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失眠了。
晚上躺在牀上,一會兒覺得空調太冷,蓋上被子沒一會兒又覺得太熱,反反覆覆地數綿羊,數着數着又發散思緒……咳,直到兩三點鐘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她把鬧鐘定在了早上七點半,手機在牀頭嗡嗡震動把她鬧醒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所以印象太深,她沒什麼緩衝的一睜眼就坐起來,啊,風醉今天要幫她複習英語了。
輕手輕腳地跑到外間洗漱乾淨,回來站在衣櫃前挑挑揀揀。目光落到掛在角落裡的一件月牙白的連衣裙上,這裙子是她過生日時,三個舍友一起送給她的,但她除了生日當天,幾乎沒怎麼穿過,因爲它是無袖的,而且領口是那種交叉的v領,她穿上去顯得很那個……不純潔。
她們說這是她的錯覺,還說這種月牙白穿在她身上很沉靜,她纔不相信呢……輕輕拿起這件裙子,盯了兩眼,轉而拿了t恤和牛仔褲,跑到衛生間換了。
出來對着鏡子,上下打量自己……唔,天天這樣穿,有什麼好看的?她微惱地紅了臉,把長髮梳成馬尾,背起書包就下了樓。
7點55分,輕輕推開樓下的大門,看到門前紫藤樹下站着個人。
之前是午後,也有一個人這樣站着,等着她,但她卻沒有像現在這樣,眼角眉梢都一齊雀躍起來。
風醉半垂着頭,似乎在閉目養神,和夏天清晨的陽光一道,安靜得像一幅畫。她推門而出的剎那,這畫面忽然活了,好像空曠的草原上拂過的一縷風,讓整個世界都驀然生動起來。
他走過來,輕輕走過去,看到他眼睛底下淡淡的青色,略微差異。
“昨晚沒休息好嗎?”她問,忽然想起自己昨晚也烙了大半夜的燒餅,不過她睡眠質量好,沒在臉上露出痕跡,不由得暗自慶幸。
“有點事,忙得晚了些。”風醉說道。他沒考過什麼四六級,爲了幫她複習,昨天特地抱佛腳研究了一晚上……o(╯□╰)o
輕輕哦了聲,頓了頓,又說:“以後別忙太晚了。”
“好。”
風醉笑着點頭,伸手想取下她肩上的書包,被她略微慌張地扭身躲開:“我自己背就行了。”
“背那麼多書,太重了,我們還要走好一段路呢。”風醉按着她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把那隻足有三四斤重的書包取下來,背到一邊肩上,另一隻手牽起她。
“要去哪?”儘管彼此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在現實中,還是在人多眼雜又嘴碎的校園裡,他們兩個又都這麼有名,萬一被認出來,肯定又要上頭條啦o(>﹏
風醉看她閃閃躲躲的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便捏捏她的手道:“我們去公寓,那裡清靜,又自在。別緊張,就算被認出來也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嘛……她可是見識過八卦黨的造謠神技的,什麼事情到了他們嘴裡,都能從裡到外變個味兒。
“放心吧,江樹喜歡泡論壇,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一定第一個知道。”風醉意有所指地說,“何況……我們又不是見不得人。”
輕輕腳步一頓,風醉也跟着停下來,看她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微微笑了笑,輕拉她一下,繼續往前走。
“吃早餐了嗎?”
“還沒。”
“想吃什麼?”
“都好。”
輕輕機械地回答,仍舊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醉帶她去了食堂,週末這個點,基本上沒什麼人,他挑了個位子讓輕輕坐下,自己去窗口買早飯。
一個托盤放在她面前,裡頭盛着一碗白粥,一碟小菜,還有一隻水煮蛋。
輕輕擡起頭,風醉遞了根勺子到她手裡。她家住南方,早飯向來習慣這樣的清粥小菜,不會油膩,又很養胃。看看風醉的盤子,裡面是和她一樣的東西,她不由問道:“你也喜歡這樣吃?”
自從來了大學,她見識過各種不同的早飯,有的人喜歡白麪饅頭,有的人喜歡油膩膩的燒餅,有的人喜歡辣得嗆人的湯麪,總之像她這樣忠誠於清粥小菜的,並不多。
“我母親是g市人,我小的時候,一家人在g市住過幾年。後來隨父親回了a市,還是習慣這樣吃。”
風醉一邊說,一邊幫輕輕把雞蛋剝了,放進她碗裡。
“真的啊?我也是g市人。”輕輕驚喜地望着他,“a市,離g市也不遠,我們算是老鄉嗎?”
“嗯。”見她高興,風醉也跟着笑起來。
“你小時候住在哪裡?”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輕輕沒有淚汪汪,但着實歡喜,尤其對方還是風醉……
“我住在城西,旁邊有個公園,不知現在還在不在。”
“在的,”輕輕點頭,“這些年來修繕過好幾次,大體上還是沒怎麼變。我記得,以前公園旁邊還有家武道館,很多大孩子小孩子,都在那裡學武術。本來我爸爸也想送我去的,可是媽媽說女孩子還是學舞蹈比較好,就沒去成……後來,沒幾年,那家武道館就搬走了,去公園玩的小夥伴也少了。”
風醉看着她,眼中莫名的柔光令她舌頭有些打結。
“你說的那家武道館,是我父親開的。”
“真的啊?”輕輕意外地回望他。
“嗯。風家……是武術世家,我母親懷我的時候,父親陪她回了g市,又在那邊開了家少年武館,專門教小孩子。我出生以後,父親也不太捨得離開那裡,但爺爺一直在催,他便帶我們回了a市。”
“這樣啊……”
風醉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輕輕,她聽得認真,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表情有些困惑,但終究什麼都沒說,他心裡苦惱地嘆了一口氣。
這壞丫頭,果然把他忘了。
不過沒關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現在,他終於找回了她。
(對不起對不起,晚了晚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