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葉裳扔在地上的那一朵牡丹,蘇風暖才恍然,原來剛剛林之孝給她插了一朵花。<->
竟然還是牡丹花!
牡丹乃是富貴之花,天香國色,素來被譽爲國花,嬌貴得緊,而這一株還是珍品牡丹,就這樣被他摘了。太后若是知道,估計會心疼死。
她一時頗爲無語,這等簪花而送的雪月風花之事,實在是太有情調了。可惜,她偏偏是個不會領情的人,白白辜負了他的一番情趣。
林之孝看着葉裳的動作,一雙眸子細細地眯起,挑眉道,“傳言葉世子不喜蘇府小姐,看來是傳言有誤了?”
葉裳清清淡淡地看着林之孝,散漫地道,“傳言這種事兒,有時候傳的是真的,有時候傳的是假的。不過本世子不喜蘇府小姐這事兒,倒是真的。”
“哦?”林之孝看着葉裳,“既然如此,葉世子這是何意?”
葉裳頗爲寡淡地道,“雖然我不喜歡她,但也不願意見皇上要給本世子賜婚的婚配之人這般與別人有首有尾,風花雪月。既然不巧見到了,自然要管上一管,免得他日避免不了地娶了她,已經被戴了綠帽子。”
林之孝聞言一笑,“葉世子這話說得倒是極有道理,不過皇上既然未賜婚,一切就是未知數。你又怎知他日會娶她?”話落,又道,“換句話說,以葉世子的本事,想要不娶誰,皇上厚愛你,想必也不是難事兒,只對皇上說一句推卻之話的事兒。簡單得很。你既不喜蘇小姐,倒沒必要有此負擔。”
葉裳聞言也是一笑,漫不經心地道,“可是本世子雖然不喜她,但也見不得別人喜她,本世子娶不娶她,都見不得別人打她主意。林二公子還覺得我沒必要有此負擔嗎?”
林之孝聞言面色微微一繃,收起了笑,“葉世子這話是何意?”
葉裳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林之孝繃緊了臉,盯着葉裳看了片刻,然後,轉頭看向蘇風暖。
蘇風暖正在琢磨着葉裳這傢伙的氣消了沒有?這麼多天,應該消了,但如今看他這副樣子,又像是沒消,或者就是本來已經消了,又不巧地被他撞到林之孝與她在一起,消了的氣又生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真有必要給菩薩上一炷香了,今天實在倒黴。
林之孝又看了蘇風暖片刻,見她微微低着頭,看着地面,似乎在想着什麼,十分沉浸,他忽然一笑,對她道,“蘇姑娘,你確定你喜歡的人是葉世子嗎?”
蘇風暖聞言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感覺身旁葉裳清清冷冷的氣息,看起來十分平靜,但偏偏她對他太過熟悉,知道他怕是怒極了,他越是怒極的時候,才越會剋制自己。她認真地看着林之孝,盯着他的眼睛,誠然地道,“我的確是喜歡葉世子,林二公子不必再胡亂猜測了,我這樣的人,喜歡誰就是誰,不會改了。”
林之孝似乎不意外她這樣說,對她又是一笑,溫和地道,“姑娘承認得倒是痛快,但感情一事兒,還是別說的這麼滿的好,一輩子長得很,不一定的。”話落,他低頭,彎身,撿起地上那一株被葉裳扔掉的花,拈在手裡,“這個我留着了,也許有朝一日,姑娘會喜歡的。”話落,他轉身,不再逗留,離開了當地。
蘇風暖看着他離開,想着他的話,一時間又頭疼不已。
葉裳目送着林之孝身影走遠,一張臉如來時一般,清清淡淡,無色無味。
過了片刻,林之孝身影不見,葉裳也轉過身,擡步離開。
蘇風暖一把拽住了葉裳的衣袖,“喂!”
葉裳猛地用大力甩開她的手,擡步向前走去。
蘇風暖一時不妨他用了這麼大的力,她身子被甩得一晃,險些栽倒,待她站穩身子,葉裳已經走出好幾步遠,她頓時快步追上他,死死地拽住他胳膊,“你等等。”
葉裳臉色陰寒,沉沉地怒道,“鬆開。”
蘇風暖搖頭,“不鬆。”
葉裳猛地偏頭看她,怒意席捲眼簾,“你到底鬆不鬆?”
