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琉璃笑笑:“沒那麼簡單的。大沙漠中的地面狀況並非一成不變,只需一場風暴,便可將你挖開的坑全部填平,一切又要從頭開始。否則你以爲順元帝陵爲何直到幾百年前才被天上閣打開?”
正說着,突然聽到蘇天寧萬分驚喜地叫道:“石頭?是不是挖到墓門了?”
一聲招呼,衆人齊齊地靠了過去。藍月白定睛一看,立刻微笑點頭:“不錯,這便是陵墓的入口,大家繼續挖吧,得讓這塊石板的這一面整個露出來。”
看到面前的沙坑已有三米多深,端木琉璃的眼中不由略過一抹驚奇:“藍閣主,之前你說這陵墓你已進來了好幾次,難道每次都要這樣挖開一個大坑?憑你一人之力怎能辦到?”
“自然並非我一個人,”藍月白搖頭,“之前我進去的時候帶着大批天上閣的弟子,人數比你們只多不少。不過幾次入內都沒有任何收穫,我已預感到憑我的本事是找不到血寒玉的,這才讓他們暫時回去,我一個人留了下來。”
端木琉璃恍然,繼而更加不解:“閣中弟子既已離開,你一個人留下還有什麼意義?”
藍月白的動作微微一頓,卻並不回頭,口中輕聲說道:“我在等你。”
這四個字雖然簡單,卻令端木琉璃身形一凝,一股令她極爲不安的感覺瞬間從心頭掠了過去!
“你怕什麼?”藍月白突然開口,脣角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意,“我的意思是說狼王聰明絕頂,無人能及,我能查到琉璃球內的驚喜是血寒玉,他怎麼可能查不到?但他畢竟不良於行,只能派最信任的人代他前來,而這個人,舍你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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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琉璃恍然:“所以你一直徘徊不去,就是因爲知道我早晚會來?”
“是。”藍月白點頭,“不過你不要誤會,我等你並不是爲了跟你搶血寒玉,只是想先睹爲快,看看血寒玉究竟是什麼樣子。還有,我也想知道究竟如何才能找到它。”
端木琉璃暫時沒有說話,藍月白已微微苦笑起來:“自相識至今,除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失態,我對王妃應該沒有不軌之舉吧?爲何王妃總覺得我一言一行都包藏禍心?”
端木琉璃搖頭:“藍閣主誤會了,我並無此意。我只是在想,萬一我也找不到血寒玉,豈不是讓閣主白等一場?”
藍月白沉默片刻,再開口時已恢復了往日的優雅從容:“不會的,王妃此來本就是勢在必得,就算真的找不到,我也可以死心了不是嗎?”
端木琉璃笑笑,什麼也沒說。
挖掘工作繼續進行了片刻,看看天色已接近正午,端木琉璃命令衆人先行休息,太陽落山之後再開始工作不遲。此時,石板已經露出了大約一米左右,已可以看出正是一扇門的形狀。
黃昏之時,挖掘工作繼續。或許是因爲看到了希望,再加上經過充足的休息體力已經恢復,衆人俱都幹勁十足,終於在夜色徹底吞沒這片大沙漠的同時將這塊石板面前的沙子全部清理乾淨了!
蘇天蔻的意思是立即進入陵墓,藍月白卻表示反對:“不行,要打開這扇石門,必須通過石門上的花紋打開機關。晚上光線太暗,即便燃起火把也無法看清,何況火把容易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既如此,還多說什麼?衆人只得各自找地方休息,一切等明日一早再說。
看着藍月白走遠了些,蘇天蔻不由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問道:“琉璃,藍月白可不可信啊?我怎麼覺得他有些陰陽怪氣的?”
端木琉璃回頭看着她,輕輕眨了眨眼。蘇天蔻不由吐了吐舌頭:“怎麼,你又要說我疑神疑鬼?沒辦法,多疑是女人的通病。”
“不,我的意思是,你也這樣認爲?”端木琉璃笑了笑,目光卻有些凝重,“說實話,我相信他不會與我們搶血寒玉,但是不知爲什麼,我就是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蘇天蔻想了想:“不管他,總之有我們在,他應該不敢對你怎麼樣。只要一拿到血寒玉,咱們便與他分道揚鑣。”
夜色漸深。
“殿下,他們都已就寢。”趙臻過來稟報,“怕被他們發現,屬下等不敢靠得太近,看不清具體的狀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應該找到了陵墓的入口。”
“這不奇怪,”西門紫龍扯了扯嘴角,“兩百年前,順元帝陵就是被天上閣找到的,藍月白雖然晚生了兩百年,沒有親自參與當日之事,但天上閣盜過的所有陵墓都有文字記載,他自然能找到入口。”
北宮律川皺了皺眉:“狼王不是急於找到血寒玉嗎?入口既已顯現,他的人居然還有心思就寢?”
西門紫龍哼了一聲:“那誰知道?或許他們是想養精蓄銳,明日一舉成功。總之咱們只要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們,別讓他們溜了就好。”
北宮律川點頭:“傳令下去,輪流監視他們的動向,不得有誤!”
“是!”
屬下領命退下,三人暫時安靜了下去,半晌無言。許久之後,西門紫龍突然自嘲一般嘆了口氣:“如果我們知道如何拿到血寒玉就好了,直接拿了就走,省得受這些罪!”
“可惜就可惜在我們不知道。”北宮律川也跟着嘆氣,“本以爲那寒毒早晚會要了狼王的命,誰知道千等萬盼,盼來的不是死神,而是救星!世上怎麼會有端木琉璃這號人?如果沒有她,咱們的心腹大患早就灰飛煙滅了!”
“誰說不是?”南宮劍鴻咬了咬牙,“她死就死了,臨死前還要揭開那個千古之謎,簡直就是我們的災星!”
