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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空間之中,穆扶天已經和那條飛舞的九彩神龍重疊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穆扶天的主意識,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在指掌揮舞之間,有天地倒轉,斗轉星移之力。他即便是這一切的主導者,又像是這一切的旁觀者,隨着道痕不斷沖刷着他的意識,一股淡淡的眩暈感,也涌上腦來。
“不好!是精神力消耗有些大了徵兆,看來吸收‘道’,還是要消耗精神力的。如果精神力支撐不住,說不定會引起反噬。”
有了心理準備,穆扶天精神一震,將那淡淡的眩暈感強行的驅逐出去,繼續演化道痕。雖然化道消耗精神力,但是隻要成功的吸收道,精神力上,也會有提升,如果構成一個良好的循環,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穆扶天的識海之中,時而有雷霆凝聚,猶如狂雷滅世之象。時而卻又是颶風吹拂,絞殺天地。時而冰霜雪降,冰封萬物。時而卻又火海翻騰,要將世間化爲烘爐,熔燬一切。
在這樣的變化之中,穆扶天的識海,不斷的被崩塌,而後又在強橫的精神力作用下重組,不斷的擴大,不斷的拓展,識海空間,隱隱卻有與三界世界重疊之象。
穆扶天化作的九彩神龍,忽然撞出了漆黑的意識空間,降臨在這片識海之中,在這裡,穆扶天可以感覺到各種狂暴無章的力量,更能夠察覺到,隨着‘道’的融入,膨脹起來的浩瀚精神力。
只是這些精神力,增長的突兀,缺少了必要的錘鍊,比起原本屬於穆扶天的精神力,缺乏了一切柔韌性與規律性。
穆扶天化作的神龍,就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鐵匠,揮舞着九條道力,不斷的敲打着識海內的精神力,不斷的對它們進行提純,進行凝練。
隨着識海越來越大,精神力越來越純粹,在識海上空,化爲璀璨的星河,穆扶天化身的九彩神龍,卻越變越小。
最後神龍還原成了穆扶天的本來形態,化爲人形。
“呼!”
穆扶天的意識體,長長的吐出一團白氣,這團白氣,自行的在半空中,化作九天游龍,環繞在穆扶天的身旁,不斷的嬉戲着,卻又組成了一種獨特的循環。
而在穆扶天的四周,狂暴的雷霆、火焰、冰雹、颶風、隕石、巨木、利刃、劇毒、以及最單純的力,不斷的襲擊着他的身體,卻又在九條小龍的護持下,始終無法落到穆扶天的身體之上。
隨着穆扶天的漸漸入定,識海之內,那浩瀚的精神力所化的星辰,開始無意識的朝着一個無法形容的恐怖大陣變化,雖然只是雛形,卻已經可以估量日後的潛力,定然無窮。
一絲絲乳白色的精神力,卻又化作絲線,纏繞在穆扶天的意識體之上,將他整個人的包裹成一個大繭。
隨着大繭的不斷旋轉,四周不斷侵襲着穆扶天的災害,也都依附上來,最後化作一道道神奇的符,印刻在那大繭之上,緩緩的滲透入大繭之中。
大繭內的穆扶天,猶如磐石一般的入定,對這一切,都似乎無知無覺無感。
隨着時間的流逝,大繭越裹越厚,而穆扶天的意識,徜徉在道的海洋內,越沉越深。
外部,穆扶天身體周圍的試煉,已經承受不住威壓,統統爆裂開來。埋在地底的靜室,在氣息的膨脹下,不斷的被動擴大。
地底深處,傳來一陣陣沉悶,猶如急促鼓點般的聲音。
漸漸的,整片大地,都似乎跟隨着一起跳動起來。
“咚咚咚!”
森林裡的龍鱗巨木,也都隨着這沉悶的聲音,簌簌發抖,那緊緊的粘合在樹枝上的樹葉,也在這樣的震動下,紛紛如雪花般落下。
這般異變,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原本就聚攏了不少視線的龍鱗森林,此刻更是吸引了大量的人潮。
“咚咚!”
