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神色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人看出來他冷了?
看不出酒店的司機還這麼貼心。
外面下暴雨, 車內的溫度確實降了不少。衛韞抿脣道:“麻煩了。”
靳寒庭身體僵直,操縱着手打開了空調。
隨着暖風打開,車內的溫度漸漸升高了起來。
兩人相對無言。靳寒庭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對於自己對衛韞相貌感興趣又有些古怪。
而衛韞則是單純的將他當成了酒店司機, 完全沒有什麼可說的。車子一路走過, 半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衛韞沒打算讓司機跟着他一起去, 下車後撐了把傘就道:“你在這兒等等。”
他去的地方是玄門中人在各個城市的交易點。地方不大, 但是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他也是在拿了玄陽秘術之後聽張道長說的。
黑色的大傘遮住了雨幕。衛韞關上車門,回過頭去囑咐了句, 就見那司機僵.硬.的點了點頭。
隔着車窗看不清表情,衛韞也沒有發現不對。關門之後就向巷子裡走去, 卻沒有發現那個司機一直沒有收回目光。
靳寒庭看着他背影, 一直到人不見之後纔看向周圍擺設。看出衛韞是準備買畫符的東西。
他接下來要參加比賽, 防身的東西確實是得準備一些,要不然發生那天比賽上的事情就不好了。
一想到那個叫文坤的人, 靳寒庭眼中就閃過一絲厭惡。
他指尖微頓了一下,想到B市警局,慢慢睜開眼來。沒有人看到一縷黑色的霧氣從大雨停泊的車邊溢出,不知不覺竟然消失在了雨幕中。
就在衛韞在購買畫符物品時,與此同時, 被警察帶走詢問了一天的文坤終於能夠出來了。
他當時是因爲故意傷人被帶走的, 不過衛韞畢竟沒有受傷, 他指使人當衆摘掉衛韞口罩雖然性質惡劣, 但是還在法律之內, 定不了罪。
不過這個也代表不了什麼,文坤這幾天被帶走詢問, 該失去的都失去了。
他是真的後悔了。
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他的謾罵,他別說名聲,現在連工作也得丟。
在被人保釋出來之後,文坤被告知原本就是參賽選手纔可以住的酒店已經將他的行李清理了出來。他這時竟然不知道敢去哪兒。
然而他不知道,更倒黴的還在後面。
靳寒庭沒有親自對這個雜碎動手,不過是分出了一絲煞氣。
他身上怨氣很深,這叫文坤的人作惡多端,被煞氣一壓,之前做過的虧心事都會晚上找上來。
他收回目光來,將那絲煞氣斬斷,坐在車內靜靜地等着衛韞。
過了會兒之後,衛韞終於買齊東西從小巷裡回來了。他這次除了斂息符之外,還要畫護身符。
和之前在寶相寺中所求的那種很像,不過門路不同而已。
以衛韞之前的身體,是無法畫護身符的。不過在上次畫了斂息符之後過了這麼多天,他一直按照那本秘術中的在修煉,現在隱約感覺應該是能畫了。
將東西放好後,衛韞走過來就見司機下了車。
“回酒店嗎?”靳寒庭問。
衛韞點了點頭:“麻煩了。”
司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路沉默着將人送回了酒店。
回去的時候因爲酒店驅趕,又臨時下起了大雨,門口的幾個媒體終於都離開了,衛韞眉梢總算是鬆了些。
靳寒庭看在眼底,眼神微微動了動,不過卻沒有說什麼。
一直到車子停到停車場之後,衛韞睜開眼給他小費。
靳寒庭這麼多年來還沒有收到過小費,這還是第一次。
他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衛韞見司機不收擡起頭來,有些奇怪。
靳寒庭動作一頓,記起自己現在是附身在這個司機身上,遲疑了一下之間就接過了錢。
“謝謝。”
衛韞這才正眼看這個司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司機有些莫名其妙。古怪的感覺一閃而逝,再他再仔細看的時候那種奇怪感又沒有了,依舊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
衛韞抿了抿脣。
靳寒庭穩住心神,沒有露出一絲不同。接過錢後,甚至還想象着這些日子見過的人拿到錢的時的表現,臉上笑了笑。
衛韞心中的疑惑總算壓下來,覺得自己可能是太多疑了。
“衛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靳寒庭躬身道,衛韞點了點頭:“你去忙吧。”
他看着司機離開收回了目光,卻不知道在轉身的一剎那間,靳寒庭就離開了司機的身體。
那司機身體僵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再睜開眼時一低頭看到自己手裡的小費還有些懵。
過了會兒才緩緩想起自己好像接到經理通知要送衛先生去買東西。這應該是衛先生給自己的小費?
