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功復天位

夜色漸深,基格魯也添了涼意,晚風吹過樹梢,聽在尚未安歇的人耳裡,心頭各有滋味。

莉雅也尚未就寢,獨倚窗欄,她在思考着一些事情,斜望天上星辰,怔怔出神。

“小姐,還不睡嗎?”楓兒悄悄出現在旁,對主子輕聲問道。

“我還要想一點事,那東西他已經服下了嗎?”

“已經服下,現在正在行功化開……其實,就算沒有解藥,蘭斯洛大人明日也穩操勝算。”

魔導公會的急使終於在比武開始之前,把“百花酥筋散”的解藥送到,由莉雅配製後交予蘭斯洛服下。

“不,雖然一切安排妥當,反覆推演無礙,但我的占卜仍告訴我,明日一戰可能會有意外變化。”莉雅道:“安全起見,讓他回覆天位力量是比較穩當的方法。”

楓兒知道這位小姐素來不喜弄險,認爲凡事該準備妥當,穩中求勝,而她的占卜也幾乎從無一失,既然她這樣講,那就必然不會錯。

“可是,小姐,這樣騙蘭斯洛大人真的好嗎?”楓兒瞭解蘭斯洛的脾氣,他極重恩怨,有仇必報,雖然不太會記一些瑣碎小怨,但當比武結果揭曉,發現自己爲人所欺,爆發起來的脾氣,恐怕不是輕易能善了的。

莉雅沉默一陣,緩緩道:“一時也顧不了這許多了,況且,過了這三天,他再想要像以前那樣對我發脾氣,恐怕也做不到了。”

楓兒心中一震,她曉得莉雅指的是什麼,數年來,衆人爲此費盡心力謀求解決方法,但仍不敢肯定是否有效。

“小姐,真的會嗎?”楓兒擔心道:“現今的基格魯,有我、蘭斯洛大人全力護您,您這般厲害的魔法,又有這樣的智慧,或許事情根本就……”

“你說的我都明白。這幾天我也一直很納悶,環看眼下情勢,以我自身的實力、對局面的掌握,事情是沒有可能發生的。”莉雅側着頭,低聲道:“但是不論天象、占卜都跟兩年前一樣,在告訴我同樣的事實,就在這三天,事情會如期發生。”

表面冷靜,楓兒內裡着實擔憂,她靜靜道:“命運之說,多屬渺茫,自古以來更常有人定勝天的例子,其實小姐你不必太擔憂,說不定我們……”

“楓兒,我知道人定勝天,但我自己也是一名術士,平時占卜他事百發百中,難道反而不相信自己的命運?這樣不是很可笑嗎?”

莉雅微笑道:“不管這些了,該來的遲早會來,現在我只想把這些事忘掉,休息一下,楓兒,你的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嗎?”

自當日杭州分離後,她們一直沒有斷過聯繫,彼此名爲主僕,實際情同姊妹。只是在相處上,楓兒年紀居長,人生閱歷較豐;莉雅卻深沉多智,少年老成,究竟誰是姊,誰是妹,倒也是難以深究,但莉雅少女心性,有時候會有些淘氣舉動,楓兒也只得跟從。

像現在,雖然不解其意,楓兒也只有在她旁邊坐下,任莉雅把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好半響,沒聽到旁邊有什麼聲息,楓兒以爲莉雅已經睡着,正要將她扶到牀上安寢,忽然一陣細小的低泣聲音傳進耳裡。

楓兒無語,知道莉雅是爲了蘭斯洛、自己與郝可蓮的戰鬥,最後累得綠兒亡故一事悔疚難當,此時正式向自己道歉。

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楓兒輕輕撫mo着莉雅的長髮,彼此沉默地度過這難捱的長夜。

※※※

來自東方的第一道光芒割破拂曉天幕,遍照大地,將日光緩緩地灑遍基格魯每一寸土地。

風起、雲動,天空中白雲朵朵受長風吹拂,如浪潮般向四方滾滾翻涌,呈現一片碧藍晴空,晨曦日芒照映在萬頃雲海之上,染出一層金色幻彩,遼闊瑰麗,氣象萬千。

“咚!”

