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營造一種曼兒還在家裡的錯覺,華將軍把銀桃留在了府裡,不時會出去買辦一些東西,自己則另外派了人護送女兒去清一鎮。
對於爹爹的謹慎,華羽曼只有感動,沒有絲毫怨言,她知道,這是因爲爹爹緊張她,所以在刻意保護她。
她也把自己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把臨風留在了府裡,自己帶着青青和百桔當晚就離開了離城。
雖然華將軍房間隱藏,十三還是收到了消息,一時間他的情緒有些低落,可是心中卻也明白,華將軍如此做是出於一個父親的角度,在保護小羽毛。
“離十三,你是想去追嗎?”米雪痕沒什麼良心的看着十三,離丫頭一走,這離城就省事多了,不過,興許不久,那清一小鎮該熱鬧了。
十三深思了片刻,森冷的道:“暫時不,最近鳳隱手頭上沒什麼事,叫他和風祭去清一鎮,幫我盯緊點,這邊,我們要開始清理清理了。”
“好吶,主子爺您發話!”有事可做的米雪痕又貧了起來,風騷的手摸了摸自己漂亮的臉,“還是這樣的離十三最酷了。”
十三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吩咐道:“離奇不是很喜歡有夫之婦嗎,找個合適的時機,讓太子看看他的女人是怎麼在離奇身下承歡的!”
這兩個人不是敢打他的女人的主意嗎,那就要經得起報復!
米雪痕興奮了,“你是說那個冷優玉……行呀,我早就想看看太子是怎麼對付這個翹他牆角的人了。”
十三冷然道:“你也不用這麼高興,興許沒有你想看的戲碼。”
“什麼?”米雪痕瞪大了眼睛,“怎麼會?”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上的吧,何況那離紀對冷優玉還是有幾分疼愛的。
“誰知道呢,先這麼去辦吧,拿根棍子捅一捅,先看看有沒有馬蜂飛出來……”
……
另一邊,華羽曼一路出城往北,五日的行程後,終於到了清一鎮。
這個小鎮比華羽曼想象的要小得多,也要貧窮得多,華羽曼費了些力氣才找到父親說的連勝家。只是這裡並非父親形容的是什麼三進的小院子,悠閒富貴的生活,而是一個破得不能再破的茅草屋,院子裡連站都沒地方站,滿院子的雞鴨糞便。
華羽曼對領路的小哥道:“你確定這兒是連勝家嗎?就是參加過戰役,曾經是大將軍部下的連勝?”
小哥忙點頭,“是啊,就是這裡,我們鎮裡的人都知道。小姐在這等等吧,我幫你上山喊喊,連大伯大概是山上砍柴去了。”
“哦,那有勞了!”華羽曼環顧四周,搖了搖頭。
從父親的話語中聽來,他與這個叫連勝的情誼深厚,雖負傷歸家,也算是榮歸故里,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四周不遠處都有人圍觀,大家不明白這破舊的小屋怎麼會突然來了大家千斤小姐,都在猜測着。
華羽曼也不怪他們,對着青青道:“即是父親的故友,我們幫着打掃一下院子吧!”這亂亂的,她也不好落腳。
“好吶,小姐,你到一邊歇着吧!”青青立即挽起袖子就找東西打掃了起來。
百桔沒有出聲,卻也是幫起了忙。
華羽曼見青青手中的掃帚都是破破的,她再次嘆了口氣,悄悄的幫着理了理散落的木柴,被風砍下的衣服,很快這個破敗的小院倒也清爽了幾分。
連勝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乾淨的小院,和三個漂亮的姑娘,心中微怔,最後當目光落在華羽曼身上時,他猛的跪了下去。“真沒想到大小姐會來這裡真的是失禮了。”
華羽曼看向連勝一隻空蕩蕩的手臂,這才明白父親所說的負傷是被敵人砍去了一隻手臂,她忙把他扶了起來。“您是連伯伯吧,我常聽父親提起您,特意讓我過來看看你,住上一陣子。”
連勝有些羞愧的道:“今早收到將軍的信了,本以爲你們來得沒這麼快的。”他還想着砍了些柴回來再收拾家裡的,沒想到……
讓大小姐看笑話了,不知道將軍會不會怪他,他哪裡有什麼三進的小院子,什麼安穩富貴的生活,那都是爲了讓將軍放心而說的謊罷了,沒想到將軍卻是一直記得他。
“您是一個人住嗎?”這個屋子看起來又舊又破,裡面並沒有人,難到連勝伯伯沒有家人嗎?