“但卻是狼王的福星,”西門紫龍皺了皺眉,“我現在最擔心的問題有兩個,一是咱們能否奪下血寒玉,二是除了血寒玉,世間是否真的沒有了其他的解毒之法。”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重新沉默。第二點暫時是顧不得了,至於第一點……就看上天是不是眷顧了!
衆人各懷心思的等待中,晨曦終於降臨。簡單地吃了些東西,蘇天蔻等人早已收拾好一切,只等進入陵墓。
好在藍月白也明白他們的心情,早已走到石門前仔細地看了起來。石門上雕刻的花紋異常繁複,包括雲紋、水紋等等,更有象徵帝后無上權威的龍鳳,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難怪藍閣主說白天都容易看錯,果然不假,”端木琉璃不由嘆了口氣,“這花紋千回百繞,看久了都覺得眼暈。”
藍月白微微一笑:“王妃只管放心,兩百年前打開順元帝陵的那位閣主在手札中詳細記載了開啓這扇石門的方法,花紋雖繁複,對我們來說卻無絲毫阻礙。”
說着,他已順着紋路依次按下了幾個地方,接着又在別的地方敲敲打打了半天,最後對準一條飛龍的龍眼用力一按:“大家退後,石門馬上就要開了!”
衆人依言退後了些,只聽一陣“吱嘎噶、吱嘎噶”的聲音傳來,原本緊閉的石門果然慢慢往旁邊移去,一個烏黑的洞口呈現在眼前!
“王妃退後!”狼燕本能地擋在端木琉璃面前,“小心門內有機關!”
在陵墓的入口處設置兇險的機關幾乎是必然的選擇,也是防盜的必要手段。然而藍月白卻微笑搖頭:“姑娘不必擔心,如果門內有機關,我怎會不提醒各位注意?”
倒也是。狼燕撓撓頭,故意滿臉若無其事:“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藍月白也不與她計較,接着說道:“王妃,之前我已進去好幾次,並按照閣主手札上的記載關閉了所有的機關,所以請各位燃起火把,隨我進去便是。”
端木琉璃點頭,吩咐所有隱衛點燃火把入內。等衆人全部進了墓道,藍月白才啓動機關將石門重新關閉,並隨口解釋了一句:“如今這石門已只能從裡面開啓,即便有人知道方法,也無法從外面打開。”
端木琉璃點頭,與他並肩一起順着長長的墓道向前走着。墓道的上下左右四面都是平滑如鏡的巨石,彼此之間嚴絲合縫,居然一粒黃沙都看不到。處身其中,任誰都難以相信外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漠!
看到這一幕,端木琉璃不由嘆了口氣:“如此浩大的工程,還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順元帝一生雖勤政愛民,卻也有好大喜功之嫌。”
“這自來就是帝王的通病,順元帝雖然是個好皇帝,卻也不能免俗。”藍月白微笑,“王妃請看,順元帝的墓道共有8個過洞,9個天井,10個小龕,最後是墓室,全長約四十丈左右。”
左右兩側的石壁上雕刻着城牆、樓闕、宮城等等,顯然象徵着帝王都城和宮殿的景象。各天井的兩壁也繪有彩畫,大多爲花鳥、仕女圖,豔麗繁複,令人歎爲觀止。而這些,無疑就是順元帝時代的縮影。
很快來到了主墓室前,藍月白啓動機關打開石門,衆人依次而入。這座墓室寬敞之極,目測看來有五丈見方,面積少說也有兩百平米左右!只是墓室之中顯得有些空蕩,除了那巨大的棺槨,幾乎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
看了藍月白一眼,端木琉璃不由一笑:“拿得還真乾淨。”
藍月白呵呵一笑:“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進來了,自然不能放過任何值錢的東西,否則就算閣主願意,閣中弟子也不答應。不過咱們歷來有祖訓:棺槨中的陪葬品雖然可以拿,但不得破壞墓主人的屍骸,拿走東西之後必須重新整理好一切,好令其安息。”
你連人家的墳都刨了,棺材也打開翻了個夠,還指望人家安息?
端木琉璃深深地不敢苟同,卻並未多說,只是看了看那邊的棺槨:“棺材你打開過?”
“不是我,是我的先祖。”藍月白搖頭又點頭,“不過棺材的確已打開過,裡面的陪葬品都已取走,除了兩具屍骸別無他物。雖然已經過去兩千多年,肉身早已腐爛,不過骸骨還十分完整。”
端木琉璃目光閃爍:“我的意思是說,棺材你重新打開過嗎?血寒玉會不會就在棺中?”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藍月白點了點頭,“所以我也曾幾次打開棺材,裡裡外外找了好幾次,卻都沒有任何發現。想必是還有什麼機關沒有找到也說不定。”
端木琉璃沉吟着,突然眼睛一亮:“啊!線路圖!”
說着,她立刻取出那幅從琉璃球內描摹出來的線路圖,就着火光仔細看了起來。藍月白也側頭看去,一邊與墓室中的格局相對照:“這線路圖似乎有些奇怪,至少我一直沒能看懂它在指示些什麼。”
端木琉璃一邊四處逡巡一邊問道:“藍閣主,你早就知道那琉璃球來自這座皇陵,爲何不直接來這裡找血寒玉?”
藍月白苦笑搖頭:“首先,打不開琉璃球,我根本不知道那驚喜究竟是什麼,更不知道它究竟在不在這皇陵之中。其次,查到所謂的驚喜就是血寒玉是最近的事,之後我便去邀你同行了。根據史料記載,血寒玉自作爲隨葬品進入墓穴之後,便再也沒有在世間出現過,也就是說,它應該還在這皇陵之中。”
這一點與楚凌雲當日所說的吻合。端木琉璃點頭,眉頭卻皺了起來:“藍閣主,其實這線路圖並不奇怪,只是欠缺一個起點,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將圖上這個起點與這墓室中的某一處對應起來,其他的應該就比較容易了!”