蘇風暖倔強地看着他,“不鬆,不鬆,就不鬆。”
葉裳盛怒,死死地盯着她。
蘇風暖也瞪着眼睛看着他,手下的勁兒絲毫不鬆懈,手指幾乎攥成了青色。對着他盛怒的眸子道,“你若是因爲我誆師兄婚約的事兒,我知道不對,也私下對師兄道歉了,這麼多天,你的氣也該消了。若是因爲剛剛林之孝的事兒,實在沒有必要,我自己在閒逛,碰到了他,他提起你,我一時晃了神,沒注意被他簪了那一朵花。而且,我也明明白白告訴他了……”
葉裳怒道,“你閉嘴。”
蘇風暖看着他,見他似乎真是氣急了,眼睛都快紅了,她投降,“好好,我閉嘴。”
葉裳死死地盯着她,眼中的情緒如岩漿,翻翻涌涌,過了片刻,他又剋制地怒道,“別讓我再控制不住對你發火,你給我鬆手。”
蘇風暖聽見這話,一時間有些受不住,手稍微地鬆了一下,又猛地抓緊,看着他道,“你要對我發火,便對我發火好了,左右是我不對,我任你發火就是了。”
葉裳聞言眸光壓制下去的怒意頓時又涌了出來,如即將爆發的火山,怒道,“你任我發火?你怎麼任我發火?你確定要在這裡,讓我對你發火嗎?”
蘇風暖看着他的模樣,彷彿要吃了她,一時間,忽然涌起了委屈,她慢慢地鬆開了手,垂下頭,低聲說,“葉裳,你發火是應該的,是我不對,我錯了,我似乎一直在做錯的事情,就沒有做對過一件事情。我不拉着你了,你想去哪裡冷靜消減火氣,隨便就是了。”
葉裳怒意一僵,即將噴涌的火山堪堪被什麼東西封住了。
他看着蘇風暖,只見她此時此刻,低着頭,周身黯然,多日不見,她清瘦許多,似乎從她回京城後,便一直在瘦,除卻他養傷,她在容安王府睡了那幾日,氣色瑩潤些外,他所見的她,都是極清減的。
她這樣慢慢地鬆開手,不再攔他,不再擋他,不再看他,甚至他有一種感覺,他再多說一句我不想見你,她怕是真的一走了之,再無蹤跡。
聽到與表兄的婚約是她誆來的,不過是爲了拿捏表兄把柄,他是極怒的,婚約也能被她當做兒戲?那時,她是真的半絲也沒打算嫁給他。又想到他在她回京後,步步逼迫,她纔不得已接納他,便更是有怒火。
這些天,他不見她,卻無一刻不再想她。
今日見了她,沒想到,她竟然和林之孝在一起,頭上還簪着林之孝送的牡丹花,她竟然不當回事兒地沒拿掉,任其簪着。他這些天消了的火氣又涌了上來,一時要被氣瘋了。
恨不得就此欺負她。
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豈能再如西山獵場一般,荒無人煙,任他爲所欲爲?
他什麼也做不了!
不想見她了,免得更窩火,可是她倒好,這是什麼表情?
他看了蘇風暖片刻,胸中氣息翻覆不已,半晌後,怒道,“你委屈什麼?”
蘇風暖慢慢地擡起頭,一雙眼睛有些許微紅,看着葉裳,也生出了惱意,“你的桃花爲難我時,你是沒有看到。我的桃花好歹只爲難我,沒有爲難你。你卻不分青紅皁白,對我劈頭蓋臉就怒。那我是不是也該怒一怒?該惱一惱?”
葉裳抿脣,“我何時有桃花了?”
蘇風暖揚着臉看着他,“你沒有嗎?”
葉裳想起什麼,不言語了。
蘇風暖這些日子忙碌得日夜不得好眠的疲憊涌上來,看着葉裳的眼睛,低聲說,“葉裳,你想過沒有,也許你我這樣,是錯的。”
葉裳面色一寒,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着她怒道,“你說什麼?”
蘇風暖後退了一步,咬了咬脣,忽然豁出去了一般,對他認真地道,“你我的關係,你是否應該仔細地想一想?你對我,應該也不是純粹的愛慕喜歡,應該摻雜了我自小陪你長大的感情,相處得久了,依靠的久了,便離不開了,也許不是你以爲的……”
“你閉嘴!”葉裳大怒,“少胡言亂語。”
蘇風暖又後退了一步,對他道,“你說你患得患失,我近來也頗不踏實,關係的改變,對我們來說,也許不是一件什麼好的事情。”
葉裳氣怒,“我讓你閉嘴。”
蘇風暖看着他,見他又瀕臨盛怒,她抿脣,“好,今日可能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這裡也不是說這些的地方,那我便不說了,總之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什麼?我不明白!你少給我來這套!”葉裳若說早先有八分怒,如今就有十分,若早先有十分怒,如今就有十二分,他幾乎用吼的吼了出來。
蘇風暖被他震的耳朵嗡嗡了兩聲,伸手捂了一下,剛要說你的傷勢不宜這麼大聲,便有一個聲音早了她一步地驚呼道,“葉世子,你切勿動怒,仔細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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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二更,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