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全靜靜看着,半晌,又道,“娘娘要知道皇上的心意,他不過什麼都不說,他從來習慣了沉默着等人來巴結,卻不懂得怎樣對人表達了!”
蘇婉仍舊在滿心的感動中,靜靜注視着那滿地的麥田,他該就是這樣的人,就比如他種下這些麥田,卻從未對她說過,因爲他並不想蓄意討好,不然,哪個女人不會被感動在他的溫柔和貼心中?懶
她還不知道,她瞭解的不過是這其中一部分而已,他爲她做過很多,她卻從未發現,因爲她的眼睛,總是停留在那個懂得將他的好都展現出來的男人身上了!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聽見不遠處又是嘭的一聲,蘇婉大驚,劉福全一把攔下了她,“娘娘小心,我出去看看!”
劉福全說着快步走了出去,蘇婉有些心慌,感到強烈的不安,然而卻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頡令去哪裡了?瑞蓮又去哪裡了?這時她突然又想起來,劉若蘭去哪裡了?
一會兒,劉福全急忙回來,對她說,“娘娘快跟我走,皇上的侍衛軍在京城外沒有趕到,皇上正往東門撤退,怕是要撤出皇宮了!”
蘇婉一驚,來不及多想,趕緊跟着他往外走。
回到了偏殿,瑞蓮正焦急的等在那裡,一見蘇婉,立即拉住她,帶着哭腔,“皇上……據說皇上負傷了……”
蘇婉心裡一驚,抓住瑞蓮的手也不禁一緊,劉福全卻道,“幾位還是快些收拾一下,跟老奴先去與皇上會和吧!”蟲
蘇婉點點頭,拉着瑞蓮去收拾。
這時只見方纔未曾看見的劉若蘭也一臉哀傷的走了進來,蘇婉趕緊回頭問道,“若蘭,方纔不見你,你去哪裡了?”
若蘭道,“我一直在啊,娘娘可能是忙糊塗了吧!”
蘇婉也來不及多問了,只道,“收拾點東西吧,待會恐怕要去尋皇上,一起撤出皇宮!”
劉若蘭答應着,便各自忙碌了起來。
待大家都收拾停當了,蘇婉便帶頭與劉福全一起,領大家往外走。
一路無話,一會兒,就能看見樹立的皇宮東門,高高的城牆彷彿連着天一般。
蘇婉剛鬆了口氣,想着待會就能見到皇上了,心裡帶上一絲的溫暖。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又聽見嘭的一聲,所有人都開始驚慌的瞧向那發出聲音的方向,不多時,便突然聽見廝殺聲,蘇婉大驚,女眷們不顧劉福全的叫喊聲,紛紛四散逃命。
蘇婉緊緊的拉着瑞蓮的手,在人羣中慌亂的隨波逐流,這一刻才明白,什麼皇后,什麼權利,原來在戰火到來時,生死攸關時,便什麼都不是。
她努力的拉着瑞蓮,險些被人羣推的摔倒在地。
瑞蓮一把用力的拉過了蘇婉,才讓她沒有淪落到被當做人肉墊子踩踏的命運,一口喘着粗氣,瑞蓮拉着她一路走到了一邊的牆角處,這時劉若蘭也被擠了過來,此時還管什麼宮廷鬥爭,管什麼品級,管什麼仇恨,她一把拉過了若蘭,“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劉若蘭搖搖頭,瑞蓮趕緊道,“快走,躲起來,他們馬上要追上來了!”
三個女人一起往不知名的方向跑着,停在殿前,幾個人都累的不行了。靠在柱子上,看着天邊已經有些發亮了,蘇婉靜靜的看着你太陽的一點痕跡,突然有些絕望,天亮了又如何?新的一天,仍舊是這樣不斷的逃離,她靜靜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渾身無力,前面的路不知在何方,方纔有劉福全在身邊,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她的親衛兵都在廝殺中死的死,傷的傷,被人流更不知衝向了何方,三個弱女子,面對一羣流寇,該怎麼辦?
瑞蓮這時從裡面拿出了些水來,靜靜道,“娘娘先潤潤喉吧,他們已經遠了,皇宮這麼大,暫時應該尋不來的,外面現在這麼亂,我們找尋到機會,定能出去的,更何況,皇上見娘娘不在,也定會想辦法尋找的!”
蘇婉心裡也期望着,她不可能就這樣死在混亂中吧,總會有出路的,雖然現在看不到一點的希望,但是不是有一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嗎?
劉若蘭此時卻在一邊一言不發,瑞蓮看着她,冷哼了一聲,充滿諷刺的道,“現在又能如何?壞事做盡,不還是淪落到如此地步!”
劉若蘭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卻還是不說話。
蘇婉坐在椅子上,對什麼都懶得理會。
一室寂靜之時,卻突然聽見門被誰嘭的一聲踹開,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見一羣頭帶紅巾之人闖了進來,瑞蓮趕緊拉起蘇婉要跑,然而她們怎麼能跑過這一羣蠻夷,兩人馬上被抓了起來,沒錯,是兩人,因爲劉若蘭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瑞蓮似乎明白了過來,“爲何是你?劉若蘭,你纔是那個奸細嗎?你早已經,是永祿王爺的人了?”
劉若蘭靜靜的一笑,“你現在才知道,已經晚了,皇后娘娘,永祿王爺,不,馬上,他便會是這個皇宮的主人,是天下的主人,馬上他就是天子了,我早已歸附了他,本來他更想要的,只是,你太執迷不悟了!”
說着,便一揮手,一抹決絕的眼神,便一轉身,再也不看蘇婉一眼。
蘇婉心裡悲痛極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啊,爲何她今日卻一定要同自己這樣兵戎相見?
往常瑞蓮經常對她說,劉若蘭,將來定是個禍害,蘇婉卻總是心存希望,她想起當她被趕出李家時,願意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只有劉若蘭,當時的翠紅一人。
到底是什麼,讓她變成了今日的劉若蘭?
蘇婉和瑞蓮都被兩個人駕着,一路往南走着,她焦急的想着,若是皇上已經到了東門,她卻不見了……皇上會不會來找她?能找得到她嗎?
天邊被硝煙染上了一片緋紅,看起來就彷彿曾經燈火闌珊的皇宮一般,然而一切都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