這跟父親說的真的是相去甚遠,華羽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茅草房看着只有一個房間,他們這麼多人哪裡住得下。
連勝羞愧的道:“兒子娶了媳婦在大屋,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委屈大小姐上大屋住了。”所謂的大屋也不過是一間半的房子,他早上在收到將軍的信後去跟兒子商量過了,讓大小姐住在那邊,他也把所有的積累拿過去讓媳婦去添置東西了,這會兒應該好了吧。
華羽曼點了點頭,跟着連勝去了大屋,那邊,一個皮膚白淨,卻有些肥胖的女人抱了一個一兩歲的孩子坐在樹下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一個憨厚的男子搬進搬出的整理東西,一言不發。
連勝沉着臉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的兒媳給他留點面子,可是那女人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不打招呼,也不叫自己的公公,抱着孩子就走了,衣服也不洗了。
連則見自己爹來,又見旁邊站了如此美豔的三個姑娘,話都說不利索了,最後只呆呆的說了句,“你們好。”然後就將自己的爹拉到了一邊。
“爹,夢男不願意搬出大房間,你看,能不能讓小姐住廂房。”
連勝眸色暗了幾分,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無比歉意的看向華羽曼,他還未出口,華羽曼便溫和的道:“連伯伯不用爲難,是我們突然上門打擾太突然了,鎮上有客棧嗎?我們可以住客棧。”
她這樣說沒有嫌棄這裡的意思,只是單純的不想他們爲難,可是那個叫夢男的女人忽然又像幽靈一樣出現了,半陰半冷的道:“爹,不是我們不招呼,是人家大小姐嫌棄我們的家裡寒磣,他們要走,這可不怨我們啊!”
這話讓連勝立即就冷了臉,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而華羽曼也有些不自在,她還沒見過如此潑辣的女人。
“小姐,客棧人多口雜的,不如將連老伯那茅草屋推了,重蓋一座,不用一天也就完成了。”幾乎從不主動說話的百桔走上前,對着華羽曼輕聲說了一句。
華羽曼擡頭看看天色,還未到午時,如果人多的話,一間普通的木屋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所以便對百桔點了點頭,“你去辦吧!”
百桔輕點一下頭,然後眨眼就消失了,而華羽曼見怪不怪的對着連勝道:“連伯伯,你看下家裡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重要的就收拾出來,我們爭取明天能住上新房子。”
“大小姐,這怎麼使得!”連勝想要拒絕,他不想要大小姐的施捨啊。
華羽曼知從軍的人大都有骨氣,所以認真的道:“我爹常給我說起連伯伯在戰場上的英勇,就是您的手,也是爲了不讓爹爹暴露才受的傷,您受之無愧。爹爹信上應該跟您說了,我要在這住上好幾月,住客棧也是不方便的,所以只好打擾連伯伯了。”
連勝老淚衆橫,再也沒有說一個不字。
跟着將軍的日子,是他此生最光榮,最驕傲的日子……
那夢男冷哼了一聲,有錢人就是好,刷刷銀子一出,一幢房子就能造好,所以她回屋就狠狠的踢了自己夫君一腳。“這些日子巴結着點你老爹,混點銀子回來,不然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連則仍然一聲不吭,幫着自己爹去老屋收拾東西去了。
百桔到也沒費什麼力氣,花了些銀子,就有木柴商主動送了貨過來,而搶着報名要幫忙蓋屋子的人居然有上千人,加上百桔的精心設計,一幢兩層高的小木屋僅僅三個時辰就蓋好了,這速度,令人歎爲觀止。
華羽曼看了這造型獨特的小屋,心中對百桔充滿了讚歎,就是皇家工部的那些人也建不出這麼花時少又精緻的房子。
亥時,華羽曼帶着連伯搬進了新家,而這大晚上的,有不少人點了燈來圍觀祝興。
因爲也算是喬遷之喜,華羽曼讓人從鎮上的飯店訂了酒菜,讓連伯請他的兒子媳婦、小孫子一塊兒過來吃。
這次連則媳婦的口氣好了不少,眼神裡全是嫉妒,華羽曼只看看也知道她在打這房子的主意。
“連伯,這房子就給你養老了,回頭我會讓官府給你寫公文,若有人侵吞你的財產,或者對你不孝不軌,他們自會出面的。曼兒要在這裡打擾你們兩個月了,若有什麼活兒,你儘管吩咐。”
華羽曼的話並非只是客氣話,連勝也看得出來,他紅着眼眶點了點頭,“謝謝大小姐。”將軍真的是生了個好女兒啊,又孝順又懂事,還明理,就跟當年的將軍夫人一樣。
想起過往,連勝一晚上都很高興,連喝了好幾碗,而連則憨憨的也陪着自己爹喝了兩碗。
連則媳婦明知道華羽曼在說她,雖有不悅,卻也無可奈何,誰叫有銀子的是大爺,而且人家不僅貌美,還身份高貴。
子時,大家散去,華羽曼回了自己的屋子,她選擇了住樓上,清靜,還看得遠。這清一鎮的風景還是不錯的,空氣也好,多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小姐,確定過了,目前暫無人跟蹤我們到清一鎮。”百桔輕鬆的躍上了樓,對着華羽曼的背影說道。
“嗯。這就好。”沒有跟過來,就說明她能過幾天舒心日子。
才說完,遠處就奔了兩個人影,眨眼就落在了華羽曼跟前,那赫然就是風祭和鳳隱兩人。
百桔沒好氣的道:“除了這兩個人。”
“你們怎麼來了?”華羽曼挑了挑眉,離陽還真是不放心她呢!