長風吹動,黃沙飛揚,連續三記擂鼓沉悶有力的敲擊,起先只有快速一聲,三記之後,上百發鼓聲同時響起,敲擊着激越的軍樂,整齊劃—,振奮人心之餘,也平添無數肅殺之氣。

場中早已搭建起了一個大型木臺,那是爲了顧慮花家主人身法變幻而特別設計的尺碼,省得高速身法飛來飛去,腳雖未觸地,身體卻飛到擂臺外頭去,那豈不糟糕?

花家子弟大軍羅列,整整齊齊地排列方陣,身上戴盔披甲,做着最正式的穿備,聚精會神,不發一語,安靜地注視擂臺上的一切。

會變成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出乎花天邪預料之外,他原木期待臺下是成千上萬的各路豪傑,而他便在天下英雄敬佩的眼光中,獨冠羣英,這樣才顯得氣派。

可是,由於通知過晚,大多數的人現在都還在趕路,趕到基格魯外圍的四成人卻又無力突破花家軍隊的封鎖,弄到最後,竟然只有一個強盜頭來當競爭對手,這點令花天邪爲之氣結,難道當今天下沒有其他的英雄人物嗎?

這情形無疑是陷入了“自作孽,不可活”的窘境,無奈之下,只好調動花家大軍觀賽。由臺上望下去,一片人海,鐵甲寒光,倒也是聲勢非凡,只是這大片人馬全是自家人,少了向外人炫耀的感覺,這就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

在衆子弟兵的期盼目光,花家高級幹部的簇擁下,花天邪一步步地登上擂臺,他心中充滿榮耀的感覺,今日將是他生命中的重要里程碑,從他步上擂臺的那刻起,他要贏得勝利,之後將雷因斯、花家的勢力結合,逐鹿天下。

蘭斯洛則沒有那麼大排場。他從雷因斯陣營走出來,身旁半個人也沒有,風華刀隨意掛在腰間,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擂臺。他要儘快把眼前這渾蛋打下臺去,反正時間尚早,或許還來得及回去睡個回籠覺之類的。

兩方氣勢、排場,一看之下,實是天差地遠。卻只有一點:兩名參賽者對於自己將輕易獲勝一事都深信不疑。這點不能不說是一件頗奇妙的事。

“你這賊頭膽子倒是不小,居然沒有逃走……或者你是自知逃不掉,寧願光榮地死在我手中呢?”

“彼此彼此,飯兄的膽量也不小啊!叫來這麼一大票人馬,是想讓多一點人來看你輸掉之後的模樣嗎?好膽識,就希望等一會兒你不要像小孩一樣哭起來,那就不好看了!”

蘭斯洛笑兮兮的諷刺讓花天邪火冒三丈,直想立即出手斃了這賊頭。但是,看這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倒像是穩操勝券一般,莫非他有什麼卑鄙手段,要在等一下施展?這點倒是不可不防。

唯一的兩名選手既已到場,雷因斯的莉雅女王也在使婢們的簇擁下,登上了距擂臺不遠的另一處高臺,比武的勝利者將登上那座高臺,迎娶莉雅女王。

照雷因斯宮廷的慣例,女王身邊至少有十六名婢女隨侍,不過現在情形特殊,跟在她身邊的僅有四人,較諸以往,是大大地寒酸了。

高臺上,雖然沒有用層層布幔遮掩,但女王仍是戴上了面紗,掩去容顏,加上高臺的距離,根本沒人能看到她的相貌。

在侍女們的攙扶下,莉雅坐上了座椅,兩眼看着前方的決賽擂臺,心神卻不在該處。在她的計算中,蘭斯洛可以輕易擊敗花天邪,只是爲求慎重,她纔在戰前將百花酥筋散的解藥也讓他服下。天位對地界,加上本身武功差距,這根本是場一面倒的戰役。

