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韞身體緊繃着像是一張拉開的弓。
脖頸挺直。
薄薄的白襯衣下, 脊骨宛如蝴蝶一樣微微起伏。
他半垂着眼,鴉黑的長睫落下,腳下卻是一片濃墨陰影。
極致的純白與黑暗形成鮮明對比, 叫謝宙腳步一頓。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衛韞。
心臟一瞬間好像被一隻手攥住收緊, 一半在燒灼, 一半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他閉上眼壓下突如其來涌上的心緒, 在薄薄的眼皮微微跳動時, 將眼眸中的冷漠散去。再擡起頭來看向隔間裡的人。
“衛韞?”謝宙盯着那間光中的人影試探着開口,可是隔間裡卻沒有任何迴音。
衛韞獨自一人,沒有回頭, 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疑惑。就像是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看不見他們人一樣。
遲瀾皺了皺眉。
見衛韞沒有給出迴應, 又上前了一步。然而那個近在眼前的隔間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 他們居然無法觸摸的到。
當他伸出手時, 那隔間就像是消散在了空氣中,但是隔間裡的衛韞卻顯然還在繼續動作。
衛韞塗完了一面封閉的牆, 因爲死死咬着而暈染的脣上,一滴血珠落了下來。
他闔上眼似乎在短暫的休息,可是卻始終注意不到外面的場景。他們就像是被分割在了兩個不同的空間裡,饒是遲瀾都有些驚訝。
“這場景倒是讓我想起衛韞的《鏡像》那幅畫了。”
不過那幅畫中是穿越時間,而眼前這一幕卻像是平行時空, 能看得到卻觸摸不到。
謝宙沒想到遲瀾知道衛韞的畫, 擡頭看了他一眼, 剛纔心臟脹澀不舒服的感覺漸漸壓下去。
他鬆了手, 神色有些冷。
“我們影響不了隔間裡的事, 恐怕只能等衛韞畫完了。”
好在謝宙看出來衛韞畫的這幅畫主題是“向死而生”。
並不是一幅死畫,畫完之後不會出事。說不定當這幅畫完成隔間的門就會打開。
遲瀾聽懂了謝宙的意思。
他雖然是臨時決定來觀賽的, 但也不是一無所知。在看到作畫的那幾個選手面對着自己畫的東西表情震驚恐懼時,遲瀾就隱隱有了猜測。
——那些畫可能是真的。
畫中的事真的發生過,所以那些人才會如此害怕。而他們恐懼到表情失控還要繼續畫下去,當然不可能出自本心,只可能是被什麼影響了。
那東西之所以讓他們繼續畫下去是因爲那幅畫畫完之後會出事。
不過……衛韞不同。
他的畫和那些人的不一樣。
遲瀾的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僅憑藉着幾句話就猜了出來。
他壓着帽子看向隔間,這時候注視着又重新動起來的衛韞。
那雙修長清韌的手微微彎曲,因爲緊繃,在這種情況下反倒顯示出了幾分脆弱。
他看着衛韞重新拿起畫筆,將目光挪向了他整張構圖。
衛韞畫的這幅畫依舊蒙上了一層死亡陰影,濃重的不適感似乎叫遲瀾也產生了一絲共鳴。
他雖然不是極陰體質,但是身上陰氣的濃郁程度也只比衛韞差了一點而已。不過因爲某種原因,遲瀾從來沒有遇見過靈異事件,這還是第一次。
他能夠察覺到衛韞的畫中和其他人不同,他在畫裡給自己留了一條生路。
那生路就在已經完成的心臟下的光影裡。
遲瀾靜靜地盯着那幅畫,忽然之間竟然有一種眼前畫面扭曲,自己進了衛韞手中的畫裡的感覺。
遲瀾沒想到之前觸碰到衛韞心底隱秘時的幻覺這時候竟忽然又出現。
但他一向大膽,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不害怕。反倒是握着黑色帽檐的手微微放鬆,放任自己陰氣與周圍融於一體,沉浸了進去。
謝宙見裡面的衛韞沒事,正在認真畫畫,便握着護身符微微頓了頓,乾脆靠牆站着,等着他畫完。
不過他在轉頭時瞥到遲瀾的狀態,眉頭皺了起來,眼底情緒有些莫名。
遲瀾在放任自己的一瞬間體會到了衛韞年幼時被關在密室裡的感覺。
周圍逼仄沉默,密不透風的牆堵住了所有地方,連一絲光亮也沒有。他心臟緩慢的跳動着,竟然能明白衛韞的心情。
過了很久,不知道是觸碰到了那畫中哪一處隱秘的點。遲瀾擡起頭來看着裡面的人,目光變了些。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眼中的情緒複雜了很多。
衛韞以前在這裡被關過?
