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她自己多想了!
樸順英極力安慰自己,卻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點了菜,很想要問沐九歌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但是又害怕這樣問出來了,未免會顯得太生分了些。畢竟九歌之前請她吃飯,都是沒有什麼理由的。她不能自己把她和九歌的關係給拉遠了。
“你去找沈墨了?”在一陣沉默之後,忽然聽到沐九歌問道。
樸順英愣了愣,倒也沒有想要狡辯,而是問道:“沈墨和你說的?”
“是我無意間聽公司的員工們說的,她們說看到了你和沈墨在對面的咖啡廳。但是你並未和我說起過這事。”沐九歌道。
樸順英笑道:“還不是爲了處理你這事兒嘛,和你說了有什麼用,多一個人擔心而已。”
“順英,你以前從不會撒謊的。”沐九歌道。
“撒……撒什麼謊……”樸順英嘴硬道,並不想承認。
但是看到沐九歌的眼神……
“是,我是去找沈墨了。”最終還是承認下來。因爲她不想要讓九歌失望。
她知道,九歌相信她的人品,也敬重她的人品。她不能親自將這一份信任和敬重給摧毀了。如果最終得不到他的愛情,這些,可能是唯一能確定,她可以留在九歌身邊的東西。
“你和她說什麼了?”沐九歌又問道。
“讓她遠離你”,樸順英如實道,“再這樣下去,你會萬劫不復。”
沐九歌笑笑,道:“順英,你的中文說得真是越來越好了。可是你確定你知道這萬劫不復的意思麼?何爲萬劫不復?我認爲只有自己的心死了,纔是萬劫不復。順英,你覺得我連這點兒承受能力都沒有嗎?”
“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是我覺得,如果只是出於朋友間的關心,你這樣做……未免有些過分了”,沐九歌道,“我不想問你和沈墨具體說了些什麼,這是你的自由和隱私,我沒有權利去過問,也沒有這個必要。我今天叫你來,只是想要讓你保證,今後不會做這樣的事。”
樸順英想了想,幾番鼓足勇氣,卻還是不敢和沐九歌說出她的心思來。最後,只好找了一個最穩妥的方式,問道:“九歌,你真的只是那我當朋友嗎?你我之間,就只是朋友而已嗎?”
“順英,我知道,你……”
“在我心裡,你是我的親人,是我唯一的親人”,樸順英打斷了沐九歌的話,道,“我一直以爲,在你心裡,我也是這樣的。”
她不敢聽沐九歌說出來。她知道沐九歌要說的是——順英,我知道你對我有感情,可是……
問題是,沐九歌一定會說出的這個可是。
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不能聽到九歌的拒絕。
如果沒有聽到他的拒絕,他們就始終是“朋友”、“親人”,她還是可以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待在他身邊,關心他、照顧他、也依賴他。
可是一旦聽到了他親口說出的拒絕,他們之間便很難像之前那樣相處下去了。
聽到樸順英這話,沐九歌顯然鬆了一口氣。
而這樣的反應,也被樸順英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仍舊會裝作一個看不見的瞎子。
“九歌”,樸順英道,“你知道,我是一個孤兒,我沒有家人。我的身邊也沒有什麼固定的朋友,在我的生命裡,除了你之外,真的沒有人是和我相處這麼長時間的。所以在我心裡,你很重要。”
“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總覺得,我們就像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一般”,樸順英道,“我依賴你、我也心疼你。換位思考,如果有一天我被一個男人欺負了,難道你不會擔心我、不會爲我出頭嗎?”
