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勞勞地摟着他的腰,雖然他身上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可不知道爲什麼卻讓她焦躁的心安定下來。(中文-坐在馬背之上,她忽然覺得所有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緊皺在一起的心靈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在他身邊高高俯視,周圍的喧囂都變得十分渺小。
他低聲在她耳邊,“別怕,一切有我。”他細長的眼睛微微斂,便如那花蘭節當晚,充斥在其中的淡淡溫柔細緻而美麗。
容琦那本來已經嚥下去的淚水,猛然如潮水般涌了出來。她幾時這樣委屈和脆弱?不知道是什麼理由讓她哽咽不止,她本能地蜷縮在他懷裡,不停地抽噎。他收緊手指小聲安慰,她的眼淚卻是受了鼓舞更加氾濫。
馬蹄翻動,偶爾有人射箭阻攔,那箭矢卻再也不能進她身半分。淚水流過之後她忽然覺得疲憊,她靜下來,幾欲安然睡去,直到被他抱下馬,容琦這才又直起腰來看周圍的一切,他們竟然已經出了城,“這是哪裡?”
他微微一笑,“敵軍營地。你怕不怕?”
容琦忍不住微微一笑,又想起那掛在面頰的淚水還沒幹,急忙用袖子去擦,剛想動一動有些麻的腿,整個身體又被騰空抱起,驚訝之餘她嘴脣微微張開,才說出個“你”字,便被迎出來的女婢壓了回去。
在衆目睽睽之下和人這般親密。她還是頭一回,更何況她那剛哭過的眼睛實在無法見人,容琦只能垂下眼簾,不管有多少人走出來,她都裝作沒看見。
他走過亭廊院落。
有人上前道:“主子,主屋都收拾好了。”
那人地聲音聽起來。讓容琦覺得有些莫明地熟悉。可是當她扭頭看地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影蹤。恰好他抱着她向屋子裡走去。容琦不禁道:“二少。你……”
他眼睛一眯。笑容無比地愉悅“我剛剛以爲你會認不出來。卻沒想到你會主動走過來。”
想起剛剛馬前地那一幕。容琦臉猛然一紅。還沒來得及窘迫。忽然想起墨染和瑾秀還留在那裡。幾乎是念頭剛至。
“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不會有事。”
聽到這句話。容琦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壓在心中地沉悶仍舊在。只是那難過忽然有了着力點。讓她地心情逐漸穩定下來。
二少已經抱着她進了內室。屋子佈置地十分清雅。但是個別之處又見絕豔。裡面地擺設讓人覺得和主人十分地相配。牀上那黑色底紋地刺繡上。竟然放着牛奶般白色地絲綢。牀前不遠處地屏風後似乎有蒸騰地水汽。雲遮霧繞。
容琦只是微微思量間已經被二少放在牀上。
他淺淺一笑,頭垂下一縷。“我的時間緊迫,大概只有幾個時辰。”
容琦這才現二少那清亮的眼眸中有幾許紅紅的血絲,摘下面具,那完美地臉上竟有幾分的倦色,“那你爲什麼不好好休息,還要……”
二少道:“我本來是要等過幾天再來找你,可是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乖乖聽話等到戰亂結束再入宮。”他的眼眸中像是有淡淡的雲朵,飄忽着讓人覺得異常美麗。“不管多麼危險你都會盡量一試。”
容琦嗓子一啞。她心裡所想竟然都被他猜了個透徹,“那又如何。我終究是……”
二少道:“我早已經遣人入宮,即便是有一絲希望我也能幫你將他**宮門。”
容琦驚訝地揚起眉毛。
二少淡淡一笑道:“我只要你能相信我。”他伸出手來替她抹掉額頭上細細的汗珠。看着她因爲疲憊而消瘦地面頰,“剩下的事你不用管,都交給我。”
聽到二少的話,容琦彷彿自然而然放鬆下來,他雖然沒有過多的語句去安慰,卻讓人有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她是累了,躺在鬆軟地牀鋪間,整個人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適,似乎閉上眼睛馬上就能睡去,容琦正聞着牀鋪見的馨香,聽到有衣服稀疏的聲響,她擡頭望去,頓時一愣。
二少已經伸手解開外面的長袍,將那黑色的衣衫脫下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擡起眼睛,長長的睫毛嗡動,淺淺一笑,有一種極其蠱惑地味道,“我本來想洗個澡再來找你,可惜沒那麼多時間。你不在意我到屏風後梳洗一下吧?”
