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伊丟了垃圾，忙去扶起那個老太太“ 您有沒有事？”
“你從上面滾下來試試看會不會有事！”容老太太憤憤的白她一眼，本來雄赳赳氣昂昂的過來，誰知道半道上被一個西瓜皮拌了一腳，害的她的衣服都髒了。
褚伊沒在意老太太的口氣，扶她起來：“您伸個腰踢個腿，看看有沒有受傷？”
容老太太朝上翻了一記白眼，然後看了眼褚伊，不答反問：“你住這裡？”
褚伊點頭：“這是我的公寓。”看老太太的裙子上沾了不少灰塵，主動彎下身替老人家撣了撣。
老太太瞧着她的動作，本抑鬱到極點的情緒有了點好轉，卻也忍不住抱怨起來：“你們這怎麼連個環衛工人都沒有，到處都是垃圾，難道沒人打掃嗎？”
“可能附近的孩子頑皮了些，掃地的阿姨沒在意。”
容老太太煞有其事地點頭，站在那沒再說話，沒有離開的意思。
褚伊陪着站了會兒， 還是沒沉住氣地問了，“請問您找誰？。”
“我來這兒不就是來找你的嗎！怎麼，我家乖孫沒和你說？”老太太瞟了眼眼前挺着肚子的女人，看着還蠻對眼緣的，剛剛她扶了自己，老太太心裡印象好了些。
褚伊皺眉，難道是容厲家裡的長輩？但是容厲從來沒和她提過呀？她猜測的小心翼翼的開口，“您是容厲的奶奶？”
“當然！我孫子那麼優秀，這一看就是隻有我才能培養出來的。” 說完驕傲的撇了撇褚伊，好像在說：“趕緊誇我。”
褚伊：
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容厲還有個這麼……活寶的奶奶？
在西家那麼多年，特別是在西老太太對她吹毛求疵那麼多年，她多少了解這些豪門大家長在子孫婚姻方面的諸多要求，特別是家裡的老人長輩最爲重視，雖然容老夫人和容老爺沒說什麼，但是如今主動找上門來，像容家這樣人家，恐怕對她有諸多不滿吧。
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真看到容老太太上門來了，褚伊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而老太太目前的態度也讓褚伊捉摸不透，難道老人家是想以靜制動，讓她主動“離開”？
相較於褚伊此刻的胡思亂想，容老太太顯得心思簡單很多，她就是老看看孫子偷偷藏起來不帶回去的孫媳婦是個什麼樣子而已，現在看着她圓滾滾的肚子，想着自己馬上就要能抱上曾孫子了，心裡早就樂開了花，但爲了維持長輩的威嚴，還是故意擺出一個頗高的姿態。
褚伊收起心思，看向容老太太：“您……”
“怎麼？不打算請我上去坐坐？年輕人就是欠考慮！”沒等褚伊說什麼，容老太太淡淡地橫了她一眼，然後徑直拎着手提包往公寓走。
褚伊不敢怠慢，拿出鑰匙開了公寓的防盜門，她脫了鞋子換棉拖，只是手還沒碰到鞋櫃上的拖鞋，另一隻手已經橫過來先她一步拿走了棉拖，褚伊轉過頭，老太太已經把那雙碎花棉拖穿在了腳上。
容老太太見褚伊看自己，有些詫異：“不用刻意招待我，我自己會換鞋，你隨意點就感覺好。”
褚伊：她覺得，容厲的奶奶真就是個活寶。
老太太說着就走進去，就跟回到自家一樣，姿態優雅地挽着包現在公寓逛了一圈。
她是容厲的奶奶，褚伊沒說什麼，任由她到處逛，看見老太太進了其他房間，褚伊纔拿了手機走進洗手間關了門。
她給容厲打了個電話，響了一聲就通了，不等他開口，自己先開門見山地說：“你有個奶奶在我這裡。”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挑了挑眉，沒想到奶奶動作這麼快，這才兩天不到就殺過來了：“奶奶有沒有和你說什麼了？”
褚伊聽着他低醇又有磁性的聲音，心裡頓時踏實不少：“還沒說，在到處逛呢。”
一聲輕笑從聽筒裡傳來，褚伊卻沒他這般輕鬆：“你怎麼從來不告訴我你還有個奶奶？”
“奶奶不常來這邊也就沒說，這次我去瑞士姑姑說漏嘴了，所以奶奶就過來看看，別害怕，咱奶奶人好得很。”
“誰害怕了？”褚伊抿了抿脣，心裡卻因爲他的話卸下了忐忑。
電話裡突然就沉默下來。
“……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我開完會就過去。”容厲突然開口。
褚伊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聽見容老太太在叫她，趕緊和容厲掛了電話，出去時就看到老太太正好從她以前的臥室裡出來。
褚伊原本以爲老太太是代表容家來跟她開誠佈公地談的，結果等了兩個小時左右都沒等到老太太提一個字。
老太太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拿着她的IPad正在玩憤怒的小鳥，音樂開的很大，老太太嘴裡還時不時的發出咻咻的聲音。
