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咖啡廳裡,海芋淡淡地抿着藍山,等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開口。
她沒有想到,耿繼彬還會打電話約她。本來她不想理的,可是轉念一想,幹嗎還要回避,老孃就是要打扮得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姓耿的,沒有他,她也活得很好。
就這樣,來赴了約。
“海芋,你可是越來越漂亮了。”耿繼彬不掩眼中的讚歎。
這個女人,是他的前妻,現在想想,跟她離婚是不是一種錯誤。不得不承認,在某個時候,他還是會想她的。當初那個婚,的確離得有點倉促,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前妻還有如此多變的一面。
現在的她,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着自信的光芒,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人。他發現,自己對她還有渴望。
海芋冷冷笑了一聲,“謝謝耿先生謬讚,但我想耿先生特意約我出來,應該不是來跟我說這等無聊的話題吧。”
“海芋,離婚的事,是我對不起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道歉,倒把海芋給嚇了一跳,她狐疑地望着這個早已經陌生了的男人,“耿先生,你沒發燒吧,下午沒喝酒吧,腦袋沒有被門夾吧。”
跑這裡來說瘋話。
“我知道,我讓你很受傷,我承諾過照顧你一輩子,卻沒有做到。我經不起外面的誘.惑,總覺得自己也能做到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也相信就算被你知道,以你愛我的心,一定不會跟我鬧。但我沒想到,你會絕決地跟我說要離婚。”
“耿先生,我想你搞錯了吧,我只是說說離婚而已,可是迫不及待地起草離婚協議,要把我趕出家門的是你吧。”海芋糾正他。
剛離婚的時候,還覺得傷心,難過,甚至想死的心都有,可是現在,再回頭想想,離婚又怎樣,也不過如此。
耿繼彬尷尬地,“海芋,那是我一時衝動,你跑到我公司裡去鬧,我一時氣不過才那樣。可是離了婚之後,我才發現,外面的女人再好,再多,都不及回到家裡你給我心安的感覺。”
“耿繼彬,繞這麼多彎,你到底想說什麼。”她今天鐵定是瘋了纔會答應跟這個男人見面,想舊情復燃嗎?門都沒有。
當初她走出耿家的門,就沒想着要再回去。
“海芋,我們復婚吧,我發現我還愛着你,我的心裡依然放不下你。”耿繼彬突然地抓住她的手指道。
海芋感覺自己身上涌過一陣惡寒,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像是聽見了一件什麼最好笑的事,“復婚?”
“對,復婚。”耿繼彬有些爭切地道,“我知道,我們離婚到現在,你還是一個人。”
“所以你覺得我的心裡應該還裝着你?”真是好笑,誰會站在原地等着一個背叛自己的男人回頭,她海芋就不會,只會將他掃地出門。
“難道沒有嗎?”
“有你他/媽的。”海芋一掌拍在桌子,若不是顧忌着掀桌子會讓她賠償損失,她真想掀翻來,還有比這齟齬的男人了嗎?別以爲所有的人都應該在原地等着他,她海芋的生活,既不後退,也不原地踏步,只會一往直前走。
“你怎麼能說粗話,以前你不這樣的。”耿繼夢不大置信地。
“那是我裝的,現在不用裝了,我沒罵你更粗的已經對你很客氣了。”海芋哼道,真想拿杯子時這杯咖啡潑他臉上去。
“你罵吧,畢竟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海芋,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纔來的,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你相信我,我都已經跟戴夢如解除了婚約,我不能騙她,更不能騙自己,海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耿繼彬懇求着。
機會?
機會很早就被他踐踏過了,再也拉不回來了。
別以爲,她不知道他心裡的動機。
“耿繼彬,如果我不是千尋的朋友,如果千尋不是紀君陽的女人,你以爲,你今天會坐在這裡來跟我懺悔?別把我當白癡。”
商人重利,果然沒錯,這世間,又有幾個像紀君陽那樣的癡情種。他耿繼彬卻是連婚姻所能帶來的利益都要算計清楚,當初他跟她結婚,是爲了讓她在他的父母面前掩飾那些風流賬,而現在,他要跟她復婚,看中的也不過是可以跟紀君陽攀親帶故。
她要是到現在還想不清楚這一點,那她這些年也都白活了。
聽聞耿氏最近極不景氣,紀君陽是塊多大的肥肉啊,稍微攀上一點關係,有的是他耿家的好處。
這算盤真夠打得一個精的。
別以爲她對他還有舊情,她曾經對他的那點感情早已灰飛煙滅。
當年她怎麼就愛上這麼個男人,品味真夠差的。
耿繼彬的臉色稍微略過些許尷尬,“不是這樣的,海芋,我知道這個城市有你傷心的回憶,只要你願意,我們復婚之後,就離開這裡,我們去國外定居,你不是一直喜歡英國嗎,我們就去那裡好了,你喜歡小孩我們就生一個。這邊的生意我都交給大哥打理,我以後不再過問,我只想守着你過日子。以前我是很混蛋,可是海芋,這次我是很認真的,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哪怕你讓我再重新追求一次。”
他說得情真意切,可是海芋卻只覺得虛僞,“說夠了嗎?”
她懶得看他一個人在這裡表演,她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幾句甜言蜜語就哄得回。他會回心轉意?天下紅雨差不多。
他要有心回頭,早在還未離婚的時候就應該有所醒悟了。
現在纔來跟她懺悔,不覺得遲了嗎?
她太熟悉他那雙眼睛,往往看着最真誠的時候,就是他撒謊的時刻。
從包裡掏出一張百元鈔,拍在桌子上,“耿先生,我謝謝你請我喝咖啡,但是這錢,我還是決定自己付,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任何牽扯。咱們離了婚,就是各走大路朝天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一個酒吧歌女,可攀不上耿先生這尊大佛,也不想跟你攀上任何關係。”
說完,她就起身就走,沒有半點留戀。
耿繼彬慌了神,也在桌上趕忙丟下一百追着出去,一直追到馬路邊上,拉住她的去路。
“海芋,咱們就不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談一談嗎?”
“我已經很心平氣和了,耿繼彬,除了頭頂上帶着我前夫的這個帽子,現在在你站在我面前,已經跟大街上這些匆忙而過的路人差甲乙丙丁差不多,你纏着我,有意思嗎?”她看着他的目光,很冷。
“有,只要能追回你,你讓我做什麼都行。”耿繼彬信誓旦旦,好像爲了她,上刀山下火海過油鍋都成,可是她輕輕一句話,就讓他變了臉色。
她說,“我讓你去死,那你現在死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