真正值得憂心的,是隱藏背後的人。據目前所知,紫鈺、花殘缺必已藏身在附近觀戰,雖說他們應該會待比武完結後,到雷因斯陣營正式向自己要人,但也要顧慮他們改變主意,趁蘭斯洛比武獲勝時忽然發難,另外,當日曾在暹羅城交手過的黑袍人,可能也來到此地。爲此,楓兒和魔導公會的幾名高手已藏身暗處,做好應變準備。

只可惜梅琳老師未歸,不然有她壓陣,今日就無懼一切臺下的突變……

縱然聰慧無雙,透視天機,莉雅仍不是全知全能。她並不知道除了紫鈺、花殘缺、黑袍人之外,四鐵衛中的郝可蓮也已悄然到來,而天草四郎也在戰前給了花天邪秘密武器,這些都是她所料不到的事,也爲這場戰鬥憑添變數。

“當!”

女王陛下揮手示意,負責的人員點燃高臺上的火炬爲信,同時用力敲響銅鑼來告知比賽開始,花家子弟在連續一長聲鳴擊之後,停了戰鼓,緊繃的氣氛,令許多人感到一股莫名的顫慄。

“啊!!!!”

比賽甫開始,鼓聲停下的迴音尚未完全消散,一聲慘呼驚破長空,堂堂花家老大己給他的強盜頭對手一招轟下擂臺。

“唔!去掉那狗屁麻藥以後第一次轟人,感覺不錯。”看看自己的拳頭,蘭斯洛朝臺下瞥了一眼,不屑地哂道:“去!什麼狗屁花家家主,這點微末功夫,怎能上得了檯面?”

剛纔一開戰,花天邪身法幻動,讓人眼花撩亂的衆多分身再次在蘭斯洛周圍出現,亂人耳目,同時踢出漫天腿影,準確擊向他多處穴道。

縱使實力有差,當日蘭斯洛也曾在這狂風快腿之下手忙腳亂,但上趟已完全的識破對方缺點,這次解除麻藥後,真氣運轉無礙,發招更快,花天邪才一動腿,蘭斯洛已輕易找到破綻所在。

(唉!爲什麼花家的人總喜歡這一套?既然要快,就直截了當踢過來,說不定我還來不及反應,現在先東奔西跑一陣,再來踹我,難道是表演馬戲上了癮嗎?)

也不多話,一式鴻翼手刀“大江東去”,正中花天邪胸口,將仍在變化身法的他乘風激飛出去,墜落到地上。

“喂!照規則,我現在該是贏了吧!”對着旁邊目睹口呆的花家裁判,蘭斯洛道,“呆坐着幹什麼?趕快宣佈我贏了啊!”除了早巳料到這結果,在心中暗罵白癡的少數幾人,全場花家子弟呆若木雞,尚未從剛纔的驚駭中清醒過來,偌大場地一時寂靜無聲,沒有半點聲音,針落可聞。

“狗賊!”

一聲暴喝,花天邪飛身再竄上臺,勢如瘋虎,凌厲腿招猛往蘭斯洛攻去。他被一招轟下臺後,摔落在地,擂臺的高度使他微受輕傷,但腦裡卻亂成一團,猶自不能相信剛纔發生的事,強烈的屈辱燒灼全身,立即上臺再戰。他相信蘭斯洛沒有看破自己身法的能力,剛剛不過是碰巧,自己絕招未發,甚至還沒使出五成功力,怎麼可能這樣就敗了?但就算再以重手擊斃蘭斯洛,也不能洗雪剛纔墜於萬軍之前的恥辱,而且照規矩,墜臺者輸,他這一下上臺再戰已是違規,甚至可以說是卑劣的偷襲:不過花天邪已管不了這許多,現在唯一能稍挽顏面的方法,就是馬上擊殺蘭斯洛!

“奸賊!使那什麼下三濫伎倆,趁本座不備偷襲,卑鄙無恥!”

“無恥?明明打輸了還賴着不走的,那才叫無恥!”蘭斯洛隨手接招,大笑道:“敵對死戰,你還心存大意,用兩三成功力和我動手,給轟下臺去怪得了誰,有本事就使出絕招來,本大爺還是一招了結掉!”

