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來，多吃點。”偌大的餐桌上，葉水軒不停地給葉紛紛夾菜。
“謝謝。”葉紛紛乖巧地吃飯，她盯着對方好看的臉，與自己的臉有七八分相似，卻多了分英氣。她緩緩開口道：“葉水軒……”
“嗯？”葉水軒毫不覺得彆扭，微笑着望着他，笑容在爍亮的水晶燈下刺得眼疼。
“我和她若只有一個能活下來，你選哪一個？”她問着幼稚的問題。
葉水軒沉默，他輕抿了一口紅酒，望着葉紛紛如夜一般好看的眼，道：“紛紛。”
“醫生說你的時間不多了。”
葉紛紛握着筷子的手一頓，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知道了。”她夾了一筷子菜，味同嚼蠟。
飯後，她趁葉水軒看文件的間隙中，踏進了那間對她來說禁忌的房間。
葉芬芬的房間。
（十）
待葉水軒處理好文件，回過神來時，卻早已見不到葉紛紛的身影。
他最後進了葉芬芬的房間。
身穿淡藍色睡裙的女孩子窩在被子裡睡着了。
他微笑着替她捻了捻被子。
原來，她已經回來了。
葉芬芬輕輕睜開朦朧的雙眼，眼底裡有一層薄薄的霧氣。
“哥……”她的聲音有些暗啞。
“嗯，我在。”葉水軒揉了揉她如綢緞般的長髮。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她神智有些不清。
“沒事的，我已經找到治病的方法了，芬芬，你不要擔心。”他的心狠狠一揪，上前輕輕擁住了葉芬芬，道：“有哥哥在，你別怕。”
“哥……”他抓住葉水軒的襯衫，眼淚濺落在他的衣服上。
“我想爸爸媽媽了。”
外面的雨聲漸大，像是要把什麼揉捏踩碎一般。
（十一）
蕭子辰回到學校，已經步入高三，氛圍濃重得令他微微有些喘不過氣來。
“早。”葉芬芬向蕭子辰招了招手。
“早啊。”蕭子辰很自然地幫她收作業。
“我剛剛聽說，學校爲了緩解一下高三學生壓力，今晚要進行活動？”蕭子辰一邊整理作業本，一邊問向一旁的葉芬芬。
“是呀，往年好像是學校決定活動內容的。但今年是學生會那邊決定的，聽說是試膽大會呢，在學校的後山。”
“好像是兩兩一組？”蕭子辰眼裡劃過一抹笑意，脣微微向上勾起。
“對，但我覺得對有些人來說，這個活動壓力可能更大。”葉芬芬整理了一下課桌笑道。
“要不你和我一組吧？”蕭子辰心裡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
“爲什麼呀？”葉芬芬不自覺地移開了一點視線。
“別人我不習慣啊，會很難辦呢。”他拉近了一些距離，葉芬芬不自覺地向後移了點，卻因爲後桌抵着椅子移不動，一瞬間周圍瀰漫着一股淡淡的皁角香氣。
她微微垂下頭，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地給筆尖蓋上筆帽，良久纔回複道：“好呀。”
（十二）
到了晚上，他們這羣過着苦日子的高三學生終於踏出了教室。
“你不害怕嗎？”到後山要走一條偏僻的小路，現在正直8月，昨天又下過雨，空氣有點悶悶的，卻帶着淡淡的雨水味道。因爲路有點滑，所以葉芬芬走得很謹慎。
“害怕？有比背葡萄糖公式更可怕的嗎？”蕭子辰輕嘆了一口氣。
“來。”他對葉芬芬伸出手，道：“路滑，抓緊我。”
葉芬芬看着蕭子辰骨節分明的手，在星光下白得幾乎透明，她卻遲遲不作出反應。
蕭子辰也不催促，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夜裡，兩個人的心跳都不自覺地加快。
最終，她的手輕輕放在蕭子辰的手上，指尖微涼，卻有些顫抖，帶着一種若有若無的試探。
蕭子辰反過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在夜裡笑得像一個孩子。
葉芬芬的眼睛卻有點點的水光，亮亮的，像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