藍月白點頭:“有道理,那麼該如何對應呢?”
端木琉璃苦笑:“不知道。橫豎大家手中都有一份這樣的線路圖,分開找吧。”
衆人點頭,先將火把固定在一旁,接着各自取出線路圖四處尋找起來。端木琉璃一邊在墓室中慢慢地來回溜達,一邊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這墓室內部是平滑的石板構成,如墓道內一樣嚴絲合縫,相鄰兩塊石板之間的縫隙只怕連針尖都插不進去。四周的牆壁和頂上都雕滿了佛教內容的裝飾,每面牆上都雕有一座菩薩立像,他們頭上戴有蓮花瓣的佛冠,肩上披着飄舞的長巾,雙手還掐着西蕃蓮。下身穿着長裙,腰上繫着長長的垂珠菊花,立在出水的芙蓉花上,面目脈脈含情,體態輕盈端莊,在高起的雕像周圍裝飾着淺浮雕的卷草紋。
每座菩薩立像的旁邊,都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一團團類似花紋的圖案,端木琉璃一眼便看出那是大威帝國的古文字,根據四周的圖像來看,應該是一些經文。
擡頭看去,頂部刻有一朵巨大的佛花,花心由佛像和經文組成,外圈有數個花瓣。所有這些菩薩像、經文、裝飾圖案都妥貼地安置在墓室的牆上、頂上,佈局緊湊,雕刻細膩,儼然成了一座地下佛堂。
史料記載,順元帝瀟正崇一貫崇尚佛教,在位時便大興佛教建築,想不到墓室之中也充斥着如此濃厚的佛教氛圍。只是雕出這些畫像和文字還不知費了多少功夫,如今根本無法想象。
搖了搖頭,端木琉璃只覺得因爲仰頭看頂上的圖案太久,脖子已經有些發酸。就在她打算低下頭繼續查找線索時,目光卻陡然一凝……
頂上那朵佛花的花心是由佛像和經文組成,雖然同樣是大威帝國的古文字,她卻突然認出那些經文的第一個字居然是“天!”
當日她在那琉璃球內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圖案,猜到那是某一種古文字,便讓楚凌雲拿給通天閣進行研究。不久之後消息反饋回來,證實那種文字來自大威帝國,翻譯過來便是“天、方、功、圓”等十幾個字!
除此之外,每個字的旁邊還有一個凸起的圓點,那根來回盤繞的線正是由這些圓點連在一起的!換句話說,是不是隻要找到琉璃球內那十幾個字的位置,便會有所收穫?
一念及此,端木琉璃興奮不已,但因並不確定這個判斷是否正確,她暫時沒有聲張,沉住氣繼續看了下去。看到這個花心中的“天”字,她又低頭對照了一下手中的線路圖,順着那根線的指引拐來拐去,片刻後果然在下一個指定的位置看到了那個“方”字!
太好了!如此看來,這個思路是正確的!
剋制着興奮的心情,她繼續往下看,發現那根線雖然不停地來回盤繞,但若看直線距離,是慢慢往東邊移動的。等她順利找到那個“圓”字,已經離開了花心,開始向東面的牆壁上延伸!
也就是說,這線路圖的起點居然在衆人的頭頂,然後一路向下,若無意外,終點應該就是血寒玉的所在!
一面緊盯着東面牆壁上的經文,繼續尋找線路圖上的文字,端木琉璃早已不知不覺地繞過巨大的棺槨走到了牆壁前。牆壁與棺槨之間大約有三尺距離,容納纖細的她綽綽有餘。
早已注意到她的動作,狼燕不由低聲問道:“蘇小姐,王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一定是。”蘇天蔻悄聲迴應,“你看她一直盯着牆壁看個不停,說不定已經找到血寒玉了!”
“真的?”狼燕大喜,“那我們快過去看看吧!”
蘇天蔻點頭,兩人立刻邁步奔了過去,蘇天蔻更是迫不及待地開口:“琉璃,有什麼線索?”
端木琉璃眉頭微皺,眼眸卻閃閃地發出微光:本以爲線路圖的終點就是血寒玉的所在,而如今的狀況是,那根線已經延伸到了棺槨上,卻依然沒有抵達終點!
略一沉吟,她開口說道:“藍閣主,棺槨是不是直接打開就可以?”
藍月白也早已靠了過來,點頭說道:“棺蓋上原本也有數道兇險萬分的機關,不過也早已被我的先祖破壞,只要力氣夠大,便可直接將棺蓋推到一旁。”
端木琉璃點頭:“天寧,叫人打開棺蓋!”
蘇天寧答應一聲,命一衆隱衛照命令行事。藍月白抿了抿脣,頗有些不解:“王妃認爲血寒玉在棺槨中?可是我已找了好幾次……對了!莫非棺槨上有夾層?”
這棺槨乃是用堅硬無比的青石鑄成,要想造出夾層自然並不容易。不過這總算是一種思路,端木琉璃點頭說道:“這我倒沒有想到,不過也不無可能,打開看看再說。”
說話間,隱衛已將沉重的棺蓋緩緩推在了一旁,還好不久之前剛剛被藍月白的人打開過,是以並沒有太濃烈的氣味散發出來。
前世身爲法醫特工,端木琉璃自然不怵頭看到屍體,早已邁步靠了過去,低下頭仔細地看着。
誠如藍月白所說,所有陪葬品都已被天上閣的人取走,棺內已只剩兩副骨架。不過他們也恪守祖訓,儘量不破壞墓主人的屍骸,兩副骨架基本保持着原樣,沒有明顯的移動痕跡。
然而看到這兩副骨架,端木琉璃卻不由愣了一下,脫口說道:“怎麼會這樣?”
衆人聞言都吃了一驚,藍月白忙追問了一句:“王妃,怎麼了?”
