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麒麟已經臣服於她,而火麒麟也徹底願意成爲她的坐騎。
她把火麒麟送給了百里燼。
此刻,冰然抱着百里燼,騎在火麒麟身上,在京城的街道上慢慢走着,忽然她想起什麼,駕着火麒麟翻越無數屋檐,飛到了朱雀大街燕王府舊址。
鱗次櫛比的青色瓦檐覆蓋上了厚厚的積雪,雪白麒麟騰身一躍,翻入了燕王府內,沿着佈滿落雪的青石小徑向燕王曾經的書房麒麟軒走去。
麒麟軒承載着冰然太多的回憶,她在這裡住的時間最長,甚至燕王把他的偏殿臥室都讓給了她。
就是在這裡,他對她的態度模棱兩可,介於師父和戀人之間,總是讓她覺得迷惑。
他是個那樣深沉的人,以至於到現在,她還沒有看得透他。
百里燼一直藏在她懷裡,大眼睛四處掃視,一聲不吭,乖巧的很。
冰然抱着他,下了火麒麟,推開麒麟軒的大門。以前,她一直住在這裡,博覽羣書,學習這個世間的一切。
可是三年後的今天,麒麟軒沒有人打掃,庭內佈滿落葉和積雪,一片衰敗景象。
一束明開夜合花露出枯萎的枝椏,在天空裡延伸出數道光禿禿的樹幹,把瓦碧藍的天空割裂出無數塊。
“師父……這裡是哪裡啊?”百里燼有些害怕:“好怕怕。”
冰然微笑,將孩子在胸前摟的更緊,道:“有師父在,你什麼都不需要怕。”
“哦。”百里燼伸手緊緊抓住冰然的衣袖,頭藏在她的披風裡,聞着她身上好聞的氣息,只覺得這一刻沉醉了。
忽然,斜刺裡走出來一個通紅的人影,藏在樹後,影影綽綽。
百里燼嚇得尖叫一聲。冰然卻扶住他,道:“燼兒,莫怕。”她眯眸看向樹後:“誰?出來。”
那通紅的人兒走了出來,竟然是青冥。
先前青冥躲開了,原來他一直都躲在燕王府舊址麼?
冰然喊道:“青冥,原來你在這裡。”
青冥目光卻盯着百里燼,眸光充滿了警戒,道:“十七小姐,這個小孩是誰?”
冰然睨了眼百里燼,道:“燼兒在這裡玩,我和青冥說句話就回來。”
百里燼乖乖地站着,哦了一聲。
冰然轉身拉着青冥便走到偏遠的地方,覺得百里燼聽不到他們談話,才停下腳步,對青冥道:“燕王有可能在他身上重生。或許現在的百里燼,就是燕王,只不過失憶了,所以一直是孩童的思維和神態……”
青冥斷然道:“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冥戰親口告訴我的。”冰然忽然想到青冥可能不認識冥王,便解釋道:“冥戰是地獄的冥王,是燕王的朋友。”
青冥還是不相信,道:“我去試一試他。”
冰然攔不住,只能任由青冥去了。
冰然遠遠地站着,只見青冥走到百里燼身邊,垂下頭仔細地審視着百里燼。
百里燼揚起小臉,小臉上都是無害的笑容,害怕的神色已經蕩然無存。
五歲的孩子,竟然擡起頭,和青冥緊緊對視。
百里燼用冰然聽不到的聲音,對青冥道:“你離開我們,不許和我搶師父。”
青冥道:“你確定你會用全部生命保護她?”
百里燼點點頭。
冰然站得遠,並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麼。
只是他們這樣無聲地對視良久,自己等得快要不耐煩了。
忽然,青冥和百里燼全都笑了起來,笑的毫無聲響,但是他們的笑容不知道怎麼的,在冰然眼裡,只覺得有些邪氣和詭異。
這絲特別的懷疑抽絲撥繭縈繞在心底,可是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冰然有些懊惱,與此同時,青冥離開百里燼,走了過來,背對着百里燼的臉頰,笑容已然慢慢消失。
青冥走到冰然面前,一字一字道:“十七小姐,不用擔心。不管他是誰,我都已經警告過他了,想來他也不敢有什麼鬼心眼子。”
冰然有些頭痛:“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們剛纔還互相凝視着微笑。”
青冥道:“我剛纔已經和他達成了約定,只要他對您忠誠,我就不會揭露他的秘密……”
“他有什麼秘密?不能告訴我麼?”
