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的圍着萬奴王石像,有的則朝旁邊走去,想看看這神秘莫測的雲霧山究竟是怎樣的風景。
忽然,趙昱喊道:“那是什麼?”
冰然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石臺下面是壁立萬仞的山谷,雲氣瀰漫中看不到底,一節撕裂的紫色布料,赫然出現在石臺邊緣,布料上染了血,看起來格外血腥。
趙昱走過去,單膝跪下,將那紫色布料撿起來,仔細看了一會兒,整個人都幾乎要軟倒在地,他捧着布料喃喃道:“這是我妹妹的……衣服。”
冰然也看得出來,這紫色布料像是趙晚詞的衣服。那布料從她身上撕裂這麼一塊,還染着血,說明她受了傷。
冰然不由走到石臺邊緣,往下看,然而云起深沉,看不到底。
既然布料出現在這裡,那麼他們會不會還沒走到斷腸崖,就從這裡墜落下去了?
從這裡墜落下去,生的希望非常渺茫。
冰然心底深深地擔憂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擔憂。爲了慕雲滄海那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壞男人,她有必要這樣麼?
趙昱也似乎想到這層,他倏然站起,道:“我們分成兩隊,我帶一隊下山谷去尋找,另外一隊繼續向上走,去聖陵和斷腸崖尋找。聖女……”他第一次叫冰然聖女,冰然頓時如重任在肩,不由凜然道:“趙師兄,我聽你吩咐。”
趙昱道:“我去山下,你繼續上山。”他望了一眼北玥連城和胡仙兒道:“麻煩這位公子,帶人上山尋找我家公子。”
“不麻煩,”北玥連城不冷不熱道:“我本來就是要上聖陵的。”
就這樣分成了兩隊,趙昱帶着大部分神奴營弟子匆忙下了石臺,往山谷下面而去。
冰然則和北玥連城,胡仙兒朝上面的斷腸崖而去。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山頂的斷腸崖。
斷腸崖是個更爲闊大的平臺。
東邊雲海瀰漫,一輪紅色落日在雲海中浮起。而西邊則是巍峨如神宮的聖陵。層層疊疊的白色巨廈前,一道護城河橫亙南北,一座雕刻滿仙雀的拱橋
飛架東西。巍峨的青綠色大銅門赫然映入眼簾。
大家太累了,決定休憩片刻,便進入聖陵。
冰然清點了一下人數,赫然發現神奴營弟子被趙昱帶走了大批,連昆生都被帶走了。只餘下幾個實力稍弱的,跟着她。
一共纔不到十個人。
冰然雖然不願意懷疑,但是還是懷疑趙昱別有用心。這種感覺很不好。本來他們似乎已經成爲了並肩戰鬥的夥伴,可是忽然發現那夥伴留有私心,這種感覺真不好……
冰然不願意再想下去,然後赫然發現北玥連城不見了,只有胡仙兒站在那兒,一直搓着雙手,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
冰然視線四處掃了掃,終於發現了那道紫色魅影。原來,北玥連城去了懸崖邊緣。
斷腸崖下就是白森林,白森林裡有莫愁湖。以前冰然從下面看到過聖陵,這是第一次從山崖向下望。
此刻,北玥連城正坐在懸崖最高處的嶙峋怪石上,垂目望着深不見底的山谷,眉心微蹙,似乎陷入了某種特別的情緒中。
冰然走過去,坐在了北玥連城的身邊。
北玥連城伸手搭住冰然的肩膀,輕輕道:“往下面看,你怕不怕?”
冰然本來被他搭住肩膀很不舒服,但是想到這個男人向來如此,倒不計較了,往下面的深谷看去,深幽幽的,果然很讓人恐懼。
她眸中一片紅紗,略微頭暈目眩,如果不是北玥連城手搭在她肩膀上,她一定頭一暈,就栽下去了。
“很怕的對不對?”北玥連城聲音突然有些低沉,“我當時也很……”北玥連城低聲喃喃道,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冰然呆呆地瞧着他英俊的側臉。他真的好像來過這裡。
難道是去年他被燕王圍住,從火焰海出來後,就逃亡到了雲霧山上斷腸崖,對着深深的山谷,感覺到無盡的絕望?
北玥連城卻住口不說,沒人知道那段最晦暗的日子,爲了生,他究竟付出了什麼。
他只是揚首看着遠方。
夕陽西下,火紅的落日燃燒着半天的雲彩,瑰麗至極。
冰然也望向遠天的夕陽,又一個光明將要逝去,又一個暗夜即將來臨。
就這麼靜靜地坐着。有風吹拂,將兩人的衣袂吹得獵獵作響。
忽然,北玥連城的長臂整個將她包裹住,竟然是摟住了她。
太得寸進尺了吧。冰然覺得難受,正要推開,他卻扭過頭來,神色中露出一絲憐憫和複雜:“如果我說,你得死,你會不會因我一句要殺你的話,就去死?”
怎麼問這種問題?
冰然道:“如果你對我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爲你生,爲你死。那麼你要我死,我自然是不敢偷生。”
北玥連城垂下眼簾,似乎在品味她的話,半晌,他微微俯下俊臉,紫色雙眸裡悲憫更甚。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冰然,冰然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腦子快要暈成漿糊了。
北玥連城盯着冰然的眼睛,幾乎跟她鼻尖碰着鼻尖,輕輕道:“剛纔我是開玩笑而已。我不讓你死。”
呃?
“我向暗神起誓,你和我的靈魂,將同在。不管光明還是黑暗,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接着,北玥連城猛地扣住冰然的脖子,狠狠地在她脣上咬了一口,狠狠地吻住了她。
冰然幾乎要驚叫出聲,只是被他又吻得喘不過來氣兒。他的吻很痛,砸在她的臉上,脣上,冰冰涼涼的。
即使生離死別,也沒這麼痛吧。
冰然被迫仰着臉,眸中的北玥連城籠罩在一片淡淡血色裡,怎麼看,都有些悽豔。冰然心底忽然升起一抹悲愴,和這抹血色一樣的悲愴情緒。
忽然一道柔媚的聲音嫵媚笑道:“喲喲喲,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北玥公子在調戲良家婦女嘛?”正是胡仙兒,恢復了神智的胡仙兒。
冰然臉色微紅,一陣不自在。北玥連城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條斯理地站起,整理起自己的衣裳。
整理完畢,他指着聖陵銅門的方向,意氣飛揚道:“同志們,出發。”
同志們?
他,他,他的話,怎麼聽起來像是現代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