面對衆人好奇的目光,端木琉璃挑了挑脣角:“這兩個人,都是女子。”
片刻的靜寂之後,衆人齊聲驚呼:“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順元帝的陵墓之中自然應該有順元帝的屍體,就算是兩個人,也應該是一帝一後纔對,怎麼會是兩個女子?
“王妃,您看錯了吧?”狼燕盯着兩副骨架看來看去,“還有,您憑什麼說是兩個女子?”
“就憑我醫術還不錯。”端木琉璃懶得多做解釋,“總之這棺槨之中必有古怪,我想天上閣並沒有找到順元帝真正的墓室或者是棺槨!”
這一點並不奇怪。爲了防止盜墓賊破壞自己的屍體,攪擾自己的安息,不少帝王也曾用過這個法子,將自己的棺槨或者墓室隱藏在更秘密的地方,好躲過一劫。
藍月白聞言,臉上的神情自是變得有些奇怪,卻也帶着一抹恍然:“當初我的先祖打開這棺槨時,發現隨葬品豐富之程度令人歎爲觀止,完全符合順元帝的身份。王妃的意思是說,順元帝是故意這樣做,好讓我們相信這就是他的棺槨?”
端木琉璃點頭:“不錯,正是如此。普通人只要看到棺中有兩具屍骸,便會想當然地認爲這就是順元帝和他的皇后,再加上隨葬品完全是按照帝王的規格準備的,自然就不會再去尋找其他的棺槨了。”
藍月白抿了抿脣,上下左右四處看了看:“那麼順元帝的棺槨究竟在何處?會不會根本不在這個墓室之中?”
“很難說。”端木琉璃搖頭,“不過我想應該不至於,他費了那麼大的功夫在沙漠之中建了這陵墓,死後應該會長眠於此。所以我猜,最大的可能是這墓室之中另有機關,大家再找找。”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心中不自覺地掠過同一個念頭:既然如此,順元帝真正的棺槨之中會不會有更值錢的寶貝?還有,血寒玉會不會就在他的棺槨之中?
不自覺地有些興奮起來,衆人立刻圍着棺槨來回查看,有的更在上面敲敲打打,看是否果真有夾層。
藍月白及蘇天寧等人則更多地關注四周的牆壁及腳下的地面。既然這墓室之中另有機關,會不會在某一面牆的後面或者是某塊地板的下面另有墓室呢?當下衆人各自忙碌,一邊敲打一邊凝神靜聽,個個神情專注。
端木琉璃依然仔細地觀察着棺中的一切。兩副骨架自然是沒有什麼看頭的,讓她尤其興奮的是,石棺的內壁上也用古文字刻着一些經文,與牆壁上的經文通過那線路圖連在了一起,也就是說,這是一根完整的鏈條,關鍵就看終點究竟在何處!
而石棺內壁上的第一個字,翻譯過來是“進”,就是說讓我進去?右手在石棺上一按,她已飛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了棺中。好在棺中的空間十分寬敞,雖然加了她一個大活人,卻依然綽綽有餘,行走之時還不至於踩到那兩副骨架。
“王妃的膽子真大,”狼燕不由嘆了口氣,“那是棺材,又不是琅王府的浴池,她居然就這麼跳進去了?”
蘇天蔻忍不住失笑:“琉璃的膽子一向都是這麼大的,你現在才知道嗎?”
狼燕嘿嘿一笑,繼續在牆壁上敲打。
“王妃?”藍月白也發現了端木琉璃舉動,“你怎麼進去了?”
端木琉璃指了指:“因爲這裡有個‘進’字。”
藍月白登時滿臉匪夷所思:“讓你進你就進?要不要這麼聽話?萬一裡面有什麼機關……”
“不會的,”端木琉璃一臉無辜,“他見我這麼聽話,哪好意思再用機關對付我?說不定會給我些意外驚喜。”
藍月白愕然:什麼理論這是?
端木琉璃心無旁騖,一點一點地順着線路圖尋找着那些古文字,終於發現這根線的終點就在兩副骨架中間,是一個成人眼珠大小的圓點,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古文字,翻譯過來是“按”。
按?按下去?
彷彿鬼使神差,端木琉璃蹲下了身,居然毫不猶豫地一指按在了那個圓點上!不等她反應過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原本平整光滑的棺底居然像推拉門一般往兩邊拉開,露出了一個大黑洞!緊跟着腳下一空,整個身體已猛地墜了下去!
糟了!啓動機關了!
端木琉璃雖驚不亂,立刻就要甩出隱形鋼絲自救,然而與此同時,那兩塊石板已砰的對接在一起,瞬間恢復了原樣!
這幾聲巨響瞬間驚動了所有人,片刻之後,居然是藍月白首先反應過來,閃電般掠到近前定睛一看,臉色早已大變:“王妃不見了!”
蘇天寧等人隨後趕到,看到面前的一幕登時傻了眼,跟着冷汗涔涔:來之前東陵孤雲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們務必看好王妃,可是如今,他們居然把人看沒了?這回去還有命嗎?
“王妃!”狼燕反應過來之後一聲尖叫,騰地就要跳進去。蘇天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莫慌!先看清楚再說!”
其實有什麼好看的?如今棺中才真正是空空如也了!因爲消失的不僅僅是端木琉璃,就連那兩副骨架也不見了蹤影!
“依我看,這石棺底下一定有密室之類,”藍月白臉色蒼白地開口,竟像是比蘇天寧等人還要緊張,“大家快找找,只要找到機關,便可以把王妃救出來了!”
衆人聞言立刻點頭,紛紛在棺中找了起來。狼燕已經雙眼含淚,一邊找一邊咬牙開口:“藍閣主,你不是說墓室中所有的機關都已關閉了嗎?這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藍月白輕聲開口,“我們一直以爲這就是順元帝的棺槨,便以爲已將這墓室的秘密全部揭開了,誰知……”
狼燕還要指責什麼,蘇天寧已一擡手阻止了她:“狼燕,不得對藍閣主無禮,這並非他的錯!”
