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無聲的黑暗中,低低沉沉喚她的名字,三個字,沉甸甸的落到他心尖上。
忍不住伸出手觸摸她睡夢中輕蹙的眉眼,想要撫平額頭淺淺的紋路,她卻突兀地於一室靜謐中夢囈,“默然,好疼~手和腿都疼~連心都跟着一起疼~”懶
他的手瞬地抽了回來,身子猛地直挺挺地站起來,手不小心掃到牀頭櫃放着的水杯,滴溜溜滾到地板上,晃了幾個來回才停下來。
聽見響聲的顧月白一下子睜開眼,便看見一具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她的牀頭,光線暗淡之下,齊灼華的臉晦暗不明。
“你……”顧月白爬起來,沒想到這麼晚了他會出現在她房裡。
在公司的時候,他抱着她問,“疼不疼?”她說,“不疼。”
卻原來,不是不疼,而是不對他……說疼,他不是她心中的那個良人,所以……沒必要對他說疼。
“我想跟你一起。”
“你是我丈夫,是我的老公,我想跟你在一起。”
“不跑了,不跑了~”
“不要去,你是我的老公,不是她的。”
她今天的話一字一句輕而易舉地刻進他的心裡,他面上裝得不動聲色,卻偷偷地以爲她終於有一點點在乎了,原來都是假的,假的。
齊灼華猛地踉蹌着後退兩步,如鷹的雙眼死死盯住顧月白柔媚的臉,她果真是罌粟,讓人食之入髓,想要戒掉的時候她又貼過來說想要跟你在一起,還沒來得及滿心歡喜,睡夢中又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蟲
“你怎麼了?”顧月白詫異地看着齊灼華,他繃直了身體死死盯住她,盯得她全身發寒。
“我怎麼了?”半天,他冰冷出聲,“我倒想問問你到底想怎麼着?夢中叫的是李默然,嘴巴上又說要跟我在一起,顧月白,你到底拿我齊灼華當什麼人?”
顧月白一愣,她夢中的時候叫了他的名字嗎?她完全不知。
“看一看,只要一提起他,你的心裡再沒有別的東西!!!”他氣的一把捏住她單薄的雙肩搖晃,“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能讓你徹底忘記他?到底要我怎麼做?”
雙肩被他捏的生疼,顧月白咬住下脣倔強地瞪着他狠絕的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見她一臉平靜,終於慢慢地縮回手,雙眸狠狠閃過一抹濃重的傷痛,站直身子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顧月白沮喪地倒在牀上,無力地看着他機械地走了出去,一夜輾轉反側並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齊灼華臥室外,‘小白’跟在她身後,見她不進去有些迷糊,爪子一擡靈活地扣動門把,門打開,它便鑽了進去討主人的歡心。
顧月白站在外面猶豫了半天還是走了進去,他正在低頭打領帶,可能心情不好,打出的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有些煩躁地對着穿衣鏡重打。
“我幫你。”她鼓足勇氣站到他身邊,他在鏡子中看到了她,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停滯。
她站到他的面前,伸出纖長美麗的手指輕輕撫平他的領帶,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你怎麼會這個?”他在她頭頂上方沉沉地問。
顧月白擡頭,看到了他堅毅的下顎繃得有點緊,小心翼翼回答,“以前看電視學來的。”
他臉色一白,猛地推開她,“看電視就能學會打領帶?還是你曾經給李默然打過很多次,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顧月白後退着背抵到冰涼的鏡面上,委屈地看着他,她在顧家的時候,房間裡僅有一臺電視,她經常看,有段時間放一部愛情劇,男主角每天出門都會讓女主角打領帶,兩個人靜靜地站在彼此的對面,深情凝望,她覺得那樣的兩個人真是幸福,鏡頭一再重複,她不僅記住了男女主幸福的微笑,更記住了爲愛人打領帶的手法。
齊灼華看她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着他,心中又痛又恨,“滾~不要讓我看到你。”說着大步離開。
顧月白呆立良久,終於忍無可忍地握緊拳頭走到梳妝檯前,拉開抽屜拿了一疊現金,又去找了急急忙忙趕着去上班的何迪,一臉蒼白地跟他說,“對不起,我盡力了。”
