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五年之後

鄭州,大街上。

人羣中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只見一個黑衣女子輕移蓮步,盈盈嫋嫋走在人羣中。

只見她一雙杏目,內含如水眼波,似乎能直看到你心裡。一枚瑤鼻,白皙而挺翹,一張紅脣,只那微微的一上挑就能勾人魂魄。那苗條纖細的蠻腰如水蛇一般柔軟,如雕塑一般完美。兩條修長的玉腿即使隔着黑色的紗裙也能看出輪廓,白玉般的手掌中拿着一個黑色的長形包裹。

沒有人知道這女子是從哪裡來的,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或許她早就被人們遺忘了吧。

此時人們發現那女子停在一家客棧的門前。這家客棧曾經在五年前正邪兩派人物的較量中損毀過,由於這家客棧老闆很會做人,所以由鄉親們集資重新修建了一家。人們猜想,這家客棧不算豪華,看那黑衣女子的穿戴應該不會住進去。

那黑衣女子在客棧門前站了許久。似乎在回憶着什麼。然後,提步走了進去。

“老闆。”一個柔媚入骨的聲音傳入正在打瞌睡的老闆耳中,立時將他弄的打了個激靈。

老闆睜開眼睛一看,乖乖不得了,天仙下凡了!

黑衣女子見了老闆的一副呆相,微微一笑,連世上最嬌豔的玫瑰也要失色。直看得門外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老闆,”那女子重複一句道:“我要一間上房,最好是天字三號房。”

老闆只是呆在那裡,怔怔的看着她。

黑衣女子大眼睛一眨:“怎麼,有問題嗎?”

老闆這才道:“姑娘,你要……你要哪一間房?”

“天字三號房。”

老闆大題小做的道:“姑娘,這天字三房住不得啊。”

黑衣女子歪着螓首道:“爲何?”

老闆道:“你知道,五年前我這客棧曾被一個惡魔轉身毀掉過,而這個惡魔的轉世當時就住過着天字三號房。雖然我的客棧又重新建了,但是這天字三號房我一直不讓人住,生怕再出意外。那房間也被我鎖上了,五年了,裡面的灰塵可不少,姑娘, 一看就是個乾淨人,住這麼髒的地方,會委屈你的。”

黑衣女子莞爾一笑道:“你說我住進去會出意外?”

老闆神秘兮兮的道:“我不是說你會出意外,而是那個房間很不詳。我怕……”

黑衣女子仰天而笑,從中聽不出一絲感情。好像僅僅是覺得可笑而已。一陣笑聲過後,黑衣女子如水眼波落在老闆臉上:“你不用擔心,我可不是什麼邪物,老闆,你還是讓我住吧。”

老闆被她看的心跳加速,半響說不出話來。

黑衣女子媚然一笑,在櫃檯上丟下一錠金子,轉身向二樓走去。

衆人又是一片譁然,這女子不但相貌絕倫,出手也這般闊綽,還要住那充滿邪氣的房間,她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時黑衣女子走上了樓梯,突然輕扭腰肢回過身來,衝老闆嬌媚一笑道:“老闆,你看我像不祥之人嗎?”

老闆被她看的心臟病都快犯了,半響後才道:“你要是不祥之人,那這世上就沒有天仙了。”

黑衣女子“吃”的一笑。不再說一句話,輕扭腰肢,信步消失在樓梯之上。

雖然門外此時聚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但是竟靜的可怕,只聽“撲通”一聲響起。衆人嚇了一跳,原來是人羣中有一個男子昏倒了,衆人一陣大笑,有人打趣道:“胡老三一輩子沒碰過女人,今兒見了這麼一個尤物,支持不住啦!”

一女子道:“這哪裡是什麼尤物,我看是比尤物還尤物餓勾魂使者,剛纔她眼一瞥,連我這女人也被她看得心跳急速了。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感慨的道:“今生若能娶此女爲妻,別無他求。”

衆人鬨笑中,已有人帶着胡老三去醫館了。

黑衣女子靜靜的站在滿是灰塵的房間內,黑色的紗裙上印着破敗的窗戶中射進來的光斑。

他,就是在這兒叫我妹妹的,我,就是在這兒遭到正道中人的追殺。我和他也即將在這裡緣盡。

我此行的目的是殺了他的父親,可是我能下得了手嗎?

正在此時,一個東西從門外滾了進來,剛好停在黑衣女子腳邊。

五年來的警覺性使得她猛的握緊手中的黑色長形包裹,霍然回身。

只見眼前,站着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頑童,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全神戒備的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鬆了口氣,放鬆了手中的包裹。

那小男孩睜大一雙眼睛道:“哇,仙子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黑衣女子聽罷,笑容上臉,蹲下身撫着小男孩的頭道:“你是誰家的娃兒?長得這麼可愛?”

小男孩挺起胸膛大聲道:“我叫羅通,我爹是大鄭的一字齊肩王羅成!”