“主子說,任夫人差遣!”風祭一字一頓的道。
因爲主子擔心有人找夫人麻煩,所以這次改爲了隨身保護,而且是在明處,防止有居心叵測的人挑釁夫人。
“夫人就當我們我們不存在好了!”鳳隱輕飄飄的說道,兄弟們都在傳夫人好,夫人妙,夫人整得主子呱呱叫,他這次也是想來瞧瞧的,隨便散個心,看着夫人這朵鮮美的花兒,莫被別人採了去。
華羽曼撫額,這麼兩尊大佛,怎麼可能當做不存在,她又不是眼盲,“算了,來了就來了吧,房間不夠你們就擠一間,每天一個負責燒飯,一個負責挑水,另外,買菜洗衣也是你們的活。”
風祭立即苦了臉,對着鳳隱道:“那個,燒飯做菜你來吧,我來挑水,這個買菜我也行,洗衣服就算了,夫人的衣服我可不敢碰!”
青青聽了捂着嘴在一邊笑,小姐這純粹是逗這兩人玩呢!
華羽曼也是隱忍了笑意,揮了揮手,“現在你們一邊玩去吧,我要休息了!”
鳳隱和風祭兩人互看一眼,鬱悶的退下了。
看來主子和夫人都不是好侍候的人啊!
人是走了,也清靜了,可是新到一個地方的華羽曼卻睜着眼睛躺了很久還沒有睡着,四周很安靜,青蛙的叫聲此起彼落,一陣比一陣大聲,令她難以安睡。
她動了動身體,青青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小姐,是睡不着嗎?”
華羽曼坐了起來,“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這麼多青蛙叫的。”
“清一鎮靠南邊,入冬晚,方纔連老伯說他們這地方就是十一月也能聽到青蛙叫呢。青蛙叫,雨水到,許是要下雨了。”
“那要做下四周的防水引流才行。”華羽曼又躺了下去,下雨,可不是她喜歡的事,到處溼噠噠的,人也感覺不舒暢。
“小桔已經去了。”
“哦!”華羽曼應了一聲,四周又寂靜了起來。
她忽然覺得有些想離陽了,以前在離城,她基本上每天都是可以看到他的,他即使再忙,晚上也會偷溜進華府,跟她道聲晚安,陪她一會兒。
想到這,她搖了搖頭,她這纔來一天呢,怎麼就能開始思念了呢。壓下心底的悸動,她渾渾噩噩的睡着了,只是睡得並不是太安穩。
另一邊,十三皇子府的十三也是睡不着,他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小羽毛甜甜的笑,想起她對自己撒嬌的可愛模樣。
以前每天都會看到她,即使想念,卻也不會難受,即便再晚,他只要偷偷潛進華府,就一定能見到他思念的人兒,可是現在,已經過了五天了,他忽然覺得距離好遠,真想抱抱她,可是手太短。
睡不着,他索性不睡了,米雪痕被他敲打了起來。
“太子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離十三,我才睡的,你有點良心沒有。”米雪痕鬱悶得不行,離丫頭才一走,他連個覺都不用睡了嗎。
“我睡不着。”十三取出一把匕首,以手指輕試了一下,米雪痕立即跳了起來,一臉呆滯的看着他,“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找個人玩一玩!”
