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一根本不能殺孫萬財,殺了他,金蠶甲就真的在他身上了,到時會有更多的人來找他,而他也只能殺更多的人。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孫萬財親自說出來才能澄清他沒有金蠶甲。可孫萬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他背後那個人的,因爲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圈套。

何一想到了清風客棧那個假蕭合,他知道自己沒有金蠶甲,可他又怎麼知道的呢?除非他就是孫萬財身後那個人。

現在要找假蕭合是不可能了,只有盯住孫萬財才能查出背後的人。

何一提着刀往孫萬財走的路跟了過去。

第三章

午時。

天氣似乎隨時在變,冷風中卻帶着毒辣的陽光。

快活園裡的江湖客好像消失了,居然一個人也沒看到。

長安城似乎也變的平靜許多。

不知道趙玲兒現在在哪?何一已經不能回快活園,他一定要跟緊孫萬財,因爲這是他唯一的線索。

孫萬財已經出了長安城,看樣子很急,不過他卻沒騎馬,一直在急走。

何一提着刀跟在他後面,距離不遠也不近,他確信以自己的輕功孫萬財很難發現,除非他也是高手。

前方一片楊樹林,枯黃的樹葉鋪了滿地。這裡有一座孤廟,很小,只有三間破敗的灰色小房,房前匾額歪歪斜斜掛在那裡,有風吹過發出“光當”聲響。

孫萬財已經進去兩個時辰。何一在等,他肯定裡面沒有人,因爲他沒聽到任何聲響。

這個季節天色暗的很快。太陽懸在遠方山頂,再有一個時辰就會落下去。

這正是黃昏中最美的一刻,何一喜歡黃昏,他只有看到黃昏時心裡纔是平靜的,短暫而幸福。

他確實很久沒有嚐到幸福的滋味,不過有些時候能在心裡想想也已是幸福了。

太陽已經落山。何一心中升起一陣不安,他終於忍耐不住,縱身飛起落在院內。

院裡很久沒人打掃,亂的像個狗窩,不像是供奉佛祖的廟。不過香爐中卻有幾柱剛剛上好的香。

孫萬財呢?

何一推開了其中一間房門,裡面確實供奉的不是佛祖,而是財神。

案臺上沾滿了灰,不過財神像卻非常乾淨,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掃。

何一走出去又看了餘外兩間破屋,一個是臥房另一個是柴房,也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難道孫萬財知道被跟蹤,悄悄溜走了?

何一的手開始顫抖,刀已跳動…

這時腳步聲傳來,何一躥出了屋子。一個身着青色僧衣的和尚,站在那裡,他頭大如鬥,前額微傾,臉上帶着笑意。這一定是個非常開心又饞酒饞肉的和尚,因爲他手上正提着一壺紹興黃酒和一包醬好的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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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何一。”

“你怎麼知道我是何一?”

“最近江湖上誰不知道何一呢。你的那柄刀比你的人更好認。”和尚笑在笑。

“你住在這裡?”何一道。

“和尚不住廟裡,又住哪裡呢?”

“你是個貪財的和尚,要不怎麼不供奉佛祖而供財神。”

和尚嘆氣:“唉!誰說和尚就不能貪財了,和尚不止貪財也很好色,手癢癢的時候也會去賭坊過過手癮。”

天底下會有這種和尚嗎?一定有人不會相信。這一定是假和尚吧,他當然不是假和尚是如假包換的真和尚。

何一說:“看來你應該就是戒全和尚了。”

和尚撓撓沒有頭髮的光頭,“和尚法號就是戒全。”

“我看還是叫全戒的好,起碼死後佛祖知道你有心悔改過,便給你減輕了罪過。”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佛祖寬宏大量,又怎麼會降罪於和尚呢?”

“你認得孫萬財?”何一問道。

和尚道:“當然認得,我還喝過孫大老爺的百年波斯葡萄酒呢。”

“他剛剛來過這裡,你知道他去哪了?”

“孫大老爺天天來我這裡,不過他只上柱香就會走。現在上完香應該是回去了吧。”

“回去哪裡?”

“當然是長安城萬金閣了。”

戒全和尚從不說謊,這是江湖衆所周知的。不過何一隻得半信半疑,他確實沒看到孫萬財去哪了。也許只有聽和尚的話回長安城去萬金閣。

何一走了,他心裡也在猜想,戒全和尚與孫萬財一定有些關係。

萬金閣在長安城北角,與快活園並不遠。以前這裡的主人就是錢莊大老闆姚威年。自從孫萬財來了長安以後,便花大價錢將萬金閣買了過來。

今晚的夜色並不美麗,冷風如刀,天空又有陰雲遮月,註定會是個不眠之夜。

萬金閣不是很大,但絕對是個最好享受的地方。

這裡有人造的湖泊,精工雕刻的假山,還有一個小小的溫泉,如果在這種天氣能泡個溫泉的話一定是另一種風味的享受

這裡沒有守衛,只有二十一個美麗無比的少女。

不過這些少女面色嚴肅,渾身發出冷氣,腰間配劍,就像訓練好的殺手,她們整齊的站在孫萬財身後。

孫萬財坐在湖中心的朝陽亭內獨飲,飲的是正宗草原烈酒。這種酒喝下去喉嚨就像被火燒一樣,不過這種天氣確實適合喝烈酒的。

“既然來了爲什麼不坐?”孫萬財端着酒杯憑空說話,他已經知道有人要來

何一來了,他提着刀走向湖中心。

“坐。”

何一開口問:“你知道我在跟蹤你?”

孫萬財道:“天氣這麼冷你應該喝一點酒,這可是草原上最好的酒,當今戰事連連,想喝草原上的酒並不容易。”

孫萬財是個很會享受的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喝什麼酒,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現在他顯然不想說別的,因爲怕自己突然沒了喝酒的興致。

何一坐下,酒盅已經倒滿了酒。

“我不喝酒。”何一道。

“是個男人都該喝酒的。”

“在你面前一定不能喝。”

“我又不能殺了你,你怕什麼。”孫萬財道。

“有些事一定比殺了我更可怕,我還是清醒一點比較好。”

孫萬財大笑,他舉起酒盅喝個乾淨。

“真是可惜了這好酒。”孫萬財又冷道:“你一定要我說出那個人?”

“你可以不說,不過我會一直等。”何一面無表情。

“這確實是個辦法。我這裡什麼都有,只要你想得到我就能給你找來。與其無聊的等,你到不如在這好好享受幾天。”孫萬財又笑了。

何一問:“你是怎麼在姚威年手中買到的萬金閣?”

“他?他現在只能算半個人了,這萬金閣是給人享用的,可不是給半個人的,半個人也沒福分享用。”孫萬財得意道。

“我想除了大力王外,沒有人能讓姚威年如此低三下四,恐怕這萬金閣是姚威年送給你的,而不是你買的吧。”何一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