青冥搖頭:“不能。”他說:“因爲我剛纔和他達成了約定。”
話畢,青冥便離去。
“你要去哪裡?”
青冥道:“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會出現。”
冰然走到百里燼身邊,伸手撫摸了下他的小腦袋,百里燼揚起小臉,笑容明淨而無害。
“師父!”嗲嗲地喊了一聲,蘿蔔小手抱住了冰然的大腿:“燼兒好餓啦。”
冰然一顆懷疑的心此刻被他一聲師父喊得軟的不得了,抓住小寶貝的肩膀,將他提到火麒麟身上,自己一躍而起坐在他身後:“師父帶你去吃好吃的。”
走入宜春閣,如煙領着一羣紅牌圍了過來。
姑娘們見百里燼可愛,不由將百里燼抱到一邊,一邊拿水果零食逗他,還忍不住在他小臉上留幾個口紅脣印。
冰然則跟着如煙一起去了後院涵姨的住處。
涵姨一身紅裝,道:“我今日夜間,要嫁到沈將軍府上。”她神色有些難堪,但終究還是幸福的:“他不能給我一個婚禮,而且必須半夜時分才能入駐將軍府,但是他能給我一個續絃的名分,已經是我是天大的福分了……”
冰然走過去,幫煙月涵戴上珠花。
煙月涵道:“冰然,其實我一直有個秘密,沒有告訴你。”
“怎麼?”
煙月涵道:“其實葉海特聖女是不允許婚嫁的。除非外力逼婚,否則聖女一直都要去執行一個秘密的任務。千年來只有一位聖女是例外,便是千年前的紅線皇后,當然她是第一代葉海特聖女,規矩都是她定下的,自然另當別論。”
冰然不解了:“紅線皇后定下過什麼規矩?作爲葉海特聖女,有什麼秘密的任務?”
煙月涵道:“不知道你聽說過紫薇星君和諸神之戰的傳說麼?”
冰然點頭。
煙月涵繼續道:“在我們葉海特族人的傳說中,千年前,紫薇星君之所以被萬奴王陛下鎮壓在莫愁湖下,是用了紅線皇后的血……我不知道紅線皇后的血爲什麼有這樣大的作用,但是從此以後,紅線皇后便立下規矩,葉海特族有扶助慕雲皇族鎮壓紫薇星君的使命,而這個使命就落到了每一代葉海特聖女身上。所以,我一直懷疑安哥公主其實沒死,而是去鎮守紫薇星君去了。畢竟這是每一代葉海特聖女不能違背的責任。每一代葉海特聖女都需要交接。冰然,你是葉海特聖女,可是卻沒有和上一代聖女交接過,說明總有一天,安哥公主會找到你,與你交接。不過,如果那個時候真的來臨,那就說明安哥公主一定是快要死了……”
冰然點點頭,心想着,原來我還有機會見到安哥公主,也就是這具身體的親孃。
不過……“葉海特聖女不許婚配?”冰然頓時驚了:“可是皇帝給我種下了焦骨牡丹,逼迫我嫁給他們的哪一位皇子……好像如果不嫁,就會死……”
煙月涵頓時瞳孔睜大:“沒想到,你,你竟然被種下了和千年前紅線皇后一樣的藥物……哎……慕雲家族一定是要控制你……這可怎麼辦?”
煙月涵臉色頓時蒼白。
冰然握住她的手,道:“既然你決定嫁人,就是拋開了這一切。從今以後你在將軍府好好陪着心愛的人,幸福地活下去吧。而我,必然會處理好我自己的事。他們不是要我嫁給慕雲皇族麼?我偏不!我中焦骨牡丹三年了,可是三年來,我沒嫁人,不也活得好好的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