“啥?”米雪痕一個翻身就穿好了衣服,“找誰玩?要幫忙嗎?”
“我們去東宮逛逛。”十三的話才說完,暗魂就從窗外躍進來,“主子,那邊的戲開鑼了。”
十三神色一轉,眸底劃過一絲冷酷,“這麼耐不住寂寞啊,我還當還要再等兩天呢!”
米雪痕樂了,“那你今晚不會無聊了,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三道人影快速的閃出十三皇子府,直奔東宮……
東宮的弄玉閣沐浴房,兩具身體教纏在一起,極具歡愉的搖擺着,水已冷,兩人卻大汗淋漓,窗外,一個人的腳步像是生了根,胸口起起伏伏也難以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憤怒。
離奇……好一個離奇,居然和他的女人……
離紀真的很想一腳踹過去,把裡面的兩個人鞭屍,只是他不能,他握緊的拳鬆開,再握緊,最後轉身。
就在他轉向的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來一隻大貓,它瘋了一樣把離紀的頭當做了跳板,撞開了門,哇哇的嘶叫着,嚇得裡面歡快着的人魂都要沒了。
離紀被貓抓傷,氣得怒吼一聲,“哪來的野貓!”
屋內的冷優玉驚得命都要沒了,忙推開了身上的離奇,離奇也是冷着臉一言不發的拎着衣服從一側的偏門兒狼狽的跑了。
冷優玉見人走了,心鬆了一口氣,還好她一早有先見之明的在浴室多留出了一個門。
離紀心情不好,受了奇恥大辱不說,還受了傷,他頓時沒了管冷優玉的心思,立即大聲叫了人傳御醫。
冷優玉見離紀沒有進來,彷彿是真的受了傷,她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穿了衣服,整理好了自己就慌慌的跑了出來,還是那副小可憐的樣子圍着離紀轉。
離紀第一次覺得冷優玉噁心,他一腳將她踹倒在地,“你做過什麼好事,別當本宮不知道。”
不當面揭穿不是不生氣,也不是刻意要放離奇一馬,而是他丟不起這個人。雖然揭穿了,鬧到父皇面前,老三也會受罰,但他完全也會推卸說是冷優玉勾·引了他,到時候說來說去丟臉的人還是他這個太子。
冷優玉驚愕的睜圓了眼睛,捂着嘴角的血跡,有疼痛,也有驚恐,太子……他發現了!
御醫來過,給太子上了點藥,讓他注意別碰水之類的就走了。
可是離紀的氣還是沒有消,他把冷優玉拖進房裡,扯去她的衣服,然後把她吊在了柱子上,看着她身上有着屬於別的男人的痕跡,他隨手拿起一塊布便塞進了冷優玉的嘴裡,怒火中燒的拿起匕首就一刀刀的割了下去……
他要讓這些痕跡全部消失……
冷優玉滿臉驚恐的看着已經瘋了的離紀,深深的後悔已經讓她淚流不止。若是知道離紀瘋起來是這麼可怕,她一定不會選擇與三皇子玩這種危險的遊戲。
她一直以爲,真正狠的那個人是三皇子,沒想到,是她錯了……
離紀比起三皇子來,狠了不止數倍……
可是她的嘴裡發不出聲音,所以她只好用腹語道:“是他強迫我的,是他強迫我的,饒了我吧……”可是離紀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他現在覺得割肉的聲音很好聽,他的怒氣彷彿也就這麼消了。
呵呵,背叛他的人,又怎麼會有好下場!
冷優玉只覺得自己到了地獄,身上的肉一片片被割掉,那種痛入了骨髓,恨也入了骨髓,身上的疼痛讓她痛暈了過去……
隱藏在暗處的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米雪痕噓了一聲,“對自己的女人也這麼狠啊,絕!”
暗魂神思未動,淡淡的道:“這樣的人沒有人性。”他方纔完全可以直接撞破三皇子的好事的,可是他沒有,面子之爭戰勝了一切,這樣的人很可怕,是不好對付的對手。
十三沒有出聲,他也在深思,離紀的舉動只讓他明白一點,那就是,將來的儲君人選一定不能是他。
小羽毛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他記在了腦子裡,他不管四皇子是否被幽禁,是否暗殺了七皇子,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車裂了三皇子,有一點,他一定不允許他對小羽毛生了心思,有了不軌之心和舉動。
“走吧!”十三吩咐了一聲,便踏着夜色離開了。
誰也不能奪走他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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