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然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嘴角流出一道血沫,臉色蒼白地幾乎透明,眼睛勉強睜開,立刻又闔上,彷彿不想看見他,眼角流出一滴眼淚,喃喃喊道:“冷……”
趙昱拿袖口捂住鼻子,道:“血腥氣好重!公子,地上溼氣大,先把十七送回去纔是!如果耽誤了她性命,皇上那邊不好交代。”
慕雲滄海抱起冰然向麒麟軒而去。
神醫薛扁鵲立刻來了,給冰然把了脈,搖搖頭,道:“殿下,冰然姑娘何止是上次胸口內傷未愈,她身體更是涌動着一股奇異的妖邪之氣,老夫醫術淺薄,實在看不出緣由。”
“她會死麼?”慕雲滄海喃喃道:“怎麼救?”臉上一絲痛色。轉而看了看牀榻上躺着的臉色蒼白的人兒,抓住薛扁鵲衣領,喝問道:“她以後還能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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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雲淡風輕,禮賢下士的燕王如今瘋魔了一般,薛扁鵲嚇得渾身顫抖,道:“能,能,冰然姑娘眼下虛弱,但是如果繼續以公子心口之血好好調養半個月,身子會好的!那股妖邪之氣,也會壓下去。”
慕雲滄海面色這才放鬆,放開薛扁鵲,擺手道:“下去吧!”
秦冰然臉依舊蒼白,閉眼躺在牀上,眼角還帶着淚痕。
秦冰然本來就沒有睡實,被細微的人聲吵着,依稀還有慕雲滄海的聲音,立刻醒了。
慕雲滄海見秦冰然醒了,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幽幽道:“想吃些什麼,給下面人說……”這一刻,他似乎恢復了冷靜和淡漠,不再對她凶神惡煞。
秦冰然眼淚便在眼眶裡轉,她猛地甩開他的手,忽而又趕緊握住,直直地看進他的眼睛,虛弱地問:“爲什麼?”
爲什麼他說,他爲了娶她,才殺了趙晚詞?
慕雲滄海眼睛滿是紅絲,卻撇開臉,淡淡道:“晚詞看來命該如此,她不該來到這世上,與我相戀。”
秦冰然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閉過氣去,她咳嗽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才發現慕雲滄海一直握着自己的手。
她狠命地甩開他的手,然而他的手就那麼一動不動地握着,任秦冰然指甲將他的手掐出了血。“我要回神奴營,讓我走!”
“父皇賜死晚詞,卻將你和北玥公主一起嫁給了我。你從今以後待在我身邊,哪也不許去!”他悶悶地說,僵硬地坐在那裡,狠命地握着秦冰然的手。手上鮮血淋淋,都是秦冰然的指甲印。
她嗚咽:“你不愛我……你認爲是我連累了趙晚詞。你愛她,所以你一定會恨我。”
他抿嘴不語。恨?他何止恨她?他幾乎恨上了這個天下。
秦冰然便開始流淚,直到哭累了,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醒來時,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屋子卻是黯淡無光。隱約間看到窗前一個暗影,依稀是慕雲滄海。
他就那麼怔怔地坐在那裡,面向窗戶,月光從窗櫺照射進來,灑在他的面容上,他的眉眼一片模糊,背影清瘦,顯得無限落寞悽清。
“公子……”她終究是虛弱地叫了一聲,眼睛清亮,彷彿是方纔在睡夢中想通了什麼事。
他身子猛地一震。“恩?想吃些什麼?”
冰然搖搖頭,無限委屈:“我什麼也不想吃,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慕雲滄海快走了幾步,坐在她身邊,隔着被子攬住她:“我們的日子還長呢……”
秦冰然慘然一笑,喃喃道:“恩,我們的日子還長着呢……可是,我跟你之間,永遠有了抹不去的隔閡。皇上爲什麼要這樣……這樣對待我們,我們不會幸福的……”
慕雲滄海笑了,“還好,你很明事理,否則我一定會因爲晚詞而恨上你。”
然後那絲笑意又僵在了臉上。
秦冰然緊接着道:“即便皇帝賜婚,也請你休了我吧,讓我離開京城。”
“你累了!”他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髮,面無表情道:“睡吧!”
“我不睡!你又對我催眠。”她突然渾身顫抖,抓住男人的衣襟,歇斯底里起來:“你只是因爲我是葉海特聖女,才娶我……我不想高攀這樣的你……”
慕雲滄海眼裡都是驚痛,卻搖頭,依舊抱着她,從來沒有這麼耐心過:“你想錯了,我沒有!”