羅成,這個名字,令她心中一震。

黑衣女子的手停在了小男孩的頭頂。小羅通奇道:“咦?仙子姐姐,你怎麼了?”|

黑衣女子一雙美目死死盯住羅通道|:“那你娘是……”

“通兒!”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你在和誰說話?”

一個紅衣少婦從開着的門走了進來,赫然是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此時她一眼瞧見一身黑衣的那個女子,臉上透出的是戒備、恐懼和無比的憎恨。

她囁嚅着嘴脣道:“你……冷雪瑤……!”說着一把將她面前的小男孩拉回到身邊:“你想幹什麼!”

黑衣女子對她的這個舉動視若不見。只是淡淡的問道:“你現在還好嗎?”

不待莫塵月回答,黑衣女子又道:“一定很好的。你們有了孩子,還是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說着一雙美目,眼波流轉,落在小羅通的臉上。那是一張隱隱帶着熟悉氣息的臉,似乎它帶着羅成那張冷麪的影子。

黑衣女子緩緩點頭道:“他長得很像他。”

莫塵月臉上露出了無邊的恨意道:“當然像他,這是他的兒子,當然像他!”

黑衣女子柳眉一挑:“怎麼?你是在打擊我嗎?”

莫塵月恨聲道:“打擊你?冷雪瑤,我恨不得一**吞了你!”

黑衣女子仰天大笑,雖是笑,但笑聲中卻透着萬分心痛與無比悲涼。

美目中柔媚一閃,黑衣女子巧笑道:“看來你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意啊?”

莫塵月目放寒光的道:“誰說的!”

黑衣女子踱幾步道:“一定是成哥他和你成婚後,他天天想着我,又對你冷言冷語,你纔會這麼恨我,五年來,若是他對你柔情蜜意,百依百順話,你的仇恨之心早就被泯滅了,否則,今日見了我,還會這麼咬牙切齒的嗎?”

莫塵月咬牙道:“不錯,成哥他全是因爲被你這狐狸精所迷,才令我獨守空房的!”

黑衣女子怒道:“你說話放尊重點!”瞟了一眼莫塵月緊挨着身體的羅通:“你兒子可在這兒呢!別把我惹急了,嗯?”

莫塵月一張蒼白的臉變得通紅。這還是以前那個懦弱的少女嗎?

她一把將兒子拉到身後,狠狠盯了黑衣女子一眼,然後道:“通兒,咱們走!”說罷拉着滿是好奇的羅通向外走去。

“等等!”黑衣女子突然道。

“什麼!”莫塵月脫口而出。

黑衣女子走到屋子中間,撿起方纔撞到她腳踝的藤球,走回來,彎下腰,笑着遞給羅通道:“還給你。”

小羅通也笑道:“謝謝仙子姐姐。”剛要伸手去接,卻被母親拽了一下,小羅通奇怪的看着母親道:“娘,你拽我幹嘛?”

莫塵月一張臉慘白。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黑衣女子莞爾笑道:“你是怕這藤球上被我下了毒吧。也罷,小弟弟,把這個藤球送給姐姐好不好?”

小羅通點頭道:“好啊。”莫塵月見狀大鬆了一口氣。拉起兒子就往外走。

黑衣女子卻笑道:“小弟弟,記住,我不是什麼仙子姐姐,我叫血姬,風中血姬。”

羅通已被他母親拽的走到走廊的另一頭,向風中血姬揮着小手道:“我知道了,雪姬姐姐再見!”

血姬背過身去,悲涼之感再次涌上心頭。五年之後,物是人非,但她對自己的恨還沒有變,五年了,她曾經奢望在重逢之時,她能給自己一張笑臉,哪怕是形同陌路也好啊,爲什麼這麼仇深似海……

血姬冷笑了一下,她有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五年來,以爲自己看透了這世上的人和物,但是她現在才知道,她其實什麼都沒看懂過,包括她自己……

客棧外突然停住了一輛疾馳的馬車,車上一人叫道:“夫人、少爺快上車!”

只見模莫塵月拉着羅通逃亡也似的跳上了馬車。趕車之人一聲吆喝,狠狠抽打馬臀,那馬長嘶一聲,又奮力向前奔去。

疾馳中,莫塵月探出頭對車伕道:“羅春。將軍要我們去哪兒?”

副將羅春回答道:“羅將軍看不慣王世充的殘暴統治,要去投奔大唐的秦王李世民。是他叫我來接夫人和少爺的,將軍他其實早有此打算,所以提前將少爺和夫人轉移到鄭州。”

莫塵月心中歡喜: 他究竟還是沒忘了我。

“成果他在哪兒?”

“已經在洛陽的唐營了,夫人咱們要繞過洛陽,到達慈澗,在那您會與將軍回合。”

小羅通聽了二人的談話,高興的拍着小手道:“哦!要見爹爹了,要見爹爹了!”

莫塵月疼愛的將兒子擁入懷中,歡喜的道:“是呀,馬上就要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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