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伊轉過頭,望着黎落,是跟方纔在立夏面前,完全不一樣的緊張:“她也知道,我是西家的童養媳。”
“都是誰告訴她的?”黎落擰眉,心裡也替褚伊着急。
褚伊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看她也沒有馬上說出去的打算,要不然也不會來找你。”黎落又安慰了褚伊幾句:“先回家再說。”
路上,黎落又說:“你現在擔心的是,容厲他爸媽知道你的過去?”
“褚伊沒說話,但是默認了黎落的說法。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倒不如你們先發制人,主動交代,也比從別人的口裡知道好。”
褚伊心亂如麻,黎落的話,讓她也重新思考之前隱瞞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以前,隱瞞是爲了維持當時的安定,但如果,有一天,隱瞞威脅到了她如今的生活呢……
中午,容厲坐在林家別墅的沙發上喝茶,而林藍易早就被林宇接走了,立夏沒想到的是,林宇和容厲是生意上的朋友。
立夏開了門進來,發現沙發上的男人時,鑰匙掉落在地上,容厲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想要轉身離開,顯然來不及了,因爲……容厲已經擡頭望過來。
“怎麼,不打招呼就想走?以前不是眼巴巴的割了手腕自殺開車撞我,不就是爲了見我,如今這會兒見了我,怎麼倒是又想掉頭跑了?”
立夏神情略顯慌張,容厲會找過來,而且這麼快的速度,出乎她的預料,她握緊自己腋下的柺杖,原來,心心念念地想要見到他,但看着他坐在那裡,交疊着長腿抽菸,她的後背卻出了冷汗。
因爲不對,感覺不對,完全不一樣,這樣的容厲,讓她感到恐慌,甚至不敢擡起眼跟他對視。
難道她威脅褚伊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啞巴了?在電話裡,不是說得很起勁嗎?”
容厲往茶桌上的菸灰缸邊緣磕了磕菸灰,坐在那,好整以暇地看着立夏:“你倒是聰明,連林家一個小小的女孩你都要利用,你該知道,林家如今的當家人林宇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女兒林藍易則是更勝,如今藍易要是知道被你耍的團團轉,她人小脾氣可不小,你這麼騙她,她要是知道了,你猜她爸爸會怎麼對你。”
“呵,你怕了,你怕我把褚伊蓉城那點事兒抖出來!容厲,爲了一個女人,你做的倒是很上心,就是不知道,你捧在手心裡的她值不值得,不知道你父母知道你爲了她這樣一個女人欺騙他們,他們會怎麼想?”
立夏嘲諷地看着容厲。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還不用你來操心。”
“家務事,我看是家醜吧?”立夏笑出了聲:“不過是你找了一個別人的童養媳,還是被退婚趕出家門的,堂堂容氏家族娶了這麼一個兒媳婦,你父母要是知道,還不氣死。”
容厲抽着煙也笑:“怎麼,想去氣氣我爸媽?”
立夏這些年,幾乎可以說沒見過容厲笑,他本來就長得好看,這麼一笑,她有片刻的晃神。
“我也沒打算做的太絕,只要你……”立夏吞吞吐吐地說。
“只要我怎麼樣?”容厲把菸蒂碾滅在菸灰缸中,站起來,西裝筆挺,襯衫領口開了兩顆鈕釦。
立夏對上他幽深的眼眸,心跳略快,但還是說出了心中的話:“只要你跟褚伊撇清關係,哪怕我手裡握着什麼證據,也不會公佈出去,你知道的,我從不會傷害你,哪怕是我瘸了一條腿,我也不怨你。”
容厲看她拄着柺杖的腿,冷笑,“難道你把自己撞瘸了一條腿,這事,還怪到我頭上來了?”
容厲說這句話,語氣有些冷嘲,立夏沒發怒,在他面前,自己早已沒有什麼尊嚴可言。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我剛纔去見了褚伊。”
容厲皺起眉頭,微微眯着眼,臉色瞬間有些陰冷下來,警告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你找她說什麼?”
“我能說什麼,”立夏聳了聳肩,“瞧你緊張的,護得這麼緊,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容厲定定地看着她,又點了根菸,抽了一口,細細的青色煙霧從他薄脣間溢出,緩緩地在兩人之間升起。
平日裡,立夏很厭惡男生抽菸,但對於容厲又是不一樣標準,她喜歡看他抽菸的樣子。
也只有那個時候,他纔會像一個普通的男人,而不是那麼高高在上的冷冰冰。
而立夏所不知道的是,爲了褚伊的身體,容厲很少在她面前抽菸,有時候愛是不需要說出來,而是需要做出來的……
所以,當容厲朝褚伊露出一個溫柔的目光時,她纔會那麼嫉妒不甘,她不得不承認,對褚伊,容厲是不一樣的,那份特別,是她這麼多年來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立良緹好不容易死了,她怎麼可以讓給另一個女人?
