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這是後來找到了那幾個陸軍運輸團的兄弟後他們說的,當時地主就把身上那身馬甲一脫,掛在胳膊上就坐到了桌子旁,張嘴就是一句話——你們這個飯館是說只能做名貴菜餚是吧?

估計那飯館老闆當時還真看不出來地主那兄弟真是個口袋裡有鈔票的,居然就好死不死的吹乎說是啊是啊!只要是你能點的出來的而且你能掏的起票子的,我們這館子就能做出來!

地主這哥們是什麼人?

當年作爲溫州玩房地產的老闆天南海北的哪個地方沒去過?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都是已經把山珍海味的吃噁心了才慢慢的學着斂富居家安靜過小日子然後纔來當兵的。

當時就把當年那暴發戶的德行拿出來了順手從馬甲裡面掏了一疊票子拍桌子上了朝着拿幾個陸軍運輸團的兄弟說幾位兄弟今天給我個面子,我請幾位兄弟吃飯,大傢伙先坐下吧。

再轉頭看着那老闆說我也是個窮當兵的也不敢點什麼太貴的玩意吃。你就隨便弄個幾碗燕窩漱口也不要太好的燕窩了湊合着血燕也就差不多了。

再來幾碗魚翅撈飯哥們幾個先勉強墊墊肚子哥們幾個都餓了就不挑剔了你就胡亂來個天九翅就勉強了那飯可是要御田胭脂米否則吃起來粘牙。

下飯菜你給我來個金猴奮起千鈞棒再弄個無可奈何花落去飯後點心你鬧個心有千千結口味不要太重!

當場,所有人都傻了!

就算是烏魯木齊的那幾個出名的大飯店裡的廚師,沒個準備這些菜也不是說做就能端上桌子的。就我們留守處旁邊那小餐館?

是不是聽說過這些菜還是個問題呢?還立刻給做出來?

扯淡!

看着那飯館老闆吹出了牛但是沒法子圓場,地主那哥們也不過分就說你能不能做?不行的話我也不爲難你,你給這幾位兄弟一人上一碗拌麪就成了以後說話別那麼囂張,這世道上什麼人都有,不是個個都像這幾個兄弟一樣好說話沒脾氣的!

所以我說那飯館老闆就是沒事找抽的典型。

開門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和氣生財,回生意本來就不對了更何況還是端着架子忽悠客人。尤其是在地主那兄弟給了個臺階之後,那飯館子老闆居然還不知道趁機下臺,居然還擰着脖子說老子就是不做麪條你們他媽窮當兵的。。。。。。

這句話一出來,還沒等那幾個陸軍運輸團的哥們發火呢地主站起來一巴掌就扇過去了!

也就三十秒不到,飯館老闆外帶兩個端着菜刀出來拉偏架的都趴下了。地主就招呼那幾個哥們說兄弟幾個你們趕緊走吧?今天這飯館算是徹底的關門歇業了!

看着那幾個兄弟走了,地主也是一溜煙的竄回來瞭然後四班班頭一看地主那臉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在外面和人掐過了而且下手還不輕。

跑了那麼遠的地主的眼睛還是紅着的。這是我們的通病了只要和人死掐眼睛就是紅的而且火氣越大眼睛越紅就和兔子似的。。。。。。

這邊江寬正和我說着呢,那邊通訊員已經是跑四班找地主那哥們去了然後就看着地主自己跑步進了禁閉室。

沒過多久,曠明哥哥就回來了小白臉也是氣得鐵青進來一腳就把個小馬紮踢碎瞭然後來回的在房子裡轉悠。

將心比心,把誰放到地主兄弟遭遇的那事情上也是個出手抽那孫子的結局,估計換成了我那下手還能再重個幾分!

可軍隊還是有軍隊的規矩,尤其是在和地方上出現衝突的時候,軍隊裡面總是會有那麼點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吃虧的。

可能是看着我滿臉都是想要問個究竟的臉色,曠明哥哥一點沒好氣的開口說這次地主算是倒黴了!賠禮道歉負責醫療費用關禁閉給處分都不說,眼看着地主就要面臨考學了,出了這麼檔子事情只怕考學的名額可就危險了!

聽曠明哥哥一說,我們可就真着急了!

軍隊裡面幾件難事,考軍校學開車轉志願兵,名額兩個字就是山一般的橫在了衆人面前。有的時候爲了給自己手下的兄弟弄一個名額,那些個帶兵帶了多年彼此關係都好的不行的主官們都能臉紅脖子粗的對掐起來!

關鍵時刻地主來了這麼一出,只怕這考學。。。。。。

懸乎了啊!

也就是兩三個小時之後,軍務處的那輛迷彩小吉普竄到了院子裡。兩個軍務參謀和指導員聊了沒幾句之後,領着地主那哥們就走了。

沒等那迷彩小吉普走遠,連部通訊員一溜煙的就竄到了我們房子裡抓着曠明哥哥就說壞了壞了!不知道那捱打的小子是聽了誰的挑唆了居然就把這事情弄到了軍區司令部。上面發話說這個事情要嚴查狠辦煞住歪風整肅軍紀!我說曠明曠大俠你趕緊的幫幫地主那哥們吧要不鬧砸了就是個扒馬甲的後果啊!

