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坐在車輦上,並不覺得悶,看着沿街的百姓人潮,覺得過往做的那些,爲護衛南齊,不惜兵戈劍戟血流成河的事兒都是值得的。
她雖然早就明白父親棄了燕北王府世子的身份做南齊的大將軍的宏志,但也不過是表層的感知,如今看着百姓們一張張替她和葉裳歡喜的臉龐,或老或幼,或男或女,或年少或青年,臉上除了歡喜還是歡喜,替他們歡呼雀躍,她才更深的明白,太平盛世對他們來說有多麼重要。
正是因爲容安王、父親、葉裳、她護衛南齊,給了他們一片淨土,纔得到他們如此厚待。
她由衷地覺得,從今日起,她和葉裳更不該辜負他們。
葉裳騎馬走了一圈後,怕蘇風暖悶,便棄了馬,陪着她一起上了車輦。
一上午,迎親隊伍總算按預計繞着城走了一圈。
出了城後,百姓們的歡呼聲猶在。
葉裳偏頭問蘇風暖,“累不累?”
蘇風暖搖頭,“不累。”
葉裳低下頭,貼在她小腹處,又笑着問,“累不累?”
蘇風暖輕笑,伸手推開他腦袋,嗔了他一眼,“我都不累,他累什麼?”
葉裳也笑起來,攬着她的腰說,“我怕他被累到。”
蘇風暖搖頭,靠在他胸前,道,“我並不覺得累,只是有些感慨。”
“嗯?”葉裳看着她。
蘇風暖道,“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若是有人碰觸我的逆鱗,我便可以親手將他碎屍萬段,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如曾經毫不手軟又幹脆地殺了月貴妃。守衛燕北,是因爲燕北蘇家是父親的出身之地,是父親的根,爺爺、二叔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兵戰西境,是因爲父親、哥哥們在西境抵擋北周,我怕他們出事兒。說來說去,我不算是個大義的人,所作所爲,都是爲了親人。如今接受百姓們賀禮,總有種受之有愧的感覺。”
葉裳聞言嘆息一聲,“是啊,我也與你一樣,受之有愧。”
蘇風暖轉頭笑看着他,“沒想到你與我有一樣的想法。”
葉裳道,“自是與你有一樣的想法。比起厚愛我們,我想百姓們最愛的應該是我父王與岳父大人。他們纔是真真正正爲了百姓的人。”
蘇風暖笑着道,“我們是他們的兒女,這樣說來,真該像他們學學了。”
葉裳輕笑,“父親在天之靈,知道我娶了你,定會欣慰,含笑九泉。”話落,他柔聲說,“你雖然不是善良的人,但卻深明大義,天下所有女子,都及不上。仁義禮智信,一樣不缺。我雖然不夠好,但終此一生,有你就好了,有你,我就良善,沒有你,我也良善不起來。至於別的,有則是錦上添花,沒有也就沒了負累。”
蘇風暖笑看着他,摟住他的腰,軟軟柔柔地說,“我的葉裳是這世上最最好的人,普天之下,再沒有第二個,我真是喜歡極了你。”
葉裳失笑,湊近她耳邊,低聲說,“這話你應該洞房花燭夜時再對我說,現在說的話,我真是忍得辛苦。”
蘇風暖臉一紅,在他懷裡吃吃低笑。
來到軍營,練兵場上林立了百萬兵馬。
迎親的隊伍普一出現,百萬兵馬齊賀,“恭祝葉世子和蘇小姐大婚,恭祝葉世子、世子妃百年好合,白首齊眉!”
聲勢震天!
