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炎嫣抱着凌婭菲的屍體,緩緩走在冰冷的月光下,穿過樹林,行進在荒煙蔓草的土地上,夜風襲過,烏雲卷在半空,天,更暗了。
那赤紅的長髮,正漸漸褪去,身體中的特殊力量,已在這次戰鬥中,消耗殆盡。
凌婭菲真實的重量,讓她吃力前行,一個踉蹌,一人一屍跌倒在地,第一時間,飛炎嫣反過身,墊在了凌婭菲的身下。
顏聖千單手握住腰間長劍,看着她這樣“看中”一具屍體,面無表情地說着:“呵···無用功!”
白枝看了看飛炎嫣,溫柔地說道:“那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重不重要,與我無關,你們願意繼續跟着她,隨意!恕不奉陪!”
說完,顏聖千便帶着同門弟子飛快前進着,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轟隆隆···咔嚓···”幾聲悶雷憑空落下。
飛炎嫣望了望天,看着身體愈漸冰冷的凌婭菲,說道:“姐,我們回家。”
家,若沒了家人,還是完整的家嗎?
此時,焚天派內,江湖中有名氣的門派掌門均聞信趕來。
凌決向遠處望了望,一臉憂愁道:“哎呀,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啊!”
一位弓腰,拄着柺杖的老者,此人正是歸元派掌門白懿莊,同看向遠處,細聲道:“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身背三尺重劍,右眼間有一道長疤,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冷麪一笑,說道:“哼,不知又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惹事了!”此人正是天劍派掌門魏邦。
凌決眯起雙眼,摸了摸絡腮鬍,繼續道:“這···這怕是魔焰啊!這力量···嘶~和上次衝破洶槐林結界的力量,一摸一樣啊!”
“若知道是何人所爲,也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啊!”
一身法師袍,戴着連衣帽,手拖一團星塵,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通身給人一種神秘之感的男子,輕聲道:“凌決長老,真是好眼力!隔得這麼遠,都能清楚知道這力量的來源,且能斷定,與衝破結界的力量一樣,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啊!”
說話之人正是鬼扇派掌門鬼向和,也是鬼莫蓮的父親。
聽到鬼向和的話後,凌決尷尬地笑了笑,道:“啊,呵呵,爲了天下百姓,焚天派上下,義不容辭!”
狂風吹過,暴雨如注,飛炎嫣抱着凌婭菲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在焚天派的長階上。
到了焚天派的大門,她輕聲說道:“姐,到家了!”
擡頭望去,衆門長老、各門派掌門及趕回來的顏聖千,都在屋檐下避雨,似是有意等着他們回來。
二門凌霞看到飛炎嫣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淋了一路的雨,趕忙跑過來問道:“炎嫣,你沒事吧?婭菲,婭菲她怎麼樣了?”
聽到自己熟悉的聲音,飛炎嫣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喊道:“二長老,求你救救我姐,求求你!”
但不管她怎樣搖動着凌霞的腿,如何磕頭哀求,凌霞都只是無奈地搖着頭。
“對,我師父···我師父可以,師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她在雨中淋了好久,身體好涼,我好害怕!”
飛炎嫣趕忙起身,在衆人中,尋找着雲常,但怎麼也找不到。
望向左前方時,她看到了一匹健碩、兇猛的灰狼,被鎖鏈捆綁在門柱下,腹部有個洞,血正斷斷續續地流在地上,它吃力地站着,鎖緊眉頭,露出獠牙,看向她。
“灰···灰月?”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灰狼,向前走了幾步,直接被凌決攔了下來。
一個向前鞠躬,凌決叩拜着說道:“求各掌門看在炎嫣這孩子命苦的份上,放她一馬吧!她剛失了自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師姐,又失去了待她如祖父般的師父,經不起折騰了啊!”
聽到這兒,飛炎嫣先是一愣,隨即皺緊眉頭,幾步踉蹌,走到凌決面前問道:“三長老,你說···什麼?我師父,他怎麼了?”
“孩子,你先別激動,聽我說,聽我說啊!道長,是被那妖狼所害!身中蟲蠱,運功緻使全身經脈俱斷,等我趕到的時候,這妖狼已經將道長給···給殺害了!”
“是我,是我不中用,都怪我凌決啊!去晚了一步!”
凌決說着說着,便失聲痛哭起來,聽到這些話的灰月,呲着牙低吼着,惡狠狠地看向他,恨不得馬上張口吃了他的樣子。
魏邦見狀,舉起重劍,指向灰月,道:“小妖!休要放肆!”
飛炎嫣慢慢轉過頭,看着灰月滿身是傷,腹部還被開了個洞,望向自己時的眼神,似有些許緩和,甚至有些淚目!
她回想着,自己的師父雲常,從不殺生,即便是妖祟,也都點到爲止。況且,灰月腹部被開個洞,且以真身示人,必是妖丹被取,可雲常死了,妖丹又去了哪裡?
且以灰月的實力,不需要下蠱,便能殺人,何必大費周章!兩者之間的聯繫,在自己這裡,說不通!
想到這兒,飛炎嫣幾近崩潰,爲什麼事情種種,都要圍着自己,甚至要奪走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她跪坐在地上,閉眼仰天,任由雨水拍落在臉上,一絲苦笑,掛在嘴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放過我?”
“爲什麼!我自知體內的力量不受控,便從小不習武,不練法,任由門派弟子說我是廢柴,我都不會反駁一句!”
“我多麼喜歡御火,又多想成爲一名御火師!所有長老都說我很有天賦,可以成才,但我怕自己強大了,這體內的力量也會越來越不受控!”
“我放棄了!放棄了我的夢想!成爲了你們口中的廢柴!可這些還不夠嗎!?”
“你們恨我,爲什麼要對我的家人下手!有種,就殺了我飛炎嫣啊!來啊!我現在就站在這兒!殺了我啊!”
飛炎嫣一語比一語聲大,情感已不受控制,壓抑多年的心,一夜間的生死離別,讓她的心,正慢慢發生變化!
原本想與世無爭,一生碌碌無爲,只要不傷害他人,簡單度日就好,和師父、師姐平淡幸福地生活,再交上一兩個朋友,雖是奢侈的願望,但在近日,都實現了。
自己很滿意的人生,卻在這個把月中,摧毀殆盡,全無希望,她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再度失去親人,還要自己怎麼活!
死!就是自己唯一的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