司機反應過來。
不過他送衛先生離開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司機心中奇怪,最後卻只以爲是自己最近太疲憊了,記憶力不好。
……
而衛韞回去後卻在酒店呆了一天。
不過他人沒有出去,熱度卻一點兒也沒有下去。
外面網上到處都是他照片,有關他的話題也都沒有停過。網友們自從比賽後就沒有見過衛韞出酒店。
隨着衛韞照片與實力出圈,微博上粉絲越來越多,也就越發抑制不住好奇心:“衛韞小哥哥在幹什麼?”
有人猜測:“應該是在準備決賽吧?”
不過衛韞準備決賽能夠一連幾天都不出門,也是夠努力的了。網友們因爲被衛韞顏值震懾,這時候見他做什麼都帶着濾鏡。
不管什麼疑惑都能立馬找出答案來自給自足,順便再翹首以盼的舔一舔衛韞的顏。
畢竟那種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神顏實在是太殺人了。
網上將衛韞幾次畫畫的視頻配上最近剪輯出來的臉,在短視頻網站都快殺瘋了。
網上網友們瘋狂給衛韞加光環。
衛韞卻沒有像網友們想象的那樣真的不吃不喝的,光就準備比賽。
他這兩天其實一直分神在畫符咒。
不過效果不怎麼好。
斂息符有上一次的經驗已經畫了出來,衛韞試驗過一次可以使用。
現在他比較難畫的就是護身符。一千多張符紙都失敗了,到至今爲止還沒有一次成功的。
衛韞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有些煩惱。
卻不知道他的表情都被人看在眼底。
在天色暗下來之後,房間裡一雙眼睛正掩住戾氣看着他。
看着衛韞畫廢了一張又一張,靳寒庭低頭撿起一張來看了眼,才放下轉頭又看向他。
衛韞此時臉上被符咒顏料蹭了筆,雪白的下頜上痕跡明顯,卻不顯得狼狽。
反倒有種異樣的漂亮。
尤其是他的神采。
衛韞認真時雙目專注,那雙清透的鳳眸注視着符紙。總叫人忍不住看向他。
靳寒庭出神的一瞬,不知爲何,忽然就想到了網上網友說的。
“衛韞專注起來叫人忍不住叫老婆”的話,眼皮一跳,回過神來,便似被燙到般收回目光。
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忽然想起這個。現代時代網上那些人滿口胡言慣了,根本不知道忌諱。
靳寒庭眼神沉了下去。
不過……他目光頓了頓,看到衛韞因爲符咒苦惱,倒是想到了一個人。
靳寒庭是邪祟,只會畫陰符,但是龍虎山的天師卻會。
……
張天師正處理完一起靈異事件,就收到了鬼王的消息。打了個噴嚏打開手機之後表情頓時有些古怪。
“——打電話教給衛韞畫護身符。”
底下落了三個字,靳寒庭無疑。
張天師臉色複雜。
教人畫符,讓他教的還是靳寒庭。他都快懷疑這鬼王是不是腦子有些問題。
不過……衛韞,又是這個青年。
張天師有些奇怪……衛韞到底和這鬼王有什麼糾葛。怎麼這鬼王說欠了他一次之後,就一副償還不完的感覺?