狼燕這才恨恨地住口,暗中祈禱着:王妃,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否則咱們都活不成不說,關鍵是王爺體內的劇毒也解不了了!
“你們看,會不會是這個?”藍月白突然指着那個圓點叫了起來,“大家都退後,我來試試!”
“我來吧!”蘇天寧想要上前,“陷入機關的畢竟是王妃,我……”
“是我害了王妃,還是我來!”
不等他說完,藍月白便打斷了他,同時跳入棺中對準那個圓點用力按了下去!這一瞬間,衆人都不由渾身一緊,期待着接下來的一幕。
然而等了片刻,卻什麼都沒有,棺底依然平滑如鏡,連一絲裂縫都沒有!難道機關只開啓一次便失靈了?
藍月白擦了把冷汗,輕輕咬牙:“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衆人彼此對視一眼,越發冷汗如瀑:王妃,你不要嚇我們……
端木琉璃如今顧不得嚇別人,因爲她自己也嚇得不輕。
頭頂光線突然消失的一瞬間,她腦中掠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完蛋!不會就此一命嗚呼,然後就此穿越回去吧?
然而僅僅是片刻之後,隨着通的一聲悶響,她已經落到了實地上,摔得好不疼痛!眼前一團漆黑,沒有一絲聲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慢慢站起身,她掏出懷中的火摺子點燃,一團昏黃的光隨即氤氳開來,她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像是一個密室。空氣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透進來的,雖然稀薄了些,卻可以維持基本的需要。
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她意外地看到旁邊的石壁上有一些孔洞,裡面居然放着數盞油燈!舉起火摺子過去照了照,她隨即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兩千年了,燈里居然還有油!
顧不上多想,端木琉璃用火摺子將所有的油燈全部點燃,光線終於亮了起來,已足以看清密室內的一切。熄滅火摺子轉過身,她登時一聲驚呼,腳底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通的一聲撞上石壁才停了下來!
不同於普通的墓室,這間密室看起來更像一個活人居住的地方!其內的一切都是按照帝王的寢宮佈置的,靠牆的地方擺放着一張大牀,三四個人並排躺在上面都綽綽有餘。牀頭一側擺着梳妝檯,再往旁邊則是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陳設儘管並不複雜,用料也只是堅硬的青石,卻依然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皇家氣勢!
而這些並不是令端木琉璃驚叫出聲的原因,真正讓她吃驚的是正對門的椅子上居然坐着一個長髯飄飄的男子,正對着她微微地笑着!
畢竟是來自現代社會的法醫特工,最初的恐懼過去之後,端木琉璃很快便鎮定下來,這才仔細看了幾眼。
可以肯定那男子已是個死人,而且已是耄耋之年,是以鬚髮皆白,是個垂垂老者。但從他那身金碧輝煌的龍袍來看,應該就是這座陵墓的主人,順元帝瀟正崇!
果然,她方纔的猜測是正確的,外面棺槨中的兩具屍骨只是爲了迷惑盜墓者,這裡纔是瀟正崇真正的安息之處!
可他明明已經死了兩千多年,爲何看起來還栩栩如生,彷彿活的一樣?難道這也是一具千年不腐的古屍?
確定面前是個死人,端木琉璃越發鎮定,半絲恐懼之意都沒有了。瀟正崇就那麼靜靜地坐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小小的盒子,莫非血寒玉就在那盒子裡?
端木琉璃一陣激動,立刻就想打開盒子看個究竟。然而剛剛邁出了一步,她卻感到腳下有些異常,低頭一看才發現面前的地上居然刻着大量字跡,尤其令人驚奇的是,那些字跡居然是用兩種文字寫成,每個大威帝國的古文字下面都有另一種文字,竟是在秦朝通行的小篆,宛如今天的中英雙語書籍!
這太不可思議了!在這片玄冰大陸,居然會出現中原的文字?
大威帝國的古文字端木琉璃雖然不認識,小篆卻難不倒她。顧不得驚奇,她立刻仔細辨認起來。
“吾瀟正崇……”
果然是那位千古一帝。端木琉璃擡頭看了那老人一眼,禁不住一聲嘆息。
“無論你是誰,既然能夠來到此處,便說明你已破解了吾留下的謎團,琉璃球內的驚喜將屬於你!而且吾深信,若非正直、善良、聰慧之人,根本尋不到此處,寶物交給你,也算順應天意。”
原來那千古之謎正是來自瀟正崇,他還真有閒心。只不過聰慧自然不可少,但他憑什麼說能找到這裡的人都是正直善良的?
“你既來此,想必吾的皇后與貴妃也都已落入此中了吧?若是如此,煩請先將我等三人都移到牀榻之上,助我等實現生同衾、死同穴的誓言,反之,也請務必將吾移到榻上躺好,吾已坐了很久很久,着實累壞了!如此,盒中寶物便歸你所有,吾先行謝過!”
外面棺槨中的兩具骸骨果然都是女子,而且若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棺底的石板一旦抽走,骸骨肯定會落入此中。看來當年瀟正崇雖然不知道此處什麼時候纔會被人發現,但已將這一切都計算好了,不愧爲千古一帝。
嘆了口氣,端木琉璃立刻上前繞到瀟正崇的身後,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半拖半抱地從椅子上挪開,慢慢走到了榻前,並小心地放了上去,接着將他的龍袍王冠都整理得一絲不亂,這纔打算着手去收拾那兩位后妃的骸骨。
然而就在她直起身子的一瞬間,卻驟然發現瀟正崇原本鮮活如生的肌肉正以驚人的速度迅速乾癟下去,不過眨眼之間,已只剩下了一具骸骨,與那兩位后妃一模一樣!