他心中冒出這個疑問,但是顯然這裡沒有人會回答他。他眼神複雜的看向心臟後面那三道光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瀾身上的陰氣在這樣的環境下越來越濃郁,但是奇異的是除了之前掉落在地上的雕塑頭像,這麼久以來竟然沒有一個邪祟敢靠近他。
遲瀾抿脣從畫中抽離了出來,壓着帽子的指節鬆開。藉着低頭的一瞬間,又將表情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索性謝宙並不關注他,也沒有發現這一點。
隨着分針在寂靜的空間裡移動響起,衛韞已經畫到了最後一面牆。他能夠感覺到隔間裡的限制在逐漸解開,手腕長時間執筆有些痠痛。
但是這時候生死攸關之際也顧不得再想什麼,衛韞看了眼顏料盤中的符紙,剛好夠畫最後一筆。
畫紙的詛咒彷彿被定住,只有最後一面牆在張牙舞爪。
衛韞眼神微冷沒有再停留,腦海中的所有聲音都被摒棄,在他上色完最後一面牆時好像是從鏡子裡出來來到了現實,隔間慢慢在地上有了實體。
謝宙目光一直注視着這裡,在看到隔間的光亮越來越亮時,知道時機到了。
這張叫《向死而生》的畫完成,衛韞脫力的向後靠了一下。
在神經極度緊繃的幾個小時裡他不吃不喝一直和死亡陰影作鬥爭,腦海裡緊繃着一根弦,現在整張畫完成,衛韞不由鬆了口氣。
可以出去了。
他垂眸看到腳下的心臟恢復成往常的地面,眉梢鬆開。
衛韞站起身剛想要去找其他人。結果一轉頭卻看到了謝宙,和……自己那位鄰居。
他一瞬間以爲自己看錯了。
“你……”他握着手腕皺了皺眉。
遲瀾道:“衛哥,先別問爲什麼了。”
“外面也出事了,我們先離開再說。”
外面也出事了?
他看向謝宙,比起那個身份不明的鄰居,謝宙的人品更值得他信一些。
在衛韞看過來時謝宙點了點頭,見他聽到遲瀾的話後第一時間看向他,心臟不知爲何竟然心情好了些。
“整個美術廳已經與外面聯繫不到了。”
“那個邪物應該是與鏡子有關。”
“我們好像是在鏡子裡面,而呈現在直播裡的是鏡子外,那些人以爲比賽還在繼續,沒有發現不對。”
謝宙知道衛韞肯定發現了這裡的不對勁,便沒有說撞邪的事。只是將現在的情況說了一遍。
“剛纔在你畫畫的時候,好像也是在另一個空間。我們能夠看到你,但是這個隔間……”謝宙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冷漠的神色中難得有些其他情緒。
“觸碰不到。”
整個隔間無法觸碰到?
衛韞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表情變了變,心中微微冷下來。
他知道自己剛纔要是沒有能夠畫出那條生路。恐怕就會永遠的留在隔間裡。
衛韞抿了抿脣:“觀衆發現不了不對,但是美術協會的人應該可以。”
“死亡這個主題應該是有邪物越過美術協會定下的。”
正式比賽不可能叫畫家去送死。
這裡的異常還是會被外面注意到,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活着找到出去的辦法。
衛韞說完後,謝宙也點了點頭。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他擡頭問。
謝宙指了指地上的雕塑頭像。
衛韞反應過來,拿起那個東西看了會兒。
“這東西能夠無視這裡的鬼蜮?”他若有所思,鬆開手道:“繼續往前走吧。”
“聽你們說觀衆席那兒已經徹底封閉了,回去也不行。只能往前走了。”
兩人都沒有意見。
遲瀾瞥見衛韞脫力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忽然走過去彎下了腰。
“衛哥,你先別勉強。”
“我揹你一段路。”
“等到你緩過來我再放你下去。”
謝宙本來是準備走過去的,沒想到遲瀾竟然搶先了一步。
他和衛韞很熟稔?
他指尖微微頓了頓,眼神又冷了下來。
衛韞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現在往前走確實有些困難。
身體疲憊完全擡不起手,雙腿在那間密室中也不好受。
他試探了一下,便也沒有再勉強,說了聲多謝之後就小心彎腰趴在青年背上。
衛韞的靠近叫遲瀾身體僵.硬.了一瞬。
熟悉的清冷香氣此時縈繞在鼻尖,遲瀾微微放鬆了手,等到那人身體完全貼上後背。
感受到衛韞微涼的體溫之後才掌心收緊站起身來。垂眸若無其事笑道:“只是背一段路,沒什麼的。”
“衛哥不是還幫我畫了畫像嗎?”