“就是有!我的心告訴我,你殺了趙晚詞,只爲了娶我葉海特聖女的身份。”她猛地揮手打了慕雲滄海一掌:“我不稀罕這樣無情無義的你。”
“啪!”脆亮的一響。慕雲滄海驚呆了,憔悴的臉上浮現出一個五指印。
秦冰然也驚呆了,想伸手撫摸他有些浮腫的臉,卻終究是放棄了,只惡狠狠地看着他。
慕雲滄海高聲道:“打得好!我就是無情無義!”
冰然纔不顧他說什麼,掙扎着下牀:“我要走!讓我走!”
“不準走!”慕雲滄海死死地抱住她,她拳頭狠命地捶在他胸膛上,眼淚成串地掉,直到哭得沒有力氣。
她推開慕雲滄海,將被子蒙在身上,細細地抽泣。“你騙我,你不喜歡我!總有一天,你會把我利用的乾乾淨淨,徹徹底底!”——
太子府。瑞腦消金獸。
太子妃馮希媛抱着她的貓躺在外廳的貴妃榻上,旁邊一個小丫環正幫她扇着扇子。瘦削的臉型卻說明她有着尖刻的性格,眼神裡還存留着被嬌寵慣了的心高氣傲。但此時,她臉上最明顯的卻是落寞和憔
悴!
外面一陣騷亂,嬤嬤道:“太子妃病了,不能見太子啊!”
一個清朗的男聲斷然響起:“給我滾開!”話音一落,一個矯健飄逸的身影便掀開了簾子,進了門。
太子慕雲流一身勁裝,腳蹬皮靴,手裡握着烏金馬鞭,眉間淡淡,一身驕傲,啪地一聲,馬鞭被他放在桌子上。擡腳向太子妃走去。
太子妃雙眼立刻紅了,撇過頭不去看他。
懷中的貓痛叫一聲,“喵嗚——”被太子單手提起,扔了出去。貓咪又是尖利地一聲痛叫,跌跌撞撞地逃開了。
“喜歡哭也就罷了,卻整日地抱着個貓,不如多出去走走,你的身子骨很弱,整日地悶在家裡會生病的,知道麼?”話音到了最後,聲音放緩,溫柔起來。
太子妃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撇過頭不看他,負氣道:“不要你管我,你母妃逼我上摺子爲你求娶秦冰然,我沒辦成這事,皇上卻把你的十七妹妹指給了燕王,母妃懲罰我,不許我進宮,你倒還來我這裡打趣……”
“不過娶個側妃,我纔不在乎。既然你不想見到我,你躺着吧,新到了幾匹汗血寶馬等我試馬,我這便走了!”抓起馬鞭,作勢擡腳要出去。
“不要!”太子妃慌忙滑下塌,從身後抱住太子,抱得緊緊的:“都怪你,這幾日又跑到外面鬼混,什麼蘇晚晚,馬蘇蘇的,你以前不這麼鬼混的,真討厭!”
太子默然而笑,眉毛微揚:“男人的逢場作戲,當不得真!”扭過身來,抱起太子妃,將她小心放在榻上,彷彿一用力就會把她嬌弱的身子骨摔散了:“別生氣了,只要不生氣,你要什麼我不能給你?”
“我要皇后的頭銜,你肯給麼?”太子妃咄咄逼人地問。
“將來本太子登基,你當然是皇后!沒人敢和你爭!”太子有些不耐煩。腦中倏地跳出一個清麗的佳人來。
冷眼冷麪,不搭不理,眼睛裡又總會對他露出別樣的深情。那是他青梅竹馬喜歡的女孩十七。可惜被父皇賜給了燕王。
本來他也不以爲意,可是隻要想起那天后門和小十七相見的一幕,他心底就覺得痛苦。
太子纔不相信自己會喜歡打傷自己的那個死丫頭,便故意在外面胡作非爲起來,連沈淑妃都詫異他怎麼突然轉性,在歡場風流起來。豈不知在其她女人的溫柔裡,他才能不去想十七。
太子妃突然啊地一聲驚叫,“太子,我的貓沒了。”
“不過是一隻貓,丟了就丟了……”
太子妃卻不依:“太子派人找,一定要找到……”
太子只好無奈地吩咐下去,讓鐵衛搜那隻白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