容琦不知爲何,臉猛然一紅,莫說那澡盆前隔着一個屏風,就算是沒有屏風,只要她不望過去,那也沒有什麼。
“這幾日只顧得上洗把臉。”
容琦想起他身上那股腥羶,像是鐵器和血液混雜在一起,那種狼煙戰場中薰陶過地味道。二少在她心裡,除了是一個風流倜儻的大俠之外,大概還有一個極其尊貴地身份,只是這個身份一直沒有得到證實,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該有徵戰沙場的機會。
他剛剛坐在戰馬之上地模樣,卻是那般的英武,仿若天下都在他手掌之中,他那股灼灼逼人的光華,讓她有一種莫明的熟悉感。
容琦正想到這裡,忽然聽到水花聲響,她下意識地擡頭望去,面頰頓時一熱,那屏風雖然能將裡面的情形擋住,卻擋不住映照在上面的人影。
雖然朦朧當中看得不是很清楚卻足以讓人心跳加速。
容琦慌忙別過臉去,直聽到再也沒有水花的聲音,她才悄悄地吐了一口氣,本想等到二少走出來,她再過臉來,可是沒等到那聲音響起,她便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夢中是一個十分旖旎的景緻。
她抱着誰的腰躺在他懷裡,頭枕在他的手臂上,覺得莫名的安全,平日裡她心中的那些憂慮全都煙消雲散了,他挽着她的手指,她下意識將臉靠進他的身體,鼻端都是那種讓人舒服的馨香。
她很累了,願意就這樣一直睡下去,於是她的手指再一次的握緊,她喜歡這種難得的舒適,朝堂,陰謀,都離她越來越遠。
那富麗堂皇的皇宮已經讓她越來越害怕,哪怕是夢見那金光閃閃的龍椅,她心情都會猛然憋悶,喘不過氣來。
她這段時間的日日夜夜便是這樣度過的,她覺得自己已經慢慢沉浸在楚亦的悲傷當中,最經常的是她回憶起那晚俯瞰皇宮的情景。
楚亦說:“那是個牢籠。”
的確是個牢籠。即便是金柱上威風凜凜的金龍,也只能靜靜地盤繞在此永遠飛不出去。
她的身體悄悄蜷縮在一起,這一次卻和往常不同,她整個人靠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牢牢地抱住。
容琦再醒過來的時候,以爲已經夜幕低垂,誰知道天還大亮着,她並沒有睡多久,那綢緞般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她手指微微一動能感覺到它的輕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的異常,容琦擡起頭向身邊望去,這一看不要緊,胸腔裡的心臟頓時像要跳躍出來一般。
原來那一切並不是一場夢,此時此刻她正依偎在二少的懷抱裡,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讓她在夢中貪戀不已的就是他沐浴後的馨香。
二少大概是太過於疲憊,沒有因爲她的動作醒過來。
容琦悄悄打量他靜謐時的臉龐,他那修長悠遠的眉宇,豔麗的紅脣,平靜之中依舊有一種妖冶的吸引力。他穿着一件寬鬆的長袍,身體從領口處露出來,他的皮膚細膩而堅韌,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十分的溫熱。
兩個人依靠在一起,便將她顯得十分渺小,她蜷縮在他懷裡的樣子,就像一隻貓咪。
容琦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異常地快,生怕那鼓動的聲音會將身邊的人吵醒。
她正想法子鬆開和他緊握的手,離開他的懷抱,他的手指卻似乎不經意地劃過她的後背,她整個人一僵,熱血頓時衝上了臉,他似乎已經醒過來了。
容琦慌忙閉上眼睛,還裝作未曾醒來一般,聽着身邊的動靜,生怕二少現在將她拆穿。靜謐了一會兒,她只覺得整個身體猛然之間沉入牀鋪之間,二少的呼吸聲由遠而近,沉重的呼吸吹在她的面龐。
容琦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起,他的身體與她緊密相貼,她一動也不敢動,他的體溫似乎感染到了她,讓她周身血液也逐漸的升騰,彷彿是前所未有的炙熱。
他的吻慢慢落下來,淺淺地在她的嘴邊,然後漸漸加深。
這個吻,讓她慌亂不停的心跳反而稍稍安定下來。
她閉着眼睛彷彿整個思維變得無盡的虛空,心臟彷彿裂開了一個大洞,無論如何都填不滿,又彷彿比之以前它異常地充實,像是一朵慢慢地吸收着周圍的養分的花朵,花瓣嬌豔悄然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