褚伊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快十點半了，老太太依舊沒有跟她說話或是起身告辭的意思。
褚伊偷偷給容厲發了條短信：“你奶奶正拿着IPad在玩遊戲，好像根本就沒有和我談的意思？所以你奶奶的什麼意思呀？”
很快他就回過來，言簡意賅：“我怎麼知道，不然你問問？”
還不等她短信回過去，老太太的手機就響了。
容老太太接了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她一臉怨氣地說：“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倒是把她藏得好，要不是顏顏和我說了，你指不定孩子生了都瞞着！你看看你做的是什麼事情！”
“回去？沒，我還在這裡呢……你趕緊過來。”
擱了電話，容老太太扭頭對褚伊說：“我把我孫子叫了過來，你不介意吧？”
褚伊扯扯脣，沒有回答。
老太太放了手機，眼神不斷的往褚伊肚子上瞄，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陪我說會兒話。”
褚伊沒有扭捏，只是坐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倒是老太太細細打量起她的五官，爾後問她：“你今年幾歲了？”
“還有兩個多月就是二十二了。”
“這麼年輕？”老太太心裡着實驚訝了一把，沒想到她的乖孫原來找了這麼一個年輕的小姑娘。
褚伊點頭，老太太又問：“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沒有了，就我一個……”
聽到這話，老太太盯着褚伊的側臉，心裡突然滋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她會不會是……
這個問題褚伊上學時很多人問過，每回都令她感到落寞，一開始回答起來含糊其辭，後來漸漸地習慣了。
老太太以爲戳到人家小姑娘傷心事了，也就沒再問下去，要是她把乖孫的老婆弄哭了，乖孫回來還不得和她置氣。
沒多久門鈴就響了，容老太太往門口瞧了眼：“應該是我的乖孫。”神態間流露出的是自豪。
容厲站在門外，外面天氣有些冷，他的大衣上染了一股寒氣，褚伊拉開門那陣寒意就朝她襲來，老太太已經從沙發上起身：“到了？”
容厲神情寡淡，抿着薄薄的嘴脣，視線越過她的肩頭落在老太太身上。
走到沙發坐下，容老太太有些不滿地看他：“一聽說我在她這兒你就來了，平時怎麼不見你去瑞士看過我？”
“那邊不是有爸媽常去看您嘛，您也知道，她如今懷了身子，我走不開。”容厲漫不經心的開口，故意把手放在褚伊的肚子上摩擦，引起老太太的注意。
褚伊絕對相信容厲是成心的，這有心計的男人，在他說出更直白的話之前，她瞪了容厲一眼，後者淡淡地回望着她，偷偷的捏了捏她的手背。
“看在我曾孫子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們這些年輕人計較了。”容老太太哼哼，眼睛看着自己孫子對孫媳婦的寶貝樣，特別是孫媳婦肚子裡還有她未來的曾孫子，對於容厲的隱瞞心裡早就不生氣了。
容老太太突然響起的聲音。
嚇得褚伊忙抽回自己的手，做賊心虛一般，心跳砰砰地加快。
褚伊不着痕跡地離容厲坐遠了些。
容厲稍偏頭，眼尾的目光投在她的臉上，很曖昧的眼神，似有千言萬語藏在眼底。
這時候老太太扭過頭望着她：“既然這樣了，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吧，容家其他人大多數都不在中國，你應該都還沒見過，剛好見見，認識認識。”
褚伊沒想到老太太會這麼快就接受自己，還沒有爲難自己，這點和她想象的不一樣，特別是在經歷過西老太太之後，遇到這麼好說話的豪門老太太，褚伊都有些不敢相信。
“容厲你什麼時候帶她去見見容家其他長輩？”老太太又問旁邊的容厲。
容厲沒應下但也沒拒絕，老太太已經一錘定音：“就這麼辦吧，容厲趕緊找個時間。”
等老太太進去了，他很隨意的問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到德國去，見見容家其他的人。”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褚伊也不再跟他拐彎抹角，這個男人，就是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客廳裡的氣氛因爲她短短一句話變得怪異。
容厲不再拿眼尾餘光看她，而是正兒八經地瞧過來，眼神不動聲色的安靜，卻充滿了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