雖然內心奇怪,但張天師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衛韞正困擾在護身符最後一筆總是畫不出來的問題上,這時候聽見電話後皺了皺眉,臉色並不好看。
不過等他接起之後卻發現是張天師。
衛韞面上冷淡褪去了些,剛奇怪張天師怎麼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就聽見對方問:“那本秘術你看了沒?裡面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聽起來像是詢問他進度。
衛韞疑惑卻並未淡去,不過他正好有地方不懂。他頓了頓,將自己困惑的地方說出來。
張天師在接到那個邪祟通知時就知道衛韞在畫護身符了。不過他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護身符哪兒有那麼好畫,尤其是真的護身符。
以衛韞學了幾個月的水平根本不行。
他本來也沒有打算真遠程指導出個什麼。只不過想着詢問衛韞最近有什麼困難。實在不行,他寄個法器過去。
不過在聽到衛韞說到他護身符畫到哪兒,遇到什麼難題時,張天師卻神色有些古怪。
“你說你畫到最後一筆了?”
他語氣僵.硬.。
衛韞不知道他爲什麼奇怪,但還是道:“最後一筆總是斷開。”
原本成符之時,血色符字都是游龍一般連在一起,但是在衛韞收筆之時,古怪的是血字從尾部斷開,一瞬間符咒上的字又褪回了墨色。
他心中疑惑。
張天師即便是已經知道他是個學玄門術法的好苗子,這時候也心情複雜。心中已經做出將衛韞這個好苗子上報給龍虎山好好培養之後,張天師道:“成符之前斷掉是你身體負荷不住。”
簡而言之,就是因爲衛韞在畫超過自己本身的東西。
張天師解釋之後。
衛韞卻神色並未放鬆,反倒是有些凝重。
“那以我現在的情況是不能畫護身符的?”
衛韞看了眼桌邊。
都到最後一步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放棄。強迫症叫衛韞這個時候心情很不好。
張天師本來是想說是的,不過又似想到了什麼。
對了,根據上一次錄節目時看,衛韞應該是和那個純陽體質的影帝認識的,關係好像還不錯。
他開口道:“那個……也不是真的徹底不能畫。還有一個辦法。”
“你去找那個叫謝宙的純陽體質的人,再借一滴指尖血來。”
“就像你當初畫惡鬼圖時一樣就行了。”
再借一滴指尖血?
衛韞怔了下,沒想到是這個辦法。
“張天師,再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張天師搖了搖頭。
“沒有了。”
“你現在修爲不夠,想要畫護身符就得藉助純陽指尖血。”
這句話一出,衛韞不由轉頭去看了眼隔壁。
真的要去和謝宙借?
他掛了電話有些猶豫。
隱在角落裡的靳寒庭卻面色難看,暗罵那個姓張的天師出餿主意。畫個符竟然還需要向別人要指尖血?
但是他現在又沒有辦法現身。
靳寒庭也不知道自己不悅什麼,只能沉着臉。看着衛韞猶豫了一下之後,就披上外套,轉身去隔壁借血去了。
他臉色沉沉,只好隱去身形跟着衛韞。
……
謝宙洗完澡正準備休息,就聽見了門外的敲門聲。這個時候會來敲他門的是誰?
他皺了皺眉,走過去打開門,沒想到卻是衛韞。
衛韞也知道這時候時間晚了,不過他確實急用。在對方打開門之後,猶豫了一下 還是儘量自然道:“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謝宙看向他,見衛韞神色爲難後主動開口。
“怎麼了?”
衛韞見謝宙願意鬆口,鬆了口氣:“我想要一滴……你的指尖血。”
指尖血?
謝宙想到了當時封印洞神的事,眼神微定:“你遇到麻煩了?”