遲瀾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故意在這種時候說這件事。
衛韞沒有什麼反應。
反倒是謝宙,在收回手後,眼神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遲瀾揹着衛韞擡起頭來,看到謝宙眼神後,和往常一樣笑了笑。
……
往前的通道一路漆黑,有雕像頭顱開路,倒是指明瞭些方向。
衛韞他們一直往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走到了有亮光的地方。
衛韞擡頭一看,卻發現面前是個與他剛纔呆的地方差不多的隔間。那間隔間是這片地方唯一的光亮。
“走過去看看。”在他開口之後,遲瀾帶着他走了過去。
謝宙站在背後若有所思。
衛韞走近之後才發現隔間裡有人,是之前比賽時排序到他前面的拉卡。只不過和他的情況不同,他看到拉卡時對方現在已經崩潰了。
整個隔間充斥着一股汽油味兒,甚至隱約還能聞到東西燒焦的氣味。
衛韞定睛一看,拉卡居然還在畫板面前畫着。
他畫完了整個車禍現場,腳底下一隻手死死的抓着他讓他無法逃脫。而現在,那抹死亡的陰影又引誘着他,在上色時燃起一把大火。
透明隔間裡一旦封閉既無法出來,如果真的上色將大火完成。拉卡就會被活活燒死在裡面!
衛韞臉色一變,伸手觸碰隔間,卻發現自己指尖穿空。
這時才更確切的明白謝宙的話是什麼意思。
裡面的隔間就像是在另一個空間一樣,拉卡根本聽不到他說話,衛韞眉頭微微皺了皺。
謝宙也看向了裡面,紅色顏料已經調好,上色馬上就要開始了。裡面的人已經神情癲狂,又哭又笑。
比賽直播中卻只看到拉卡按部就班的上色。濃重的陰影籠罩着整幅畫,死亡的拉閘就卡在頭上。
拉卡拼命的抗拒着,可是他已經完成了整幅畫,只剩下了最後的火。一開始跟着靈感走的代價徹底顯現在眼前。
衛韞看着裡面的人眼中絕望,心中不知怎麼的也有些不舒服。
謝宙站在他旁邊,看見衛韞眼底神色。忽然開口:“只要他不繼續畫火,雖然會被困在這兒,但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如果能拖到外面的人發現不對,說不定就會得救。
衛韞也想到這一點,擡起頭來,謝宙割破指尖滴了滴血給他。
“這個應該對你有用。”
衛韞眼神深了些,沒想到謝宙會主動給他這個。
那人說完話後便收回目光,好像隔間裡的死亡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同。謝宙冷峻的面容上神情淡淡。
可是手卻遞向了衛韞。
衛韞說不出什麼什麼感覺,微怔了一下之後,示意鄰居將他放下來。
遲瀾看向衛韞,還是開口:“衛哥,你要做什麼?”
衛韞抿脣看了他一沒有說話。只是像剛纔一樣,用純陽之血混了墨汁,在空氣中輕輕畫了一筆。
他進不去拉卡的隔間,無法將人帶出來。
但是可以通過符咒稍微克制一下死亡詛咒。只要讓拉卡頭腦清楚一瞬。自己勉力剋制住不要畫最後一筆,後門就還有機會。
拉卡筆尖都已經快要接觸到了畫上。忽然之間頭腦中濃重的黑暗像是被人扯了一道口子一樣。
在渾身一冷時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他剛纔是……
拉卡看了眼畫板上的畫,身上被冷汗打溼,清醒了過來。
衛韞見他能夠剋制住,微微鬆了口氣。
屏幕上的觀衆只看着到了晚上十點鐘。畫到後面的拉卡突然停了下來,有些奇怪。
“怎麼不畫了?”
“只剩下一個小時了,還有一個場景沒有畫完呢。”
網友們有些奇怪,不知道畫得好好的拉卡怎麼停了下來。
而這時……在他們討論着時鏡頭又轉向了別人。
衛韞重新回到鄰居的背上,因爲剛纔又畫了符有些疲憊,剛準備閉上眼。
卻無意中發現遲瀾後背衣領鬆了些。
他眼尾發紅,正要收回目光來,卻忽然看到了什麼怔了一下。
這是……
傷疤。
這個疤痕有些眼熟,衛韞抿脣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在遲瀾回過頭時若無其事的掩下目光,心中卻沒有忘記那個傷疤。
他在哪裡見過呢?
