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談家別墅,花惜語一路開着車,使勁地踩着油門,車子快速地在馬路上馳騁着。耳邊不停地浮現出剛剛談煜祺和嚴諾的對話,她從來沒有設想過,談煜祺竟然會是當年花錢買他的男人。思及此,花惜語踩着油門的腳更加用力。
淚水從眼眶中滾落,花惜語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腦子嗡嗡作響,花惜語彷彿聽見自己內心深處,有人在那放肆地嘲笑。曾經告訴自己,永遠不要再想起那段帶着恥辱成分的過往。卻沒想到,最終卻愛上那個讓她沉重的男人。越是想着,花惜語覺得自己真是個笑話。
車子來到海邊停下,花惜語從車上下來,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向海邊的沙灘上吧。迎面而來的海風不停地吹拂着她的發,花惜語沒有心思去整理。眼前浮現出當年躺在手術室臺上的情景,想到懷孕的那十個月裡,她像個囚犯一樣待在醫院裡的畫面,不停地在眼前閃現。
“爲什麼是你!!”花惜語看着遠方,痛苦地大聲喊道。淚水潸然而下,帶着滿滿的痛楚。
雙膝跪在沙灘上,花惜語彎腰,不停地挖着沙子,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憤懣的情緒。淚水滾落,花惜語卻絲毫未覺,不停地重複着同樣的動作。
不遠處,談煜祺安靜地站在那,看着花惜語幾乎要崩潰的模樣,卻沒有上前阻止。他知道,現在的花惜語需要這樣的發泄。
不知不覺,雙手已經佈滿傷口。緊握着拳頭,花惜語用力地捶着,崩潰地哭泣:“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騙我?我寧可你早點告訴我,這樣我就不會愛上你。不會愛上,我就不會這麼痛苦。如果你只是陌生人,我一定不會這樣難受……”
如今這局面,花惜語覺得自己活得真狼狽。三年前,捨棄自尊,出賣子宮,替談煜祺代孕生子。三年後,她竟然不要臉地再次將自己出賣。這回更是出賣肉體,被他一次次地佔有軀體。當這些事情不停地在腦子裡重疊,花惜語的情緒處於崩潰的邊緣。
花惜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自拔,肩膀不停地顫抖,終於忍不住放聲地大哭。她難受傷心,不僅僅是因爲談煜祺是當年的男人,更是因爲他的隱瞞和欺騙。當塵封的往事被人掀開,當快要癒合的傷口被人撕裂,就會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花惜語放聲痛哭,彷彿要將這些年抑制着的悲痛全部發泄出來。不遠處的談煜祺看到她的模樣,用力地剋制着自己的衝動,不讓自己上前。他早已料到,一旦花惜語知道真相,就會是這種局面。也因此,談煜祺始終隱瞞着。
聲音變得沙啞,花惜語幾乎已經哭不出來。僵硬地站起身,雙眼早已紅腫。落寞地轉身,剛擡起頭的時候,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看到那身影,花惜語的瞳孔瞬間睜大。恨意,在她的眼裡漸漸變得濃烈。
僵硬着身體,花惜語一步步地走向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站在距離他只有幾米遠的位置,花惜語憤恨地說道:“來看我笑話嗎?談煜祺,我真恨你。”
看到她雙眼通紅的模樣,談煜祺的臉上帶着心疼,低沉地說道:“惜語,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等你心情平靜下來,我會跟你解釋。”
話音未落,花惜語揚起手,用力地落在他的臉頰上。看到那鮮明的五爪印印在他的臉頰上,花惜語感覺不到絲毫報復的快樂。那巴掌,像是落在她的臉頰上,陣陣生疼。
臉頰上一陣疼,談煜祺卻知識看着她,低沉地說道:“這巴掌,是我欠你。”
“你不欠我什麼,當初是我自願出賣子宮,替你生子。現在也是我自己不要臉,爲了錢出賣身體,替你生子。談煜祺,你欠我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唯一錯的,就是不該愛上你!一切都是我活該,在你眼裡,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花惜語冷笑地說道。
聽着她在那自我誹謗,談預期注視着她,皺着眉頭地說道:“不要這麼數落自己,在我眼裡,你從來不是。”
“怎麼不是!如果我不是傻瓜,會被你耍得團團轉嗎?談煜祺,我們分手,徹徹底底地分手!”花惜語激動地吼道。
瞧着她的情緒,談煜祺凝重地說道:“我給你時間平復心情,但想要分手,不可能。”
使勁地推開他,花惜語沒有說話,堅決地朝着前面走去。瞧着她的背影,談煜祺眉心擰得更加厲害。他感覺到,事情比他想象中要棘手。花惜語的憤怒,比想象中還要強烈。
整整兩天,花惜語將自己關在閨房裡,始終不肯離開房間一步。不吃不喝,只是呆愣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眼空洞,彷彿只是一句沒有靈魂的軀殼。這兩天她想了很多,卻始終無法原諒,更無法讓自己正常地去面對談煜祺。
敲門聲傳來,管家站在門外,勸說道:“大小姐,你多少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兩天兩夜滴水未進,要是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花惜語靠在那,完全沒有迴應的力氣。她忽然想,要是自己就這麼死掉會怎麼樣?
