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奇一聽此言有些動容:“唯一?”
“是。”楚凌雲微微一笑,牽着琉璃的手輕輕緊了緊。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豈不就是說,在場女子竟不如一個殘廢的女子入得琅王的眼?
一旁的楚凌揚早已被楚凌雲的決定驚得一跳,險些開口阻止,可被楚天奇警告般瞪了一眼後,狠狠捏了下拳頭,卻是不敢輕舉妄動。
楚天奇見他安分這才滿意,轉而衝楚凌雲慈笑道:“你中意就好,只不過……玉琉璃,你可願意?”
這個淡定嫺雅的女子給他的印象極好,原本打定主意不管女方意願的楚天奇居然有些不忍心強迫她了。
玉琉璃轉頭看楚凌雲時,他也正側頭看她,她與他視線相觸不過剎那便收回了視線,紅脣一勾,輕輕道:“臣女……願遵從天意。”
“好!”楚天奇喜得立刻拍板定案,捋須大笑,“如此,玉琉璃便是雲兒唯一的王妃!定國公,你與朕仍然是親家!”
此事既定,衆人便各自散去,邊走邊議論紛紛,褒貶不一。
楚凌揚氣得臉色鐵青,拂袖離去。
而玉琉璃也隨着心情複雜的玉家姐妹跟在玉銘煊身後離去。
看着玉琉璃嫺靜的背影,楚凌雲的貼身侍衛秦錚卻突然吐出一口氣:“王爺……果真打算娶玉三小姐爲妃嗎?”
楚凌雲斜倚在椅背上,笑得有幾分無辜:“難道我娶琉璃,看着很像是兒戲?”
秦錚無奈朝天翻了個白眼……自從跟了琅王,他便發覺自己翻白眼的次數增多了,“自蘇小姐之後,王爺再沒有對其餘女子動過心。”
楚凌雲沉默片刻,突地回頭衝秦錚一笑:“秦錚啊,你莫不是忘了,娶妃……並非要娶讓自己動心癡愛的女人。”
秦錚一愣,想到了他的身份,想到了他落得如此下場的緣由……
楚凌雲嗤笑着低頭,脣角的笑意漸漸變得銳利:“你還看不出來嗎,薔薇盛會,琅王必須有一位王妃,既然必須要有,那麼這人選,也得由我來定!”
“可這對玉三小姐不公平。”秦錚想到那個淡然如蓮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楚凌雲目光清淡如水,漠然的近乎於無情,“天意難違。”
誰讓那麼多人中,偏偏只有她挑中了蝴蝶釵。
玉琉璃回到琉璃軒時天色已晚,纔要就寢時,卻見燭火一陣搖晃,房中已多了一個人影:“玉琉璃!”
竟是怒火中燒的楚凌揚。
玉琉璃微微皺眉,神情冷淡,“王爺,夜色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諸多不便,請回。”
“呵,這被賜了婚的,口氣就是不一樣!”楚凌揚陰沉沉地冷笑着,一步一步逼了過來,“玉琉璃,你以爲就憑三弟那個廢人,真的可以保你一世榮華?本王怕你今日過門,明日便成了寡婦!”
玉琉璃面色不變,起身錯開一步,仍舊笑得溫和:“琨王多慮了。我與琅王若做不成陽世的夫妻,便到陰間再續夫妻情緣,卻不知,哪裡來的寡婦?”
“你……”楚凌揚惱怒不堪,手握成拳又逼上一步,卻是緩和了臉色,做出一副款款深情來,“琉璃,本王知道你還在爲退婚的事生氣,本王只是被人迷惑,太過草率,你且消消氣,明日本王便向父皇稟明,仍舊娶你爲妃……”
玉琉璃因他的厚顏無恥驚了一下,淡淡笑着拒絕:“琨王殿下,琉璃嫁與琅王是天意難違……”
“閉嘴!”楚凌揚咬牙喝止了她,“你是本王的妃子,休想嫁給別人!本王乾脆要了你,看誰還敢要你!”
他說着,人已朝着玉琉璃撲來。
玉琉璃目光一冷,腳步一錯退開了些,眼中已有了怒意,“琨王,請你自重!”
“叫什麼?”楚凌揚見她躲開,惱恨的又逼近幾分,“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乖乖……啊!”
後面的話陡然化作了一聲淒厲的尖叫,楚凌揚如同被蠍子蟄了一般蹦了起來,拼命伸長手臂在後背上抓撓,卻偏偏力不從心,叫聲倒是越來越淒厲:“啊!啊!痛死了……啊……”
在他轉身的剎那,玉琉璃清晰地看到他的後背上已經釘滿了無數細若髮絲的銀針,不由無奈地嘆了口氣:狼王,你果然夠狠。
這細如髮絲的銀針正是楚凌雲的獨門暗器“無邊絲雨細如愁”,名字雖詩意的要命,但若中了這暗器便一點也不詩意了,只剩下了“要命”!