遲瀾不知道衛韞見到了他後頸的疤痕,皺了皺眉,本來想說的話嚥下。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動作輕了些。
幾人繼續往外面走。
此時美術協會的人終於發現了不對。
美術協會主席史密斯先生早上莫名其妙昏睡,直到剛纔才醒來看到比賽場景。
“死亡?”
“不可能,題目怎麼可能是死亡呢?!”
他們最開始定的題目分明是“生命”。
史密斯先生記得清清楚楚,不明白怎麼臨時突然變了題目。
他連忙拿起手機來打電話,想要詢問聖羅美術廳的工作人員。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裡面的電話打不通。
不論是美術協會在聖羅美術廳中的人,還是原本與他們洽談的工作人員都聯繫不到,聖羅美術廳裡沒有任何信號。
史密斯先生有些奇怪,起來披上衣服直接自己趕到美術廳外。然而他剛到美術廳門外,卻遇見了鬱月琛的助理。
助理在發送消息過去後長久收不到消息就知道不好。鬱總之前在進去時交代過他,如果出事之後就儘快聯繫龍虎山的張天師與美術協會總部的人。
他等了半天之後已經找了張天師,不過對方過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助理便在門外等着。
等到史密斯先生來了之後才攔住他。
“裡面出事了,不能進去。”他將鬱總交代的事告訴史密斯。
史密斯一下就聯想到了美術廳之前鬧鬼的事,臉色一變,他心臟劇烈跳動。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嗓子有些啞。
“鬱總還說了什麼?”
呀他清楚鬱月琛的爲人,知道他不可能拿這個開玩笑。
助理抿脣道:“史密斯先生還認識什麼能夠處理這種事情的人嗎?”
能夠處理這種事情的人……史密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國內有天師,國外自然也有類似的這種人。
他鬆了口氣,立馬找關係去聯繫,心中只祈禱着一切都來得及。
……
鬱月琛早就佈置了後手,他沒有和謝宙兩人一起離開。在開口穩住觀衆席不添麻煩之後,纔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晚上十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比賽結束。
也不知道幕後的邪物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比賽結束沒有人出去,這是外面最能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鬱月琛半搭着大衣站起身來微微垂下了眼。
深邃的眼神被遮擋住,看了眼屏幕。
謝宙和遲瀾離開之後,鏡頭上顯示過衛韞的畫,他們應該找到人了。
鬱月琛睜開眼離開。
……
衛韞和謝宙他們此時已經走過了三個隔間,幾乎每個選手都受了影響。不過有的嚴重,有的輕一些。
伯琳畫的鳥即將淹死,衛韞依樣像之前一樣畫了個符咒暫時幫助她清醒。
遲瀾在旁邊看着,不過他和那些隔間裡的畫家卻沒有一絲共情。即使是在死亡靈感的影響下他們的畫都很能引起人的感觸,但遲瀾也依舊無動於衷。
他唯一與之接近的就是衛韞。
在背起衛韞時,他目光看了眼身後的青年。
“你在看什麼?”衛韞忽然問。
沒有人注意到他眼神變化,衛韞想起那個眼熟的傷疤了,因此對遲瀾的態度也變了。
遲瀾卻不知道:“我在看衛哥畫符,原來衛哥還會這個啊。”
“我以前還沒見過。”
衛韞眼皮一跳,聽見這話後卻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
如果可以,他當然不想在別人面前暴露這點。不過現在人命關天,衛韞也隱藏不了。
遲瀾帶着衛韞往前走着,可是說實話,衛韞卻一點兒也不信任對方。
若說之前還可能因爲這人與自己同住了這麼長時間,作爲鄰居幫助過自己而放鬆警惕。但是在看到遲瀾後頸的一塊疤痕時,衛韞卻又垂下了眼。
這塊疤痕衛韞沒有在現實裡見過,但是卻在書裡見過。
之前他和遲瀾一直沒有那麼接近。也看不到他衣領下,只有剛纔能借着對方揹着他看清楚。
那塊疤痕在後頸左側。
在原著中有一個人同樣也有。
——攻三遲瀾,那個愛慕謝宙的小狼狗。
衛韞看了眼謝宙,這時候倒是明白過來他們兩個怎麼會一起過來。這人怎麼會來看這次比賽。
如果鄰居是遲瀾的話,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他是跟着謝宙來的。
衛韞微微抿了抿脣。
想起書中這個攻三的惡劣性子。倒是與之前他總覺得鄰居奇怪的地方對上了。
他發現遲瀾後頸上的疤痕若無其事,心中警惕也升起的悄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衛韞的神色變了。
就連一直揹着衛韞的遲瀾也沒有發覺。
“衛哥?”見他不說話,遲瀾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