何迪一時摸不着頭腦,他馬上要去開庭,眼看時間來不及了,只好說等他回來再說。
上午十點整,齊灼華正在開一個重要的高層會議,雍景灣福叔突然來了電話說夫人不見了。
他當場失態地站了起來,大聲叱問,“說清楚。”
那邊的福叔也很慌,口氣裡全是擔憂,“早上吃了早餐傭人就沒看到過少夫人,以爲她在樓上休息,張嬸送水果上去才發現她不在,裡裡外外都找了,沒找到。”
剎那間,一顆心揪了起來。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會議室,電話直接撥到丁健私人手機上,“立刻派人找我老婆。”
“幹嘛,上次折騰半個月才找回幾天就又跑了?你怎麼做丈夫的……”
那邊還要囉嗦,齊灼華暴躁地吼了過去,“快去找,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這次要是超過三個小時還找不到,你就先買好墓地。”
丁健嚇得膽顫心驚,忙掛了電話叫人調出b市所有路口的路況實時監控,那麼個小丫頭他要是還能讓她從b市飛出去,他丁健不用齊少教訓他,自己就羞得沒法混了。
齊灼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丁健的關係網肯定能找到是無容置疑的,只是那個丫頭才十九歲,不大的年紀又沒出過遠門,萬一碰上個什麼事……不,他不敢往下想下去,揪心的疼。
平時很快的專用電梯這會兒怎麼那麼慢,他受盡煎熬的等,季煙卻在這個時侯跑過來緊緊抱住他,“別去找她,就讓她走。她走了,我們正好可以在一起。”
今天她去廣告部報道,齊哥哥居然忘了通知行政部的經理,她沒辦法只好上樓來找他,他正在開會不好打擾,所以一直站在門外安靜地等。
從未見過冷靜沉穩如他也會有這麼慌張的時刻,好似……天塌了一樣。只是因爲聽說顧月白又走了,就像上次在巴黎一樣,無聲無息,讓他苦苦去找。
巴黎那次,她就看得出來他有多緊張那個女人,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且不願承認,她想叫他不要找了,可她不敢,怕萬一那個女人真有什麼閃失,他會責怪她。
可現在,她怕了,怕再不出手她就要失去他了,“齊哥哥,不要去,求你了~”
電梯終於到了,齊灼華急得去扳季煙的手,“季煙,你放開,我趕着去找她。”
他從來不連名帶姓地叫她,這次卻……季煙的心忽而跳的紊亂。
“不要~”她狂亂地流着眼淚,“不要讓她回來,她走了正好,你也不用爲難。”
“你不要不懂事。”他聲音一下子冷的徹底,發力推開她,進入電梯,電梯門合上的一剎那,季煙看見他眸中也有不捨,卻終究敵不過那個女人。
顧月白到火車站,當售票員問她到哪裡時,她一片迷茫,對方不耐煩地催問,她只好說,“去離b市最遠最遠的地方。”
臥鋪上,顧月白望着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b市的繁華和高樓大廈漸漸遠離,心裡好激動,想不到這麼輕易就出來了,她還以爲經過巴黎的那次,他會有所防範,大概正如他嘴裡說的,讓她滾不想看見她……她便滾。
車廂裡很安靜,每個臥鋪上都是滿的,起先他們還小聲交談,後來漸漸的就沒了聲音,顧月白護好攥在手心的東西,沒了跟齊灼華在一起時的壓抑之感,整個人都放鬆起來,不知不覺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車廂裡竟然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難道他們都到站了?
張開手心一看,居然是空的,身份證、火車票和錢全都沒了。她慌忙站起來,想不起來怎麼會一下子沒了,沒了那些該怎麼辦?心,一下子着急起來。
驚慌失措地拉開車廂門,想去找列車長找警務員幫忙,卻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愕然擡頭,齊灼華冷着一張臉緊緊地盯住她。
怎麼會……顧月白節節後退,他步步緊逼,咬着牙恨聲道,“是誰說不跑了的?”
他像個魔鬼慢慢靠近,顧月白不顧一切地後退,再後退,一顆心被吊的高高的,害怕,無助,傷心,一股腦地衝進她心裡,撕扯着,疼痛着。
他看到她露出害怕的神情,心裡一刺,他就這麼可怕嗎?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怕他的?
不要,他不要她怕他。
“顧月白,你不要再逃了。”他承認,她果真是世上最毒的罌粟,也或許是特製的用來害他的罌粟,他食之入髓,想戒,戒不掉。
她不着痕跡地侵進他的心裡,佔據大半個存在,然後想要逃離,他怎麼可能放手?怎麼可能!!