“啊!這……”
端木琉璃大吃一驚,以爲自己方纔的操作有什麼問題,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
緩過一口氣,她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方纔一切都是照瀟正崇的吩咐做的,並沒有冒犯之處。也就是說,這一定是必然現象,並非她的責任。
擦了把冷汗,她將兩個女子的骸骨收拾了一下。跌落下來之後已經混在一起,她只能憑藉一些細微的特徵儘量還原屬於各人的部分。楚凌雲若是看到她拿着大大小小的人骨頭全神貫注地擺來擺去的樣子,定會嚇得抱頭鼠竄:這個被他娶回來的王妃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費了好大的功夫,終於將兩人的骸骨原樣擺好,並分別放置在了瀟正崇的左右兩邊,讓他繼續享受左擁右抱的甜蜜。
做完這一切,她直起身子想了想,又跪在牀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口中唸唸有詞:“皇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小女此舉乃是爲了救夫命,實屬無奈,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千萬海涵!
無論如何死者爲大,她雖然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對死者給予一份起碼的尊敬還是極有必要的。
然而這一叩頭不要緊,她突然發現牀前的地上居然也刻着幾行大威帝國古文字和小篆混在一起的字跡:”哈哈!吾沒有說錯吧?你若非善良正直之人,絕對不會有耐心將吾等三人移到此處,更不會給吾等叩頭,也就絕不會發現這些字!如此,吾等也可安心墮入輪迴了!否則讓這稀世之寶永遠沉睡,又豈是吾所願?當然,你若不曾滿足吾這唯一的心願,吾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端木琉璃愣住,片刻後一聲苦笑:”皇上英明!“
不過話雖如此,如果來人什麼也不管,直接拿了盒子就走,你豈不是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站起身,她終於來到桌前,慢慢把手伸向了那個盒子。雖然瀟正崇並未說明盒子裡的寶物究竟是什麼,但若無意外,應該就是血寒玉無疑,因爲那個盒子周圍,始終圍繞着一層純白的霧氣,如夢似幻。
而這,正是楚凌雲之前在密信中提及的、血寒玉獨有的特徵!
原來凡是身上藏有血寒玉之人,周身上下必定會縈繞着這種純白的霧氣,無論穿上多厚的衣服都遮掩不住!對於鬼麪人那種真正的行家來說,一眼便可分辨出霧氣的真假,若是企圖用內功或是其他手段造假,萬萬瞞不過他的眼睛!
不只是衣物,其他材質的包裹物……諸如木、鐵、金、銀、玉等也無法將這種霧氣遮掩住,如同盒子此刻這個樣子。
唯一能夠掩蓋霧氣的,便是沙土!換句話說,只要將血寒玉埋在土層下超過一丈的距離,霧氣便無法透出地面,否則只怕早就被盜墓者挖走了,怎會在順元帝陵一睡兩千年?
方纔那石棺距離這個盒子遠遠超過一丈,當年天上閣的人才沒有發現其中的玄機,直到今日終於被端木琉璃拔得頭籌。
不過縱然知道掩蓋霧氣的法子,他們依然無法直接帶走血寒玉:試問如何將那麼多沙土帶在身上,好營造出足夠的距離?即便能夠,旁人豈不是也可以一眼看出蹊蹺?
此時,盒子已靜靜地出現在她的手中。那盒子通體漆黑,看材質應該是用墨玉雕刻而成,黑如純漆,細如羊脂,堪稱極品。輕輕試了試,盒子並未上鎖,很容易就能打開。
定了定神,端木琉璃終於慢慢打開了盒子。瀟正崇倒也說話算話,並未在盒子裡放置任何機關,而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血寒玉“!
此玉通體血紅,整體造型宛如一朵蓮花,上面雕刻着精美絕倫的花紋,令每一朵花瓣都似乎在輕輕地搖曳。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凜冽的寒氣鋪面而來,令她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這血寒玉如此巧奪天工,端木琉璃不由暗中讚歎,慢慢將其拿了起來。誰知緊跟着便發現盒中還有一層,而在下層那個心形的凹槽裡,靜靜地放置着一個鴿蛋大小、宛如水晶的淡藍色珠子,晶瑩剔透,在燭光的照耀下說不出的璀璨奪目!
”這是什麼寶貝?“端木琉璃不由自言自語,將血寒玉放在桌子上之後伸手去拿,”怎麼看着比血寒玉還要值錢的樣子?會不會比血寒玉更能解毒?“
剛剛拿起的一瞬間,那珠子原本只是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然而片刻之後,它卻突然輕輕顫了幾下,緊跟着華光四射,驟然爆發出一團冰藍色的光芒,耀人眼目!
不等端木琉璃因爲無法忍受那陣強光而閉眼,光芒便驟然消失,那詭異的珠子竟然變成了藍色的水珠,倏地浸入了她的手心,眨眼消失無蹤!一股森森涼意沿着手心擴散開來,剎那間傳遍全身。一瞬間,她感到周身說不出的清涼舒適,彷彿剛剛洗髓伐骨,獲得了重生!
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端木琉璃暗呼糟糕:皇上,那是什麼玩意兒?你可不要坑我啊!不會是什麼劇毒吧?凌雲體內的寒毒發作之時,豈不也是感到周身寒冷?
不過即便如此也來不及了,她的手心已毫無異常,令她甚至懷疑方纔的一幕不過是幻覺,自始至終她根本沒有看到什麼藍色珠子!