如此霸道的暗器,楚凌雲竟然毫不客氣地拿來招呼自己的親哥哥。
“什麼人竟然夜闖琉璃軒,意圖對本王的未婚妻不軌?”怒喝聲中,房門已被人一把推開,秦錚推着神情焦急的楚凌雲進門,十分驚訝的叫了聲,“琨王……”
“大皇兄?怎麼會是你?我從窗口看到有人意圖非禮琉璃,還以爲是歹人闖入,這才下了重手,你……你還好吧?”楚凌雲似乎沒想到竟是楚凌揚,擔憂的俯身來問。
楚凌揚早已痛得嘴角抽搐,卻有苦說不出:玉琉璃已是楚凌雲的未婚妻,他夤夜闖入意圖非禮,楚凌雲打死他都不嫌多。
強忍劇痛,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三弟……誤會了,我只是湊巧路過……”
“原來如此,是我莽撞了。”楚凌雲滿臉愧疚,“銀針不能久留,你快些回去拔除,千萬不可折斷。”
方纔出手的時候怎不見你這麼仁慈?秦錚見怪不怪,暗中爲楚凌揚鞠一把同情的……汗。楚凌揚哪裡還敢逗留,逃也似的離開了。
楚凌雲的眸中閃過一點寒光,卻依然笑得溫和:“可好?”
“嗯。”玉琉璃點頭,“這麼晚了,琅王怎會到此?”
“白日裡我瞧出大皇兄不甘心,便猜到他會來找你。”楚凌雲眸中的寒光漸漸隱沒,只餘溫和,“琉璃,小心提防着他些。”
玉琉璃淡淡地一笑:“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弱不禁風,如果只能成爲累贅,我根本不會答應做你的劍鞘。”
楚凌雲慢慢搖了搖頭:“琉璃,劍和劍鞘是生死相依的,所以你永遠都不是我的累贅。”
想起“無情最是帝王家”,想起“幾曾見帝王天子有真情”,玉琉璃的微笑隱隱尖銳了幾分:“當一把劍想要鋒芒畢露、爬上巔峰,那麼劍鞘便不只是累贅,更是阻礙,它會遮住劍的光芒。這樣的束縛,應該是任何一把劍都無法忍受的。”
這幾句話無疑很鋒利,楚凌雲脣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一雙碧綠的眼眸幽深如夜空:“琉璃,雖然你這話很傷人,但我容許你傷我。如今你做我的劍鞘,是爲了遮住我這一身殘缺。有朝一日我光芒萬丈,也只願爲你一個人綻放。”
玉琉璃心中有些震動,卻只是淡淡地說道:“夜色已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諸多不便,琅王還是請回吧。”
楚凌雲靜靜地看着她:“琉璃,你是否覺得嫁給我很委屈?否則爲什麼不願意與我相處片刻?”
玉琉璃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罷了,你不必解釋,我走。”楚凌雲笑了笑,“或許這門親事你還需要重新考慮,我等你的消息。如果實在不願嫁,我放手就是。”
輪椅上的背影漸漸消失,玉琉璃卻並沒有挽留的衝動。前世身爲世界頂尖特工,她早已絕情絕愛。
“三小姐好像沒有追出來。”秦錚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嗯。”楚凌雲笑笑,眼眸射出幽冷深沉的綠色光芒,“玉琉璃看似溫和,其實比誰都涼薄,追出來纔有鬼,回去再說。”
琅王府內,一陣持續不斷的劇烈咳嗽正自書房內傳來,聽來令人無比揪心。
蘇天寧和秦錚站在一旁,卻都滿臉無奈。許久之後,楚凌雲拭去脣邊的血跡,淡淡地說道:“秦錚,我是不是快一命嗚呼了?”
秦錚愣了一下,突然發現楚凌雲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潮紅,立刻伸手試了試,跟着臉色微變:“王爺,你又發燒了?”
“嗯。”楚凌雲將染血的帕子扔在一旁,“昨夜開始燒起來的,上次你開的退燒藥已經無效,不必再忙活。”
簫朗越發着急:“可……”
楚凌雲不再理會他,轉向了蘇天寧:“玉琉璃有什麼動靜?”
蘇天寧搖頭:“沒有。凌雲,薔薇盛會上三小姐既然沒有拒絕,我想她已經打算成全這段姻緣。”
楚凌雲不置可否,越來越高的體溫讓他極度不適,腦中更是越來越混亂。秦錚無比擔心,送他回房歇息之後便與蘇天寧一起退了出來。
“蘇公子,王爺對三小姐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奇怪?”秦錚壓低聲音問道。
蘇天寧毫不猶豫地點頭:“是有些奇怪,明明不曾動心,卻又不願放手。”
秦錚摸着下巴做深思狀:“或許……這是動心的前兆?”
蘇天寧愣了一下,繼而苦笑:“準備動心了還玩這些?是嫌死得不夠快嗎……呸呸呸!過往神仙請聽清,壞的不靈好的靈……”
秦錚忍不住嘆了口氣,蘇天寧眼中的焦慮也越來越濃:“秦錚,王爺的咳疾真的無藥可醫嗎?你是神醫的高徒……”
“神醫都束手無策,何況是神醫的徒弟?”秦錚搖頭,“王爺這咳疾是外傷所致,我實在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