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又爲什麼忍心告訴她了?”顧行年站起來反問,那張俊逸的臉上彷彿覆着一層薄薄的冰,讓人看着就覺得冷,沁心的冷。
秦非同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顧行年卻又忽而笑起來,慢慢地朝着他走過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無非是發現了秦時已經愛上了我,所以你害怕了,你想要阻止,卻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所以你就想要說出八年前所謂的真相,想要秦時痛苦!”
“我沒有!”
“你有!”
相比來說,顧行年的聲音並沒有比秦非同的高多少,只是秦非同因爲氣急敗壞,所以聲音顯得有些沒有底氣罷了。
顧行年盯着他,“這些事本不用你多操心,秦時心裡愛着誰,那是她的事,你阻止不了,我也阻止不了。”
就像當初秦時心心念念這個人一樣,自己多麼惱火多麼憤怒,可又能如何?
一個人的身體你可以控制,可一個人的心……你是無法控制的。
——
從顧氏集團出來,秦非同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到了車上,也一句話不說。
早就等在車裡的程子言問他:“怎麼樣了?他答應你說的了嗎?”
秦非同沒說話,但由於這個問題,他的臉上,比剛剛還要更難看了。
由此,程子言的心裡,也就猜到了結果。
“他本來就是不受威脅的人,上次我的事,難道你忘了嗎?”程子言說着,苦笑了一聲。
那次她趁着顧行年在辦公室睡着了,偷拍了一張自己和他看似很親密的照片發給秦時,結果導致他和秦時之間的裂痕更大了。
後來不知怎麼的,顧行年就知道了這件事,然後在一次彙報完了工作之後,暗示了她一句。
程子言當時就知道自己沒戲了,可也不甘心就這麼出局啊!
所以,她拿出了那張照片,並且威脅了顧行年——
“我手上還有其他照片,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顧行年當時怎麼說來着,程子言至今想起來,都還是覺得有些可怕——
“你手上有沒有其他照片我沒有興趣,不過我倒是挺想知道,你從哪裡認爲我會跟你在一起?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喜歡跟屍體呆在一起的人?”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如果程子言真的敢做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他不介意找人做了她!
之後,程子言被解僱,除了通知她本人之外,其他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就從顧氏集團失蹤了。
要知道,她當初可是空降的。
“要不你還是去找秦時說清楚吧,告訴她,目前顧行年做的這一切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沒用的。”秦非同靠在那裡,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他從小就是跟秦時一起長大的,他敢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秦時。
她是一個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不顧一切去完成的人。
同樣的,她如果愛上了一個人,也必然願意爲之付出一切。
其實顧行年說的是對的,自己是在害怕。
但不是怕秦時愛上他,而是怕秦時發現自己愛上了他。
因爲——
到這一秒,秦時早就已經愛上那個叫顧行年的男人,只是她自己還不自知而已。
又或者,她不敢承認,不敢肯定。
——
自從上次差點出事之後,秦時晚上就不敢隨便在外面了。
就算不是自己一個人,也還是覺得心裡瘮得慌,總是害怕出事。
她去了醫院,想要看望張元澤。
不管當初他對自己做了什麼,這次總歸是他救了自己。
一碼事歸一碼事,是仇是恩,要分清楚。
然而,她並沒能進到張元澤的病房去。
張元澤的母親在病房門口撞見了她,就把她給攔住了。
她對秦時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秦小姐,就當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現我們兒子面前了,你難道沒發現,自從阿澤認識你之後,就沒有一天安寧過?”
秦時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仔細想想,似乎從開學到現在,張元澤的生活,真的一直沒有安寧過。
可這一切,並不是自己想的啊。
張元澤的母親繼續說道:“我以爲好不容易把阿澤從裡面弄出來,等到給他轉了學校,以後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再也不會出現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可沒想到……”
說到這裡,她忽然就哭了,“我真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也不知道阿澤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對不起……”
秦時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無意識地道歉。
張元澤母親卻擺擺手,冷睨着她,說道:“秦小姐,你的‘對不起’太重了,我受不起。我只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出現了,至於阿澤的醫藥費,你也和顧總說一聲,我們張家雖然窮,但還不至於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過來。”
說吧,她轉身進了病房,直接就把門給反鎖了。
秦時呆呆地站在外面,半晌之後纔回過神來。
自己真的沒想要任何人受到傷害啊!自己只是想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而已啊!
這也有錯嗎?
包裡的手機一直在響,她卻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臉上的表情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一個人朝着電梯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那麼重、那麼痛。
出了醫院,迎面而來就是一陣冷風,吹得秦時一個激靈,人也更加清醒了。
今天白天溫度比較高,她穿得少,這會兒凍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胳膊,正要拿手機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眼角忽然瞥到一個人。
仔細一看,那個人的背影熟悉至極,是童笙。
她離秦時的距離並不願,因爲背對着秦時,所以沒發現秦時在看她。
從她的姿勢來看,應該是在接電話。
秦時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果斷地走遠點,畢竟這個女人因爲顧行年,對自己是絕對不會有好臉色的。
可她從童笙的嘴裡聽到了顧行年三個字,於是就忍不住站在那裡聽她講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