無奈之下,她只得暫時將此事放在一旁。既然血寒玉已經到手,還是趕緊帶回去給凌雲解毒要緊。
將血寒玉放回盒中並裝入挎包,她開始四處尋找出口。瀟正崇既然設下這些局,而且她已全部照他的吩咐做了,他應該不會將自己困死在這裡。
想起方纔從石棺中落下掉在了桌旁,她圍着桌子轉了一圈,果然發現方纔放着盒子的地方刻着一個字:敲。
微微一笑,她回頭看了看順元帝等三人的骸骨:”多謝皇上,願您安息,再見!“
回過頭,她對準那個字用力一敲,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頭頂原本嚴絲合縫的石板已經向兩邊分開,露出了一條可容兩人出入的窄縫!看方位,正是方纔她掉落的石棺底!
而此時,墓室中早已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端木琉璃突然消失,狼燕等人立刻嚇得魂飛魄散,立馬尋找機關,想要將她救出來。藍月白雖然看到了那個凸起,按下去之後卻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咬牙說道:”兩種可能,第一,機關啓動一次之後便會失效。第二,機關只能從裡面開啓。“
衆人的冷汗刷的流了下來,彷彿已經看到了狼王那雙碧森森的眼眸,正閃爍着冰冷的光芒!
”再找找!“蘇天寧沉住氣擦了把冷汗,”或許還有其他機關,快!“
一聲令下,衆人立刻散開,圍着石棺一寸寸、一分分地找着。不知過了多久,狼燕突然帶着哭腔開口:”什麼都沒有!怎麼辦?這下死定了!“
蘇天寧的臉色也有些發白:”血寒玉找不到倒是小事,王妃若真的救不出來,大家的確就死定了!“
蘇天蔻一哆嗦,忍不住咬牙:”早知如此,還不如掉下去的是我!“
”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藍月白有些煩躁地哼了一聲,依然趴在石棺上仔細地尋找着,”還是繼續找吧!“
或許是受了狼燕的影響,蘇天蔻對藍月白的態度也不如先前那般溫和,此刻更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藍閣主對王妃倒真是關心,多謝了!“
藍月白不答,也不回頭,彷彿根本不曾聽到。狼燕見狀心中有氣,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蘇姑娘,您這麼說就不對了。王妃是咱們琅王府的人,自該由琅王的人關心,何須旁人多事?“
藍月白脣線一凝,眸中掠過一絲冷意。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蘇天寧不着痕跡地上前一步隔開了兩人,含笑說道:”狼燕,藍閣主也是一番好意,你這麼說纔不對。你若再對藍閣主無禮,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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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燕頗有些不服,幸好蘇天寧及時向她使了個眼色,她纔不甘不願地轉過頭,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王妃啊王妃!您一定不會有事的,王爺還在等您回去,好一親芳澤呢!您快出來吧……“
”吧“字還未完全落地,轟隆一聲巨響已經傳入衆人耳中。旁人都是一呆,本就趴在石棺上的藍月白已經驚喜萬分地大叫了一聲:”王妃?“
短暫的靜寂之後,所有人呼啦一聲竄了過來,瞬間圍在了石棺周圍。定睛一看,石棺底部已經打開,下面站着一個纖細的人影,不是端木琉璃是誰?
”真的是王妃!“狼燕首先大叫起來,興奮得滿臉通紅,”王妃你沒事吧?王妃!“
”王妃!快上來!你沒事太好了!“
”王妃!“
”王妃……“
一片叫嚷聲中,端木琉璃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來:”我沒事!快拉我上去!“
那麼高的距離,她若是會輕功就好了,跺跺腳就可以飛上來。身爲現代人,這個弱點有時還真的挺麻煩。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藍月白已說聲”我來“,瞬間落在了端木琉璃面前,並不由分說摟住她的纖纖細腰,毫不費力地飛身而起,穿過石棺底部落在了地面上,這才放開手微微一笑:”謝天謝地,你總算平安無事!“
端木琉璃含笑點頭:”多謝。“
不等他們站穩腳步,蘇天寧等人已呼啦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太好了!王妃果然沒事!“
”就是!嚇死我們了!“
”可不?到處找不到你,就差以死謝罪了!“
一片嘈雜聲中,蘇天蔻最關心的顯然另有其他,早已忙不迭地問道:”王妃,你是不是找到血寒玉了?瞧你滿臉笑容,應該有好消息吧?“
端木琉璃轉頭看着她,眼底深處迅速掠過一抹隱隱的複雜,面上卻依然微笑如常。不過不等她開口,藍月白已呵呵一笑:”有沒有好消息,一看便知,大家不會沒有看到王妃周圍的白色霧氣吧?“
經他一提醒,只顧爲端木琉璃平安歸來而高興的衆人才萬分訝然地注意到,端木琉璃的周身果然有一層白霧在緩緩流轉,越發將氣質高貴的她襯托得宛如立在雲端的仙子,那麼可望而不可即!
”嗯,還是藍閣主厲害。“端木琉璃微笑點頭,”血寒玉就在下面的密室中……“
說着,她將下面的一切簡單講述了一遍,只是略過了藍色珠子一節。此事畢竟太過詭異,說也無用。
衆人聞言又是驚訝又是好奇,既佩服瀟正崇的心思縝密,更佩服端木琉璃的心性高潔,居然真的願意替他們收拾骸骨。除了她之外,只怕再沒人有那份閒心吧?
不過狼燕倒是有些好奇,撓着頭說道:”不過王妃,順元帝已經死了,就算旁人拿了血寒玉就走,他不是照樣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起先也這樣想。“端木琉璃笑笑,”不過瀟正崇留下了一句話,說我若不曾滿足他唯一的心願,將他和他的皇后、貴妃放到一起,他保證我一定會後悔。“
”後悔?“狼燕愣了一下,”能怎樣後悔?他已經死了,難道還能化爲厲鬼去找拿走血寒玉的人報仇?“
來自現代社會,端木琉璃自然知道這絕不可能:”我想他應該留有厲害的後着,而並非危言聳聽……無所謂,我已滿足了他的心願,不怕。“
衆人點頭稱是,暗道一句小命總算暫時保住,不必承受狼王的沖天一怒。更重要的是血寒玉也已經到手,折磨王爺好幾年的寒毒終於可以解掉了!