“好!那你就瞑目吧!”怒喝一聲,花天邪急提功力,運起非當家主不傳的花家絕技鳳凰神腿,急攻敵人。當日蘭斯洛曾佯敗於此的武技,第一式“風捲雲殘”再度發出,周遭空氣變得沉凝,十多道無形氣索再度纏上蘭斯洛四肢,鎖縛住他的行動,花天邪的重腿跟着踢向他面門。

“來得好!現在就讓你這膚淺小子看看,本大爺是怎麼擊敗你吧!”蘭斯洛提氣長笑,一股澎湃勁道自他體內如怒濤海潮般洶涌衝出。剎那間便把所有縛身氣索全數摧毀,這時,花天邪的凌厲腿劍失去了掩護,則因招數使得太老而破綻大露,心中狂叫不好時,敵人已經欺近到身邊,掌刀重重地擊在小腹上。

若論比拼真氣,蘭斯洛的內力花天邪如何能比?護身真氣立刻破碎,給這一下重擊打得肚腹劇痛,胃液直涌到嘴邊,險些就當場暈過去。

“我說你這個人啊!爲什麼那麼差勁呢?”

蘭斯洛反手一肘,撞在花天邪胸口,把他打得倒飛了出去。

“爲了自己的權欲,用這麼低級的手段,逼人家女孩子嫁給你,這是最下流的事!”

身形一晃,在花天邪墜出擂臺之前,蘭斯洛飛身再將他截住,在臺下花家子弟的譁聲四起中,起手一拳,又把花天邪轟往反方向,跟着再往他飛墜的方向追去。

蘭斯洛聽莉雅解釋了衆人爲何被困此地的緣由後,知道此人是罪魁媧首,早已惱怒非常,這時適逢其便,打定主意要把這花家家主痛毆得不成人形,藉此替自己幾人出口惡氣。

“一個男人追求女人,是要真心真意,有所付出,賭上自己的一切而去!”

怒聲斥責,蘭斯洛的拳頭也擊在花天邪身上,全然不給他任何反擊機會,勁力迸吐,把他什麼反擊腿招都破掉,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

“用暴力脅迫女孩子屈服,就算成功了。也不代表你的勝利,只是更讓人知道你的白癡,因爲你一定認爲除了暴力之外;自已就沒有半點能夠人家心動的地方!”

一聲聲斥責,撼動人心,擂臺上的蘭斯洛看來是這麼的神威凜凜,不可侵犯。並不是爲了出鋒頭或是怎樣,此刻說的話確實是發自內心,所以看到花天邪的所作所爲,也就分外怒氣勃發,邊打邊罵了出來。

罵人的口吻和妮兒實在是極爲相似,這或許該歸功於兄妹兩人相互薰陶影響的關係。坐在座椅上的莉雅看着他這麼一本正經地教訓人,不禁莞爾,心內雖然對花天邪感到一絲惻然,卻也萬分喜見夫君自枯耳山之役後,終於再振雄風,那不單是武功,而是整個精神狀態上的神采飛揚,令人心喜。

覺得到此已夠,蘭斯洛擒住花天邪後頸,將半昏迷的他高高提起。連續多記重擊,雖然未下殺手,但勁力透入渾身各處大穴,也讓花天邪傷勢沉重。失去了作戰能力,無力再起。

“象你這樣差勁的男人,是雄性動物裡頭的敗類!連猩猩和狒狒都會看你不起,你……你去吃屎吧!混帳東西!”

勁道一發,這花家主人就像灘爛泥似的被拋下臺去。從剛纔的一戰,蘭斯洛清楚地將自己實力展現在衆人眼前,看見被家族內敬爲神明的當家主,三招兩式慘敗,又被隨意毆拋,花家子弟全亂成了一圍,譁聲大作,卻凜於蘭斯洛適才的威勢,無人敢向這邊發難。

隱藏在臺下的紫鈺,對這場一面倒的比鬥暗自搖頭,只是,看着蘭斯洛的神采,聽着他發自真心的怒斥,她腦裡不禁也有一絲迷惘,總覺得這男人振振有詞的怒容和那日辣手屠殺的陰騖,兩種形象似乎連不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花天邪飛墜下臺,腦裡昏沉沉地。第一次被轟下,他是大意下一招都來不及發;第二次被轟下,卻是在過大實力差距下,一招也發不出來,徹底地戰敗。