“啊~”顧月白尖叫中被他迅疾地搶過來緊緊抱住,用力的恨不得把她融進他的骨血裡。
她不停的掙扎,不要命一樣,他起先依舊抱的死緊,看她這樣劇烈的動作怕傷了她的身子,只好鬆開一點,但依舊把她圈在懷裡,“別動,小心你的身體。”
她如夢初醒,果真站着不動,眼淚卻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一顆落在他的胸口,灼的他心都疼。
“顧月白,你到底想要怎樣?”他有些無力,一路風馳電掣地趕過來,身心俱疲。
她搖頭,高高地仰起臉希望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我不想怎樣,就是想要離開,從季家姐弟搬到雍景灣開始我便有了這個想法。”
他臉色發寒,緊緊攫住她的臉,一字一咬牙,“有了我的孩子還想離開?”
冷冷地嗤笑,眼角卻閃出了淚花,“否則呢?難道我要把我的孩子交給一個惡魔撫養?讓他在後媽的陰影裡活一輩子?”
他猛地一窒,再次擁緊她,“不會這樣的,你跟我回去,別鬧了。”
“不,我絕不回去。”
她柔媚的美眸發出寒烈的光,打定了主意不回去,齊灼華看着看着忽然冷冷一笑,笑她的無謂反抗,笑她的不自量力。
顧月白奮力與他對峙,即使知道可能討不到任何好處,可仍然不妥協。
他詭異地勾勾脣,後頸便襲來一股暗沉的力道,眼前一花,極快地變成黑暗,齊灼華冷漠俊美的臉化成一道線,在最後的意識裡一閃而過。
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平穩地駛進b市邊界,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一路上,他始終擁她在懷,看着她沉睡的嬌顏,手掌不停地摩挲她像絲絨一樣的柔細髮絲,眉眼深沉,眸光深邃。
顧月白一醒來便對上他如浩瀚星空一樣明亮的雙眸,愣了愣,才發現擁有這麼一雙漂亮眼睛的男人是惡魔齊灼華。
她在他懷裡一瞬的怔愣像曇花一現,讓他癡迷。
顧月白慢慢起身,脫離他的懷抱,看了看窗外的風景,燈火璀璨,車子緩緩滑過b市最有名的富華酒店。
已經回了b市了,多麼可笑,早上還躊躇滿志,現在心裡只剩下深深的無助。
他不放手,她便是他永遠囚禁的鳥,身份隨他高興,心情隨他高興,榮辱隨他高興,他暴君一樣掌控她的一切。
她的世界只剩下灰白色,唯一的色彩便是腹中生命……
正在她出神自怨自憐時,車子猛地剎住,齊灼華眼疾手快地抱住她,隨即搖下車窗看着邊上不要命衝過來的男人,“李少,有事嗎?”
“我想找二位談談,方便嗎?”李默然淡淡的目光掃過來,便看到顧月白驚愕擡頭,他對着她風雅一笑,就像兩年前,他站在講臺上發現有個叫顧月白的女孩目不轉睛地盯住他看,然後,他迎着陽光回以風雅一笑。
恍惚間,顧月白看到李默然回到了那年那時還沒有愛上的時刻。
齊灼華掃了李默然一眼,示意司機把車開進富華酒店的停車場,他攜着顧月白出現在富麗堂皇的大廳時,李默然已經找好了位子,正對他們禮貌揮手,身後不遠處站着白叮叮。
三人坐下,李默然始終爽朗地看着顧月白,顧月白反而……似乎無法面對他一樣,有意無意垂着眼瞼故意不看他。
李默然看着對面郎才女貌的兩人,心中涌出千言萬語,沉澱了良久才沉沉開口,“小白,我明天的飛機離開b市。”
顧月白驀然擡頭看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李默然寵溺地微笑,把一份文件推到顧月白麪前,“這是我在巴黎的那棟莊園,當初是因爲你買下的,現在在我名下已經沒意義了,所以……我把它轉到了你的名下,送給你。”
顧月白慌忙搖頭,“不,我不要。”
“小白不要的意思是代表我們還有可能,我不該放棄釋懷嗎?”李默然篤定地看着她,便見到她窘迫難受地低下了頭。
齊灼華不動聲色靠近她,把她攬進自己懷裡,李默然看出他的緊張,低笑一聲,聲音忽而又變得悽愴起來,他微紅了眼,問小白,“在你心裡,我是什麼?”