全班人馬立刻就炸了!

沒天理了啊?

老子們當兵吃苦那是自己挑的路,我們不求理解不求讚美不求其他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老子們受了委屈還要給人家賠不是還要被扒了這身馬甲?

老子們這身馬甲穿的不容易啊!

全班人馬正開口臭罵外帶着想砸東西的時候曠明哥哥猛地就是一嗓子說你們這羣屌毛胡說八道個鳥!?都老實給老子呆着不許亂說亂動老子現在就找指導員去!

曠明哥哥抓了帽子朝頭上一扣就朝着連部衝,可沒幾分鐘又竄回來了滿臉都是火氣的坐馬紮上運氣練蛤蟆功一句話不說了看那架勢就是叫指導員給罵回來了。

後來,到了半夜的時候,我們猛地就聽見指導員屋子裡傳出指導員的一聲怒吼。

“消除不良影響?消除你媽的個狗B!殺人不過頭點地,還要老子的兵怎麼地?媽的不是那龜孫實在氣人,你就是拿八擡大轎來擡老子的兵也不會去打他個屌毛!道歉去過了,賠償給過了,處分你們給了,考學還不叫人考了?還要咋着?扒軍裝?你信不信老子也脫了軍裝老子帶兵去平了那個孬孫的飯店?”

然後,指導員就從屋子裡面竄出來了站在院子裡就是一聲怒喝——緊急集合!

兄弟們都還沒睡也沒人能睡着,最多就是個三十秒時間所有兄弟都已經站到了院子裡然後指導員順手把S帶朝着身上一紮,領頭就朝着外面跑出去了。

新疆的小縣城裡都沒幾盞路燈,就別提我們那留守處外面的公路了那整個就是伸手不見五指黑漆漆的一片。

指導員就帶着一幫子兄弟一通猛竄反正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方向,大家就死死跟着前面的兄弟跑就是了。

跑着跑着,後面楊可那小子竄上來就說光頭我怎麼覺着我們跑的方向不對勁啊?按照這個路線方向跑下去,最多還有個兩公里我們可就到了地主惹事那飯店了啊?

啊?

指導員那麼大火氣,大半夜的把兄弟們拉出來,難道還真是要平了那飯店?

那用得着我們這麼多人?

隨便一個班哪怕是炊事班過去不就悄悄的把事情給辦了?犯的着這麼張揚麼?

心裡頭存了這麼個想法,我就一邊跑着一邊就跟身邊的幾個說大傢伙注意了。一會要是指導員叫我們上我們幾個上去就封了那飯店裡人的眼睛,叫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動作那是一定要快而且效果一定要明顯!

總的來說,指導員一聲令下咱們就是一塊磚頭都別給那飯店剩下!

媽的欺負人欺負到老子們頭上來了,還真是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睛?

兩公里說話就跑到了,就在隱隱約約看見那飯店輪廓的時候,指導員猛地就是一嗓子——立定!

乾脆利落的動作,一個連的兄弟就釘子般的站在了路中間,最前面就是我們的指導員。

沒人說話,但每個兄弟都能清晰地聽到身邊兄弟的呼吸聲。

我不知道一羣狼集中在一起準備覓食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但我知道一羣狼一般的爺們準備突擊的時候,那就是亙古不化的冰山,也是擋不住兄弟們一個全力的衝擊的!

只要指導員一聲令下,那飯館、還有那飯館裡面的人都不會存在了。

明天,那地方會有一堆瓦礫,或許那瓦礫堆裡面還有幾個植物人!

我們在等着指導員的一聲令下!

指導員下令了!

向後轉,跑步走!

依舊是整齊劃一的動作,依舊是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兄弟們轉頭朝着來時的方向跑去。

然後,就是指導員那底氣十足的番號聲。

一!二!三!四!!!

咆哮!

我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那在夜色中驟然暴起的番號聲!

一聲接一聲的番號,我聽見了那裡面有指導員的怒氣!

一聲接一聲的番號,我聽見了那裡面有兄弟們的不平!

一聲接一聲的番號,我聽見了那裡面有軍規鐵律的森嚴!

一聲接一聲的番號,我聽見了中國軍爺的龍虎之威!

我們是軍人,一羣訓練有素的軍人,一羣中國老百姓養活的軍人!

我們的戰意殺氣,只能是用在需要我們的地方!

哪怕。。。。。。

或許是指導員的那頓臭罵真的起了點子什麼作用?又或許是曠明哥哥大半夜的跑到通訊室裡面親熱到牙酸的喊着叔叔伯伯大爺嬸子的那些電話有了效果?反正地主是回來了,而且考學還是叫地主去考了。

只是地主走的那天晚上,幾個兄弟給地主餞行,地主那哥們哭了。

地主說這輩子都欠指導員欠曠明哥哥一個人情,要不是他們估計真的就是個扒馬甲的下場了。

指導員一輩子沒開口求過人的,那天從下午打電話打到了半夜,老首長老領導的找了無數,最後愣是臉紅脖子粗的罵回了地主的那身馬甲。

老曠家的家規就是不靠着長輩的情面辦事,否則曠家老爺子眼珠子一瞪,那個後果可是難以預料的。曠明哥哥把這條家規給破了,那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