一生從未如此羞辱,特別還是在這樣萬馬幹軍之前,被敵人以玩弄的方式轟下,羞恥之餘,更有無窮悲憤,要不是還有一絲堅強心志。真恨不得就此死去。

昏沉中,一個念頭從腦裡閃過。

他是不屑借用他人力量,不屑向人求助的,但在這什麼自尊都被摧毀的時刻,這似乎就是自己唯一挽回尊嚴的方法了!

“喂,這次該是我贏了吧!快點宣佈!”

蘭斯洛兩手叉腰,對着呆若木雞的花家裁判厲聲催促,這時,後頭破風聲響起,似是那花天邪又飛身上來,他心頭大感煩躁,這小於莫非也會乙太不滅體,不然怎麼被打成這樣還不倒下,料想敵人必立刻搶攻,回身預備接招,卻撲了個空,後頭只有空蕩蕩的一片。

臺下的花家子弟忽然寂靜無聲,像是見到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事。一股莫名警兆在蘭斯洛心頭出現,他擡頭一看,只見花天邪漂浮在他上空數尺處,不是用高速輕功暫時停留的假象,而是貨真價實的天位力量。

(不……不會吧!這小子難道忽然領悟天位奧義!)

驚於發生在對方身上的變化,蘭斯洛不敢怠慢,運轉天心,亦是運起天位力量。這樣更好,就算彼此用天位力量對戰,自己也有信心憑實力取勝!

花天邪漂浮在空中,冷冷地凝視蓄勢待發的蘭斯洛。他本來被痛毆得滿面血污,多處淤青,狼狽之至,但這時給那雙精光內蘊的冷眸一視,竟散發一股奇異的氣勢。眼中狂傲不變,但假若妮兒在此,必然會對那種睥睨之中合著迷惘的眼神感到不可思議地熟悉。

雙方一招未發,花天邪冷冽的殺氣不住籠罩着蘭斯洛,令他感到背上發寒,更詫異對方爲何剎那間武功暴增到如斯境界?

臺下的紫珏皺起眉頭,她不曉得花天邪怎麼了,卻對他身上散發的氣勢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高臺上的莉雅緊握雙手,知道出乎自己計算之外的突變終於發生,現在就只能看蘭斯洛的應變實力了。

好半晌,花天邪開口了。

“拖延無益,小朋友……你我來戰吧!”

※※※

“喂!這裡就是北門天關了嗎?”

“你自己不會看啊!上頭那麼大的四個字,北門天關,難道是寫給鬼看的嗎?”

“你這人講話不能客氣點嗎?我揹着你跑了這麼長的一段路趕到這裡來,你不痛哭流涕,好歹也該說聲謝謝吧!”

“喔!那可真是謝謝了。”韓特冷冷道:“你把劍架在一個重傷病患的脖子上,不給他機會休息,也不管他傷口還痛得想哭,就逼他爲你帶路,一夜跑上幾百里路,這樣子你還期望他有好臉色,我去你的全家大小!”

爲求安全,本該隱匿行跡,小心慢行,偏偏被這心急趕路的丫頭連累,一路輕功招搖過市,盡踩破人家屋瓦過去,也不知引起多少叫罵,這麼明顯地暴露行蹤,要是還沒被青樓查到,就真是有鬼了!只希望追殺者一時還沒趕上來,尤其是天草四郎,若再次與他相逢,兩人只好直接死給他看了。

“咦?”藏身在隱密樹叢裡,妮兒眺望北門天關的城壁找尋可以以快速潛入的途徑,卻在瞥向城頭時,意外瞧見一樣東西。

“喂!你看看那是什麼東西?”

順着妮兒指的方向,韓特一看之下,險些魂飛魄散。

城頭上一人端坐,雙眸緊閉,神情肅穆,一身神職人員的黑袍,腰間配劍,正是天草四郎親自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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