間內沒打算離開吧?”

“是。”段修羅點頭,“暫時我會繼續留在靖安侯府,當然會時不時過來蹭幾頓飯。你家王妃的廚藝真不是吹的,少有人及。”

楚凌雲轉過頭,靜靜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透着暖意。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段修羅故意哼了一聲:“看什麼?你以爲我是爲你留下來的?少自作多情了。我是怕藍醉欺負冰玉,所以必須留下監督他一段時間。”

楚凌雲微笑:“是,我明白,你還想讓琉璃多做些好吃的給你。”

“就是嘛!”段修羅晃了晃腦袋,“更何況我是走是留全憑我自己高興,你管不着。”

見他如此,楚凌雲乾脆將矯情的話全都扔到一旁:“你長留此處,地獄門……”

“沒事。”段修羅搖頭,“之前我也是天南海北到處跑,不曾整天窩在總壇。門中的事務我一向靠傳書指揮,而且還有那些護法在,完全沒問題。”

楚凌雲點頭:“你有數就好。段修羅,你並不欠我,我不希望你因爲我受到任何傷害,或者造成任何不便。”

段修羅嗤了一聲:“廢話,我當然不欠你,我欠你家王妃的。你要實在過意不去,就當我是在還王妃的情,反正你二人不分彼此。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通的。”

楚凌雲沉默片刻,淡然一笑:“好。不過記着,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以保住你這條命爲第一選擇,我不想欠你。”

“放心,我會的,我這條命金貴着呢!”段修羅大刺刺地點頭,“不過說來也是,都這麼久了,楚凌霄始終沒有動靜,是不是躲起來重新修煉日月神功了?”

楚凌雲仰望着頭頂的星空,沉默片刻後才微微一嘆:“我只擔心,他此時已經不在東越國,而且修煉日月神功並不是他唯一要做的事……”

他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而且此時的楚凌霄的確早已離開了東越國。

冬日的午後,陽光並不強烈,曬在身上卻也有幾分暖意,令人昏昏欲睡。

因爲臨近沙漠,即便是個大晴天,西朗國都城的天空卻也總是黃沙漫漫,連陽光都比別處渾濁、昏黃,令人無端的有些心煩意亂。

西朗國太子西門紫龍今日一早起牀便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令他一陣陣煩躁不堪,乾脆命人在御花園內的涼亭中擺了些酒菜,一個人自斟自飲,順便讓冬日的寒風將他吹得冷靜一些。

大冬天在涼亭內飲酒?

聽到這個命令的人無不面面相覷,深度懷疑太子殿下是不是昨夜入睡時不曾關好門窗,被夜風吹得發燒了。不過主子既然有令,他們當然照做。

幾杯酒下肚,再加上冷風一吹,果然稍稍舒緩了些。西門紫龍吐出一口氣,跟着眉頭緊鎖。

之前看到楚凌霄登基爲帝,他們還狂喜萬分,以爲終於夙願得償。誰知當他們上門索要應得那一部分時,楚凌霄卻諸多借口,百般推諉,令他們掃興而歸。不等他們想出法子逼他就範,緊跟着便風雲突變,楚凌霄居然被狼王揭開了真面目,一切都無法收拾了!

情知不妙,三人一拍即合,各自連夜逃離,先回國避避風頭再說。不久之後傳來消息,說楚凌霄的日月神功被楚凌雲所破,如今已負傷而逃,皇上已經下令全國通緝,並且替琅王府和楚家軍洗清了冤屈。

得知此事,西門紫龍又驚又喜,驚的是狼王果然是名副其實的不敗神話,連日月神功都破得了。喜的是楚凌霄的神功既然已經被破,說不定早已一命嗚呼,他們的秘密便永遠不會曝光了!而且這麼久都沒有他的消息,想必他真的已經死了吧?

想到此,他不由長出一口氣,身後已傳來一陣腳步聲響,跟着眼前人影一閃,一個男子帶笑的聲音已經響起:“原來是太子哥哥,臣弟有禮了!” wωω¸ ttκá n¸ co

來人正是四皇子西門紫照。之前他一直與東越國七皇子楚凌歡合作,企圖得到一些根本得不到的利益。後來看到狼王浴火重生,他便知道一切都是奢望,終於漸漸打消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算得上是明智之舉。

暫時將腦中雜七雜八的念頭甩在一邊,西門紫龍含笑點頭:“四弟不必客氣,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正好本宮一個人也悶得很。”

西門紫照施禮落座:“多謝太子哥哥,正好閒來無事,就陪太子哥哥聊幾句吧。”

吩咐侍女取了酒杯等用具,西門紫照已執起酒壺替兩人斟滿。幾杯酒下肚,一股暖意上涌,頓覺冬日的寒風也不那麼刺骨了。

“對了,天鷹神女還沒有下落嗎?”西門紫龍突然開口,“本宮聽說天鷹教最近又出動不少弟子去過好幾個地方了。”

西門紫照嘆了口氣:“沒有。之前雖然查到了一些線索,但經過證實,基本都是誤傳,沒有任何價值。”

西門紫龍沉默片刻:“原本還以爲端木琉璃的母親木靈芝最有可能是潛逃多年的天鷹神女,誰知還是空歡喜一場。”

“不就是說?虧臣弟還不遠千里趕過去查證,卻是白跑一趟。”西門紫照又嘆了口氣,“真是奇怪,雖然天下之大,但天鷹教已經找了這麼多年,卻死活音訊全無,莫非天鷹神女已經不在人世了?”

“有可能。”西門紫龍點了點頭,“若是如此可就糟糕了,天鷹教的聖物只怕也很難找回。”

西門紫照沉默片刻,卻仍然無計可施:“沒辦法,只能希望洛展白儘快找到更多的線索,否則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洛展白便是天鷹教如今的教主,也是他解開了當年負責伺候天鷹神女的那名侍女被封的記憶,他們才一路找到東越國去的。

又閒聊片刻,隨着日頭漸漸西斜,二人均覺有些不勝寒意,便起身離開,各自回到了寢宮。因爲心中煩悶,西門紫龍多喝了幾杯,此刻酒意襲來,頗有些昏昏欲睡,便交代任何人不準打擾,接着一頭栽到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朦朧的他突然聽到耳邊似乎有一些異樣的響動,不由皺了皺眉,慢慢睜開了眼睛。然而緊跟着,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他渾身一激靈,跟着呼的一下坐起了身:這裡不是太子東宮!這是什麼地方?

四周空曠無比,只有凜冽的寒風不時吹過,分明就是某處的屋頂!天!自己不是在寢宮內睡覺嗎?怎麼睡到屋頂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