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內。
慕雲流聽到嘩啦啦的水聲,狹長的黑瞳倏然睜開,就看到十七的小腦袋一勁兒地往水裡縮。
她怎麼來了?剛纔赤炎說給自己一個驚喜,難道這就是他說的那個驚喜?
可真是不同凡響!難道是十七想通了,向自己討好賣乖來了?以前的小十七跟個小貓似的,話都不敢跟他多說幾句,此刻倒變成了個大膽丫頭。
眸子一愕,很快輕輕笑了一下,沒有一絲尷尬,然後他道:“過來。”
什麼?過去?
慕雲冰然死也不過去。
然後他就過來了。
水聲嘩嘩的,慕雲冰然被他逼到了池子角落,在水下抱着胸,哆哆嗦嗦道:“你,你……我不想來的,是,是紫鵑那丫頭害我!”
“你扭捏什麼!”慕雲流淡淡道。這十七明明自己光着身子跳下溫泉,卻拿丫鬟做擋箭牌。看來她還是有些怕的吧。自己還沒委屈呢,她倒是委屈起來了。這女人啊,看來都是些個口是心非的動物。
慕雲冰然看到他貼過來,不禁低吼一聲:“離我遠點。”她這具身子今年才十五歲,他也才十七歲,都是未成年。
身子一勁兒地往後縮,脊背抵着白玉牆磚,恨不得自己嵌進裡面去。
“你在害怕?”慕雲流微蹙着好看的眉宇。讓他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帶了一絲柔和。
“我怕你做什麼!”冰然嘴硬道。
“既然不怕,那麼,”慕雲流聲音清朗極了,聽起來還帶着一絲高貴優雅,他俯下頭,柔聲道:“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是你想幹什麼呢?”冰然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見他越來越近,心裡反而冷靜下來,擡着眸子問他。
慕雲流微微一愕,她自己光着身子跳進池子裡,竟然還問他,他想幹什麼!他想幹什麼,當然是幹男人想幹的事咯。
“呵……”慕雲流發出一聲嗤笑,手臂撐在冰然身體兩側,把她籠在臂彎裡,薄脣用低沉的聲音道:“我既然救了你,你須得心中有數。難道你不會放魚鉤釣大魚?”他頭俯下來,語氣依然有些高高在上:“你長得還不錯,我們還算是有點青梅竹馬的情誼,所以,本王告訴你,魚上鉤了!”
慕雲冰然可沒聽懂他說什麼,只覺得強大的男性氣息把自己籠罩了個結結實實。可是自己不是小十七啊,就算是小十七,你也不能這麼強迫人家女
人和你赤裸相見吧。
慕雲冰然正想着,一個柔軟的灼熱的脣便貼在自己脣上,婉轉撕咬,用稚嫩的吻技啃着自己那紅紅的脣瓣。慕雲流雖然不到二十歲,可是吻技倒也不差,很快冰然就覺得口乾舌燥,渾身發顫。如同火龍灌入喉嚨,冰然被他吻得身體從裡到外灼熱不堪。
脣上一陣刺疼,得,被狼咬了。
慕雲冰然堅決地閉着牙齒,不讓他的舌闖入。眼睛倏然瞪大,恰看到慕雲流一雙深幽黑瞳也正定定地看着她,眼裡漸漸瀰漫上了不滿的神色。他逼近幾寸,幽幽道:“你果真不願意?”既然不願意還跑過來做什麼!是考驗自己是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還是在耍些欲擒故縱的伎倆?
想他堂堂寧王殿下,多少女人趨之若鶩,他都不回眸一顧,而這個女人自己個兒跳下溫泉,卻欲擒故縱地過火兒,他實在是沒有耐心在等待她了。
慕雲流面色很快恢復高傲寡淡,一把推開冰然,不冷不熱道:“你自己穿衣服回去吧!”身子一轉,便向溫泉更深處游去。
慕雲冰然真想哭,明明是自己委屈,他卻一副受騙上當的樣子。老天,這少年就是禍水啊禍水!
冰然氣憤地瞪視着慕雲流。慕雲流被她瞪得滿臉不耐煩,半晌邪肆一笑:“怎麼着,你難道想讓本王替你穿衣服,抱你回去?”
冰然終於不再隱忍,爆發出一聲大吼:“你讓我怎麼當着你的面光着身子出水面啊!!!”
慕雲流被她那河東一吼嚇了一跳,愣了半晌,臉上陰晴不定。
過了好一會兒,他身子動了動,轉過身子背對冰然。
“我數三聲,你最好快點從水裡出去穿好衣服,否則,就別怪我看光你!”慕雲流卓有意味地說道。
冰然飛速從水池裡爬上來,抓起衣服就往身上披,然後憤然跑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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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冶春閣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自此,冰然再也沒有看見過慕雲流。
自此之後,好像突然之間,冰然就被人丟到了王府被人遺忘的角落。
伙房再也不給她送菜。發燒感冒流鼻涕,她必須到王府的醫庫排老長時間的隊才能見到王府的家庭醫生。那大夫還不給她好臉色。問什麼藥沒有什麼藥。
上次被慕雲流鞭打後,慕雲流吩咐給她喝的龍血羯人蔘湯也不再供給。
老天!不就是在浴室裡拒絕
寧王,不做他小妾麼。
這幫勢利小人,竟然落井下石。
過不久,寧王帶着一大幫子人去參加朝廷的金秋圍獵。
他們從圍場回來的時候,冰然就聽見下人議論,說寧王在圍場邂逅了西京城守孟家的小姐,帶回府封了側妃。
又傳說,孟小姐貌似失寵了,天天待在房裡哭。
又說,寧王被封了太子。另外三皇子慕雲滄海被封爲燕王。同一年大匡王朝多了一個太子一個王。
冰然可管不得這些事,她只知道自己太餓了。如今已經是冬天,窗口的冷風灌進來,快要把她吹成了一塊兒破布。
今兒個,冰然去伙房,只見伙房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竟然又沒給她留吃的。
冰然好餓。晚上睡覺的時候,只覺得胃疼。
如果老是被餓,胃會出毛病的。
冰然決定不管上天,還是入地,還是跳水池子裡,一定要找到吃的東西,把自己餵飽了再說。便裹上衣服,出門去。
眼下是冬天,天氣乾冷乾冷的。萬物蕭條,園子裡連草根都沒得扒。好不容易看到一隻小鳥,撲過去,只抓了一手鳥毛。
冰然蹲在地上,眼淚啪啪地落。難道自己沒活路了麼?在現代社會,已經沒有餓死人的事了,可是在古代,餓死人的事經常發生。冰然覺得自己再不吃東西,就要作古了。她知道慕雲流故意爲難她,好讓她主動投降,任命做他的小妾,可是她並不願意把自己的婚姻當兒戲,尤其是她絕對不會做小妾。
難道在古代社會,不依附於男人就活不下去了麼?
如果這裡有一口井,她準跳下去。
落了一會兒子淚,冰然便跟個孤魂野鬼似的,提着一盞紅燈籠,沿着林間小路,準備走到王府大院門口,翻出牆找吃的去。
只見這園子裡,寒梅篩月影,靜謐中透着肅殺,倒也分外清幽。高高的牆體向浩瀚漆黑的天空延伸,讓冰然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捆縛在牢籠裡的小獸,對飢寒交迫命運的恐懼感如鐵絲牢籠一般緊緊地箍着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生存,這是一個問題!
好不容易走到牆邊兒,突然一陣頭暈眼花。冰然心道:完了,自己餓壞了,沒有力氣爬牆呀。
突然,王府門口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三四個人走了過來。一個太監掌着燈,後面跟着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