蘇天蔻難掩滿心的興奮和喜悅,更有一絲含義不明的急切:”王妃說的是,既然血寒玉已經到手,我們還是立刻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衆人點頭,立刻收拾齊整離開了墓室。眼看着就要走到入口,藍月白突然腳步一頓:”王妃,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搶奪血寒玉,可有法子掩蓋這白色霧氣?“
”法子倒是想了一個。“端木琉璃點頭,略一沉吟之後淡然一笑,”附耳過來。“
見她對自己如此信任,藍月白眼中掠過一絲暖意,立刻靠了過去。端木琉璃在他耳邊如此這般低語一番,末了低聲問道:”明白了?“
”嗯!“藍月白點頭,眼眸卻微微一閃,”不知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你肯相讓血寒玉,我已十分感激,照理不該再麻煩你。“端木琉璃微笑,”不過藍閣主若肯配合一下,成功的可能性將更大。“
藍月白毫不猶豫地點頭:”好,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端木琉璃略一沉吟,揚聲說道:”大家都過來!“
衆人點頭靠近,她如此這般地低語了幾句:”明白了嗎?我們請藍閣主幫忙,更容易騙過那些人!“
衆人點頭稱是,藍月白更是連連點頭,看着端木琉璃如今的樣子微笑:”我記得是狼燕姑娘幫王妃易的容吧?基本上是天衣無縫的,我想……你就變成天上閣的‘劉堂主’吧,大家記住了?“
衆人齊齊點頭,均覺十分有趣:”記住了!劉堂主!“
”劉堂主,嘻嘻!好好玩!“狼燕更是笑得花枝亂顫,”自詐死之後,王妃就被我易容成了如今的樣子,不能以原本的花容月貌示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端木琉璃微笑:”容貌不過一副皮囊,有什麼關係?我們走吧!“
一路來到入口,藍月白上前啓動機關打開墓門,陽光瞬間鋪灑進來,才發現此時已過午時,日頭正漸漸往西邊的地平線移動。
自然,這並非重點,重點是陵墓周圍十幾丈開外原本空無一人,只有漫漫黃沙,如今卻已站滿了蒙面的黑衣人,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頭,彷彿瞬間在一片金黃的沙地上鋪上了一層黑色的地毯!
端木琉璃與藍月白對視一眼,各自微微冷笑:很好,果然來了!
同樣黑巾蒙面的三國太子站在人前,六道目光早已盯緊了白霧縈繞的端木琉璃。西門紫龍冷笑一聲,首先開口:”朋友,咱們已經等候多時了!交出血寒玉,咱們自會放你們離開,否則你們也是插翅難逃!“
藍月白上前一步,淡然開口:”藍某還以爲此次行動已經足夠隱秘,卻想不到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知各位是哪一路的朋友,要來搶天上閣的生意?“
西門紫龍故意一聲冷笑:”原來是藍閣主,難怪在下看着有些面熟。咱們並非要搶天上閣的生意,只是的確急需血寒玉救命,還請藍閣主割愛,在下等感激不盡!“
藍月白一聲冷哼,眼中掠過一抹銳利:”閣下若果真需要血寒玉,爲何不自己去找?等着撿現成的不太地道吧?藍某還指望拿這血寒玉做一筆大買賣,請恕藍某幫不上忙,告辭!走!“
一聲令下,衆人立刻跟着藍月白往東南方突圍。西門紫龍哪裡肯放,立刻大喝一聲”上“,衆人已各自揮舞着刀劍,潮水一般蜂擁而來,雙方瞬間混戰在了一起!”
誰知就在此時,端木琉璃突然一聲尖叫:“啊!救命啊!”
衆人聞聲回頭,才發現她大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流沙之中,正揮舞着雙手拼命掙扎尖叫:“救命啊!救命!”
“不好!是流沙坑!”藍月白臉色大變,立刻就要撲過去搶救,怎奈何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他根本脫不開身,只得揚聲大叫,“來人!快把劉堂主救出來!快!”
“救命啊!”端木琉璃還在尖聲大叫,同時拼盡全力掙扎着,身體卻越陷越快,眨眼間黃沙已沒過頭頂,只露出兩隻手在沙面上,“救……唔……”
其餘人大驚失色,各自狠命殺退面前的敵人撲了過來,紛紛大叫不止:“堂主小心!”
一片尖叫聲中,卻有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一道黑色的人影以比閃電更快的速度射了過來,搶在所有人前面刷的抓向了端木琉璃的手!
只可惜,他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流沙,等他掠到近前,也只是勉強握住了端木琉璃中指的指尖!不等他用力向上提拉,便覺手上突然一空,端木琉璃已徹底陷入流沙之中,消失無蹤!
黑衣人怒不可遏,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怒意,緊跟着狠狠一掌擊在了地上,瞬間激起了漫天的黃沙!
“不要!堂主!”
“堂主……”
其餘人這才尖叫着撲到近前,徒勞地拼命挖着沙子,但見沙塵飛揚,模糊了衆人的視線!
三國太子見狀也有些傻眼,都將目光移向了那黑衣人,無聲地徵詢着他的意見。黑衣人眼中冷芒閃爍,片刻後咬牙厲喝:“挖!盡一切可能把血寒玉挖出來!”
三人點頭答應,揮手命人就地挖掘。誰知就在此時,藍月白反而一聲厲喝:“天上閣弟子聽令:立刻退到我身後!”
“是!”
衆人齊聲答應,緊跟着刷刷幾下退到了一旁,只留一衆黑衣人用力挖掘。西門紫龍愣了一下,繼而一聲冷笑:“藍閣主這是何意?好歹是天上閣的弟子,難道你要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