蘇風暖是新嫁娘,在未娶進門前,腳不能沾地,不能踩了塵土。葉裳索性抱着她飛身上了練兵場的高臺,上面有一根高杆,飄着南齊的旗幟。葉裳足尖輕點,抱着蘇風暖,飛身坐在在旗幟下的桅杆上。
這等功夫,讓百萬兵馬看呆了眼,有人大聲喊好。
二人均是紅衣,坐在桅杆上,紅衣連在一起,衣袂飛揚,一個風華絕代,一個豔色無雙。
西境的百萬兵馬都是跟着蘇風暖和葉裳上過戰場的,都是熱血男兒,去年,西境兵馬在蘇風暖和葉裳的帶領下,節節勝利,大敗北周。對於這二人,他們不是第一次見,早已經眼熟。
如今二人在西境大婚,百萬兵馬熱血如潮。
因軍營有軍規軍令,沒有將軍調動,不能隨意踏出兵營,他們在聽說二人在西境大婚後十分欣喜的同時又覺得遺憾不能看到二人的模樣,如今二人不辭辛苦來了西境軍中,士兵們見了,沸騰不已。
在一番恭賀後,有一名將領大聲說,“世子,世子妃,兄弟們在知道您二人會在大婚之日來軍中,便準備了軍中的助興節目。”
葉裳笑着點頭,“好。”
那名將領見他應承,高興地擺手,讓人上場。
軍中的助興節目,是大排場的佈陣、摔跤、蹴鞠等,一時間軍營熱鬧翻了天。
蘇風暖是個愛玩的性子,葉裳自小被蘇風暖帶歪了性子,與她一樣,看得津津有味。
一下午,便再在這樣熱鬧的氛圍中度過去了,不覺疲憊。
離開軍營,回城途中,蘇風暖對葉裳道,“你我在西境大婚,如此熱鬧排場,萬民萬軍同慶同賀之事瞞不住,消息總會傳去京城。大皇子恐怕不是個有肚量有容量的人。再加上京城蘇大將軍府、王大學士府、容安王府、國丈府,還有燕北蘇家、江南葉家,西境之地,都心向着我們。偌大的盤根錯節的勢力,也不能容於大皇子。若是你不接那個位置,他能忍得一時,怕是忍不了一世。”
葉裳輕輕拍拍她,道,“既然在西境大婚,我便沒想着藏着掖着辦的無聲無息,自古以來,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大皇子不能碾壓過我,得到這天下百姓的民心所向,那麼,自掘墳墓,自取滅亡,也怪不得我沒給他機會。”話落,又笑了笑,柔聲道,“這個天下雖是負擔,但我要許你一世長安,便不怕將它擔負起來。”
蘇風暖笑着點頭,對他道,“算算時日,皇上已經失蹤了吧?”
葉裳頷首,“三日前之事,還沒傳到西境來,快了,估計不出明日,西境就會傳來消息了。”話落,他笑道,“皇上還是厚愛我們,沒提前失蹤,影響我們大婚。”
蘇風暖笑道,“皇上確實厚愛你。”
二人一路說着話,回了城,進了將軍府。
迎親隊伍停到將軍府門口,百姓們的賀禮還沒接完,接賀禮的蘇青和鳳陽已經換成葉昔和陳芝苒。
陳芝苒小小年紀,安國公府滅門後,她活的一直悲悲切切,性子也十分膽怯,如今這些日子,她被帶在蘇風暖、葉昔、葉裳身邊,開朗了很多。來了西境,見到陳述後,陳述雖然對她不太親近,但也沒向以前一樣厭惡,她十分高興,性子活潑了不少。
今日,她本來跟在葉昔身邊幫忙,後來蘇青和鳳陽受不住找人去向葉昔求救,葉昔便拉着她來了門口接賀禮。
百姓們的賀禮,送了足足一日,絡繹不絕。
大多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但卻是一片心意,自然不能推拒。
所以,葉裳和蘇風暖回來後,便看到葉昔和陳芝苒站在門口接百姓們的賀禮。見到迎親隊伍回來,葉昔大舒了一口氣,揚聲道,“鄉親們,再有賀禮,明日再說吧,世子和世子妃大婚,蘇三公子高興,備了六日流水宴,接下來,都準備喝喜酒吧!”
衆人歡呼一聲。
內院已經佈置好了一切,葉昔說完一番話後,趕緊讓開了門口。
葉裳抱着蘇風暖下車輦。
十全婆婆在一旁說,“世子先下,要射箭啊。”
葉裳回身,挑眉,“爲何我要射箭?”
十全婆婆笑着說,“這是習俗,新郎射轎門三箭,再接新娘子下轎子。”
有人在一旁笑,“世子以往沒看過別人家娶妻嗎?都是這樣的。”
葉裳搖頭,“沒娶到暖兒之前,我對別人娶妻都沒興趣。”
衆人聞言哈哈大笑。
陳述將弓箭遞給葉裳,拍拍他肩膀取笑說,“兄弟,我們知道你疼媳婦兒,捨不得給她下馬威,意思意思就行了。”
葉裳伸手接過弓箭,回頭瞅了一眼,見蘇風暖坐在車輦內好笑地看着他,大紅嫁衣,明豔含笑的人兒,讓他愛極了。他也不覺露出笑意,上前一步,將弓箭遞到了她手裡,彎起嘴角愉悅地說,“反正我們改了不少規矩了,不如這一樁也改改,你來射箭,換你射我。”
蘇風暖歪着頭笑看着他,“給你下馬威?”
葉裳輕笑,點頭,“我可不敢給世子妃下馬威,求着娶進門的,還是你給我下馬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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