房門外,劉雪莉擔憂地說道:“惜語該不會出事了吧?管家,你有沒有備份鑰匙?”
聽到她這麼一說,管家的臉上浮現出焦急,連忙說道:“我現在就去拿。”說話間,管家便立即前去拿鑰匙。
五分鐘後,房門被打開。當看見花惜語瘦弱的身體蜷縮在牆角時,劉雪莉的鼻子一陣酸楚。連忙上前來到她的身邊,花惜語抱着她:“惜語,惜語你看看我,你聽到我在說話嗎?”
花惜語的眼珠子慢慢地動了動,聲音沙啞無比:“雪莉……我好難受……”說話間,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滾落。
抱着她,劉雪莉連忙安慰地說道:“別哭,別哭,我在這,不會有人能傷到你。”
花惜語沒有說話,只是傷心地哭泣着。良久,花惜語這次停止哭泣,哽咽地說道:“爲什麼他要這麼欺騙我?那件事情是我抹不去的恥辱,爲什麼竟然和他有關。我現在想到他,就想到我自己一次次地出賣自己的身體給他,我是這世界上最不要臉的女人。”
沒人比劉雪莉更清楚,她對三年前那件事情有多在乎。想起做出那些日子,花惜語會偷偷抹淚,甚至於質疑這樣的自己不該被愛。伴隨着時間的淡忘,這纔好了些,卻沒想到……談煜祺竟然是那個男人。
“你不是的,雖然你出賣了身體,但你所做的都不是爲了自己。惜語,沒人會看不起你。”劉雪莉柔聲地說道。
苦澀地笑着,花惜語自嘲地說道:“可我會看不起我自己,就像許英傑曾經說過的那樣,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說話間,花惜語的身體在那顫抖着。
劉雪莉想要將她溫暖,卻覺得力不從心。撫摸着她的頭,劉雪莉鼓勵地說道:“不是,不準這麼說自己。許英傑那個渣男的話,更不用聽進去。惜語,你是最善良的。叔叔要是聽到你這麼評論自己,他該有多傷心。這件事一定會過去的,一定會的。”
想到花父,花惜語惆悵地說道:“爸爸要是知道這些事情,一定覺得我很蠢,讓他失望了。”
看着她難過的樣子,劉雪莉牽着她的手:“不會的,叔叔那麼疼你,他只會不希望你這麼難過。”
“我竟然愛上買自己身體的男人,呵呵……”花惜語仰起頭,悲哀地發出淒涼的笑聲。
望着她還在那悄悄落淚的眼眸,劉雪莉安撫地說道:“不準這麼說自己,在我眼裡,你始終是個好女孩。別人的評價,咱們也不需要去在意。”
帶着諷刺地笑着,花惜語仰起頭,無聲地落淚。劉雪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陪着她。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劉雪莉輕聲地說道:“惜語,你要是真覺得痛苦,就忘掉談煜祺。忘記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聽着她的意見,花惜語哽咽地說道:“我能重新開始嗎?’
肯定地點頭,劉雪莉微笑地回答:“當然能,趁着你現在還沒懷孕,早點抽身。要是又生了個孩子,想要脫身,就不容易了。只不過這樣的話,就要委屈你,去取卵來配對。到時候,再找個人代孕女來生就行。”
說到這個,花惜語的面容蒼白如紙。雙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苦澀地說道:“已經遲了。”
驚愕地瞪大眼睛,劉雪莉滿是難以置信地指着她:“你該不會有了吧?怎麼會……”
想到眼前的局面,花惜語的身體有些顫抖。慢慢地,一抹堅決在她的眼中綻放。花惜語擡起頭,看着某處,決然地說道:“這個孩子,我是不會讓他出生。”
聽到她的話,劉雪莉嚥了口唾沫:“你要打掉?”
手慢慢地曲着,花惜語閃爍着痛苦,卻還是果斷地說道:“與其生下孩子繼續痛苦,不如打掉。就像你說的,我到時候去醫院取卵,再找個代孕生。無論如何,我不能親自生下這個孩子。要不然,我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