衛韞搖頭。自己既然已經提醒過謝宙身邊有東西了,而且謝宙也早就見過洞神,所以也不再隱瞞。
“我想畫一些符咒。”
他本來以爲還要多費些口舌。衛韞甚至已經做好借不到的準備。畢竟就算是純陽體質,指尖血也很可貴,流失的多了也傷身。
他頓了頓擡起頭來,卻聽謝宙道:“你等等。”
他轉身去拿了個瓷瓶過來,真當着衛韞的面割破指尖滴了兩滴血進去。神色淡淡交給衛韞。
好像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樣。
衛韞難得有些佔人便宜的感覺,接過來後垂眸道:“謝謝。”
“我如果能畫出來,會給你一張當做謝禮。”
面前的人擡起頭來一臉真摯,原來清冷的眸光也軟化下來。
謝宙頓了頓,本來想說自己不需要的。但看到衛韞眼神感謝之後又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的改變了主意,嗓音乾澀。
“好。”
靳寒庭在一旁看着兩人互動,分明知道只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那個張天師電話裡已經說明白了。
但還是忍不住皺眉。
若說之前他懷疑衛韞和謝宙接觸是不懷好意,現在卻早已經推翻了之前的結論。
衛韞不是什麼變.態,靳寒庭知道,但他還是不舒服。心中沉鬱叫他不等看完兩人分開就離開。
黑霧隱沒了一瞬,消失在走廊暗處。
謝宙剛說完話,卻忽然若有所覺似的擡起頭來,看了眼衛韞身後。不過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纔一瞬間他竟然覺得衛韞身後好像有人在。
不過走廊裡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謝宙收回目光來,看着衛韞借完東西回去。
原本緊皺的眉頭微鬆了些,目光卻又落在了他衣領下的紅線上。
他的血,會被衛韞畫成符咒。
——戴着脖子上。
這個認知叫謝宙腳步停頓,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人背影。
……
衛韞拿到謝宙指尖血之後畫了一天終於畫出來了兩張護身符。
在他眉梢松下,終於露出笑容的時候,這時美術協會總部終於發出了這次的比賽地點。
——依舊是在聖羅美術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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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主席協商場地不成,重新又將決賽地點挪回了這個歷屆傳統的場地,秘書鬆了口氣,立馬在官網上公佈比賽章程,又安排人去接選手。
官方這次改了場地又挪回來的事雖然刻意壓着,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網友看着美術協會總部宣佈又回到了聖羅美術廳,不由有些奇怪。
“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今年怎麼改了又改啊?”
因爲粉衛韞新涌進畫圈的粉絲不知道,但是關注國際美術交流大賽多年的老粉卻清楚。往年都是在聖羅美術廳,哪兒有今年這麼麻煩,官方還猶豫不定的。
這是怎麼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隨着有人詢問,立馬就有知道內幕的網友在網上透露了。
“這次的決賽排場很大,聽說很多成名依舊的前輩都會去,只作爲總決賽守擂方的馬庫斯都會來觀賽。不過官方之所以在場地上這麼猶豫是因爲聖羅美術廳出事了。”
“結合我聽到的流言,好像是因爲裡面的雕塑有些詭異。”
“在幾個遊客莫名其妙被鎖在裡面之後。”
“前幾天有巡邏的保安聲稱……好像看到美術廳展廳裡的雕塑像眨眼睛了。”
“雕塑像眨眼睛?”
“你吹什麼牛呢?怎麼可能!”
“雕塑就是個死物,怎麼可能會動?”
“就算裡面裝了黑科技都奇怪吧?”
“誰會給美術作品裡放這個?”
網友們紛紛不信。
ID叫“衛韞我老婆”的網友道:“你這是什麼小道消息,差評!”
“雕塑要是會眨眼睛,我老婆都會喜歡我了!”
網絡上嘻嘻哈哈的,絲毫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
倒是鬱月琛,比不知情的普通人知道的更多些。在看到聖羅美術廳的新聞之後,頓了頓,看向助理。
“去查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