沉悶的聲音,仍然在繼續着。
人們搜尋着聲音的來源,只是此刻沉悶的聲音已經擴散到了極大的範圍,想要找到源頭,並非易事。若是外界,無論埋藏的多深,對於衆多強者而言,不過神念一掃的事情。
但是此處是虛天龍墓,更是龍鱗森林,即便是再強大的神識,也無法做到這個地步。
這樣一來,也算是稍微爲穆扶天贏得了一點時間。
轉眼之間,便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沉悶在地底的‘咚咚’之聲,從未停止,並且以飛快的速度,擴散到了整個龍鱗森林。正是因爲如此,穆扶天的所在位置,才暫時沒有被發現。
只是被發現,依舊是早晚的事情。
隨着人羣的不斷排查,距離穆扶天所在的位置,已經越來越近。
遼闊的識海之中,那巨大的大繭,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破裂之聲,一隻修長的手穿出大繭,將大繭緩緩的撕開。
環顧着自己已經變換了摸樣的識海,穆扶天微微淡笑。
下一刻,漆黑的地底深處,穆扶天睜開了自己的眼眸,那變得更加深邃的眸子,有着令任何人都足以沉迷其中的誘惑。
輕輕的攤開雙手,指尖輕輕的彈動,每一根手指,都似乎牽動着一條蜿蜒修長的大道,轉手之間,指尖纏繞,那十條道,糾纏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帶着一種破滅一切的力量。
龍魂果九條道,加上穆扶天自己體悟的一道,十道重疊。此時的穆扶天雖非天帝,卻已然沒有多少帝君可敵他之威能。
“魚躍此時海,花開彼岸天。不過是如此罷了。”
得悟九道,穆扶天方纔徹底的領會當日永夜魔君對他所說過的一番話。
所謂的道,也不過是一種表象,站在岸邊,但見對岸一片山花燦爛,以爲是一切美好匯聚。其實不過是另一條路的開始。就像那由江入海的魚兒,以爲得了大自由,其實不過是進入了一個更大的池塘罷了。
這是一種自由,卻又不是徹底的自由。這是一種更加強大的美好,卻又是一種脆弱的開端。
一切又不過剛剛開始。
帶着這種懵懂的領悟,穆扶天長身而起,隨意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塵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下一步,就該稱帝了吧!”
穆扶天感嘆一聲。
其實,早在他實力超過尋常帝君的時候,穆扶天就已經有過懷疑,既然境界不是阻隔實力提升的障礙,爲何非要稱帝不可?
入得天帝之位,固然享受了天地的供養,卻也與天地勾連在一起,相當於受到了禁錮,失去了自由。
直到此刻,融合了九道,穆扶天方纔知道。
化爲天帝,與天地合,固然受到禁錮,卻是打破禁錮的開始。
就像是困在一個籠子裡,可以看得清,外面其實是一個更大的籠子,那個籠子更加的堅固,更加的牢靠,更加的難以逾越。難道就真的裹足不前,繼續待在小籠子裡麼?
只有進去,去不斷的試探、磨滅,才能將大籠子如小籠子般打破。
就像很多的傳記故事,有曠世奇才,隱居荒野,忽而入世,攪動風雲,于波瀾壯闊之後,方纔大徹大悟,放下一切,重歸荒野。這是一個看似毫無意義的輪迴,既然開始便身居荒野,又何必經歷那麼多的痛苦折磨,最後迴歸原點?
這便是一個過程,同樣是居於荒野,心態卻決然不同。
未曾出山之前,此山、此水、此景,是困龍的淺灘,囚虎的牢籠。雖居於曠野,心卻在屬波瀾,不得寧靜。再度歸山之時,此山、此水、此景,是仙人的庭院,天神的宮殿。江湖雖因他而波瀾,心卻只屬於這片曠野,真正的無憂無慮,天高自在。
洞悉這一切,穆扶天方纔徹底的放下了心中的掛礙。
天帝之路,在他眼中,便是坦途一片。
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化身天帝,在凌霄城,他便能立刻成爲凌霄城之帝。在虛無之中,他也能立刻成爲虛天之帝。而在時空長河,三災一過,他便是時空之帝。
三者本無太多區別,唯一讓穆扶天執着於時空長河的便是,他要追溯着時間的腳步,去尋找回自己的親人。
“轟!”
一股巨力,忽然從頭頂落下來,整片地底空間,都開始了猛烈的塌陷。
微微一個閃身,雙手拉開頭頂的土地,穆扶天縱身出來,看着徘徊在上空的龍影,微微眯起了雙眼。
“小子!找到你了!看你這回往哪跑!”虛龐咆哮着,龍爪緊握着兩柄巨大的龍角刀,狠狠的朝着穆扶天橫掃過來。
看着那閃爍着奇異光芒的龍角刀,穆扶天雙目一亮:“正好!墮日刀受損,也該找些好材料恢復傷痕。你這兩柄刀不錯,便與我吧!”
雙手一抓,兩隻青雲大手憑空凝聚,大手之中水火相濟卻又有風雷相隨,隨意一擊,穆扶天便施展出了四條大道之力。
頓時之前還張狂無比的虛龐龍臉臉色大變,咆哮一聲,迅速回收身體,狠狠的一道霧光從嘴裡噴射出來,撞破虛空狼狽逃竄。
“想跑?給我回來!”
巨大的青雲大手,穿透空間,緊緊的抓住虛龐那長蟲般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