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消失在拐角處的馬擱筆,穆扶天沒有再追上去。
事實上,在面對馬擱筆的時候,穆扶天的內心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淡定。
馬擱筆口中的遊戲,穆扶天自然不會真的不參與。儘管馬擱筆沒有說,但是穆扶天看得出來,他絕不會讓自己···或者說是剩下的幾人,就這樣離開。
那麼馬擱筆所謂遊戲的意思究竟算什麼?
最後一張地圖的爭奪嗎?那只是表面而已,真正的是隱藏背後的意思。
最後僅剩的一張地圖,不過是一個餌而已。無論是誰得到,終究也只能落回到馬擱筆的手中。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爲了觀賞一場,他所謂的遊戲嗎?
“話裡有話啊!”穆扶天長嘆一聲。
儘管他與馬擱筆交談了不少,但是得到的訊息卻極其有限。
隨便選擇了一條與馬擱筆不同的岔道,穆扶天辨別了一下方向,朝通往之前那個有火焰樹藤標誌的礦洞走去。
半路上,穆扶天發現了方山的屍體。
他除了臉型還勉強保持着完整之外,剩餘的部分都被剮成了一根根的白骨,看起來分外的滲人。他似乎是在一瞬間,被什麼東西突然絞碎了所有的血肉。
一把火將方山的殘骸焚燒成灰燼。
“又少了一個!遊戲?呵!有意思麼?”
繼續朝着刻印有火焰樹藤標誌的礦洞進發。
在小小的繞了幾圈之後,穆扶天終於回到了那裡。
礦洞中,方彤羽、鶴芊芊以及燕七都在。方彤羽的衣衫顯得有些凌亂,甚至是破損。一臉狼狽,面色灰白的蹲坐在一旁。而鶴芊芊則是與燕七一起站在一旁,靜靜的等着。
“你是誰?”沒有用遁空儀隱去身形的穆扶天,一下子便引得了三人的注意。
穆扶天做出毫不認識他們的姿態道:“你們又是何人?”
鶴芊芊皺着眉頭道:“想挖姬玉別處去!這裡我們佔了!”
穆扶天露出一副惱火的神情道:“我若偏要在此呢?”
燕七拉住了一臉暴怒的鶴芊芊,冷冷的對穆扶天道:“你是誰?”
穆扶天道:“來來回回,就這兩句,煩不煩啊!”
燕七不顧鶴芊芊的不滿,強行將鶴芊芊壓到自己的身後,然後道:“你絕不是剛剛進來的!這裡的事情,你應該也有了解。所以,不想死的話,就說出你的目的,還有你究竟是誰!”
穆扶天沒有理會燕七,而是對一臉呆滯的方彤羽道:“方山死了!是誰下的手?”
鶴芊芊道:“好啊!你果然一直潛伏在一旁,究竟有何目的,其他的地圖是不是在你的手裡?”
燕七凌厲的眼神,盯着穆扶天道:“不用看了!方山是我殺的!”
“哦···!你爲什麼殺了他?”殺死方山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這讓穆扶天鬆了一口氣。
“因爲他該死!”燕七道。
穆扶天看了看方彤羽,有些瞭然道:“如此說來,他便是當真該死了!”
“先前你們爲何斷定我不是剛剛進來的?”
鶴芊芊道:“因爲這個礦洞現在根本就出不去!”
穆扶天道:“爲什麼?”
鶴芊芊道:“因爲所有的出口都被大量的狙如堵住了!我們唯一的出路便只能是回到這裡!”
燕七抽出自己手中的長劍,指着穆扶天道:“交出地圖吧!否則死!”
穆扶天道:“你憑什麼斷定,地圖在我手中?”
燕七道:“因爲你來了!並且只有你來了!”
穆扶天笑道:“這真好笑?我來了,地圖便會在我的手裡嗎?爲什麼不能是那幾個德庫拉,爲什麼不能是西波爾,爲什麼不能是馬擱筆?”
燕七道:“德庫拉和西波爾都不會是你的對手!”
穆扶天含笑道:“那馬擱筆呢?”
燕七一愣,然後道:“如果是你偷襲的話····!”
穆扶天搖搖頭道:“可惜我並沒有偷襲任何人!”
