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那麼久了……”
“我一直在想，當初我做的最錯的不是始亂終棄。是與非，好的或壞的，起碼給你一個明確答案。”顧言發出一聲輕微嘆息。“不喜歡，不想在一起，假如坦白告訴你，你也不會空等那麼多年，走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蘇辰暗暗心驚。他想說什麼？
彷彿感應到她的心思，顧言轉了過來，微笑。“我不是真的喜歡你。”
“……”
“因責任而喜歡，不夠真誠。”顧言的目光輕盈若一縷月華，卻發出清冷光輝。“謊言要是能騙一輩子就是真心話，騙過你並不困難……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
蘇辰腦子嗡嗡響。
他說什麼？
責任，他喜歡她是謊言……他在騙她！
她此時的感覺就像被告之中了千萬大獎，獎品是一個房子那麼大的箱子，她不停拆，不停拆，想要看到屬於她的東西，可拆到最後卻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你被耍了。
“太荒謬了，你當在拍偶像劇？”善良的男主角爲了不讓女主角傷心，撒下彌天大謊騙她說愛她……這是什麼坑爹的情節！
顧言直望着她，一言不發。
蘇辰懵了。他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許久，蘇辰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卻發現心裡那麼多恨。“顧言，你會不會太無恥了一點？”
“我想清楚了，這是爲你好。”
這算什麼爲她好！？她都已經信以爲真了，他突然告訴她，這些都是他的精心表演……既然騙了，他爲什麼不再敬業點騙她一輩子！
“蘇辰，我們從小認識，你之於我，甚至比父母還親近，我從來就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犯過一次錯，想修復它，也自信可以給你幸福，哪怕是建立在欺騙之上……可是，你一次次的拒絕，我不得不反省這麼做是不是對的。”
蘇辰空茫的眼睛已經失去基本的反應，可是顧言仍然沒有放過她，他直視着她，一字一字bi問。
“你覺得是對還是錯？”
爲什麼要問她這樣的問題？她不知道……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清楚對錯？他騙她是錯的，可是他描繪的未來是她渴求的幸福。他向她坦誠是對的，可是殘酷的真相卻生生把她撕成碎片……
蘇辰，你是希望配合他、由着他騙你一輩子，還是希望抱着真相一個人回到痛苦深淵？
答案，顯而易見。
她寧願被騙。
***
顧言丟下她一個人離開了，蘇辰蜷坐在海邊哭泣。落潮的海浪漸行漸遠，彷彿那個人一點一點走出她的生命。
人只有在疼痛時才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寧願被騙一輩子也不要失去，多麼卑微？太沒用、太沒出息！可那的的確確是她的真心……
只要他繼續愛她。
她只想要他的愛。
可現在想卑微都沒有機會了……
蘇辰哭了很久，哭累了，身體空的沒有一點力氣，終於傷心也沒什麼可再傷心的，才停止哭泣。
她擡起頭，下巴壓在手背上，默默的望着遠處浮動的灰色雲層。
然後，有人走到她身邊。
蘇辰詫異的擡起頭。“你回來幹什麼……”發出聲音，才知道聲音是多麼沙啞，充滿委屈的腔調把質問變成撒嬌。
顧言深望她一眼，慢慢蹲下，凝視她。
蘇辰低頭，讓前額的髮絲擋住她的狼狽，仍然倔強。“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輕輕一嘆。
嘆息穿透耳膜滲入心底，再次勾起那些沉沉傷心。
“再給你一次機會。”
聽到顧言說的話，蘇辰茫然的轉頭看他。
顧言手裡拿着一枚戒指，切工完美的鑽石晶瑩透亮。“婚姻受法律保護，只要你嫁給我，我就再也不能單方面提出分手。”
蘇辰看看戒指，看看他，委屈的嘀咕。“你是騙我的……嫁給你……你對我不好怎麼辦……”
“我對你不好？”顧言低笑。“然後等着我爸提着斧頭把我砍成八段？”
蘇辰噗一聲，破涕爲笑。
顧言把戒指放在掌心，送到她面前。“要還是不要？”
蘇辰一嘟嘴，搶過戒指，雙手捂住。“不要白不要……”
顧言輕笑，張開手臂抱住她。蘇辰安靜的依偎在他懷中，心漸漸安定下來。想不通啊，她怎麼會如此眷戀這個懷抱？
“你現在知道了，失去和不安哪個更可怕。”
蘇辰點頭，然後又不服氣。“你居然跟小米合夥欺負我！”她就覺得奇怪，小米聊天時反應那麼激烈，一點都不像她平時溫吞的個xing，原來他不在是去指揮小米套她的話。
“不這樣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彆扭什麼。”
“你可以問我。”
“你肯說嗎？”
蘇辰不說話了。
顧言摟緊她，笑道：“還有問題？”
都栽在他手上了，她還能有什麼問題。“顧言，你是個大騙子。”
***
儘管被設計了，很不甘心，但到底是幸福的。
解開心結，再沒有顧慮，終於可以好好體會被愛的滋味……過去雖然慘痛了點，但她覺得她是賺了，而且不是賺了一點點。
“現在開始籌備，應該來得及在十月舉行婚禮。”
“十月？不用這麼趕吧……”
“難道你想在臘月嫁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明年也行啊，明年什麼的……”蘇辰越說越小聲。
顧言沒好氣。“戒指都收了，你還想拖？”
“不是我想拖……你讓我怎麼跟我媽說？”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老媽已經把他劃歸十惡不赦的壞人那一類，這會兒她又說要嫁他，她會同意纔怪！
顧言想了一會兒，說：“要不，生米煮成熟飯？”
“你敢！”這是什麼嗖主意？
“我只是提個建議。”
“不要，休想！”
顧言看看她，輕笑。“那你有什麼打算？”
她的辦法就是拖，拖到老媽急了，迫不及待把她嫁出去，到那個時候也許就不會介意娶她的人是哪一個了。
“別想拖延。”顧言悠悠慢慢說道。
怎麼她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