他記得,小白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喜歡他也沒有說過愛他,他終究是俗人一個,臨到分手時,對她對自己的感
情,竟耿耿於懷。
顧月白擡頭看他,眸光清亮,如細細碎碎的白月光,溫柔地映進他的眼底,她說,“你是經歷萬千風浪,駐紮進我生命裡的那道絕世之光。”
她聲音清甜,幽咽如山泉,她的話,化成千絲萬縷的柔情涌進李默然千瘡百孔的心裡,他昂然的身軀激動地倚在椅子上,臉上有欣慰有釋然,慢慢地笑了開來。
他笑了,齊灼華的臉卻黑了,收住顧月白的雙臂越發的緊,明眼人一看,是打翻了醋罈子了。
“小白,希望你得到愛情,這樣才能幸福。”他無比釋然地笑,又拿出一張精美小巧的卡片遞給顧月白,“這是爲你特製的飛機票,上面有一串手機號,只要哪一天你發現跟他在一起不愛了不幸福了,那麼,只要你打這個電話就會有人帶你來見我,我會在地球的某個角落等你,一直一直地等。”
顧月白手一抖,那名片翩翩跌落在桌面上,正面有個圖像,正是她似真似幻的臉,下面有個精美的蝴蝶展翅飛翔。背面,一串號碼。
此刻,齊灼華的臉色已經黑的透徹了,危險地看着李默然,李默然直直對上他的雙眼,“如果你做不到好好愛她,給她幸福,那麼,我隨時帶她走。”
齊灼華高深莫測地哼了哼,對着李默然揚高下顎,“我這輩子都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顧月白原以爲李默然是真的釋懷了,可是他又這樣……讓她既感動又無措,這樣他自己怎麼才能幸福?白叮叮又怎麼辦?
不禁擡頭,看着依舊執着地站在原地的白叮叮,朝她招了招手,她猶豫着走了過來。
顧月白指了指李默然身邊的座位,她安靜地坐下。
“默然,請你接受白叮叮吧,她愛你。”
李默然微愣了一下,堅持己見,“不,小白,你可以拒絕跟我在一起,但不能阻止我愛你,更不能憑空讓我接受任何人。”
他真是冥頑不靈,顧月白心裡又痛又氣,“我跟齊灼華會很幸福,我不要你浪費生命來等我,你應該……”她抑制不住地啜泣起來,“你應該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而不是空等待。”
“小白~”看見她流眼淚,李默然心中銳痛,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齊灼華爲她抹掉淚水,她的身邊,已然有了一個優秀的男人。
“你要是不接受白叮叮,你的莊園祝福卡片我統統不要!”
她的決絕讓李默然頓時心如刀絞,緩了半天才退讓一步,“我可以讓她陪在我身邊,但不接受她,更不會愛上她。”
聞言,顧月白心中升騰起一絲希望,而白叮叮……臉上有歡笑有淚水。
臨別時,身後響起了李默然醇厚清朗的嗓音,他低低地吟哦低嘆: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
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
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離別,已經夠傷感的了。他卻說出這樣的話,顧月白幾乎站立不穩,每一步都走的艱難,幸而身邊有齊灼華,始終用有力的手臂支撐着她,帶她離開——離開李默然。
白叮叮驀然哭出了聲,李默然他真的認爲小白愛的是齊灼華,他也真的放手了,只是他不放過自己。
車裡,顧月白的嗚咽聲忽然無法控制地爆發出來,全身的力氣都被一瞬間抽走,只能無力地癱倒在強勢地抱住她的男人懷裡,不可遏止地失聲痛哭。
李默然要走了,離開b市,去地球上任何一個沒有小白的地方,用一顆心靜等,安享年華。
“如果讓你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就能忘了他,我是多麼心甘情願地讓你在我的懷裡爲了另一個男人而哭泣。”齊灼華深沉的話淹沒在顧月白的哭聲裡,他緩緩閉上眼睛不忍看她痛不欲生的表情,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對她永不放手,至於愛不愛他不甚清楚,可是他的心牽絆着她,他只能順着自己的心走。
至於煙兒…..總會想出辦法解決。
回到雍景灣已是凌晨三點,他抱着哭暈了的妻子輕輕走入他們的臥室,溫柔地安置好她,拿來熱毛巾給她仔細地擦臉,又耐心地給她上了燙傷膏,輕柔地脫掉她的衣服換上睡衣,再脫掉自己的,抱着她沉沉陷入睡眠。
這一天,大家都是心力憔悴。
第二天,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簾朦朦朧朧地灑到牀鋪上,顧月白本能地捲成一團窩在齊灼華寬闊的懷抱裡,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緊閉的狹長雙眼連成一條柔和的線,軟軟的小手被一隻大手包裹住,睡着的時候也不牴觸,美好的如一尊瓷娃娃。
她忽地睜開眼,他朝她從未有過地露出一抹疼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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