立夏出神地望着容厲,那份癡戀,絲毫沒有掩飾,就那麼,坦露在了他的面前。
“過會兒,你媽應該就到了,老老實實跟她回去。”容厲開腔道。
“我不回去!”
立夏不想要回去,一旦走了,她知道,恐怕很難再見到他:“你不怕我把事情都捅出去嗎?”
“
容厲靜靜地望着她,沒有說話。
立夏知道有了談判的餘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說:“褚伊差點要結婚,訂婚宴上鬧出的事情流出的不雅視頻,未婚先孕,對象還是跟蓉城的西家,據我所知,西家大少爺如今正在和你大姨的女兒交往吧,這些事,傳出去,你是沒關係,男人嘛,頂多一句風流,至於她,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那你想怎麼樣?”
“我剛纔已經說了,只要你跟她劃清界限,這些,我都可以當做不知道。”
容厲垂眼,手指上夾着煙,稍稍地,朝她走近了些,立夏,鼻息間聞到了菸草的味道。
“我跟她劃清了界限,那我跟你呢?”他充滿磁性的嗓音,這麼低低地開口,有着別樣的蠱惑魅力。
立夏聽着這般曖昧的話,心頭有些欣喜,容厲望着她的目光,不是沒有感情,她深呼吸了下,耳根微微泛紅,盯着他深邃的雙眼:“你明明知道的,我對你的心意,這些年,從來沒有變過。”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容厲的視線停留在她的手機上。
他捱得她很近,立夏一時昏了神,解鎖手機,翻到那張褚伊和西讓擁吻的照片上:“你自己看,那個女人好不要臉……”
下一瞬,她的瞳孔猛地一縮:“你!”
立夏想要去拿回手機,卻爲時已晚,容厲直接把手機丟進了旁邊的魚缸裡,她眼睜睜看着手機沉到缸底。
她聽到容厲說:“有些事,我原先不想再追究,你還要往槍口上撞,你難道忘了,當年,你姐姐的事情,自己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得很,到時候要是失去了立家的庇護,你以爲你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容厲望着臉色難看的立夏:“從來只有我威脅人,還沒有人敢威脅到我頭上來,你倒是第一個。”
輕描淡寫的口吻,立夏卻心驚膽戰。
容厲已經從失神的她身邊走過,拉開了別墅的門,看到站在外面的徐亞,挑了下眉梢,道:“來了?”
立夏在醫院失蹤後,徐亞沒有回法國,而是留在豐城查找女兒的下落。
就在剛纔,徐亞接到容厲的電話,對方只說了一個地址,她是聰明人,立刻趕過來逮人。
容厲離開時,連回頭再看立夏一眼都沒有,剛纔的溫柔彷彿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立夏又氣又惱地掄起柺杖,重重砸向旁邊那口大魚缸輥!
容厲從電梯出來,把手裡的煙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走出別墅,看到在外面在等着的立於揚,因爲立良緹的關係,立家的人和他也是認識的,便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走到自己車邊,拉開車門,上車,驅車離開。
立於揚擡頭,望着某個樓層的陽臺,眼眶酸紅,這兩天,看到徐亞焦急地尋找立夏,他會幫徐亞打電話,請豐城這邊的立家關係網幫忙找人,卻不會因爲這個繼女而寢食難安,他自己的女兒如今都不曾原諒過他,他還能有什麼心情來關心一個繼女。
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想到被徐亞逼死的她的母親,立於揚視線裡的景物逐漸模糊,如果女兒一輩子不原諒他,以後死了,他要怎麼去面對她,面對二十多年的錯失?
容厲在路上給褚伊撥了個電話,那邊,很快就有人接聽:“容先生?少夫人在洗手間。”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容厲記得,剛纔立夏說,她去找褚伊了。
但這事,褚伊沒跟自己報備,他不由地,擰了下眉頭,她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扛着嗎?
“就剛纔,黎小姐離開沒一會兒,先生你要有急事,我把手機拿過去給少夫人?”
容厲沉吟了幾秒,道:“不用了,王嬸,你給她弄點孕婦能吃的,我過會兒回去一趟。”
王嬸笑着說好,心想這先生和夫人可真是恩恩愛愛啊,這下老夫人就不用擔心了,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