燕七眼神一凝,也不再說信或者不信,擡手一劍,便朝着穆扶天刺來。
一劍輕飄飄的送出來,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地方。但是,變化如此的突如其來。但是卻又如行雲流水般的自然寫意。
劍在他的手,彷彿有了靈魂,它化作了傍晚河畔邊,將斜陽分劃爲二的樹枝叉。它化作了寒夜冰霜中,將冷風排擠如風刀的石夾。
劍在他的手中不但有了生命,更有了靈氣。
他是穆扶天見過的最好的劍手。無論是寒天宇還是韓言法,都比不過他。或許劍瘋子的劍可以媲美,但是穆扶天只見過劍瘋子兩年前的劍,而沒有見過他兩年後的劍。
燕七揮劍,輕描淡寫,揮灑如意,一瞬間,劍尖炸裂開來。一劍已然化作了上百劍。劍如同那輕靈流轉的山泉,原本也該如山泉般平淡無爭。
但是,這山泉水忽然有了磅礴的殺氣,剎那間,整個礦洞,整個天地間都有了殺氣。
穆扶天知道,燕七是真的要殺了自己,沒有絲毫的保留。
他也總算知道,方山爲什麼會死的如此恐怖了。在燕七如此美麗絢爛的劍下,他沒有道理不死的那麼淒涼。
這是頭一次,穆扶天覺得自己在兵刃的使用上不如人。
在穆扶天的生命裡,有刀法,有刀道。但是不僅僅是刀法,更不僅僅是刀道。但是這一刻他可以肯定,在燕七的世界裡,只有劍法,只有劍道。
穆扶天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戰刀,這個時候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只能盡力迎戰。
刀與劍又一次的爭鋒。
穆扶天不敢留手,那最璀璨的傾城一刀,毫無保留的朝着燕七揮灑出去。
燕七那張麻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恍如驚喜般的笑容。
穆扶天的刀,還是壓制住了燕七的劍。畢竟刀道主霸道,霸道之間,便是將無窮的怒火於一刻爆發。所以在短時間的交輝中,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擋住穆扶天的傾城一刀。
燕七的劍中,幾乎所有的變化都被穆扶天一刀斬破,猶如抽刀斷水一般,所有的流水之勢已然到了盡頭。
漸漸的,燕七的劍開始變慢,他的劍變得慢起來,劍勢變得更加慢起來。
雖然是在慢,但其實又沒有什麼改變。這是一種很抽象的感覺,甚至是如果你的目光盯着他的劍注視過久,會有一種噁心眩暈的感覺。
燕七出到了第二劍。
這一劍不着邊際,不成章法,沒有任何的約束,它不是白雲,不用拘泥於天空,不是流水,不用拘泥於大地。這一劍可以是世間萬物,又什麼都不是。
礦洞內的蕭殺之氣越來越重。就像那壓頂的滿天烏雲。
但是,當這一劍轟然而出的時候,漫天的烏雲都散開了,猶如夏初的雨過天晴。
但凡是美麗的,都是最危險的。
燕七的劍,便是如此。
穆扶天在燕七的刺激下,也發揮出了原本超越他本身的技能。無往不利的傾城一刀已經開始走老,這一次這一刀沒有給穆扶天帶來任何的斬獲。
突然之間,穆扶天的刀開始燦爛起來,燦爛的宛如驕陽。那種驕陽的溫度,不是清晨初升的那種溫和,而是宛如足以流金礫石的烈日,那鮮紅如血的夕陽。
這一刀,已經攬括了穆扶天所知道的一切刀法技巧以及刀道奧義。就連那不曾完全領悟的梵天缺一式也完美的融入了刀中,讓刀法變得更加的剛猛無措。
刀劍交鳴。
一道無法聽清的次音波從二人的刀劍交鋒之處盪漾出去。
周圍的巖壁都開始如干涸般的炸裂。
一塊塊的姬玉,如同那湖裡的魚兒一般,躍出巖壁,咚咚咚的落在地上。
鶴芊芊與方彤羽捂着耳朵,蹲在一旁。
兩個大美人,都是同樣的花容失色。
就在此時,劍尖竟然還有變化。
握在燕七手中的劍開始奇異的震動,那劍尖所指之處,都會讓穆扶天那一片的肌膚,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然後,原本震動着的長劍,又靜止了。
這種靜止宛如沉悶的夏日,沒有風,沒有聲音,萬籟俱寂。又像是一潭死水,即便是停靠在湖面上的輕舟,也失去了搖擺的能力,一切都禁錮在了這一劍之中。
這一劍,穆扶天已經無法形容。
這種技藝,已然超出了穆扶天的理解範疇。
穆扶天的刀已然無法抵擋這一劍。
難道就閉目待死嗎?
當然不會!
穆扶天的刀雖然無法敵得過燕七的劍,但是卻不代表着穆扶天打不過燕七,更不代表着穆扶天就該如此受死。
前文早就說過,穆扶天的生命中,不僅僅只有刀。
厚重的鎮海大鼎出現在了穆扶天的雙手中。
環抱着鎮海大鼎,穆扶天將大鼎猛然砸了下去。
一鼎萬鈞,完全就是一力降萬法的路子。
燕七的劍,再如何的驚豔絕倫,還是敵不過鎮海大鼎的無邊重力。
所有的劍光、劍氣、劍芒被一鼎擊碎。
燕七更是吐血倒退幾步,杵着長劍,面色蒼白的看着穆扶天還有穆扶天手裡的那個大鼎。
“我不如你!但是你輸了!”
穆扶天如是對着燕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