“九歌,你這麼優秀,喜歡你的女孩子數以十萬計,你爲什麼偏偏要找沈墨?我知道沈墨很好,我也很欣賞她。但是她畢竟已經結婚了啊,而且孩子都有了,你……我不能接受你選擇這樣的人。就像如果有一天,我喜歡上了一個有孩子、並且已經結婚的男人一樣,你也會阻止我的。”
聽到樸順英的這一番話,沐九歌的心情更是放鬆了些。原來是他想多了……還好,是他想多了。
不然正如順英所說,他們之間,早就變成了不可分割的親人。這樣的人,讓他怎麼能忍心去傷害?但是感情的事情,又偏偏勉強不得。不能因爲感激和不忍,就斷送了兩個人的幸福。
“順英,你真的多慮了”,沐九歌道,“我承認,我的確喜歡沈墨,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但是我從沒有想過破壞什麼,也從沒有想過要佔有什麼。我只是覺得,像現在這樣自在的相處就挺好的。”
“可是你忽然找沈墨說那些,不是讓沈墨多想嗎?雖然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是你這樣做,真的只會把事情變得更糟糕啊。”
樸順英見沐九歌已經完全相信了她的話,有放心,卻也有失落。
九歌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也不是一個判斷力的人。今天他會如此輕易就相信她的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源於人趨利避害的心理。
她說的這些話,正好是九歌心裡想的。所以如今她說出來,九歌自然會下意識的相信了。
但如果今天她說出的,是自己的真心話的話,九歌反而會百般質疑。或許會像是一個心理諮詢師一般,對她循循開導。
在沉默了半晌之後,樸順英方道:“九歌,對不起啊……我當時沒想這麼多,我只是看你爲了給沈墨解圍,甘願往自己身上潑髒水,我一沉不住氣我就……不然我去找沈墨解釋清楚吧?就說你其實不喜歡她。”
“算了算了,那不是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沐九歌道。
“什麼?”聽到沐九歌說的這麼一長串的什麼三百兩,樸順英忽然懵了一下。
但是轉而也就想起了這句話的意思。
只是沐九歌已經開始很耐心的給她講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從前有一個人,藏了三百兩銀子在地下。因爲害怕被人偷去,所以在上面立了一個木牌,寫着,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說這人蠢不蠢?這樣一來,路過的人不是反而知道了這裡有三百兩銀子?”
“噗……”樸順英很配合的笑道,“這人真是夠傻的。”
“所以啊,你現在不就是那個寫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人嗎?”沐九歌笑道。
看得出來,九歌此時是極其輕鬆的。可是正因爲如此,她的一顆心才越跌越深、越跌越重。
知道了是樸順英搞的鬼,沐九歌只好自認倒黴。至於具體該怎麼補救,他還沒有想好。
總之是一定不能承認他對沈墨有感情就是了,不然沈墨以後一定會拒絕和他的一切來往,甚至於會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兩天一直不好意思聯繫沈墨,因爲知道,受到的一定是冷對待。在他還沒想好怎麼忽悠沈墨的時候,覺得還是消停一點兒比較好。
可是好不容易盼到了和樸順英去中心醫院看望陳澤熙的這一天,卻還是沒有機會見到沈墨。
“我們還是回公司告訴一下沈墨今天的情況比較好。”從醫院出來,沐九歌提議道。
“沈總說過,不必向她彙報了”,樸順英道,“沈總的意思是,讓我們直接收拾收拾,準備回劇組。說是萬象那邊一定會搞定陳澤熙,讓他回去正常拍攝的。”
“也是”,沐九歌道,“陳澤熙明顯沒什麼大礙了,現在在這兒待着,倒像是個碰瓷兒的。這種人,和他共事真的是一種恥辱。”
並沒有繼續堅持說要去看沈墨。因爲從樸順英的話可以看出,她根本就不像對她犯下的“罪孽”採取什麼補救措施,並不想要和他一起去討好沈墨。
可是……如果明天陳澤熙就能回組拍攝的話,他也必須要回去了。這事情不解決,心裡總是有一塊大石頭。
“嗡嗡……嗡嗡……”下午三點多,沈墨剛放下萬象那邊說“搞定”的電話,就聽到手機再次響起。
一看,是沐九歌,果斷不能接啊!這要是接起來了,之前幾天的努力可就都白費了。
“嗡嗡……”
可是這小子從沒有蕭北那般魄力,是絕對不可能只打一次電話的。
“嗡嗡……”
第三次了!
“嗡嗡……”
第四次的時候,沈墨忍無可忍,總算滑動了接聽鍵。用十分生疏且冰冷的聲音說道:“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告你騷擾。你聽着,我現在很忙,沒工夫和你說話。如果有什麼事情,請到我秘書那裡報備,ok?”
“到你秘書那裡報備?告我騷擾?很忙,沒空和我說話?”電話那端,卻忽然響起了一連竄冰冷的疑問。
沈墨完全怔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居然不是沐九歌,而是蕭北!
爲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沈墨仔細看了一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果然是蕭北!
“咳咳……”沈墨道,“我還以爲是別人呢,不是說你啦。你給我打電話,什麼事情?”
蕭北卻是不說爲什麼給沈墨打電話,只是問道:“你以爲是誰呢?”
“那個……沐,沐九歌。”沈墨如實道。
聽到這個答案,蕭北似乎很滿意,並不再追問她什麼。而是說道:“公司這邊有點事,你和搖搖晚上都不要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